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此番把他迎回,将正式举行大典,传位启隆帝。这番作态既正了墨睿的名,又洗脱木永桢逆谋的嫌疑。大典之後,木永桢将举起正义大旗,讨伐以玄氏为首的反军!
    墨钦这些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作画诵经便是陪儿子,竟也过得逍遥。
    “爹!”墨睿下了早朝忙不迭地冲到怀良祠,一步跳过门槛,对著墨钦大声叫。
    墨钦抬起头对他展颜笑道:“睿儿来了。”
    墨睿跑到桌边,拿起一幅已完成的画看了看,仰头问道:“这是大舅麽?”
    墨钦轻轻“嗯”了一声。
    墨睿好奇地指著墨钦正在画的那幅问:“这是谁?眼睛怎麽是紫色的?”
    墨钦笔尖一顿,迟疑地答道:“他……是一位奇人。你喜欢听的那些曲子都是他做的……他若弹琴百鸟都会噤声。”
    “哇,好厉害!他在哪儿?我也想听他弹琴。”
    “会有机会的。”
    墨钦笔下游龙走凤,很快画完最後一笔。
    墨睿忙拿起画卷端详。墨钦画得很用心,一笔一划都似浸透了心血和某种难言情愫。画中人眉目含情,巧笑嫣然,说不尽的意态风流,道不完的国色芳华。
    “好美!”墨睿不禁出声赞叹。
    墨钦卷起两幅画像放到墨睿怀里,郑重叮嘱道:“好好保管。你大舅是爹最亲近的人……”
    “那紫眼睛的呢?”墨睿一瞬不瞬地望著墨钦。
    墨钦注视著他清澈黑亮的眼眸,沈默一息,最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他们和睿儿一样,都是爹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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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最近收到粉多礼物,朕好哈皮!!!
    众位爱妃拳拳盛意,朕岂能辜负?只要时间允许,朕一定雄起更文,钦此!!!
    ☆、倾国太监(118)战西疆1
    红日从东边地平线上露出一角,黛蓝天宇缓缓被金红色泅染。定州城古老巍峨的城墙屹立在山垭险峰之间,被朝阳镶上了一道金边,宛如一位王者,静默而坚毅,凛然不可侵犯。
    墙垛後,静伏著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铁甲寒刃,盾坚茅厉。他们已经连续战斗十多天,脸上除了有些疲态外,不见丝毫表情,眼睛里依然闪烁著凛凛厉光。
    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守护著定州,在人数悬殊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击退敌人攻势,令定州这座百年老城屹立不倒。
    士兵身後临时搭的营帐里端坐著红甲红盔的玄若霞。她脸色略显苍白,微阖双目养神,神态是举重若轻的从容。
    风平裕果然纠集了一万多人的军队,乘定州城内空虚来犯。他万万没想到玄若霞带领的三千军队如此凶悍勇猛,不但抵住无数次进攻,伤亡还很小。反观自己这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死伤过半,士气低落,最麻烦的是分布在西疆各处的军队已经开始向定州增援,如果这一、两天内拿不下定州,他们很可能在定州城前被援军剿杀!
    他最近为了乱玄若霞的心思,教人编了侮辱她的歌谣在阵前传唱,无非是说玄若霞是墨钦不要的破鞋、一女侍二夫不要脸之类。玄若霞从宫里逃出、再嫁萧玖龄是全西疆都知道的事,没人觉得不正常,可让风平裕手下的流氓们唱出来,就全变味儿了。听著那些下流猥亵的词儿,守城士兵都替他们主将气愤,玄若霞反倒要安慰他们这是敌人的乱阵之计,若是动气就中计了。
    太阳一出来,那讨厌的歌声照例响起。士兵们听惯了,都不理。突然,歌声嘎然而止,传来一阵嚎叫,接著惨乎声此起彼伏。
    玄若霞睁开眼问旁边的副将:“怎麽回事?”
    亲兵出去一转,憋著笑跑回来,禀报道:“驸马,噢不,萧军医在收拾那些王八养的……嘿嘿……”
    涉及萧玖龄,玄若霞就坐不住了。她走出营帐,远远看见萧玖龄指挥著弓箭手,拿一个黔黑的东西射下面唱歌的敌人。玄若霞拿过千里眼,一看之下也扑哧笑出来。原来萧玖龄让神箭手射马蜂窝。这家夥太坏了,先射出蜂蜜再射出蜂窝,被射中的人让马蜂蛰得嗷嗷叫。还唱什麽歌?
