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九看了他许久,直到刘青月暧昧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他才将视线向床上投去。
    刘绝已经走去,给刘青月盖住被子,禁锢住她不断扭动身子,只是身子本就热得难受,又盖着厚厚被子,刘青月扭动得加厉害。
    “凌公子,怎么办?”刘绝求助地看向凌九,面具下露出眼睛看得出他急切担心。
    凌九淡淡地重复一个瞎子都看得出事实,“她中了媚药。”
    刘绝:“……”
    谁竟敢这般对她?是谁?
    “而且,这不是她第一次药性发作了。”凌九又说道。
    刘绝当然也知道,她没有处子落红。
    刘青月还扭动得厉害,凌九无奈,只得上前,点住她几处穴道,却压根没用,不是因为他内力不足,而是点穴根本抑制不住她强力药效。
    凌九咬咬牙,抓起地上她一件衣服,掀开被子给她披上,然后将她搂怀里,让她后背靠着自己胸膛。
    衣服不及棉被厚重,可以感受到彼此温度,凌九将自己身上冰凉渡到她身上,勉强压下她躁动。
    刘青月总算老实了些,毕竟禹珠灵气,还是让她舒缓不少。
    刘青歌和刘绝都错愕地看着眼前奇怪一幕。
    神智逐渐清醒,刘青月看到赤-o/刘青歌,眉头紧皱了起来,有些嫌恶地别开脸去,眉眼是摄人冷漠。
    “大哥,你先把衣服穿起来。”刘青月冷冷地说道。
    刘青歌这才反应过来,忙着把衣服说好,有些羞愧见众人。
    “月……”刘青歌刚想叫她,注意到她冷漠眼色,临时又改了叫法,“妹妹,你到底怎么了?”
    刘青月低下头揪着裹着自己衣服,眼睛微微泛红,许久,才轻轻说道:“我确中了媚药。”
    众人等着她继续说。
    “只是那媚药药性奇强,并不是发作一次就算了,而是每十天发作一次。”
    “什么?”
    场人无不震惊。
    “是那个人做?”刘青歌怒吼地问道。
    刘青月虽然不悦,还是点了点头,“他想以此要挟我,让我永远离不开他。”
    “该死,他真是该死!”
    刘绝面具下露出薄唇紧抿着,看得出他隐忍和愤恨。
    “郡主别担心,你一定没事,属下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
    刘青月只是轻勾了下嘴角,缓缓地抬起头,那女儿般娇羞眼底呈现,他看着凌九漠然侧脸,微微扬唇,“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所以我一直都活着。”否则,她早就死了。
    凌九低下头,淡淡地看着她。
    “他?他能救你?”刘青歌冷笑地睨了他一眼。
    刘绝期盼地看着他。
    凌九始终无动于衷。
    许久,他看着刘青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确可以救你。”
    刘青月一喜。
    凌九低了低眼睛,这才正眼看向刘青歌,却没有说话,然后转头看向刘绝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救她时候,太多人现场不好。”
    “你真有办法?”刘青歌狐疑地看着他。
    人已经被刘绝拉了出去,刘绝没有多问,就那样拉着刘青歌出门,仿佛极其信赖他。
    直到房门关紧,刘青歌这才低下头,轻轻牵起刘青月手,缓缓地,与她十指紧握。
    刘青月轻皱了下眉,“你这样做身体受得了吗?”
    凌九只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没有多说,缓缓十指交叉,用力握紧,然后屏息,强自催发胸口禹珠,然后通过交叉双手,将禹珠散发灵气集聚掌心,渡了过去。
    只是刚刚催动,凌九就白了脸色,他感觉流逝而去不只是禹珠灵气,包括他生命力,整个人瞬间无力得厉害,连坐着都是如此吃力。
    刘青月见状,忙着把手想要抽回来,可是凌九却死死地抓着,不肯松手。
    灵气不断地传渡。
    房门外,出了房门,刘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大步走远。
    刘青歌忙着跟上,同样脸色好不到哪去。
    “怎么?你是对我发火吗?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火,你配吗?”刘青歌冷笑地说道。
    刘绝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抓起他衣领逼视着他,“我是没有资格把你怎么样,我知道我不可以那么做,可是你呢?你非礼了自己亲妹妹,你还有理了不成?!”
