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半个月的谢长庭气色好了许多,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王爷,至今无人来取那十万两。”时五站在床头不远处根据下面人传来的信说。
    谢长庭没什么表情,淡淡说:“知道了,让他们回来吧,那处不必守了。”
    “是。”时五应道。
    “和她在一起的那个醉春风的小姑娘呢?”谢长庭问。
    “那个叫秦可的小姑娘不知所踪,万里河山也转手卖人了。”时五回。
    “嗯,”谢长庭靠在床头,神色不明地说,“买下万里河山。”
    “是,”时五应了一声,又道,“那日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进出城门,那黑衣蒙面人并没有经过城门出城去,而是翻过城内一座山头出去的。”
    “知道了,退下吧。”说罢,谢长庭便阖上了眼。
    哪有绑匪不要钱也不害命的,到现在谢长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切恐怕都是某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问题是,曲终人散之后,唱戏人卸了妆容,脱了戏服,隐入人海,去了哪里?
    那个蒙面黑衣人是谁?醉春风的那个小丫头又去了哪里?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帮手?半个月可以走到哪里?走的水路还是陆路……
    不对,他似乎还遗漏了什么,她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些人?每一次外出是不是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次又一次的一掷千金……Zájǐáòsℍυ.℃òм(zajiaoshu.com)
    谢长庭睁开了眼,又唤来时五,吩咐道:“去查自去年九月以来都有何人去钱庄兑过王府的银票。”
    几日后,时五带着钱庄的账本回来,口头总结汇报了一遍调查结果:“重庚四年九月廿三一家客栈一店小二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重庚四年十月十九醉春风一伙计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同月廿一秦可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重庚四年十一月十八茶楼一说书人余项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重庚四年十二月廿二一名任逍遥的书生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重庚五年一月二十梨园一伙计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重庚五年二月廿九一老翁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重庚五年三月十八一杂耍团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重庚五年四月廿四一姑娘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重庚五年五月廿五满江红一伙计于银江钱庄兑一千两。”时五说完有些口干舌燥。
    谢长庭看了一眼那账本,却是没翻,只道:“再去查这些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一查便是一月光景。谢长庭卧床静养,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时五几人连日在外奔波,得到的线索越来越多,那几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复杂,比如满江红的小伙计和醉春风的小伙计居然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客栈的店小二正在追求梨园那伙计的妹妹,两家人就要成一家人了……
    那个说书人不见了,那个老翁也找不到,还有那个姑娘。
    幸好时五和时六远远见过,对那几人的长相还有印象,偶然间又见到了那个租船给人游湖的老翁,还有那位卖钗子的姑娘,就给认出来了。只不过还是没有那个说书人的消息,也不知道消失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那个租船老翁是点将馆的管事赵壬,那个卖钗子的姑娘是石榴阁里一个弹琵琶的姑娘,叫琴瑟。点将馆和石榴阁都从属于望江楼,望江楼的主事人是任逍遥。”时五将有用的情报筛选出来回禀道。
    千金买一画,或者说是千金雇一人,以论画为由在厢房内与人密谈,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筹谋了么?不,还要更早。恐怕从一开始开口提条件时就已经在想了。
    找到了帮手,又让人假扮租船老翁和卖簪女,将钱自然而然地花出去,实际上还是流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这样的洗钱手段并不算十分高明,但足够迷惑人心。
    真真假假,让人不以为意。果然是只小狐狸。
    还有,在满江红包厢与人吃酒聊天近六刻钟,恐怕也不单纯是吃酒聊天吧。是和谁来着,哦,是一个叫叶冉的人,那回抱她回来的也是他。
    “查一下叶冉和任逍遥当日的行踪。”谢长庭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口道。
    “是。”时五刚回府不久就又出府去了。
    谢长庭临窗而立,遥望远空,眼中讳莫如深,唇角微牵——
    小尾巴已经露出来了,小狐狸还能藏多久?
    夜中,繁星璀璨,不见明月,漆黑的幕布下微光闪闪,晚风吹来一阵寒凉。
    “叶冉当日不知所踪,任逍遥出城采办,回城时带着两口箱子。据守城的官兵说,里面装的是石榴阁的姑娘们表演要穿的衣物。”
    “那两口箱子呢?”谢长庭出声询问。
    时五回说:“据说是运到了石榴阁二楼的一间包厢里。”
    与此同时,隐秘的包厢里——
    “光喝酒多没意思,我们玩个游戏吧。”林初看着叶冉带来的几壶陈年佳酿说。
    “好啊,玩什么?”叶冉配合道。
    “逢七过,顾名思义,就是挨个数数,逢七或七的倍数就跳过,没跳过就得挨罚,罚喝酒!”
    “好!”叶冉头一个赞成,其他人也没异议。
    “那就从我开始喽,八十一。”林初开始报数。
    秦可:“八十二。”
    任逍遥:“八十三。”
    叶冉:“八十四。”
    林初:“噗哈哈,你怎么第一轮就中招了,喝!”
    叶冉说完才反应过来八十四也是七的倍数,只得喝了一杯罚酒。
    第二轮从出错的人那里重新开始报数。
    叶冉也留了个心眼,想挖个坑给林初跳,便报:“一百。”
    林初:“一百零一。”
    秦可:“一百零二。”
    任逍遥:“一百零三。”
    叶冉:“一百零四。”
    林初:“一百零六。”报完林初朝叶冉笑了一下,我就不上当,你气不气。
    叶冉的小坏心思落了空,倒也没气,直接无视了林初的挑衅,在脑子里打起小算盘,算数避坑。
    十几轮下来,叶冉,任逍遥,秦可,都喝了,唯独林初还没喝。
    叶冉一看,这么着不成啊,眼珠子一转,便道:“要不我们换个游戏吧。”
    林初挑挑眉:“可以,换什么?”
    叶冉取了两个小碗和两个骰子来,说:“猜大小。”
    然后叶冉成功灌了林初几杯酒,顺带也灌了秦可和任逍遥几杯酒。
    喝到后面,几人也不玩游戏了,直接干了起来,喝到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
    林初对着秦可说:“叶冉,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意兴隆。”
    秦可迷迷糊糊地跟着林初喝了一杯。
    林初转头又对任逍遥说:“秦可,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脱单。”
    任逍遥被迫喝了一杯,但还记得自己是谁:“我不是秦可。”
    林初不管他,继续举杯对叶冉说:“任逍遥,我敬你一杯,祝你人如其名,逍遥一生。”
    叶冉端起酒杯,转头对空气说:“逍遥兄,我也敬你一杯,祝你,祝你再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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