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只是我们的推测。”顾崎远道:“在你失去的那一段记忆里,很有可能包含的内容并不只是鬼子的去向,还有某些其他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父亲应该也是最近才意识到的。”说到这里,顾崎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虽然就目前来看,他并没有对你做出任何伤害的行为。但是如果华东的命案真的是他一手造就的,那么他应该迟早会对你下手。”
    林珩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忽然告诉自己,他的父亲也许正在策划要怎么谋害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很难以言喻。
    顾崎远见他不说话,也猜到了林珩心里在纠结什么。便道:“这件事情我跟南郁城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一致认为,现在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将你暂时跟我们家隔绝起来。”
    “因此,你以后不能再出现在华东了。”
    林珩一怔:这个意思,是把自己炒了?
    他哭笑不得。虽然知道顾崎远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想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因为如此荒唐的原因草草结束,仍然是感到有些无奈。
    “来我这里吧。”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吭声的南郁城忽然道:“看你这么可怜,我收留你好了。”
    林珩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字一顿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凑在一起?”
    南郁城忽地一笑。看了顾崎远一眼,又把目光转回来,落到林珩身上,笑道:“我好像有很多事没有告诉过你。”
    林珩点点头。岂止是很多,南郁城根本从来没有讲过关于他自己的任何事情!
    当初表白的时候,南郁城还说过不告诉林珩是因为有些事确实不能说,希望他能够理解。虽然林珩也确实可以理解,但理解跟接受完全是两码事。不管林珩心里有多么包容南郁城的隐瞒,从感情上来讲他却始终觉得心里有块疙瘩――没有谁能容忍自己的爱人有太多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因此听到南郁城这么说,林珩心里便是一喜。正想要催促他赶快坦白,就见顾崎远忽然面色不善的站了起来。
    “我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开门准备出去。
    然而他刚一打开门,门外便是“哎呦”一声,阿澈一下子跌了进来,正好扑到了顾崎远怀里。
    顾崎远冷着一张脸推开他:“你偷听?”
    “呵呵,失误、失误……”阿澈挠了挠脑袋,一脸傻笑,又转头对着林珩眨了眨眼,趁着顾崎远没反应过来,便迅速脚底抹油跑了出去。
    顾崎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砰”的一下把门摔上跟了出去。
    林珩回过头,见到南郁城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忍不住戳了戳他:“你继续啊。”
    “继续什么?”南郁城问。
    “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要告诉我什么吗?”林珩很无辜。
    “顾崎远应该跟你讲过他们家族的事情吧。”南郁城淡淡道。
    林珩点头:“提过一些。”
    “风家当初因为内部矛盾而分裂成了两个子家族,一个是顾家,另外一个――”他顿了顿,看着林珩道:“是南家。”
    林珩被这句话惊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和崎远,是兄、兄弟?!”
    “不算。”南郁城淡淡道:“血脉关系关系得回溯到几百年前去了,时间太久远,顾家和南家现在基本已经算是两个独立的家族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以前每次提到崎远你都表现得很有敌意!现在你们两个为什么又凑到一起来了?!”林珩眯起眼睛:“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你觉得我在骗你?”南郁城一笑:“你听过顾崎远跟你讲的顾家从前的历史,应该就知道为什么我开始的时候会对他产生敌意――为了封印当年顾家制造出的那个怨灵体,南家几乎全军覆没,后来更是一代比一代人丁凋落,到我这一代已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你的父母呢?”林珩迟疑道。
    “早就不在了。”南郁城没有多说,只是道:“这次跟顾崎远合作也并非我的本意。我们调查到中途的时候,意识到案件的背后可能跟顾父有很大关联,但是却没有掌握实际的证据,在商讨应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是顾崎远主动出面找到我,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要主动跟你说这些?”林珩问。
    南郁城看了林珩一眼,目光很深,但却十分柔和:“他想要把你从这些事情中摘出去。”
    “可能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在华东的案子里你已经陷进去很深。这对于你来说非常不利。”南郁城道:“并且,顾崎远在见到顾父刻意把那张照片摆在你面前的时候,就意识到顾父很可能决定对你下手。因此他立刻把我约出来,打算让我尽快将你从华东带走。”
    “但是你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让我离开华东,正在商量,阿澈就自作主张把我带了过来,于是你们就决定破罐子破摔,直接告诉我真相?”林珩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说完,便见南郁城点了点头。
    林珩担心道:“那崎远做的这些,会不会被顾伯伯发现?要是顾伯伯知道崎远背着他站在我们这边,会不会对崎远不利?”
