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宁的伤会恢复得更快。
    吃晚饭时,秋宁见到那位观月,是位斯文的中年人。他和听雷言语间十分默契,一看便知是相伴多年的伴侣。玄昀当年救他们,说不定就是感念於二人的不伦之情。
    之後连续五天,三人轮流为秋宁打通经脉,还让他泡药浴,步随云更是耐心细致地为他按摩。到了第六日,秋宁的左手已经可以动了。
    end if
    作家的话:
    这几天病了,昨天躺在床上,木有发文,今天补偿下,双更。下章肉。
    ☆、倾国太监(五十二)情意浓
    到了第六日,秋宁的左手已经可以动了。
    起先只能抬抬手指,待步随云为他运气通脉以後,便可以活动。秋宁迫不及待地去弹奏‘沁心’,虽然生涩,倒也能成调。
    听雷和观月在屋外凝神谛听。观月感叹道:“自老王爷去世後,有多久没听人弹‘沁心’了。”
    “是啊。以前老王爷常说,‘沁心’是好琴,却不是人人弹得,他能弹,可见是有缘人。”
    “秋公子这般人才,要是残废了实在可惜。不知道神龙谷的人什麽时候能到?”
    听雷皱起眉道:“三少爷说他得罪了神龙谷的人,人家未必肯治秋公子。”
    观月讶然道:“治了一半要撩挑子?”
    听雷耸耸肩道:“谁知道!这些所谓高人,哪个没有些怪脾气。”
    观月惋惜道:“秋公子的腿岂不是废了?我还听他说想重新练武……”
    “你别瞎操心了。三少爷捧在手心里的人,他不会想法治?我想他总会有办法的。”
    每天晚上步随云都会帮秋宁泡药浴,原是做惯的事,可今天被他用那样火热而别有意味的目光盯著,秋宁不由害羞起来。他用手拢住膝盖,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垂下头不敢和步随云对视。
    滚热的药水令他全身呈现出蔷薇色,长发如墨莲一般铺散在水中,眉间和颊边挂著水珠,不时滴落,在如玉的肌肤上滑过莹莹水痕。
    步随云透过水汽,注视著赤裸的秋宁。他的容貌有水妖一般的魅惑,然而他蜷缩的姿态又如一只小且脆弱的瓷娃娃,让人心生爱怜。
    步随云凑到他身边,用布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低低地唤:“阿宁。”
    秋宁垂著头答应“嗯”。
    他并不说话,隔了一会儿,又唤:“阿宁。”
    秋宁答应著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火一般炙热的眼神,在深沈的黝黯中跳动蔓延,有著可以烫人的温度。
    秋宁全身的皮肤仿佛被这眼神点燃,噗噗往外冒著热气,心跳也急促起来。一下下,像在他耳边轰鸣。
    “阿宁,我想要你。”步随云语调里的那点调情似的不正经,像羽毛般撩过秋宁的心,又酥又麻又痒。
    他重新低下头,黑发遮住了他的脸。他轻轻答应了一声,“好。”
    步随云也不骚扰他,安分地替他洗完药浴,用布巾包起来擦干净放到床上。然後跟著抬水的长生和阿成一道出去。
    秋宁猜他去洗漱。想到接下来的事,他心里一阵小雀跃,又一阵小惊惶,最後变成一片柔软的情意。
    他们近来亲热过无数次,但没一次实质的交合。这桩事在期待里酝酿得太久太久,有了非同一般的味道。思及过去种种,秋宁隐隐感到,自己和步随云虽然曾春风几度,可是步随云并不满足。他是把这件事看到顶郑重,仿佛某种意义重大的仪式。
    今天要完成这个仪式了吗?