    玄若霞偷偷走到他身後,听见他对弓箭手唠叨:“敢骂我老婆,爷爷我弄不死你?射那个!对,照著头射……”
    玄若霞唇边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没打扰萧玖龄继续他的保妻大业,转身去巡查城防。
    她算了算时间,援军就这一、两天到。风平裕既然不肯撤兵,将会做殊死一搏,只怕今日会有一场恶战!
    巡查完城防回到营帐,她吩咐道:“今天早饭多加块儿肉。战士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把我那块拿给萧军医。”
    当太阳完全升上天空,阳光普照时,敌军照例摆开阵型,簇拥著投石车向定州城下移动。
    玄若霞手持千里眼注视敌人的移动,秀美的脸容紧紧绷著,轮廓线条被金色光线烘托出一派刚毅肃杀。
    她沈声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两排弓箭手无声地在城垛後排列整齐,锐利的箭头直指敌阵。
    投石车安顿好,杠杆被用力拉下……
    玄若霞“咦”了一声,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们要放人上来?”
    几十辆投石车,每次投上几十个人,不被剁成肉酱才怪?风平裕这是让门夹了脑袋?
    玄若霞不敢大意,立即下令道:“弓箭手後撤,刀斧手列队!”
    刀斧手刷刷有序地顶替了弓箭手的位置。
    投石车的杠杆已弹起,几十名士兵被弹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到城头。
    玄军手持长枪、大刀将敌人团团围住。
    巨大的爆炸声陡然响起,冲天气浪夹杂著碎石掀翻围攻的玄军。
    风平裕投上来的竟然是身背火药的死士!
    死士一个又一个被投上来,定州城头紧接响起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城头的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硝烟伴随著熊熊火焰直冲天际!
    玄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袭击震懵了,在烟雾中乱蹿。敌军的投石车不投人改投石头,城下敌军喊杀声四起。
    玄若霞最先反应过来,冲到城垛边。坚固的城墙被炸开好几个缺口,敌人趁乱已经冲到城下搭好云梯。
    “敌人上来了!堵住缺口!”玄若霞大吼道,率先带人去推云梯。
    火光中敌人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玄若霞抽出宝剑劈头就砍。与此同时,城头响起紧急号角,传递著敌人上城的消息。号角声如霹雳般劈醒了士兵们混乱的意识,所有的人寒毛都乍了起来。
    士兵们冲到城垛旁,有的砍杀上来的敌人,有的则去推云梯。怒吼声、惨呼声,在城头上密集响起。有敌人嘶叫著掉下云梯,也有守兵被城下冷箭射中发出的惨叫。
    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不断有云梯被推下城头,却有更多的云梯搭了上来,在好几处地方,终於有敌人跳上城头,随即有更多的人涌了上来。玄若霞心里一片冰凉。风平裕的队伍多数是他临时招募的土匪盗寇,战斗力不怎麽样,但都是见财眼开的亡命徒,给予重赏也有肯卖命的,倘若再上来一批身带火药的死士,定州城恐怕守不住了!
    突然听见萧玖龄嘹亮的喊声:“兄弟们给我上!炸死这帮狗日的!”
    七、八名盾牌手冒著城下的剑雨冲到城墙旁,藏在他们身後的弓箭手猛地露头,拉弓放箭。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地落到城下敌军队伍里。随後轰地爆响,城下炸开了花。弓箭手射完後迅速後退,补上另一队。爆炸声此起彼伏,只是这一次是在城下。
    原来萧玖龄鬼心思多,又有急智。他见敌军炸城便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在羽箭上绑了点燃的火药,像他射蜂窝似的射到敌人队伍里。
    玄若霞大喜,忙亲自带人护在萧玖龄和弓箭手身旁。
    战场见到老婆,萧玖龄精神大振,高喊道:“孙子们,你爷爷来罗!”
    他抢过一名弓箭手的弓箭,正准备射出去,冷不防被城下射来的羽箭射中,!地倒在地上。他身边的弓箭手急急踩灭点燃的引线。玄若霞大惊失色,冲到他身旁。箭射在他大腿根上,往上几寸便要了他的命,往左几寸便要他断子绝孙。
    “玖龄……”玄若霞虽知他无性命之忧,可看到他被血染红的下半身,还是心疼得想掉眼泪。
    萧玖龄直挺挺地坐起来,呲牙咧嘴地骂:“王八蛋,敢射你爷爷!”
    他一挺身硬是站了起来,也不射箭了,抓起一个火药包点燃,气壮山河地扔出去。他灌注了全身内力,这一下竟跟箭射的一样远!
    “哇哈哈哈哈……”他插著腰,仰头大笑,在烽烟战火中显得无比嚣张。
    玄若霞望著丈夫,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浑身热血沸腾充满了力量和信心。
    正在此时,敌军中传来急促的鼓点,攻城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有士兵叫了一声:“援军,援军到了!”