    “你放心。他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弱。”南郁城淡淡道:“虎毒不食子。顾父应该不至于会做到这个地步。并且,顾崎远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那这个案子你们打算怎么解决?”林珩又问:“如果幕后主谋真的是顾伯伯,难道真的要把他抓起来?有证据吗?”
    南郁城缓缓的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抓不抓起来的问题。即使坐实了他幕后主谋的罪名,我们也根本没有证据去进行指控。顾父的事情不能简单的通过司法渠道来解决。并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根本不可能撼动他。”
    “这百年来,顾家虽然已经逐渐衰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顾家根系庞大,而顾父位于整个顾家关系体系的最顶端,手上掌握着庞大的资源和力量。想要动他,还需要详细的计划和长时间的部署,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轻易完成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南郁城淡淡道:“华东的案子之所以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也是顾父给我们传递的一个讯号――他在暗示我们事情到此为止。”
    “那……难道戚晴晴他们,这么多人,就这样白死了?!”林珩瞪大眼睛反驳道。
    “当然不会白死。”南郁城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相当温柔,但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冷意:“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咱们可以以后一笔一笔的慢慢算。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说到这里,南郁城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我刚才提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到底要不要来我这边?杨阳天天都吵着让我把你忽悠过来。”
    “我、我再想想。”一想到警察这个高危职业,林珩下意识的又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的看了南郁城一眼,见对方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忍不住不满道:“很快就会想好的!”
    “嗯,那我等着。”南郁城满意了,伸手把人搂到怀里:“既然你现在又失业了,要不然我们明天找个地方出去玩?”
    这种很高兴自己失业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林珩不满。不过还是舒舒服服的靠在南郁城的怀里,脑子里乱七八糟冒出了很多场景,想起从进入华东以来发生的许多事情,接二连三的命案和惊吓让林珩心力交瘁。
    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次的事件总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但林珩决定将它们都先放一放。
    他转过身,在南郁城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抱住他的腰,开始思考明天究竟应该去什么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南郁城搂住林珩,见到他的反应也忍不住挑起嘴角一笑。笑了一会儿,又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顾崎远走的时候因为被阿澈激怒,很用力的摔上了门,但不知为何,门却并没有合拢,此时正露出一个细小的缝隙,走廊上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进来,将门口的一片地板映出了橙色的光晕。
    南郁城望着门口,目光渐渐深邃起来。
    他清楚的知道,今天所告诉林珩的这一切,看似已经涵盖了事情的全部,但事实上,这不过只是整个事件中无关紧要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搂住林珩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
    ――不管怎样,这个人,他绝对不会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三个案子终于结束了,居然写了8万8!卧槽,不能忍。
    ps: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放番外。
    ☆、番外
    顾崎远第一次见到阿澈,是在他七岁的时候。
    当时林顾两家因为联手合作一个项目,林父和顾父需要出差一个月左右,为了怕家里的两个小孩没人看管,便给顾崎远和林珩一起报了个为期一月的夏令营,心里琢磨着等他们两个小孩夏令营结束,两个父亲也差不多已经回家。
