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易晚穿着睡衣靠在自己的房门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文弈。直到文弈受不了视线,从桌边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她才狡猾地笑起来。
    “我晚上要不要锁门啊?”
    这乖巧之中带有一丝做作心机的模样让文弈的心头烧起一把作痒的火,但他只不动声色将其压下,摸了摸她半干未干的头发:“吹干头发再睡。”
    他不正面回答,但易晚有的是问题等着。“老师,”她屈起漂亮的指节敲了敲墙壁,“这里隔音好不好呀?”
    文弈知道她在挖坑,清了清嗓子依然沉默。
    她转敲为摸,“没别的意思,我这不是怕……半夜影响到你吗……”
    半夜谁?要做什么?谁影响谁?
    她细白的小手暧昧地在墙面上摩挲,文弈侧眸观赏了一阵,最后居然得体地笑了笑:
    “我之前一个人住,隔不隔音不知道。但是这门,我是要锁的。”
    重音在“我”。sнīlīцsнцщц.℃ō⒨(shiliushuwu.com)
    然后,然后他就转身关上了门。随后,还真响起了落锁的弹簧声,仿佛是锁给她听的。
    吃闭门羹吃到撑的易晚:……
    什么老狗逼!下午还把舌头伸到人家嘴里,现在就翻脸锁门了?
    易晚挫败感丛生,怎么自己撩不动文老师了?
    她决定搬进来时,可是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会跟他连宵达旦,阳台云雨,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他现在就锁门?就这!?她也会!
    少女憋着气几步踏回自己房里,扣上门之后,狠狠地摁下了锁簧。
    “咔哒!”
    把自己摔到床上后,易晚比想象中入睡得容易。仅今天收拾行李熟悉环境这两样就够累人了,她的身体不给她机会再去思考文弈,而是用无数光怪陆离的梦境洗刷她的灵台,仿佛这样就可以少一点窝火。
    但她醒了之后发现,还是好气。
    刚睁开眼时还有些惘然,随着她想起“搬到文弈的宿舍里了”这件事,昨晚的尴尬冷场立刻也清晰地找了回来,她把脸埋到被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哼,生气了,不撩了。
    她看看时间,起床洗漱准备去上课了。一开门,万万没想到,文弈还在客厅里。
    她给吓了一跳,想起头发没梳,夺路窜进卫生间,没注意到文弈的眼神。
    等她打理好出来,文弈又变回那个坐在小沙发上看报喝茶的老辅导员了,丝毫不见方才的触动。
    是的,触动。
    独自一人在整洁却空荡的屋子里住久了,突然来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少女,他心尖上的人。看着她睡眼惺忪发梢蓬乱,听着她窸窸窣窣轻悄动作,文弈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他刻意没去办公室,有些工作在这里用电脑也能处理。他也说不清自己想做什么,见她磨磨蹭蹭,便推了推茶几上的豆浆油条:“过来吃早饭。”
    说出去怕是要被议论的,辅导员老师大早上的不上班,去给学生买早餐,是何用意?
