有人呀的一声,高呼道:不好了,那魔头的首级不见了!

    原来先前大战之时,那魔教教主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尸首一直留在大殿中,另派了几个人看守。但就在段凌进出密道的功夫,那教主的项上人头竟然不翼而飞了。

    而几个看守之人也都已身死,且是一招毙命,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此番为了除魔卫道,各大门派群英尽出,在场的不乏掌门、帮主之流,更有两位武林中泰山北斗的人物,可谓高手如云。

    可就在这些高手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来去无踪,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魔教教主的头颅。

    如此武功,岂不叫人惊骇?

    望着大殿内血淋淋的尸首,人人心头都掠过一丝寒意。试想一个人有这般本领,要取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可不都是易如反掌?

    柳逸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抬手摸了摸,道:段大哥,你说这是何人所为?

    除了那逃走的左护法,也无人有这等本事了。哼,这就是魔教妖人的狡猾之处,一来可以抢走教主首级,二来又可震慑人心,叫咱们人人自危。

    其他人大抵也是这样猜测,可惜那左护法神出鬼没,谁也查不到他的踪迹。众人商议过后,为防再生事端,便一把火烧了魔教总坛,而后各自散去。

    段凌本是骑马而行的,这时身边多了个受伤的陆修文,自然不好共乘一骑,只得去买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往回赶。

    陆修文伤好得极慢,一路睡睡醒醒,睡着时气息微弱,简直像死了一般。段凌本想找个大夫来瞧瞧的,但想到这人乃是魔教教主的爱徒,又是他平生至大仇敌,当年身陷魔窟时,也不知挨了这师兄多少打骂,实在没必要如此好心,便由得他去了。

    这样过得几日,陆修文倒也渐渐好了,但不管段凌如何逼问,他始终不肯说出陆修言的下落。段凌倒是想严刑拷打一番,可瞧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恐怕只动得一根手指,就要吐血而亡了。

    段凌不得不压下心中怒火,一路好生照料着,花了半个月之久,才回到老家青州。他在此地有一处别院,地方僻静得很,平日里多半在此练武的。因陆修文身份特殊,便想先将他安置在这里。

    陆修文也不客气,下了马车就问:师弟住哪间屋子?

    怎么?

    你这主人住的,自然是最好的地方,如今师兄来了,可不该让给我么?

    一边说,一边往内院走去。

    段凌差点被他气笑了。

    不过是个阶下之囚,却想着要鸠占鹊巢了,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当下一把扯住他胳膊,冷笑道:谁说要让你住屋里的?

    转头对管家道:拉他去地牢里关着。

    管家呆了呆,说:少爷,这别院并无地牢。

    陆修文噗哧一声笑出来。与陆修言一般无二的脸孔,只是一双眼睛格外乌黑,透着又是骄傲又是狡黠的神情。

    段凌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咬咬牙道:那就让他睡柴房!

    陆修文平常伶牙俐齿,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这时却没有作声,只望了段凌一眼,跟着管家走了。

    段凌一夜好睡。

    第二天清早起来练了一趟拳,吃了一碗粥并几样小菜,这才想起仿佛少了点什么,把管家叫了来问话。

    我昨日带回来的那个人呢?

    今日未曾见过,可能还在柴房里睡着。

    段凌看看天色,见日头早已高升,心道他又不是捉陆修文回来当大少爷的,便扔了筷子,自己去柴房寻他。一路走一路想,他虽不能酷刑折磨那人,却可叫他做些下人的活计,挫一挫他的锐气。

    当年他自己身陷魔教的时候,可没少给陆修文当牛做马。

    柴房地处偏僻,管家因怕人跑了,派了两个护院看着,倒像是牢房的模样。段凌推门而入,顿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头蛛网密布,非但脏乱不堪,而且又黑又窄,根本没有容人睡觉的地方。陆修文缩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壁,头枕在粗硬的木柴上,显然仍在熟睡。

    段凌走过去踢他一脚:喂,起来。

    陆修文唔的一声,身体往里缩了缩,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段凌低头一看,见他脸色比前几日更为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再伸手探他额角,只觉烫得吓人。

    段凌这才知道他是病了,看一眼他身上睡得皱巴巴的衣衫,沉声道:怎么不给他拿床被子来?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谁会给一个睡柴房的人准备被褥啊?若是准备了被褥,是否还要再备床榻?若是备下了床榻,是否还要别的?这到底是住柴房还是住客房?

    段凌也没功夫追究这个,略一沉吟,便将陆修文抱了起来,一面吩咐道:去请大夫过来。

    管家应声去了。

    因事出突然,来不及打扫客房,段凌只好把人抱去自己房间,连自己的床也给他睡了。

    陆修文睡得极沉,一路颠簸也没有清醒过来。他睡着之时,瞧不见那一双略带邪气的眼睛,倒是与陆修言更像了。

    他二人本是双生兄弟,容貌十分相似,性情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温文如玉,另一个却心如蛇蝎。

    段凌记得陆修文有一条白鳞鞭,乃是用蛇皮鞣制而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疼得人死去活来。陆修文心狠手辣,动不动就用鞭子抽人,段凌有一回被他抽得在地上打滚,若非陆修言替他求情,之后又偷偷送他伤药,他恐怕早已死了。

    当时段凌就暗自发誓,等他将来练好了功夫,总有一日要将陆修文吊起来抽一顿鞭子。如今这人倒是落在他手里了,但别说是抽鞭子,只是让他在柴房里睡上一晚,就已病得半死不活了。

    怎么轮到他头上,报个仇就这么难?

    段凌苦笑不已。

    所幸管家办事还算得力,没过多久,就将大夫请了过来。那大夫姓姚,四十多岁年纪,一把山羊胡子,是青州城中的名医,很有一些真本事的。段凌也认得他,连忙请他到床边来诊脉。

    姚大夫伸手搭住陆修文的手腕,捻了捻胡子,摇头晃脑一阵后,忽然咦的一声,自言自语道:奇怪这脉象怎么会

    他这么一惊一乍,听得段凌眼皮也跳起来,胸口无端烦闷,问: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不过是外感风寒,老夫开一副药方,再好生将养几日,也就好了。只是

    怎么?

    这位公子脉象奇特,筋脉尽断、肺腑皆毒,寻常人早已熬不住了,他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匪夷所思。恐怕是他体内剧毒相互冲撞,反而保住了他的性命。

    段凌已经知道陆修文一身武功尽废,却不料他还身中剧毒,忙问:可有办法医治?

    医治?姚大夫眼睛一瞪,连连摇头,这等脉象,如何还治得好?就算日日用人参吊命,最多也只有半年可活了。

    第二章

    半年?

    段凌听得怔了怔,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说:原来如此。

    姚大夫因心直口快,很是得罪了一些人,这时见段凌并不怪罪,倒是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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