    夏令营是林父去替他们报名的,整个夏令营队伍中总共只有二十个小孩,但老师以及后勤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却有十五个成年人,看管很严,因此林父也格外放心。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靠海边的一个三线城市,并不发达,但却别有一番风味。临行前一个星期,早熟的顾崎远便开始准备出游需要的物品。
    顾家属于独栋的别墅,面积大概四百平方米,一共三层楼,顾崎远的房间就在第三层,在他房间里有个楼梯直接通到顶层的天台,他在天台上养了一只乌龟,每天都会去看好几遍。房子的底层有个花园,花园外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游泳池,旁边摆了两个秋千,一个小型喷水池。房子底下还有个地下室,不过他从没去过。
    那一天,顾崎远将收拾好的书包放好,准备去隔壁的林家找林珩一起出去玩耍。
    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屋子开始剧烈的震动,四周的东西也不断的往下落,头顶上的吊灯晃得甚至撞到了天花板上。
    顾崎远一怔,连忙找了就近的角落躲起来。
    他知道这是地震来了,此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却并不惊慌,心里倒是想着不知道林珩怎么样,他记得今天林家似乎也只有林珩和一个保姆在……
    这样想着想着,他便有些心焦,想赶紧冲到林家看看。可是在这样剧烈的摇晃下,他连站都无法站稳,更别说从三层楼上跑下去,因此他也只能紧紧的抓住身边的东西,努力不让自己跌出去。
    晃动持续了大概三分钟,终于停止下来。
    他立刻朝着楼下跑了出去。
    林家的院子就在他们家隔壁,跨出小院就能看见。他刚刚冲出去两步,就见林家保姆急急忙忙的抱着林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顾崎远心里一惊,连忙冲上去急道:“珩珩受伤了?!”说着就探头去看保姆怀里的人。
    这一看,顾崎远便觉得哭笑不得。
    林珩身上不止没受伤,反而还正揪着保姆的衣服呼呼大睡,小嘴微微张着,嘴巴边上还吹出了一个透明的泡泡,看样子睡得十分舒坦。
    顾崎远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抬起头对保姆道:“地震他都没醒?”
    “没有!睡得好得很!从头到尾连个身都没翻过!”保姆是个乡下人,说话非常实在,刚才那一阵惊慌过了,眼看着现在已经安全,便松了口气,也开起了玩笑:“林少爷胆儿真肥,看样子以后是做大事的料!”说着,又顺带哄哄顾崎远:“顾少爷也不差!”
    顾崎远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林珩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道:“阿姨,你把珩珩给我吧,麻烦你去给我爸和林伯伯打个电话,跟他们报个平安,免得担心。”
    保姆犹豫了一下,看着顾崎远的小身板,道:“你能抱动不?要不我把林少爷叫醒,你们俩一起在这儿等等?”
    “不用。”顾崎远固执道:“我能抱起他。”说着,便伸手从她怀里小心翼翼的将林珩接了过来。
    林珩虽然已经六岁了,但因为发育比较迟缓,看上去显得十分幼小,虽然跟顾崎远只相差一岁,但从体型上来看却显得两人年龄差距很大,因此顾崎远虽然抱起来有些吃力,但还是勉强可以撑住。
    他抱着林珩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对着不放心在一旁看着的保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保姆这才离开了。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林珩,睡得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忍不住心头一软,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对着熟睡的人轻轻唤了一声:“珩珩。”
    林珩睡得正香,自然没有听到。不过换了个人的怀抱仍然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扭了扭身子,侧过脸贴到顾崎远小小的胸膛上,脸颊轻轻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顾崎远被他的动作搞得一阵紧张,屏住呼吸如临大敌的看着怀里的人。看了好一会儿,见林珩没有其他动作,这才慢慢的呼出一口气来。
    抱了一会儿,大概是林珩睡得饱了,便渐渐有了醒来的迹象。
    他先是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都软软的,似乎靠着什么东西,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
    一睁眼,就见到头顶上顾崎远略带笑意的稚嫩脸庞。
    “唔,崎远。”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顾崎远居然抱着自己坐在外面的花园里。
    “肖阿姨呢?”林珩记得自己之前是跟肖阿姨两个人在家的,怎么睡一觉起来就变成在这里了?
