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从开关离开,沿着那个角落走,最终,借着微光在落地窗那边朱美宝找到程迭戈,混沌不明的光导致于朱美宝无法分辨出程迭戈的状态,她在他旁边坐下。
    他问她: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她很生气吗?
    朱美宝沉默着。
    “学姐,你和她说,我想她了。”
    沉默。
    “学姐,你和她说,我知道错了,你告诉她,其实让人跟着她不是因为不相信她,而是怕她再一次从我身边离开,她溜得就像是泥鳅,我得确定她在什么地方,确定她是不是又在心里打着离开我的鬼主意。”
    蠕动着嘴唇,可朱美宝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之前和我说讨厌我那样做,我当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学姐我知道她一定特别生气,你和她说以后我真的不敢了。”
    许久,蠕动的嘴唇才说出:程迭戈。
    “学 姐,你和她说我得到教训了,你和她说,我想她了,所以,让她回来吧。如果她问你我都是怎么想她的,你就告诉她是那种一秒钟可以掰成很多很多秒的想念,如果 她还想知道更多一点的话,你就告诉她为了她也把想念做成了年轮,我猜,她一听到这句话肯定会马上回到我的身边,然后和我一遍一遍的保证着,程迭戈,我以后 不敢再吓你了,不敢了。”
    说到这里他发出了浅浅的笑,笑声甜蜜。
    在甜蜜的笑声中朱美宝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类似于血被风干时粘固的味道,那种味道配合着程迭戈的笑声让朱美宝毛骨悚然,就是那种毛骨悚然促使着朱美宝打开开关。
    室内一片亮堂。
    在亮堂的光线下朱美宝第一时间看到的是粘固在地板上的血迹,被敲碎了的酒瓶,敲碎的玻璃碎片裂口处也粘着若干的血迹,再然后,是他的手臂处,而且从衬衫被割掉所在可以判断出肯定不止一道伤口。
    最终目光落在了程迭戈上扬的嘴角,朱美宝催然泪下。
    “学 姐,请不要用这样的可怜目光看着我,我和她只是在玩类似于情侣间的小别扭,她很快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他微笑着,微笑的闭上眼睛,声音和他笑容一样甜蜜: “你都不知道多她对我多温柔,你看,她又在诱惑我了,就在女洗手间里,她让我把门关上,说不许我发出任何的声音,可学姐先发出声音的人是她,很可爱对吧? 可是,有时候她也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她对荣骏的所有爱好了如指掌,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又不能用我的唇堵住她,让她闭嘴。”
    “嗯, 我承认,我用我的方式小小的惩罚了她,她一边骂我是坏蛋一边用她的拳头捶打着我,学姐,她的拳头小小的,和她的行为一样的可爱,就那样一下一下捶打在我身 上。”他的胸腔在一下一下的起伏着,就宛如当真她正在用她小小的拳头捶打他一样,梦呓着:“我要疯了学姐,我要为诺丁山这个女人发疯了,笑也可爱,哭也可 爱,从头发到脚趾头每一样动可爱,甚至于她爱撒谎这样的坏习惯可爱,学姐,你说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那一个瞬间,朱美宝当真觉得程迭戈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再继续呆在属于诺丁山带给他臆想中的那个世界里,那么,他就会变成一位精神病患,变成一位疯子。
    咬着牙,朱美宝说着:“闭嘴,程迭戈你马上给我闭嘴,诺丁山死了,她的身体已经被大火烧焦,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车祸发生时间为一月十二号深夜,在你去开车从停车场出来时一辆失控的车撞上正在酒吧门口等你的诺丁山。”
    他犹自沉浸在他的世界里,犹自说着。
    “程迭戈你以为封锁道路,以为不让结案就没有那场车祸的存在吗?你以为总有一天诺丁山还是会像之前一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吗?程迭戈,诺丁山死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闭嘴!冷冷的声音配合着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朱美宝。
    从枪口里释放出来的森冷使得朱美宝下意识的安静下来。
    还想说点什么,枪声响起,子弹就擦着她的鞋跟,学生时代程迭戈曾经代表着学校拿到射击冠军。
    “滚!”晃了晃枪口,枪口对准着她的脸:“如果让我从你口中再听到任何一个发音的话,信不信我马上把你的鼻子开成两半,可以保证的是即使是整容医生也救不了你。”
    那一个瞬间,传达到朱美宝脑子里自己鼻子被打烂的影像使得朱美宝下意识移动脚步,这个男人疯了,现在,远离这个疯子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此时此刻,朱美宝只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快步的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
    顿住——
    她好像还没有把诺丁山留下来的耳环交到他手上,由于封锁道路所导致出来人们的不满情绪已经在整个北京城开始蔓延,交通部长也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程迭戈在明天晚上不让他的人撤离的话,将要以妨碍司法的罪名逮捕他,以现在程迭戈这副德行……
    让思想沉淀三秒钟之后,朱美宝下了一个决定,拿出她百米冠军的姿态。
    踢掉高跟鞋,然后迅速到厨房去。
    从厨房离开到把整盆水倒到程迭戈头上就是用去她数秒钟的时间。
    水如数的从程迭戈头上淌落。
    手里就拽着那只耳环,耳环在程迭戈眼前晃动着,说:“程迭戈,那晚,她一定是戴着这个耳环,对吧?遗憾的是诺丁山并没有像这只耳环一样的幸运。”
    说完之后,朱美宝大声喊出:“程迭戈,醒醒吧。”
    那声大喊声在她耳畔回响着,似乎要穿透她的耳膜,程迭戈看着她手中的那只耳环,就那样看着,看着。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朱美宝也跟着从之前的蹲着改成站着。
    那刻程迭戈看着耳环时的眼神就像是高原上的鹰,又像是在介于天堂和地狱间的魔!