    但仔细想想,他们的关系早就超出了警戒线,真捅出去了,不只是被作为谈资,怕是工作都留不住。
    文弈的内心开始破罐破摔,也不差这一份早餐的问题了。
    他就是喜欢她啊。
    易晚却不知道文弈这些想法,她还在生闷气。不是很想理他的早饭,她撅起嘴巴,正准备转身就走。
    但是……那个油条好香哦……
    她很少买油条,炸物的热量高,她怕吃了会胖。但正因为久了没吃,一下子距离这么近,碳水化合物在高温油炸后绽放的香气格外浓郁,她的脚步顿时有些凝滞。
    文弈看着她不自然的背影,心绪起伏不定,最终还是起身去拉她。易晚轻哼一声,扯回自己的手臂,别着头不看他。
    可腿却是自己弯了下去,坐在了沙发边上。
    文弈一看:有戏,可哄。
    他伸手捞过豆浆纸杯,揭开盖子试了试温度,小心凑到她嘴边。
    易晚瞥他一眼,腹诽:谁要你喂啦!她自己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喝起来,文弈又把油条送到了面前。
    那热气甚至还没散完,隔着包装纸袋都能感到一股有如实质的香味蓄势待发向她袭来。
    她还愣愣盯着,文弈就已经低磁出声:
    “张嘴。”
    上一秒还说不要人喂的少女,跟中了蛊一样自觉,乖乖咬了一口他手里的香脆美食,脸颊嘟嘟地咀嚼起来。
    可爱死了。
    真就投食一般,男老师一点一点送着油条,耐心给她喂了早饭,又给她递纸巾。
    豆浆油条全都进了肚子,易晚吃人嘴软,觉得继续生气也没意思。她拍拍手站起来,神情缓和不少,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绕过他准备去拿书包穿鞋子。
    走到门口时,文弈突然在后面叫她。她有心与他修好,闻声便积极回头,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笑容。
    文弈却没有笑,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她。
    良久他说:“我不是为了那些事才让你住过来的。”
    那些事是哪些事,这话又是不是百分百当真。
    易晚收起笑容,低下头去盯着瓷砖微凹的接缝,似乎想从毫厘之间挖出什么藏起来的东西。
    夏日尚未退场,早晨的日光却并不炽烈,柔柔打亮窗户,他和她半边脸沐浴在辰色之中,眉目线条都融化成温敦的河流。
    她听不出神伤地问:“你不想……你不想要我?”
    他不想吗?
    文弈无声地自嘲了一下。
    她绝对不知道他昨晚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在两人四目相接的时候把她压到床上去。他又是怎么硬着铜心铁胆当着她的面去锁门,然后独自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脑子里充斥的不知是痴想还是欲念,直至东方既白,才晕眩般睡着一两时辰。
    包括现在,他有多想上前拥抱她,唯有僵硬克制到肌肉发痛的双臂能告诉他答案。
    他又怎么会不想,但文弈此刻依然选择遏抑。
    只因他想让她知道,他不是只为了她一副肉体。
    易晚呐易晚,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世上总有人迷恋你的皮囊,可世上也有人真心尊重你的灵魂。
    早已自我放弃的少女总是企图用性魅力实现自我价值,殊不知这样正是证明了内心的空洞。文弈从以前就觉得她在这些方面总是过于激进,决定要扭转她这种思维。
    他不答反问:“你喜欢我吗?”
    易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现在还来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知道她又懵了,文弈也不绕圈子了。他走近她,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弯下腰来直视她的眼睛,直白道:“你难道只喜欢跟你做爱的我吗?”
    怎么可能!易晚立刻摇头,她的文老师有多善良中正,她可是一件件事情看过来的。他那么好,倒不如说她是先有精神上的仰慕,然后才反映在身体的诚实上。
    “那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啊……”他手指收紧,握住了她细细的肩头骨。
    “我不是不想要你,我只是不想你觉得,我让你搬过来的这件事,就只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禁脔。”
    “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只有欲望的雄性,然后用性这一件事试探我对你的感情,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我当然爱你,但你也要爱自己啊。”
    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这么迫切地用自己偿还。
    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与你互相平等的爱啊。
    易晚觉得自己没有听懂,但为什么,明明脑中迷茫,她却依然掉下泪来。
    只能说不愧是为人师表的文老师,叁言两语就切中她的弊病。
    比起追寻让男人为她发情的成就感,她的确是更应该重视真挚情感的诚意,还应摆正作为一个女性对自身的定位。
    文弈最怕她哭,懊悔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重了。
    她真是水做的一样,眼泪开始流就停不下来。他手指都湿透,急急回身给她找纸巾,却被她从后抱住了腰。
    被哭腔磨沙了的嗓子,很嗲。“你……你刚才说……”
    “噢噢噢我什么都没说,我不……”文弈连忙哄她,却听身后的如水姑娘,盈盈汪汪地问:“你刚才说,不是不想要我?”
    文弈:……?
    她的声音还是很委屈,却不知从哪里染上了期待:“那就是,你想要我的,是吗?”
    她抓重点一直可以的。
    【后面这几段有些绕,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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