    “刚才地震了,肖阿姨去给爸爸和林伯伯打电话。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顾崎远解释道。
    “哦。”林珩其实不太懂地震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他坐在顾崎远身上,不安分的四处看着,看了一会儿,他忽然一指顾家楼下的某处,大声道:“你看那里――”
    顾崎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在自家一楼厨房的窗台外面,此时正倒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
    那娃娃面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眼睛很大,黑黢黢的,无声地望着他们,看上去颇有些渗人。
    这个娃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顾崎远有些疑惑。
    自己家里从来没有妹妹,家里人也不可能会给自己买这样的玩具,为什么会有一个娃娃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崎远看了一眼娃娃的正上方,挂着娃娃的那个阳台是在一楼的厨房外面,厨房对应的楼上是书房,此时窗户正关着,因此娃娃不可能是从书房里面掉出来的,而再往上看则是顾崎远自己的房间,不久之前他才从上面下来,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现过这个娃娃。
    那么,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崎远想着,忽然发现在厨房窗台外面的正下方地面上,有一块贴在地面上的巨大的木板门。此时这个木板门正微微张开着,露出底下黑洞洞的一片。
    ――地下室?
    难道这个娃娃,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而是从地下室里出来的?
    可是就算刚才地震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一个东西从地底下甩到地面上,地震又不是蹦蹦床……顾崎远很快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正当他琢磨娃娃的来历的时候,林珩已经手脚麻利的从顾崎远膝盖上爬了下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娃娃的方向跑去。
    等顾崎远回过神来时,林珩已经站到了那个木板门上,正踮着脚尖去够挂在空中的娃娃。
    顾崎远一惊,连忙追了上去:“珩珩,别碰!”
    顾崎远虽然年纪不大,但胜在聪明早熟,从小就读了许多家里的藏书,因为顾家过去的历史,收藏的书籍中自然也有不少怪力乱神的内容,顾崎远看得多了,对这些便有了大致的了解,此时见那个娃娃来历不明,看上去又颇为不祥,便立刻阻止林珩。
    然而,一向听话的林珩这一次不知为何却出奇的固执。
    他并没有听从顾崎远的话,反而用力往上蹦了一下,猛地将那娃娃拽了下来!
    “崎远,我拿到了!”林珩高兴的大笑,举着娃娃对着顾崎远挥了两下。
    林珩将娃娃举在面前,因此看不到娃娃脸上的表情。然而,就在那个瞬间,顾崎远却清楚的看到――被林珩举在手中挥舞的那个娃娃,竟然对着自己缓缓的眨了眨眼睛!
    那一刹那,顾崎远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立刻大叫:“快把那个东西扔掉!”
    林珩却充耳不闻,将娃娃抱到怀里,朝着顾崎远笑嘻嘻的跑过来。
    他一跑到顾崎远面前,顾崎远便一把抽出他怀里娃娃,远远的扔了出去!
    林珩一怔,看着顾崎远,瘪了瘪嘴巴正准备扯着嗓子开始哭,顾崎远立刻道:“不许哭!”
    林珩从认识顾崎远以来就没被他这么凶过,此时一见顾崎远虎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立刻便有些慌了,也顾不上刚到手的娃娃,连忙道:“崎远,怎么啦?你生气了?”
    顾崎远不吭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娃娃,心里有些忌惮,便转头对林珩道:“那不是好东西,我让你不要碰,你为什么不听?”
    林珩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地上的娃娃,颇有些不舍和委屈:“为什么不是好东西?我觉得它很可爱啊。”
    “哪里可爱?”顾崎远冷着脸道:“走了回去了,你看你,碰过他之后手都脏了。”说着,举起林珩的手凑到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林珩低头一看,果然,原本白皙干净的手掌已经漆黑一片。
    他被顾崎远拉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困惑的回头去看那个娃娃。然而,不知道是否是林珩的错觉,走了几步之后,他发现地上的那个娃娃,似乎轻轻的动了动,像是想要翻身起来!
    正当这个时候,顾崎远拉着他走过了一个拐角,一转身,后面的那个娃娃便彻底看不见了。
    林珩心想:应该是看错了吧?不过,如果那个娃娃真的可以动的话,应该也挺好玩的……
    那天晚上,顾崎远回家的时候便发现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娃娃的踪迹。
    因为之前的一场地震,家里许多东西都有损坏,因此后来下午的时候顾父回到家,便联系了家政公司的人里里外外来打扫了一遍。顾崎远心想也许是打扫卫生的人顺便将那个娃娃当做垃圾处理掉了,便也没多心,累了一天,便洗了澡早早的躺到了床上。
    他很快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他就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似乎是胸口压了某个东西。喘了好几次都有些喘不过气,他便挣扎着醒了过来。
    意识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一连串细小的嘀咕声:“叫你说我脏!叫你说我坏!叫你嫌弃我!”伴随着那阵嘀咕声,顾崎远感觉到自己胸口的重量也是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胸口跳来跳去。
    他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自己心口上的那个娃娃。
    他先是一怔,随即便猛地坐了起来,一把将那个娃娃掀了出去!