    秋宁的心跳得更快,只觉得身周空气似乎变得闷热。
    门被推开,步随云只著里衣走进屋。
    白色的里衣,下裳是玄色,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衬著白净的面孔,让他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陌生感。秋宁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是低垂眼睫,屏息等待。
    晃动的烛光中,帘帷从外到里一层一层的落了下来。火光越来越远,那人越来越近……
    在最後一道帏帐落下後,秋宁整个被笼罩在阴影中,一只手准确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那种异样的热流,让秋宁手指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往回收,却被紧紧的握住,抬起,然後触上了温润的唇。
    细细密密的亲吻顺著他的指尖滑向手背、小臂……秋宁上半身被整个从被子里剥出来,袒露在步随云的视线下。
    步随云的吻像是有魔力,所过之处酥麻难当,让秋宁不可抑制的战栗起来,整个人忍不住往後一缩。
    “呵呵……”头顶传来步随云愉快的笑声。他停住亲吻,伸手把秋宁抱到怀里。
    步随云拿出一条五彩丝绦,柔声道:“还记得去年八月十六我们游明湖吗?”
    秋宁点点头,怕步随云看不见,从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嗓子里挤出一句:“记得。”
    “我当时结了我们的头发。後来我想,须得我们一起戴著才有意义,所以用我们的头发做了这个。”他晃了晃手里的丝绦,认真道:“今天给你戴上,到死都不许取下。你敢取下来,我可要揍你的。”说著伸手进锦被,拍了下秋宁的屁股。
    秋宁像被烫到似的扭了扭。被步随云按在怀里。他低头给秋宁系上丝绦,也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另一条。
    凝视著他挺秀的侧影,感受著他温热的呼吸,秋宁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离他远一点,还是想离他近一点。身体情不自禁地又要往後缩。
    步随云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你要躲?”
    双臂有力地揽紧他的腰,把他整个人覆在温暖的怀中,炙热的双唇密密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秋宁嘴硬地辩解道:“我没躲!”
    他边吻边低低笑道:“躲也没用。躲到天边,我也能抓到你。”
    秋宁张了张嘴,便被他的双唇温柔地封住,熟悉的清新气息带著陌生的热切索取,瞬间就从唇齿间直接侵入了秋宁的脑海,顿时让他失去了所有挣扎的能力,只能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他,缠绵的回应著他的每一个亲吻。
    步随云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握住他腰肢的力道在不断加大,让他几乎要痛哼出声时,那只手却突然松开了钳制。步随云停住亲吻,把秋宁放倒在床上,柔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随著锦被掀开,秋宁像一只撬开壳的贝,将一身柔软血肉完整地展露出来。
    秋宁下意识地去捂住净身的伤处,带著哭腔道:“不要……很丑……”
    步随云轻柔但坚定地拿开他的手,道:“我想看。”
    秋宁知道被去势的身体有多怪异!以前和墨钦亲热时,墨钦是从不肯让他脱光衣服的。因为觉得他的裸体丑陋。
    秋宁自己也觉得丑!
    以前他俩云雨是在野地里,从没脱光衣服,步随云只是摸过他的伤处。而这些天步随云帮他洗澡、便溺,他都是遮遮掩掩,总是挡住了一部分,哪像此刻这般,赤裸裸地任他仔细打量。
    想到那丑陋的地方,秋宁羞窘难当,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步随云悬在他上方,指尖轻抚过他的面颊,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阿宁……很美。一点儿都不丑。”
    他的手指顺著脸颊抚到脖颈、肩膀,一路向下,“这里、这里……都很美。”
    当他的手停在下身的伤处时,秋宁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又伸手去遮挡。”
    步随云轻松地钳制住他的双手,把手臂按在头顶,吻著他的耳垂,轻声道:“这里,也很美。”
    秋宁心里的弦终於断了,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道:“你骗人!怎麽可能美!”
    步随云一面吮吸他的眼泪,一面来回抚摸那伤处,“在我眼里,就是美的。因为你的伤残,因为你的破碎,我才会爱你。如果你不是这样,你就不是我爱的那个阿宁。”他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魔力,抚慰著秋宁的心。
    秋宁渐渐止住眼泪,哑声问道:“为什麽?”