    从远处山坡上正涌来黑色浪潮!
    战鼓急响,号角长啸,旌旗招展,战马嘶鸣。
    阳光下,黑色的旗帜上绣的金色麒麟和硕大的“玄”字,熠熠生辉!队伍最前面,一匹骏马在数百铁甲骑兵簇拥下疾驰而来,正是青海王玄天赐。
    敌军彻底乱了阵脚,城也不攻了,有的掉转头去迎击援军,有的则没头没脑地乱跑。
    守兵们顿时精神大振,纷纷扑到城墙边将所有云梯推倒,另有弓箭手在玄若霞的指挥下向敌人射去密集羽箭。城头再次响起悠长的号角,与前方的玄军互相呼应,吹响了叛军的丧音……
    为祸西疆三年多的风氏叛军终於被全数剿灭。其首领风平裕突围不成,自杀身亡。看在风老将军和风碧莲的面上允许为其收尸、下葬,没有暴尸城头示众。
    定州军民还来不及庆功,玄天赐就接到急报,南面韧城及一个军事要塞被武骧军攻破。
    武骧军是木永桢的军队,因木氏老巢南疆沦陷,被急急派出。本来韧城及其一带的要塞,因不与大顺毗邻,所驻兵力不多,全仗易守难攻地势。岂料风平裕卖给武骧军的情报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避开险要之处,加之城内奸细里应外合,韧城於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陷落。武骧军夺取城池後未做停留,从小路继续奇袭,又攻下一座要塞。
    玄若霞立在地图前,手指韧城沿线向几位议事将军道:“突破韧城一路所有要塞後,既可绕道入南疆,又可深入西疆腹地,到那时,木氏就占尽先机。”
    玄天赐蹙眉道:“照他们的行军速度,狼峰寨只怕保不住了,剩下南寨……”他脸色发白,声音失去了平素的沈稳,“阿静还在那里!南寨有多少兵力?”
    玄若霞难掩忧虑地回答:“南寨原是药师国的药圃,只有八百人,大部分是药师国药工。”
    武骧军虽是突袭的军队,前前後後也有五六千人,南寨区区八百人其中还有不少药工,如何抵挡得住?
    玄天赐颤声道:“现在从定州出发需多长时间方能到南寨?”
    有人答道:“用最快的马不眠不休也得四、五天。”
    说话间步凌波未及通报闯了进来,急道:“天赐,瑛儿不见了!我这几天不在王府,一回来就见他留的条子,说是去找阿静。四处都找不见人影!”
    玄天赐额角青筋暴跳,“这些天在打仗,他是怎麽出城的?”
    玄若霞道:“有一家大食国商人偷偷向叛军卖过两次粮,瑛儿肯定是跟著他们出城的。”
    玄天赐一甩袍袖大声下令道:“立刻备马整装,驰援南寨!”
    病秧子,你一定要撑住,等著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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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哈哈,这是不是变相的人肉炸弹?
    ☆、倾国太监(119)战西疆2
    南寨是在武骧军奇袭狼峰寨的时候,才知道有敌人来袭。南寨这处地方因为水土和气候适宜,专门开辟来种植草药,除三百人的军队以外,其他都是药师和药农。抵挡五千虎狼之师无疑於螳臂当车。
    水邱静急懵了,在房里转来转去,问陪他同来的苏忠:“怎麽办?怎麽办?忠叔你说怎麽办?”
    苏忠面色沈凝,肃然道:“武骧军只要通过南寨,前面便是一路坦途,既可绕道取南疆,也可直入西疆腹地,所以我们务必要守住!”
    水邱静都要急哭了:“守?怎麽守?我们才有三百士兵,就是所有人全上,也不过八百人!”
    苏忠道:“我估计此时消息已传到定州,王爷必会派兵增援,所以我们只须守住四、五天。何况武骧军从狼峰寨过来也要两、三天,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水邱静还是没有信心,“四、五天只怕也守不住!”
    苏忠的声音沈下去,坚决中带了些责备,“守得住守不住都必须守!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现在是西疆子民,哪怕流近最後一滴血、剩下最後一个人,我们也要守住西疆门户!少主,你想想看,若是公子在他会怎麽做?你身为族长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番就是要拿出本事来,让世人看看药师国一族也是有血性的!”
    水邱静羞愧难堪,红著脸低下头。半晌,他抬起头,目光坚毅,紧紧握著拳头道:“我明白了!我绝不会让大哥、让族人失望的!”