    “我……”刘青歌低下头不敢说话,他爱了她那么久,那么那么久啊,压抑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爆发出口,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今天躺月儿床上是任何一个男人我都能接受,可你不一样,因为你,她脏了,肮脏无比!”
    “你……我……”刘青歌支支吾吾,总也说不出什么。
    “以速度,给月儿找个婆家,月儿本就已经二十四岁了,如今又出了这种事,她必须嫁人,否则名誉必然受损。”
    一听到刘青月要嫁人,刘青歌顿时急了眼,“不行!她不可以嫁人!”
    “为什么不行,就是因为你她才会拖延到现!”
    “你现又是以身份说这些!”
    一时间,两人怒目相视。
    半晌,终究是刘绝先败下阵来,他别开眼去,甚至目光中带了些愧疚。
    “算了,这事还是让月儿自己决定,只是你,从此以后离月儿远一点!王爷,你和她是不可能有结果,你已经因为你私心毁了月儿,难道还想毁她一辈子?”刘绝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
    屋里,凌九为她输完真气,整个人都从床上无力地摔下来。
    刘青月忙着下床扶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还衣衫不整。
    凌九对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闭了闭眼睛,咬着牙调整呼吸,而后转头冷漠地看着她,“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明天来找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怎么知道他爱吃什么,怎么知道他有救她能力,怎么知道那么多……是不是,也知道他身份?
    “好,明天我会多做些莲子糕去看你,”刘青月温婉地笑着对他说道:“我神。”
    凌九闻言一僵,终究是没有多问,踉跄着拄着地面站起来,扶着墙面出去。
    一见到他出来,刘绝忙着迎了上去,刘青歌也急忙跟上。
    “怎么样怎么样?月儿有没有事?”刘青歌焦急地问着。
    凌九只是无力地站那里,连抬起头看他一眼都极其吃力。
    刘绝斜睨了刘青歌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牵起他手握手心,才发现他手竟然冰凉得厉害!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怎么手这样冰凉?”话语里,是难以掩饰关心。
    凌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抬起头看着他,许久,仿佛才认出来他是谁。
    他漠然地抽回手,轻轻地说道:“她没事了,不过……”
    刘青歌一听他说没事,瞬间松了口气,紧接而来不过让他心又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时候一定要淡定啊,淡定淡定,剧情一定会峰回路转,不许弃文啊~~~~话说,小受要惨了……
    第69章 凌九梦回百年前
    “不过什么?”
    “我救不了她。”
    凌九说道,同时低下头看着自己枯黄干枯手掌,再不是原来白玉一般,反而有些干枯变老趋势。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输送灵气给她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无法集聚禹珠灵气,并且随着灵气传送,他发现灵气竟然不会再生了,他生命力也仿佛被抽走一般。
    本来,他是可以救好她。
    “我力了,可是只能清除媚药一部分,还有一小部分残留身体里,对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发作。”
    “你说什么?”刘青歌一听,顿时又瞪起眼睛来。
    刘绝一慌,忙着把凌九护身后,警惕地看着他,只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他事。
    凌九只是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走了。
    他想睡觉,他好像睡觉啊,一觉睡过去,永远不要醒过来。
    他慢吞吞地扶着墙壁走回自己房间,很是认真地脱去衣服,整齐地挂屏风上,将鞋子也脱好放床边,轻轻地打开被子,然后躺上床,将被子轻轻盖好。
    他呼吸很轻,几乎没有。
    脚腕上传来银环同样冰冷温度。
    他伸出手,将头上白玉簪拿下来,握手心,双手含握身前,轻轻地闭上眼睛。
    他很累,让他好好睡一下吧。
    凌九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熟悉梦。
    刘青歌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呢,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有一个胞妹,那样漂亮,她很爱笑,笑得像向日葵一般灿烂好看,笑声像铃铛声一样好听。
    她有一个很好听名字,秦紫曼。
    啊,凌九都差点忘了,自己是姓秦呢,不过他叫什么,他早已忘记了。
    村子里所有人都喜欢他爱笑妹妹,他们一家四口,永远是村里人们羡慕一家。
    天灾,人类无可奈何,人祸,人们依旧是脆弱存。
    帝登基,弑兄杀弟,为了平定各方叛军,短短几年时间,百姓民不聊生。
    那年他们几岁来着?九岁还是十岁?