    步随云轻笑道:“不知道。也许知道,就不是爱了。”
    秋宁沈默了一瞬,才千回百转地喊:“随云……”千言万语梗在喉头,最後变做这个名字,反复叫著,像是要深深刻在心底。
    步随云静静地与他对视了一息,没正经地笑道:“感动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俯下身在秋宁身上反复亲吻,手也不肯闲著,揉弄胸前那两点朱红,直到被搓揉得挺立起来,如两颗硬硬的晶石。他的亲吻抚摸温柔细致,在经过的每处地方,都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火种。这火种迅速从秋宁的肌肤表面蔓延到了身体最深处,化成一股股酥酥麻麻的热浪,不断地往外涌动。
    秋宁觉得自己要被他弄化了,变成一滩水,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模样。他扭动身体想逃开那灵活的逗弄,却换来更加强硬的钳制,让他无处可逃,只能发出似恳求似邀请的哀鸣。
    秋宁感到他把什麽东西涂在自己股间,用手指耐心地开拓探索,不厌其烦地进入又退出。
    那种被入侵的感觉让秋宁颤栗。与以往所有的欢爱都不同,步随云是温存的,怜惜的,也是坚决的,不容拒绝的。他要进入他的身体,还要进入他的灵魂。他要给他快乐,还要令他在快乐中沈溺。
    面对这种充满力量和柔情的征服,秋宁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力气勾住他的背脊,无助而渴求地呻吟。
    步随云贴在他耳边声音沙哑的叫了一声“阿宁”,然後毫不犹豫分开他的双腿……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传来坚硬滚烫的触感,让秋宁闭上双眼,呻吟的声音大了一些。
    他的动作轻柔耐心得不可思议,当他的身子彻底没入的时候,异样的感觉让秋宁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啊……”
    步随云停下动作,用舌尖撬开了他的牙齿,轻柔的含住了他的唇瓣,久久辗转,想缓解他的不适。
    只是步随云的头上、脸上全是汗,呼吸里有极力压抑的喘息,秋宁当然知道他在极力忍耐。瞬间从心底涌出的柔情四溢开来,秋宁伸手的抱住了他,主动地送上一吻。步随云低低地嘶”了一声,再也无法控制地律动起来。
    无法言喻的感觉随著他的节奏一波一波的冲向全身。
    他渐渐狂野动作让秋宁感到了一丝痛楚然,然而痛楚里也带著甜蜜与满足。当他碰到那极乐的一点时,秋宁头往後仰了下,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眼神也变得迷离。
    步随云很默契地研磨冲撞,一声又一声低低地叫:“阿宁……阿宁……”
    突如其来似潮水一般的快感让秋宁疯狂。他下半身不能动,只好用手攀紧来表示迎合。
    在暴风骤雨般的挞伐中,秋宁失去了以往床笫间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仿佛有什麽东西在甬道的深处妖冶盛放,让他第一次毫无防备地深深沈溺……他的身体热情地绞紧步随云,要和他水乳交融。
    当他终於在他体内爆发时,秋宁的脑海也变得一片空白,眼前有大片的缤纷颜色像焰火般炸开。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有无数花朵盛开蔓延,将这间屋子变成一个狂迷花海。
    他们在花海深处抵死缠绵,直至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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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肉酱紫,太火爆滴我也写不出来……爬去休息……後天尽量更新,实在更不了,娃们见谅哈。这次病得老命只剩半条鸟。
    ☆、倾国太监(五十三)倾我心
    秋宁是在步随云的亲吻中醒来的。
    睁开眼便看到一室阳光,和一张温柔笑脸。
    秋宁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轻松惬意,不需算计,没有谎言,整颗心像浸在温泉里,满满都是情意。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抱著背角蹭了蹭,露出一个懵懂的笑容。
    步随云爱极他这副慵懒自在的模样,忍不住凑上来吻他。秋宁配合地搂住他的脖颈,与他唇齿厮磨。
    亲了一会儿,步随云放开他,深吸口气,叹道:“小坏蛋,又来惹火。”
    秋宁嗔道:“明明是你自己要惹的,怎来怪我?”