    苏忠微哂点头道:“有决心就好。我们人手少,但也有优势,守住几天不是不可能……”
    “少主,我们抓了个奸细!”卫队长洪亮的声音打断苏忠的话。
    一个蓬头垢面的半大孩子被他们推进屋。
    水邱静只看了一眼,就失声叫道:“瑛儿?你怎麽来了?”
    苏忠也认出瑛儿,忙吩咐道:“快给世子松绑!”
    卫队长吓了一跳,这个脏兮兮的傻孩子居然是世子?世子怎的跑到这偏僻地方来了?自己把他当奸细抓了,会不会被惩罚?
    水邱静不等他动手,早上前解了绳索。瑛儿一得自由,张开手臂抱住他,呜呜地哭起来。
    苏忠使了个眼色,卫队长心中打鼓地退了出去。
    水邱静抱著瑛儿晃了晃,嘴里小声安慰他。手圈在他腰上,感觉瘦了一大圈──他孤身一人到南寨,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水邱静心疼地道:“都瘦成这样了!快别哭了,我给做好吃的。”
    瑛儿的肚子很应景地响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摸了摸憋下的肚子──他都一整天没吃饭了,好饿好饿!
    水邱静要来热汤,把他囫囵散进浴桶,狠狠地洗刷干净。瑛儿一边吃饭一边讲了自己这一路的经历。
    原来他自水邱静离开後,就盘算著来南寨。他虽然脑子有些迟钝,说话不利索,但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白痴,真要计划做一件事,慢慢的也能做成。他攒了钱,费力地学会看地图,还想好混出王府的办法,又听人说去远处最好跟著商队,便找人去打听哪家商铺有商队去南边。
    不巧的是风平裕起兵攻城,城门被封,可把瑛儿急坏了。也算他运气好,无意中听说有大食商队可以偷偷出城,於是他天天守著那家商队,央求掌柜送他出城。他虽是世子,但以前从不离开王府,也是这一年岁数大了,步凌波允许他出去逛。因此除了极少数仆人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那大食商人见他有些呆傻,但出手阔绰,於是狠狠敲了一笔竹杠,才把他带出城。
    他离开大食商队时,钱被偷了,他只得去商队里当短工,好跟著商队走。他有力气,会功夫,呆头呆脑显得特别老实,所以有商队愿意雇佣他。虽然餐风露宿,劳累辛苦,但他终於还是到了南寨。
    水邱静又是佩服又是怜惜,摸摸他的头道:“傻瓜蛋,你也不怕被骗了卖掉?”
    瑛儿摇头道:“不会。我背了好几个月,记得地图。没人骗的了我!”
    水邱静笑他:“记得地图你就认得路啦?”
    瑛儿很肯定地点头:“认得!看北勺七星。”
    水邱静在他额上弹了呗,“不是北勺七星,是北斗七星!”
    他托著腮著陪瑛儿笑了一会儿,叹道:“你这般想我,不枉我教你一场。心意我领了,你休息一晚,明天送你回定州。”
    瑛儿停下动作,瞪著水邱静,眼里慢慢漫上一层水雾。
    水邱静被他看得心虚,捏捏他的脸颊道:“怎麽啦?干嘛这样看我?”
    瑛儿把头一梗,坚决道:“我不走!”
    “你偷偷跑出来,夫人一定急死了。”
    “我不走!”
    “你说你留这儿干嘛呢?”
    “我不走!”
    “要打仗了,很危险的!”
    “我不走!”
    水邱静急了,推了推他的肩膀道:“打仗啊,你知不知道会死人的!”
    瑛儿瞪著他,耍赖般一字一句道:“我、不、走!”说完还冲他伸了伸舌头。
    水邱静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使劲往外面推,叫道:“你出去、出去!我不欢迎你!这里没你吃饭睡觉的地方!你要留下来,就睡大街吧!”
    他把瑛儿推出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在桌边生了一会儿闷气,刚才的那股气平下去,水邱静开始不忍心起来。好像对他太凶了,他那麽大老远跑来还被自己骂……
    水邱静扒在窗缝往外看。瑛儿抱腿坐在石阶上,留给他一个委屈的背影。
    “唉,要打仗了,我都不一定能活著……傻瓜蛋留下来多危险啊!”水邱静狠下心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苏忠敲开房门,瞅瞅瑛儿的背影,皱眉道:“世子怎的坐在外面?”
    水邱静撅起嘴道:“我让他回去,他偏不回,跟我赌气呢。别管他!”
    苏忠想了想,道:“武骧军离得这样近,不知何时就到了,世子现在走也不安全。”
    水邱静绞著手急道:“那、那怎麽办?留下他不是死路一条?”