    娘病得厉害,生命垂危。
    即使天下大乱,夜幕一到,河那岸,笙歌不断,离得老远,凌九就能看到对岸男女笙歌曼舞。
    父亲走投无路,终于决定听从邻居建议,将妹妹卖去对岸妓馆,换些银子,买药救他们母亲,接济生活。
    凌九永远都忘不了妹妹听到消息之后,哭得喘不上气来样子。
    那样爱笑好看妹妹啊。
    虽然凌九还小,但是也看得出河对岸男女都是些什么人,妹妹一旦过了河,就是掉进了地狱。
    “爹,不要卖掉妹妹好不好?我可以去挣钱,我可以去要饭,不要卖掉妹妹好不好?”
    “爹也不想啊,只是你娘现病重,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如果不卖掉你妹妹,爹真是走投无路了,你是我们家唯一独苗,爹只能选择你,放弃你妹妹。”
    “可是妹妹还小,不能卖去妓院啊……”
    “乖,你乖乖听话,将来好好工作挣钱,再把你妹妹赎回来……”
    好好挣钱,把妹妹赎回来,那是那时候凌九大愿望,只是老天爷没有给他那个机会。
    那时候凌九,还一心想着,怎么带着妹妹逃出去,不让妹妹掉进地狱里。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明明带着妹妹逃出了家,路上怎么会被人袭击,再醒来时候,出现妓馆却是自己。
    老鸨把他转手卖给鸨公,鸨公告诉他,这是他妹妹主意。
    一个姑娘再绝色,毕竟青楼女子还是常见,何况秦紫曼还小,要培养她长大老鸨要花许多工夫,结果还不一定如何,可是男娼不同。
    四百年不似现一般开放,大街上男女妓馆都有,那时候小倌馆可都是地上进行,来往进出也都是些富到流油人,那些人有专门喜爱这种十岁左右,眉清目秀娈童。
    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秦紫曼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是烟花之地不缺就是美人,与人数有限小倌馆不同,何况还是像凌九这般好看人。
    本来被卖是秦紫曼,可是秦紫曼告诉了鸨娘这些,不过九、十岁年纪,竟想到了这一层。
    鸨娘以利为先,自然也明白,于是出了双倍价格,和秦紫曼演了这场离家出逃戏。
    后来事,就如凌九所见,他被卖了,被自己亲妹妹卖了
    不过那时候凌九并不恨,甚至还是庆幸,至少,妹妹安全了。
    至少,妹妹没事。
    他被带去了一家小倌馆,他始终记得,那家小倌馆很破烂,可是来往客人还是很多,比起花叔那间简直是惨不忍睹。
    开始时候,凌九只是想着逃跑,可每次都会被鸨公抓回来,狠狠地毒打一顿,后来干脆把他关到了柴房里,本想磨两天他性子,可是凌九性子这样倔,怎么可能会乖乖屈服。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久到凌九都已经没有了概念,想着不如这样一死了之,那扇紧关柴房门又被打开了来。
    鸨公拎着妹妹瘦弱身子走进来,目只有一个,告诉自己,如果他不乖乖听话接客话,那么就由他妹妹替他接客。
    怎么可以啊……
    凌九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总之是答应了,然后,终于脱离了那间柴房。
    他开始认真地学习鸨公教一切,一切礼仪茶道,甚至是略带中性舞技,他都认真学习。
    鸨公说过,他要把他打造完美,成为这里头牌。
    直到那年中秋,鸨公要他献技,东瀛舞技,同时卖出他初夜。
    他因为不会穿东瀛服饰想去找鸨公帮忙,鸨公房门并没有关严,刚刚走近,凌九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声音。
    这样熟悉。
    他忍不住扒住门缝往里看,除了鸨公之外,果不其然还有他心心念念父亲和妹妹。
    一定是他们趁着中秋团圆节,来看望自己了,凌九心中喜悦,刚要进屋,却看到鸨公将两锭银锭子放进父亲手中。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你上次让我抓住你女儿威胁那孩子法子起了作用,瞧着那孩子近表现还不错,这些就赏你了。”鸨公大发慈悲地睨了秦父一眼对他说道。
    “是是是,多谢鸨公了。”秦父忙着哈着腰道谢。
    “还有你这妮子,演技真是不错。”鸨公笑眯眯地捏了捏秦紫曼俊俏脸蛋。
    秦紫曼对他咧开嘴笑了笑,“谢谢叔叔夸奖。”
    “得了,以后有事我再叫你吧,你们回去吧,小心别被人发现了。”鸨公说道。
    秦父忙哈着腰带着女儿离开了。
    凌九记得当时自己并没有多生气,他似乎可以理解父亲为什么这么做,他明白,真明白,所以不恨不怨。
    只是,有些难过。
    所以夜幕降临时候,他悄悄爬到了房顶上,很早以前他就可以爬上房顶了,也知道从房顶上走,经过围墙可以到后门,后门不高,只要轻轻一跳,多扭到脚,不会有大碍,足够他逃走。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愿逃,逃了之后呢?战祸依旧,父亲再去把妹妹也卖了?