    步随云半抱著他滚到床上,嘟囔道:“真想和你一直待在床上。”
    秋宁想起昨夜的缠绵,心里甜丝丝的,轻笑道:“魂销夜月芙蓉帐,只恨东君不解情。”说完後忽觉不好意思,半张脸藏在锦被下,只露一双笑微微的紫眸在外面。
    步随云哈地笑出声,点著他的额头道:“原来阿宁也好色。你也不想夫君起身,是不是?是不是?”
    面对他一叠声质问,秋宁干脆缩到被子里,任步随云如何扒拉,就是不露头。
    步随云便把手伸到锦被下摸弄他。秋宁抓住他一只手,他又伸进另一只。秋宁只得往床里面滚,他跟在後面撵。两人笑闹了一阵,秋宁没了力气,瘫在他怀里,只觉腰间被硬物抵住。
    秋宁笑著去抓。步随云捉住他的手,恶声恶气地道:“不许闹!晚上再收拾你!”
    秋宁自然知道步随云要为治伤才这般克制。这些天,秋宁也看出来,步随云是真关心他,事事都把他放在自己前面考虑。这样的男人怎不叫他爱恋,这样的深情怎不叫沈溺。他无以为报,除了给他更多的柔情。
    秋宁听话地收回手,从步随云怀里滚出来,道:“饿了。”
    步随云下了床,拿过一个食盒,“正好,尝尝夫君的手艺。”
    早膳出乎意料的丰富,除了秋宁吃的药粥,还有水晶蒸饺、蜂蜜发糕、用桃花做馅料的桃花饼、鸡蛋和韭菜烙的蛋饼、笋丁包子、鸡丝粥,并几样时鲜蔬菜,甜甜咸咸摆满了一桌。
    “不知道你的口味,多做了些,你看喜欢吃何物,我以後给你做。”
    秋宁瞪著一桌子食物,有些回不过神,望著步随云眨了眨眼,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步随云笑微微地道:“自然。”
    秋宁又转头盯著桌子──整治这麽些东西的花多少时间啊!难为他这麽早起床。
    秋宁捡起一个蒸饺送到步随云嘴边,“你辛苦了。”
    步随云愣了愣,随即就著他的手把蒸饺吃了。秋宁又为他添了一碗粥才开始吃自己的。
    步随云的手艺著实好,咸的鲜美可口,甜的清甜怡人,竟是大家手笔,比大内御厨不遑多让。秋宁也不觉药粥难吃了,也不顾吃饭礼仪了,埋著头吃得起劲儿。步随云在旁边看得高兴,伸手拢著他鬓边长发,不时叮嘱一声“慢点儿”。
    此後,步随云做菜成了秋宁每日必看的风景。
    步随云进厨房也保持著他儒雅飘逸的风度,不换衣服,只将袍袖束起来,套上围裙,做起事来不紧不慢,拎著菜刀、炒勺像是手拿书卷、宝剑般从容悠然,挺拔的身影在烟熏火燎中也可入画。更神奇的是,他的衣服不会溅上油污,头发不会蓬乱,清清爽爽地进去,又清清爽爽地出来。
    秋宁没事的时候喜欢在门外静静看他做饭。看著看著就含了笑意。
    这时候步随云便会不时回头对他眨眨眼,或者笑一笑。空气中情意流转,甜蜜得化不开。其他人知趣避开,让他们独享无声胜有声的情趣。
    秋宁被喂胖了。双手也灵活自如,还能使力。他开始按以前学过的云南王内功心法练习,因为有步随云在旁指导,进步飞快。
    除了疗伤练功,他和步随云就是每日弹琴,兴致高的时候,两人一起谱新曲。有时候也吟诗作对,或带上长生、阿成徜徉山野。晚间床榻上更是肆意取乐,尽享鱼水之欢。
    这段日子是秋宁多年来最轻松最快乐时光。他几乎忘记那些难堪往事,甚至忘记了今夕何夕、此处何处。他感激步随云带给他的幸福,愈发温柔乖顺缱绻情浓,自不必说。
    只是秋宁的腿一直不见起色。因为过得太好了,他几乎忘记自己还身带残疾。偶尔想起来,被步随云安慰几句便丢开不管。
    不知不觉到他们麒麟谷已有月余。其间一直是阿成往返王府传递消息。
    这天,阿成一大早回了王府,到中午时分,步随云开始坐不住,和秋宁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秋宁猜他是在等王府的什麽消息,并不多问。午饭过後,照例午睡。
    步随云待他睡著後,到谷口的草亭看书,手里的书卷没翻几页,眼睛倒往谷口瞟了无数次。
    未时一刻,终於听到谷外隐约传来马蹄声。他霍然起身,步下台阶,就见阿成骑马而入。
    阿成看到他,翻身下马,喊一声:“先生。”
    步随云迎上去,问道:“府里可无恙?”
