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乃是上巳节,原本是纪念轩辕黄帝,不过这个时节春暖花开,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机,所以这个时节也是踏青的好时节。
    许世秋停了营业,搞得衙役们怨声载道。踏青前一日下午,许世秋在家里正在跟高宠学防身术,许文颖这段时间都习惯了,照旧准备好毛巾与热水。
    此时高宠正在教许世秋一招近身技,这技巧也是关节技巧,许文颖瞧得挺认真的,能看懂,不过许世秋怎么做也做不出合格的动作来,高宠无奈叹口气:“我说许兄弟,你这意思是理解了,但你身体不怎么协调,这也没办法,只能你自己多练习几次。我再给你演示演示。”
    许世秋道,“好,那就有劳高大哥。”说着两人对立而站,许世秋进攻,高宠防守,无意之中,许世秋绕到高宠身后,竟然复制了那一夜高宠与许文颖的局面,只见许世秋抓住高宠的手臂,高宠突然一个转身,顺势将他推倒。
    许文颖顿觉毛骨悚然,高宠就是那夜的黑衣人!她手不由自主死死攥住毛巾,几乎都拧烂了。但许世秋不信,她又没有十分的证据,就算再说一次,也不过是弄得许世秋不大高兴,没有什么用。
    她觉得只有自己证明这他就是那晚的黑衣人,或许才能让许世秋承认。
    她脑子里开始思索办法。
    许世秋与高宠两人练完,便停下来歇息,许世秋道:“高大哥明日可休沐?一起去踏青。”
    高宠莫名其妙地往许文颖那边看看,道:“哦,明日你跟弟妹都去吗?你们可真是好福气,可惜我们不行,明日里衙门要加强巡逻,我还得多上值呢。”
    许世秋有些遗憾,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事,没有过多强求。
    次日一大早,许世秋便起来了,前往郊外踏青,文水县外有条河,河边有片小树林,是本地地主的财物,因为这片树林比较合适,所以大家一般踏青都在这片树林里,那地主也是个文人,自认跟其他地主不同,在树林里盖了几间小亭,专门辟出一片地方种桃花,是个妙人。
    许世秋到来时,这里已经有许多男男女女,亭子他们是进不去的,地主都有人看顾,不过今日在最大的快哉亭里,貌似举办的有诗会,许世秋没闲情逸致,跟许文颖远远看了一眼,便往旁边去了。
    许文颖多看几眼,走过后还一直恋恋不舍,两人寻了片干净的地儿,太阳能照到的地方铺下毯子,小妹又蹦又跳,一刻也不肯安歇,许世秋嘱咐她多注意安全,便没再管她。
    许世秋拿出来昨晚做好的糕点,递给许文颖,据说这东西叫面包。许文颖吃口面包,开口道:“也不知那边诗会怎么样。”
    许世秋笑道:“诗会嘛,便是应酬唱和之地,实际上没有什么意思。”他从心底里看不起大宋朝的文人,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才学,是他们的态度。北宋的文人实在太膨胀,真的以为自己能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这是局部最优解的陷阱,华夏近百年来的落后,其实就是因为局部最优解的陷阱。
    许文颖撇撇嘴,道:“相公,他日你也是要参加这种场合的。”
    许世秋耸耸肩,对这个事情不大感兴趣,许文颖见他不愿意多谈,便没在多说什么。太阳晒得两人暖洋洋的,说些闲话,忽地听身后有人道:“你们也来了?”
    许世秋扭头发现是余文亮,慌忙站起来,跟许文颖一同见礼,这才说道:“先生是来踏青的么?怎地一个人来了。”
    “宋家开了桃花诗会,邀请了为师,怎地没请你么?”
    许世秋苦笑道:“先生忘了?我还没有学籍,与他们也素来无甚交集,他们怎会邀请我。”
    余文亮道:“倒是为师忘记了这一节,回头我去跟县令说说,提学官与县令交好,倒不成什么问题。”
    许世秋道:“多谢先生。”
    “你随我去吧,怎么说你也圣人子弟,日后你们同去赶考,与那些士子们多打些交道总归不会错。”
    许世秋一想他说的也对,官场上同乡之情是个很大的关系,也不可荒废。不过他这一走有点不大放心许文颖与小妹,他们两个人在这儿万一出点事那就不大好了。
    余文亮道:“让你娘子与小妹去见见我的浑家,也就是你师娘,他们说说话。”
    许世秋跟着余文亮去了诗会,快哉亭是一个比较大的亭子,里面坐着几个人,都是本地有名的士绅,在亭子两侧摆了许多桌案,坐了一排排的士子。
    这一日还有个习俗,那就是相亲,倘若看上哪家公子,便会请人说媒,所以这些士子们每个人都盛装打扮,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亭子里坐着的是本地提学官、县令、以及大儒刘文吉。余文亮带着许世秋走过士子们的座位,直接进了亭子,拱手道:“学生见过几位老父母。”
    提学官张更年眯着打量一番许世秋,道:“师爷免礼,这位是……”
    余文亮道:“这位便是劣徒,某观他聪明伶俐便将他收入门中。快见过张提学。”
    “学生见过张提学。”
    林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现在许世秋正在传授工匠造纸之术,他有求于许世秋,但他仍旧觉得这样的地方不是他能来的。许世秋即便再厉害,也不过是杂学而已,另外他的身份也不好说,身上牵扯着命案,还是个厨子,带过来岂不是丢人现眼么?
    因此他便有些不喜。
    张提学问了许世秋几句,听说他现在是个厨子,心中更加不喜,孟子谓君子远庖厨,这家伙居然是个厨子,显然跟君子沾不上边。
    他伸手一指,道:“就在那儿加个座儿吧。”
    宋廉便是这次举办诗会的地主,他自诩文人,最大的梦想便是谋个官身,虽然他吃过几次许世秋的羊汤,但却认为他的到来拉低了整个宴会的档次,但他的地位比较低,不可能怨恨师爷去,所以只能把气撒在许世秋的身上。
    宋廉抬眼使个眼色,下人便搬着一个马扎放在宴席最末位置。
    众人不由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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