    何况即使逃了,他也没地方可以去了,不过是无家可归,孤身一人无家可归而已。
    一个人……
    凌九并没有,只是房顶上找了个舒服点姿势躺了下来。
    今晚街上人多得厉害,各种花灯灯谜,应节东西数不胜数,只是下面越热闹,凌九就越觉得安静,安静得,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那个人就是那时候出现自己面前。
    凌骁是一国太子,平日里总是喜欢微服私访四处闲逛,结交一些朋友,中秋节这样热闹日子,当然闲不住他。
    街上东西左右都是那一些,瞧都瞧腻了,没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南街,全城里热闹繁华也是混乱地方。
    身为太子,他不缺就是女人,娈童也玩过几个,并不痴迷,瞧着来到了花街柳巷转身就想走。
    然而就转身瞬间,眼角余光看到了其中一处房顶上被风吹起白色衣摆,瞧起来,不过是个少年模样。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使用轻功飞了上去。
    凌九始终忘不了那一幕,凌骁一身月白色长衫,使着轻功凌空而降,一把折扇轻轻慢摇,风度翩翩。
    凌九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身子并没有动,依然躺着,只是眼睛再不看他。
    凌骁也不生气,就那样坐了他身边,拄着腮看着他。
    凌九无动于衷,由着他看。
    他也不做其他反应,果真就这样看着,看了许久。
    凌骁看他,他看月亮,凌九视线始终那轮明月之上,目不转睛。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一直到现才写完,撑不住了,话说亲们,谁听过胡杨林《是我做多情种》,我之前一个视频里听到,觉得好好听,打算写完这本写一个古代,就叫《是我做多情种》,你们觉得怎么样?其实我本来打算写一个网游来着,但是……所以要不你们帮我做个决定?
    第70章 暗无天日的童年
    “小兄弟,这团圆节的,怎么一个人在看月亮啊?”
    凌九随口“嗯”了声,依旧没有看他。
    “你的父母没有陪你吗?”
    “嗯。”凌九还是随意地敷衍回答。
    “那没有兄弟姐妹吗?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凌骁依旧笑得温柔。
    “嗯。”
    “为什么呢?”凌骁笑得亲切和蔼。
    “你很笨。”凌九突然回头对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讨厌凌骁笑,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亲切地笑过,不是自己的爹娘,却是在一个陌生男子身上。
    “额,为什么?”凌骁愣了愣,显然是被他吓住了。
    “你不明白吗?无论我有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我都是一个人。”
    因为这句话,在他等下的中秋献舞上,凌骁带走了他。
    凌骁说,只有知道一个人,才能走完未知的未来之路。知道一个人,才能走完未知的未来之路。
    凌九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黑得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觉得那个地方很大,有霉味臭味,甚至还听得到许多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听到过蚊子叫?许多许多凑在一起,一伸手几乎就可以抓到,不断地在耳边响着,那样的叫声,让人心烦意乱。
    脚边好像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到,凌九整个人向前跌去,感觉黑暗中的地面湿漉漉的,软软的,有些粘,甚至有些恶臭。
    点亮烛火,凌九才看到,他身下,是腐烂的尸体,还有化脓溃烂的血水,不断蠕动的尸虫……
    他急着想跑,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带着走到了一个囚笼里,牢门已经被上了锁。
    凌骁,就那样站在牢门口,还是那身干净的月白长衫,那样俊美。
    他说,一个月后我再来看你,希望那时候你还活着。
    为了那一句话,凌九努力活着,毕竟,没有人想死啊。
    他同尸体被关在一出,还有那不绝于耳的蚊子叫声,还有不断蠕动的尸虫……
    没有人来理他,没人送来一粒米,一滴水,有时候饿疯了,他甚至想抓那些尸虫来吃……
    第四天的时候,一个满脸刀疤的粗狂男子带着他来到了另外一个牢笼,等在那的,是另外四十九个同样饿疯了的少年,在里面疯狂地抢夺有限的食物。
    刀疤男人说,明天他来的时候,只能见到还剩四十九个少年。
    那意味着,必须死一个。