    那娃娃正蹦得欢快,不成想顾崎远突然醒来,猝不及防之下被摔出去一米远,“啪”的一声撞到了墙上,同时也发出了“哎呦”的叫唤!
    顾崎远惊魂未定的看着墙角的那个娃娃。
    他半夜醒来就见到这一幕,实在不可谓不诡异,然而顾崎远素来胆大,遇到这些事情也不会像林珩一样慌得手足无措,他只是有短暂的怔愣,随即便很快的回过神来,仔细地观察着那个娃娃的举动。
    那个娃娃被摔到墙上后,先是“哎呦”了一声,随即便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着什么,慢慢地从墙角站了起来,一边还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它的动作十分的连贯,倘若忽略它奇怪的外形,单看它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顾崎远起初还有些紧张,观察了一会后,便确定这个娃娃应该没有任何攻击性。
    就连白天被自己嫌弃了两句,都只能在夜里偷偷溜进来做出这种小孩子似的报复行为的小东西,在攻击方面的战斗力应该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顾崎远放下心后,便带着一丝好奇开始打量这个娃娃。
    它的个子很小,从头到脚拉直了也不足半米,身上穿着一身和服,齐刘海长直发,眼睛很大,皮肤苍白,静静呆着的时候看上去有些骇人,但当它一动作起来,便让人哭笑不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顾崎远看着它,忽然就联想起今天白天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林珩,心莫名的便软了下来。
    他看着它,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个娃娃被顾崎远摔得七晕八素,刚刚站起来就听到他这么一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愿意吭声,自己慢吞吞的走到房间的角落里蹲了下来,一副无限委屈的样子。
    顾崎远看着好笑,又问了一遍:“你说不说,如果不说,我明天就把你拿出去烧掉。”
    那娃娃一下便蹦了起来,气呼呼的大吼:“你、你没人性!”
    顾崎远面无表情道:“你又不是人,我为什么要对你有人性。”
    那娃娃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气得原地跺脚,最后一咬牙,恶狠狠道:“你、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先告诉我!”
    “顾崎远。”
    “什么?我告诉你,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死定了!”
    “顾崎远。”
    “顾……顾什么?”那娃娃像是没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遍,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顾顾顾顾崎远?!顾昊的儿子?!”
    “不然呢。”顾崎远淡淡道。
    “你怎么会是顾昊的儿子!”娃娃听到他的名字,反而更气了,直跺脚:“你怎么会是我的主人!我怎么会有嫌弃我脏的主人!”
    “什么主人?”听到这里,顾崎远终于来了些兴趣。看这个娃娃的样子,似乎跟自己的父亲认识,顾崎远皱了皱眉,父亲怎么会认识这种东西?
    听到他这么一问,那娃娃忽然便有些扭捏了起来。它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顾崎远没有听清,便道:“大声点,听不见。”
    那娃娃猛地一转声,大吼道:“我说:你――是――我――主――人!!!”