    朱美宝只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在发冷,呐呐的,弱弱的:“迭戈,我也……也是为你好。”
    回应朱美宝的话是“学姐,你不觉得整个事件在时间点上看起来太完美了?”
    程迭戈到底在说些什么?
    接下来程迭戈的声音在发抖着,自言自语着:“是的,是的是的,时间点看起来太过于完美,刚刚掌握在我车子从停车场时开出来的第一时间,既不多出一秒,也不少出一秒,就仿佛为的是让我亲眼所见,人们最信任的是自己的眼睛。”
    就 像是自己印证自己所说的话一样,程迭戈的表情越发的癫狂:“即使是亲眼所见可我还是没有相信,不想相信,没有相信要怎么办,没有相信就需要更为有利的证 据,然后就出现了这只被烧焦的耳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耳环肯定是更早之前准备好的道具,荣慕明就喜欢玩那样的手法,而且,我想那天去看诺丁山的人 不是陆小萌,而是另外一个人,因为是另外一个人诺诺才会那么奇怪。”
    朱美宝被程迭戈说的话弄糊涂了,开口:“程迭戈,你到底……”
    “嘘,不要说话。”程迭戈制止了她,之后,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张脸因为高容量的脑部运动脸色煞白。
    他的肩膀越过她的肩膀一步步朝着浴室走去。
    朱美宝也跟着程迭戈来到了浴室。
    浴缸汛满了水,就那样程迭戈把他整颗头颅埋进浴缸里,朱美宝胆战心惊的朝着程迭戈一步步靠近,刚刚伸手想去拉他。
    骤然,朱美宝听到来自于离开水面的笑声。
    被水浸透的头发垂落在额头上,额头下的那双眼眸亮得惊人,他对着她笑,可那个瞬间属于程迭戈的笑声听在朱美宝的耳朵里更像是哭声,而爬满了他脸上的混合着一定是水和泪水。
    当喜悦已经来到了极致时。
    心在那个瞬间骤然动了,朱美宝在那个时候很神奇的明白了程迭戈刚刚说的话,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程迭戈,你是说诺丁山她没有……”
    “是的!是的!”
    五分钟之后程迭戈类似于天方夜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诺 丁山一定想不到的是在程迭戈送给她的手机装了卫星定位系统,只要手机主人不关机,那么装在诺丁山手机上的定位系统就会显示手机主人的所在方位,方位可以精 确到具体位于那条街那个路段行程几公里乃至几公分,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诺丁山手持的手机采用先进的指纹识别仪,只要手机易主那么卫星定位仪就会处于失效 状态。
    诺丁山所持手机卫星定位系统最后所显示出来的信号为机场,定位系统最后一次信号发生在距离车祸时间,也就是诺丁山的死亡时间一个小时四十分之后,正好符合了从酒吧到机场的路段时间,由此可以推断出来的是在车祸发生的同时诺丁山就自身赶往机场。
    至于是用那种方式离开车祸现场,又是为了什么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只能留给当事人来解答了。
    得知诺丁山的确切讯息之后程迭戈已经没有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癫狂,他和她说学姐你能给我弄点吃的吗?我三天都没有东西了。
    朱美宝给程迭戈煮了面。
    程迭戈很安静的把面吃完。
    吃完面之后程迭戈又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之后的程迭戈脸上干干净净的,那件深蓝色v领毛衣让他看起来又仿佛回到了常青藤下英俊的青年。
    他拥抱她。
    “学姐,如果有类似于幸运女神这样的说法的话,那么朱美宝一定是属于程迭戈的幸运女神。”
    这倒也是,朱美宝这一辈子第一次捡到的东西就是程迭戈妈妈的照片,那个时候不知道底细时朱美宝还以为程迭戈有奇怪的癖好。
    “程迭戈,你现在要去找她吗?”
    “当然,我得把她揪出来,她这次把我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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