    那晚,凌九战战兢兢,眼睛都不敢闭上,只怕被人杀了,好在,死得那个不是他。
    刀疤男人来的时候很满意,留下有限的食物后,又有了要求,他要再来的时候,再少个人。
    依照如此,每天少一个人。
    凌九不想死,就只能变强,他每天每天,见得最多的,就是尸体。
    渐渐地,他也就没有那么怕尸体了,觉得尸体的味道也没有那么难闻,蚊子的叫声也已经习惯了,甚至只有看着那些蠕动的尸虫,才觉得自己不是寂寞的。
    他没有杀过人,一个都没有杀过,到一个月后凌骁来的时候,他依旧一个人都没有杀,他只是努力地保护自己,让自己不死而已。
    因为他相信,凌骁会来的,他会救他的,一如他将他带离倌馆一样,他把他带离那个地狱,也一定会从这个地狱解救出来的。
    再然后,凌骁来了,对于他还活着很是满意,带着剩下的二十个少年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依然很黑,却没有尸体,有的,只是半死不活的人。
    那里都是世间最顶级的杀手,他们有着最严苛的要求,一旦有人达不到要求,他们就会施以酷刑,生不如死。
    在那里,凌九见过最最残忍的刑罚,从来不知道,原来惩罚一个人会有这么多方式。
    凌骁要的,是二十个顶级杀手,他把他们留在那里,接受那里的训练。
    一百零八种刑罚,每一种,凌九都尝试过,每一种,他都生不如死。
    好几次他都想死了算了,可是凌骁临走前说过,他会每月来看望他们,他撑下来,只为每月一次见到他的笑脸。
    那张脸笑得好温柔,总让人觉得为他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他一定会解救他的,一定会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凌九一直相信。
    在那个黑暗的地方,二十个少年,有的试图逃走,有的中间放弃,有的达不到要求,结局只有一个――死。
    凌九撑了下来,为了每月见到凌骁的笑脸。
    因为他温柔的笑容,以至于凌九深刻记得,直到后来凌骁死以后,一向冷漠的他也爱笑起来,也是笑得那样温柔,与凌骁无异。
    一呆,就是九年。
    九年,终于磨平了他一切的刃角,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手。
    由最开始的不敢杀人,变成一只手、一只脚、一分呼吸、一缕发丝,都可以轻易要人命的杀手。
    二十个少年,却只剩一半。
    九年里,他们开始为凌骁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杀了不计其数的人,凌九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堂堂骁国太子手下的一枚棋子。
    凌骁身为太子,自然是众矢之的,其他皇子虎视眈眈,朝堂上也总有不服从的大臣,凌九的职责就是,把那些挡路的绊脚石,通通杀掉。
    他却再没有见过凌骁,每次的命令,都是他派下人传达来这里,自己再没有来过,说过每月一次……
    直到九年之后,他们十个少年终于长大,终于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来到了太子府邸,成为太子正式的手下。
    做的,依旧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个暗宫里一直都有竞争的,依照竞争立功来获得名次,十名以下一律只有死路一条,那时候凌九已经是暗宫里排名第九的杀手,十个人,他不做最后一个,也不争相做最好的。
    他要的,只是安于现状,远远地看着凌骁就好。
    直到那天,凌骁才终于找齐了他们所有人来见他,远远地,凌九站在倒数第二个,随意而懒散。
    他不敢看向凌骁,他怕看到凌骁陌生的目光,事实上,凌骁也确实真的不记得他了。
    随便问过他们的名字之后,凌骁就向杀手第一询问他们的任务完成情况。
    凌九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着凌骁的声音,却没注意他的说话内容,他只是觉得,凌骁的声音就是这样温柔而蛊惑,当初才让自己那般情愿地跟他走了。
    虽然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掉进了另外一个地狱而已。
    直到凌骁叫到了他的名字,他都浑然不知。
    是身后的那人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依然没有惊慌,只是回过神来淡然地看了凌骁一眼,恭敬地行礼。
    “见过太子。”
    “呵呵,真是有趣,你倒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凌骁微笑着说道。
    其实凌九很想说,很多年以前,他们初遇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反应,只是他还记得吗?