    “一切都好。这是王妃给您的信、这是水邱少爷给秋公子的、这是将军给您的、这是萧神医……”
    步随云不等他说完,一把抢过那封最薄的信展开。上面既无称呼也无署名,只写了八个字“原无约定,请勿相逼”。
    步随云明显被怔住了。拿著信纸发了一会儿愣,他慢慢将信纸塞回信封,问阿成道:“你见到萧神医了吗?”
    “没有。小芙不让我见。”
    “她没有别的话了?”
    阿成见他神色不好,茫然地摇头,“没有。”
    步随云仰头长叹一声,低低嘟囔:“真的恼了。”
    他踱回草亭,若有所思地坐下,眉头紧锁,目光也变得淡漠。阿成晓得他遇上了难题,只默默地站在一边。”
    秋宁醒来时,步随云已收起烦难神色,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把水邱静的信递给秋宁。
    秋宁展开看,渐渐露出笑容。
    步随云凑过去揽了他的肩头,与他同看,“阿静写了什麽?”
    “赵将军让族人去军中当兽医,有些族人起先不愿,阿静和长老们逐一说服。还拿出族长派头……他领著族人在军中历练,学了不少东西。你看他写的,如今定州战马的病患没有能难倒他的……谑,口气好大!”
    “阿静是个聪明孩子。以前是被保护得太好。”
    “你说得对,应该放开手让他做些事情,他才会成长,才会有担当。”秋宁仰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他的眉宇全舒展开来,不见一丝阴霾怅惘。步随云不知为何有些心疼,把他搂得更紧些。
    秋宁顺势靠在他肩头,有些向往地开口道:“阿静都长大了,我也该做些事才好。”
    步随云的脸僵了僵,“你想做什麽?”
    “不知道啊。如今虽然举族安定下来,可是一没有报仇,二没有复国……我清楚,以我族的实力,这两件事在我这一辈未必能完成,但总要为後人打些基础。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步随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现在的生活不好麽?你吃了那麽多苦,也该享享福。”
    “以前在宫里,我是被人看不起的奴才禁脔,就算有点才智也是和妇人周旋。可我是水邱氏的皇长子,也学过治国领兵,也有过当明君的理想。虽然现今不可能了,却也想像个男人那样堂堂正正做些事。像你这样,明明没有什麽野心,但依然要布局夺江山,是责任使然,同样是你的内心向往,因为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对不对?”
    他的语调很平淡,但步随云能听出其中压抑的热情和期待。
    是啊,阿宁也是有才干有理想的,把他好好地养在金丝笼里,那和墨钦有什麽区别?
    步随云暗暗下定决心,在他头顶吻了一下,“你想做什麽尽管去做,我会支持你。”
    ……
    下午,趁秋宁练功调息,步随云去找听雷、观月。
    “萧神医不肯再替阿宁治伤。”他开门见山地道。
    “啊!那秋公子不就残废了?以後都要坐轮车了?”
    步随云无奈点头。
    听雷不满地拍了拍桌子,“唉,萧玖兰这丫头忒不地道,真把人治了一半便不管,枉称神医!”