    “声音太大,吵死了。”顾崎远皱了皱眉,又问道:“为什么我是你主人?你跟我爸什么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娃娃扭了扭身子,像是有些不愿意回答,但却又无法抵抗顾崎远的命令,只能瘪着一张嘴,把顾家的历史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讲了自己鬼子的身份,讲完便又愤怒又委屈的望着顾崎远,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无声的谴责着自己主人之前的暴行。
    顾崎远则沉浸在它方才所说的那些事情里,半晌没回过神来,因此也错过了那娃娃努力了好半天才营造出来的表情。
    等顾崎远终于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一转头就见到那娃娃正趴在地上,表情哀怨的看着自己。
    “你刚才说鬼子具有很强大的力量,难道你都没有考虑过改变一下自己的外形?”顾崎远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破破烂烂的日本娃娃的造型,并且,根据它刚才的叙述,鬼子应该是男性,怎么会顶着这么一副萝莉的躯壳。
    “还不是你爷爷害的!”说起这个,娃娃又是一肚子的火气:“本来我也是个翩翩美少年!结果到你爷爷手上的时候,非说我的本体不好看,要给我重新创造一个灵体,就把我的本体压制在了这个娃娃里面!而且还是个女!娃!娃!”最后三个字它说得咬牙切齿,看样子是怀恨已久。
    顾崎远见它气急败坏的模样,向来少有表情的脸上却难得地露出了类似微笑的神色。他看了它一会儿,忽然道:“你有名字吗?”
    那娃娃一怔,摇头道:“没有。”以前的每一任主人都从来不会叫自己的名字,对于他们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那我给你起一个吧。”顾崎远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这是夏天的夜晚,朗月清辉,星空万里,整个夜空无比纯粹而澄澈,看上去让人心头一舒。
    他脱口道:“不如你就叫阿澈吧。”
    娃娃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的星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很久以后,当阿澈终于彻底摆脱了娃娃的形态,可以恢复到原本的少年模样时,他兴高采烈的第一时间跑到顾崎远面前,恬着一张脸对顾崎远笑道:“唉,顾顾。如果你第一次见到的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嫌弃我脏了吧?”
    顾崎远目光缓缓地移到阿澈的身上,落到对方按在自己领口的双手上。
    那双手十指纤长而白皙,十分清秀,但指尖却沾上了几块可疑的奶油。顾崎远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一旁桌子上缺了一个角的蛋糕,缓缓道:“不。该嫌弃的,无论如何都会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超级喜欢阿澈的,啊哈哈哈。
    于是,接下来停更两天,准备下第四个案子的存稿。
    8月5号开始更新,照样是下午六点呦~
    【卷四?永夜回廊】
    ☆、引
    桂琪觉得自己最近倒霉透了。
    先是家里莫名其妙遭了小偷,放在柜子里的两万元现金全被人偷走;紧接着没过几天,公司新调任来的顶头上司又因为自己走路时不小心撞到对方,泼了对方一身咖啡而对自己怀恨在心,连续一周让她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更悲惨的是,在她终于结束了自己漫长的加班,兴高采烈的打算回家好好放松两天的时候――她居然出了车祸。
    车祸虽然并算不太严重,但也着实撞断了她一条腿,万幸的是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受其他的伤,联想到车祸当时恐怖的场面,能够只断一条腿,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此桂琪抱怨归抱怨,却终归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医院治疗,半点也不敢松懈。
    桂琪入住的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名气不大,人流也并不算多。在现在的一线城市里,大大小小公立私立的医院无数,像这样的一家普普通通的私立医院,如果不是这一次恰好来到这里住院,恐怕桂琪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地方还有这么一家医院。
    桂琪会来到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出了车祸之后,她当场就疼得几乎晕了过去。肇事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刚学会开车不久,这算是她遭遇的最严重的一次车祸,因此见桂琪的反应便吓得六神无主,打了120却半天没等来救护车,还是在旁边好心路人的提醒下,才知道当时附近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院,虽然是私立的,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便迅速将桂琪带到了这家医院,将她暂时安顿了下来。
    桂琪的性格本身就大大咧咧惯了,再加上那肇事女司机前前后后忙来忙去,简直是为了她这一条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搞得桂琪都觉得自己只断了一条腿实在对不住这位女司机的诚恳态度,因此当女司机在见桂琪基本被安顿下来,做了简单的治疗,再提出转院的想法的时候,桂琪便相当善解人意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她心想自己不过断一条腿,在哪里治不是一样,也没有必要让人家费尽心力去给自己上大医院求人。现在这年头公立医院的病房一个个都紧俏得很,想要进去还得托一些关系;再加上桂琪本身也懒得来回折腾,因此女司机劝了好几次没有结果,便也感激涕零的让桂琪留在了这里,还一次性缴清了桂琪住院所需要的所有费用,之后的一段时间更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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