    凌九终究没有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安于现状吗?一个杀手安于现状?”凌骁道。
    凌九依旧没有应声,他又不想做天下第一人,又无法摆脱掉他们,毕竟他是堂堂太子,就算他再厉害,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除了安于现状,他还能做什么。
    见他始终没有出声,凌骁忍不住轻笑,“好了,从现在起,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卫好了。”
    此言一出,其他九人都是羡慕而嫉妒的目光,毕竟跟着太子做贴身侍卫,可比暗地里做杀手好得多。
    凌九依然无动于衷,未来国主的贴身侍卫,哪里是这么好做的。
    “既然你排行第九,那么从现在起,我赐你姓凌,就叫凌九,只是我的侍卫必须是最好的,明天你来上任的时候,我不希望还能见到前八个。”凌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完,然后起身离
    开。
    言下之意,傻子都明白,今晚这一架,是必不可少的了,就算凌九不想杀了他们,怕是自己也不可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如果他想活,就必须杀了他们。
    凌九当然会杀,只有这样,他才能站在凌骁身边。
    对凌骁,是爱,抑或恨,他早已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他的笑很温暖,自己只是想经常看到他的笑而已,因为很冷,真的很冷。
    第二天的时候,凌九当然杀光了所有人,包括那个排名第十的,因为现在他可以杀了比他优秀的,以后,他也会别人杀,斩草除根,永远都是一个杀手必须会做的。
    虽然凌九不明白,如果凌骁真的看好他,怎么会当众说出那些话,那样就算他不动手杀其他九个,另外九个也会来杀他,这样无非是把他推在了一个刀锋浪尖上。
    不过不重要,他不需要揣测主人的心思,他只要知道服从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发晚了
    第71章 只为陪在你身边
    成为他的贴身侍卫,做的依然是杀手的工作,凌骁的手下还有不少的杀手,可每次,执行任务的都是凌九。
    凌骁对他很好,好得就像兄长一样,每次任务回来受伤,他都会带来最好的伤药冰清玉露膏来给他敷药,那样温暖的掌心。
    以前凌九的体温就较他人低一些,应是在暗宫待久了的缘故,他极其贪恋凌骁掌心的温暖。
    那次的任务是杀掉十三皇子,十三皇子素来与凌骁作对,而且骁国与靖国不同,没有嫡长子继承皇位的祖训,真正的弱肉强食,凌骁如果想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必须铲除所有对手。
    那天是个雨夜,凌骁总是喜欢等着凌九执行完任务,回来交待过后才去休息,只是那晚等了许久许久,都不见凌九回来。
    外面雷雨交加,他总也不回来,凌骁忍不住出去找他,才刚走出太子府,他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到蹲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凌九。
    凌九怕打雷,很怕,确切地来说,他怕的不是打雷,而是闪电。
    他怕极了在一片黑暗中,耳边不断响着阵阵雷声,那是比蚊子叫更可怕的声音,然后忽然一道白光闪电闪过,他宁愿永远呆在暗宫里那样黑暗的地方,也不要这样忽闪忽闪地闪着白光。
    他喜欢黑暗,害怕,是真的害怕。
    他咬着牙执行完任务,杀光了所有人,眼看着太子府大门就在前方,他却不敢迈出这棵树下,树的高大,可以勉强遮住一些闪电的光亮。
    他蹲在树下,紧紧地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凌骁见到他,忙着跑了过来,蹲□,想了想,将他揽进怀里。
    他同他一起林在雨中,他紧紧搂着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渐渐地,他感觉到怀中人渐渐安定下来,不再发抖。
    看着凌九始终低着头,凌骁忍不住轻笑,“呵呵,想不到堂堂太子手下最厉害的杀手,竟然怕打雷啊。”他调侃而宠溺地说道。
    凌九揪着他的衣服,许久没有做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闷着脑袋咬着牙说道:“最后一次。”
    凌骁不解。
    “这是最后一次,我再害怕最后一次!”
    有弱点的凌九,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
    凌骁先是愣了愣,随即轻笑出来,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笑得温柔,“好,我给你无数的最后一次。”
    凌骁说,他完成任务有功,他可以完成他一个愿望,问他想要什么。
    自从离开暗宫之后,凌九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父亲和妹妹的下落,娘亲很多年以前就去世了,前些日子,父亲也去世了,只留下妹妹孤零零一个。
    他的愿望只有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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