    步随云苦笑道:“她原是为了实践神龙谷对母亲的承诺,才离家千里到定州辅助玄氏。阿宁不是玄、赵两家的人,况且伤得那样重,须得耗费她很多心力,她不愿意治也正常。我没有权利要求她。”
    “是这个道理,我们只是不忍心看秋公子残废……三少爷?你是不是有办法?”观月觑著步随云的神色猜测。
    “嗯。我想去采麒麟果。”
    “那不成!”“不行!”他淡淡的一句话让另外两人变了脸色,异口同声地喝止。
    “麒麟果是疗伤圣品,虽不能起死人,却能肉白骨。如果我能拿到麒麟果去向萧神医交换,想来她不可能会拒绝。即使她拒绝,用麒麟果给阿宁疗伤肯定会有疗效,至少比现在好几倍,我或许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步随云耐心地解释。
    听雷搓著手,万分为难地劝道:“你说得没错。但那麒麟洞是人去的地方吗?那麽多觊觎麒麟果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几百年来就只传说云南王全身而退……”
    “不是传说,是真的!”步随云打断他道:“我在云南王的遗稿里看到关於他进麒麟洞的事。他不但写了此事,还记录了详细过程和路线,甚至画了简易地图。大概是此行给这位前辈的印象太深。”
    步随云从袖中取出一卷发黄的书扬了扬,“有了这个,我进去就有了指路灯,能避过很多危险。”声音里充满笃定的信心。
    听雷和观月接过书卷翻看,又一起去看步随云的脸色。三少爷是他们从小看著长大的,知道他是定了主意不会改的人。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听雷开口道:“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观月立刻接话道:“听雷这老骨头还是有些用的。你可不能出事,得有人照顾秋公子。”
    步随云沈吟一息,对二人躬身行礼,“多谢雷伯、月叔。”
    “三少爷见外了。我们是玄、赵两家的人,你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三人把书卷仔细研究一番,定好了出发时间和要准备的东西。
    这一夜,步随云把秋宁翻来覆去折腾好久,累得他直接睡过去。
    秋宁睡得很沈,却并不安稳。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唤他,他挣扎著想醒来,却被沈沈的梦靥攫住,难以睁眼。
    睡梦中,他感到长久的凝视、温柔的亲吻,还有步随云在他耳边的低语:“阿宁,等我回来。”
    “什麽意思?你要去哪里?随云……”秋宁在心里喊出这句话,却只是嘴皮动了动,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然後,一阵古怪的香味袭来,把他裹入了无知无觉的深渊。
    end if
    作家的话:
    这两天病了,更文晚了些,见谅哈。
    ☆、倾国太监(五十四)神医意
    步随云没想到麒麟洞会这般凶险。无数机关不说,还有成群的凶猛野兽,若无云南王书札引路,只怕自己还未采到麒麟果便已葬身洞中。好不容易采到果实全身而退,居然不小心摔断了腿。
    受伤的那一刻,步随云隐隐有些後悔。他想幸亏只是受伤,若自己死在这里,阿宁可怎麽办!
    听雷背著步随云出了洞急奔回小院。远远便看见秋宁坐著轮车,正翘首盼望。他们甫一出现,他就转动轮车想过来,不料车轮被石头绊了一下,把他从轮车里摔出来。
    步随云急得大叫一声:“阿宁!”差点儿从听雷背上跳下去。
    听雷也著急了,喝道:“三少爷!祖宗!别著急啊!你还有伤在身,再有个闪失,秋公子还指不定会怎样!”
