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林初就被打包丢到了清泉山山脚下。
    理由是她需要强身健体,不然太容易被操昏了。就像昨天一样。
    好消息是,她软磨硬泡,谢长庭都不给摘的白金藏花机关锁,终于被摘下了。尾巴也摘了,因为她要爬山。
    是的,谢长庭让她强健体魄的方法就是带她爬山。
    虽然身下没了束缚,但她身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的铃铛,在幽静的山林间行动时,叮叮当当,闹耳不休,十分招摇。
    真是见鬼了,这山看着不高,至少没有达到高耸入云的程度,怎么爬起来就没有尽头呢?
    林初很没形象地坐在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喝水,然后就坐着不起来了。
    “一炷香。”次奥,谢长庭还给她限定了休息时常。
    林初转头看着长长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消失在道旁繁茂的草木间,回头看,看不到来处。Ⓟò⓲ьь.Ⓒò㎡(po18bb.com)
    低头看,看……一只四寸余长、一指宽的蜈蚣即将从她脚边爬过。
    一连两声“卧槽!”脱口而出,林初吓得立时从原地站起,跳到一旁,扭头就往山上跑,真见了鬼了似的,拚命逃生般地,还有些慌不择路地,头也不回地在石阶上飞奔着。一点都不见方才累极了的模样,好像突然就有使不完的劲儿,可以一口气跑八百米。一时间,山道上铃铛声阵阵,热闹极了。
    跑到跑不动了,疑似逃出生天的林初才撑着腿停下来,口中呼呼地喘着气,却是不敢再坐下来,真是太TM可怕了,她怕坐下来,还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出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爬过她的衣服,爬上她的后背。次奥,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谢长庭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种可怕的地方!啊啊啊!她在心里发出一阵生无可恋的土拨鼠尖叫。
    一个水囊递到她眼前,同时还有一句话落在她耳边,“你方才喊的是什么?”
    林初当时完全吓懵了,她也不知道她喊的是什么。噢,她想起来了,她喊的是“卧槽”,次奥,她都被吓得直接爆粗口了。
    林初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定了定神,尽管呼吸还是不太平稳,但她的心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了,此时再想想,也无后怕的情绪了。而作为一个文明人,她拒绝在口头上重复那两个字,因此,面对谢长庭的疑问,她也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没什么”,确实是没什么。
    “哦。”谢长庭似乎并不打算刨根问底,只淡淡应了一声,然后,两指捏着一个长条形的还在动的东西,淡然自若地放到林初面前。
    不是!这人手上拿的是什么!操操操,林初眼都圆了,一瞬间睁得大大的,眨都不眨的,害怕到极致会失声,叫都叫出来那种。恐惧爬满神经末梢,汗毛倒竖,几秒钟之后,林初才捂着嘴发出一声尖叫,手上的水囊应声落地。
    惊魂未定地留下一句“你TM别过来”,林初又转身往山上跑,跑得比刚才还要快,比见鬼还见鬼。
    现在,谢长庭在她心里比那蜈蚣还要可怕一万倍!这个徒手抓蜈蚣的男人!呃!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又被抛在原地的谢长庭,轻轻笑了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失态呢,真有趣。不过,好像并不经吓。瞧了瞧指间棕褐色的百足虫,本想将它入药的谢长庭突然改变了主意,指尖一甩,将它抛到了道旁的草丛里。
    时五适时出现,递上一条沾了水微微湿润的手帕。
    谢长庭接过帕子细细地擦拭十指指尖与指缝,擦完手又将看起来和擦之前没什么不同的帕子丢给时五,心情颇为愉悦地踩着缝隙里长满青苔的石阶继续慢步而上。
    时五收起手帕和水囊隐入一旁的树林中,接着悄无声息地紧紧跟随。
    而林初拐过一个山弯,看到谢长庭的身影出现在下方不远处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马不停蹄地继续往山上跑,即使她很累。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徒手抓蜈蚣,他还是人吗!她要和他保持距离,十米的安全距离!
    跑跑停停,林初不知道爬了多少个台阶,少说有两三千个台阶吧,而且中间还穿插着几条平平的弯弯绕绕的石板路。
    起码过了一个时辰,太阳都正了不少,晒得人发昏。但是,转眼又瞥见谢长庭的人影,喝了几口时六递来的水,把水囊一拧,往时六手里一塞,林初又有劲儿跑了,这人简直就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鬼,来索她的命的恶鬼。
    跑到山顶,看见一方平地,林初以为会有一座寺庙,结果是个小木屋。小木屋说小也不小,只是远远看着小,进去一瞧还挺大的,该有的东西都有。屋子里干净整洁,应是有人提前来打扫过的。
    在竹塌和茶桌两边来回扫视,林初最终迈开腿走向了茶桌,在桌旁坐下来,倒了杯茶给自己喝。
    林初打定主意,谢长庭一进门坐下,她就夺门而出,再不行还能来个“秦王绕柱走”,反正,抓过蜈蚣的男人别想碰她。
    始终不急不徐地缓步拾阶而上的谢长庭只稍稍落后一会儿便到了,看见林初坐在里面满眼警惕地盯着他,忽地又生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将手藏在袖子里,慢慢走进茶桌,走到林初对面的位置,却不坐,脚步稍微停顿了下,继续朝里走。
    林初早有准备地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绕着茶桌的另一边向门口冲去。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然后门口似刮起了一阵风,啪地一声就把门给带上了,林初打不开门,回头转身背对着门板,谢长庭不知何时已至她跟前,两人咫尺相立。
    见谢长庭抬起手,林初先发制人,抱头蹲下,发出一连串“啊啊啊!”尖锐又刺耳的喊叫,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谢长庭八风不动,在人喊完后还调笑道:“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叫唤。”
    而后,又淡淡地命令道:“起来。”
    林初埋头蹲着,不肯动。
    谢长庭也不着急,立在那跟人拉锯,慢声慢调地威胁道:“再不起就把你丢到蝍蛆窝里。”
    闻言,林初浑身都颤了颤,终是摸着门板缓缓站起身,但始终没有睁开眼。恐惧让心脏跳得更快了,呼吸也变得急而短促。
    一丝冰凉的触感从她脸侧滑落,像蛇吐信,阴冷得令人窒息,又像那可怕的多脚生物,张牙舞爪地从她脸上爬过,留下一道又寒又刺的足迹。一直紧闭的眼角簌地流下一串泪,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湿痕。
    谢长庭微微有些讶异,皱着眉拭去人眼角的湿意,“这么怕?”
    林初像是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挥开谢长庭的手,睁开眼,眼泪哗啦一下全涌出来了,带着哭腔崩溃道:“谢长庭,你TM是不是有病啊?”说完,也不管人听了生不生气,直接原地蹲下抱头痛哭。
    林初真的是,把她一生仅有的粗口都爆在了谢长庭身上。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她要用一生治愈今天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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