    步随云只得趴回听雷背上,眼见长生和观月跑出来扶起秋宁。
    三个人把两位伤患弄回屋,观月长舒口气,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走了两天,秋公子不吃不睡的等了两天。”
    步随云看向秋宁。秋宁也正望著他。两天不见,秋宁似乎瘦了点儿,眼眶下阴影浓重,越发衬得他面色苍白,紫眸泪光盈盈,其中的失神哀痛让人心惊。
    两人不说话,任其他人进进出出地忙乱,他们只一径安静而专注地凝望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二人。
    步随云张开手臂,轻轻叫:“阿宁……”
    秋宁飞快地移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用力地抱紧他。力道之大,步随云只觉得骨头似要被勒断了似的。但他仅是默默承受,因为他发现秋宁在发抖。那样的惊恐无措,前所未见。
    过了很久,秋宁才从步随云怀里仰起头。泪水打湿了他的面颊,眼角和鼻尖微微发红,几乎是哀求地开口道:“早知道你会去冒险,我那天就不该讲那些话!我是想重新站起来,也有好多理想抱负,可若是你出什麽意外,这些对我有何意义?我宁愿一辈子坐轮车,只愿你能长长久久陪在我身边。”
    步随云抚著他的头发,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是我鲁莽了。一心想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你,却没想过你到底要不要。我该先问问你的意思。”
    秋宁趴在他怀里,斩钉截铁地道:“我最想要的是你平安。没有比这更重要的!”
    步随云笑著哄道:“我知道了。为了阿宁,我定要长命百岁,最好活成不会死的老妖怪。”
    秋宁抬手使劲捶了他几下,又在他身上留下一排牙印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情话,步随云才把去采麒麟果的缘由合盘对秋宁托出。
    秋宁听到萧玖兰在撞破他二人亲热後,突然不愿再为自己医治时,心中一动。留意到步随云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心下了然──步随云大约又欠了一笔情债。
    他也不去说破,只是悄悄遣阿成去王府请萧玖兰,特意嘱咐把步随云的伤势夸大十分去说。
    果然,阿成前脚从王府回来,萧玖兰後脚就跟了来。
    她来得突然,秋宁正在喂步随云吃药,阿成便领著她进屋。
    秋宁第一次见这位传说里名声赫赫的神医。她很年轻,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容颜秀丽,气质清冷,微微上吊的眼里是超脱世外、睥睨众生的骄傲。
    这样一位冷傲佳人,在看到半躺於床的步随云时,稍稍流露出一点忧急,待视线扫到旁边的秋宁,表情又变得冷淡起来。
    秋宁淡淡地收回打量她的目光。放下药碗,平静地退出屋,还体贴地掩上门扉。
    萧玖兰见过秋宁无数次,然而对方不是在昏睡,就是远远地留个侧影。今天这麽近地端详他,竟与平日里的印象完全不同。
    传说中两代君王的佞臣娈宠,美则美矣,却并不狐媚。比男人柔美,又比女人硬朗,当真是雌雄莫辩,或者说雌雄同体。奇异的紫眸好像深渊般幽邃,那得的是眉目间有种宠辱不惊的淡定气韵。无论是萧玖兰自己的轻蔑,还是小芙明显的厌恶,全不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萧玖兰注视著他离去的身影,莫名地有些气闷。扭头对上步随云,更加气闷。步随云对她说话,她也不理,只沈默地看了他的伤势,重新替他包扎开药方。
    步随云碰了钉子,正不知如何打破僵局,忽听萧玖兰道:“你不是自诩武功高强麽?怎的摔成这个样子?”语气虽然冷淡,却是在嗔怪。
    步随云知道她性子古怪,怕说错话得罪她,忙绕开话题道:“我偶然得了麒麟果,不知对玖兰是否有助益?”
    萧玖兰犀利的目光定在他脸上,挑眉道:“原来你去采麒麟果,难怪会受伤。你倒真舍得下血本!”
    她一句话堵了步随云准备好的十句话,步随云收起笑脸,严肃地对她道:“我欠你良多,心中歉然。我自知无权要求你替阿宁治伤,如今将麒麟果赠与你,聊解我愧疚。即便你还是不肯,我也无话,总会记得你对玄、赵两家,对我的种种恩德。”他从床头取出一个花梨木匣,推到萧玖兰面前。
    萧玖兰打开木匣,里面放著数粒晶莹剔透宛如玛瑙的果实。她捻起一粒在眼前转动,淡淡道:“我对你有何恩德?不过是实践家族承诺罢了。”
    “话虽如此,然而为我压制蛊毒耗费你多少心力,我怎会不知?上次为救我脱险,你的武功到现在还未恢复……如果麒麟果对你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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