    “让世子留下来,老臣带人守著他。情况危急时可以躲到地下的药室中去,等王爷的援军到了再出来,恐怕更安全些。”
    “哎呀,我怎麽忘了药室?他躲在里面一个月都没问题,到时候援军早来了。”
    苏忠用眼神向水邱静示意,道:“少主不如先劝劝世子?老臣一会儿再来。”
    苏忠离去後,水邱静坐到瑛儿身边,用肩膀撞他:“傻瓜蛋?生气了?”
    瑛儿猛地扭过头,双眼通红地叫道:“我不是傻瓜蛋!”
    水邱静扁扁嘴道:“你那麽凶干嘛呀?我是为你好,还不是怕你有危险。真的要打仗了……”
    “你觉得我傻,没有用!”瑛儿使劲擦擦眼角,倔强道:“我不傻,我能帮你的。”
    他那倔头倔脑赌气的模样让水邱静心里更软,拉起他的手,轻笑著哄道:“我知道。你不傻。你一个人跑那麽远来找我,怎麽会傻呢?你留下来帮我吧。”
    瑛儿望著水邱静笑微微的面容发怔。阿静好美,好温柔。比母亲娘亲还美还温柔。而且他同意自己留下来,他还说自己可以帮他!瑛儿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情热血,鼓荡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想到能够保护帮助阿静,他就激动的发抖。
    “发什麽呆?又傻了?”水邱静凑过来,眼对著他。
    瑛儿猛地抱住他,在他脸上使劲亲了几下,意犹未尽又咬了几口。
    水邱静被咬得直叫,“干嘛咬人!你变狗了?哎呀……”
    在他们忘情嬉闹之时,百里外的狼峰寨烽烟四起,尸横遍野,武骧军的铁骑踏著一路鲜血朝南寨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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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国太监(120)战西疆3
    玄天赐率援军疾驰了两天,第三日不得不在停下来。人熬得住,但马熬不住,已经跑死了十多匹战马。
    这两天里,玄天赐一颗心像是被放到滚油里煎著,热辣辣地痛苦难当。他长了二十岁,从未尝过这般滋味,忧急如焚寝食难安焦灼狂躁恨不得肋生双翼腾云驾雾。
    南边战况危急,如敌军深入西疆腹地无数百姓将遭屠戮,自己才与大顺结盟,倘若此时给大顺主战派得了空子边境起兵,西疆危亦!瑛儿下落不明,大哥唯一的骨血假如有个闪失,他如何向大哥大嫂亲人祖宗交代?而阿静,若不是为了避开自己又怎会去南寨?莫非堂堂青海王连爱人的安危都不能保全?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千斤重担压在肩头,快把他压倒了!
    他两夜未眠,双眼赤红,眼底发青,发髻衣衫凌乱,与平日威严俊美的小王爷判若两人。几位将领围坐在他身旁吃干粮,见他手里的干粮几乎没动,想劝,可对上那剑眉紧蹙目光凝滞的肃容,嘴边的话不知不觉间又咽了回去。
    “报!敌军已攻陷狼峰寨!”
    斥候响亮的声音在沈沈暮色中回荡,使得原本肃杀的气愤更沈重了几分。
    “敌军离南寨还有多远?”玄天赐面无表情沈声问道。
    “不过百里。”
    几位将领互相交换眼色,眼里统一是忧急疑虑。
    南寨是这条路线上最後一道屏障,最多三五天武骧军将如尖刀一般插入西疆领地!
    玄天赐冷冷的一张脸没有丝毫波动。越是危急时刻,他越要强迫自己冷静。他要考虑南寨战况,更要考虑西疆黎民百姓的安危以及玄氏领土的完整,这个时候不能有一点意气用事。
    下一刻,他心中主意已定,开始做出部署,“本王带两千人驰援南寨,风将军带剩下的人绕路往苍河谷布防。”
    兵分两路,万一南寨救不了,须得在前方堵住敌军,不让其再往前进一寸地!
    将领们暗自赞了一声──王爷虽年轻,但临危不乱头脑清晰,稳得住大局。
    风将军道:“到沧河谷既要疏散沿路百姓,又要派兵布阵,还须王爷坐镇。不如让末将带兵驰援南寨,王爷前往宿州。”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玄天赐犹豫了一瞬,手掌不由得紧捏怀中藏著的一枚玉环。那是水邱静送他的定情之物──水邱一族的男子在出生时都有这样一枚刻有名字、族徽的玉环。
    掌中光滑的玉环隔著衣服仍然硌痛了他,他向南寨方向望了一眼,随後干脆地下令:“好,本王带兵去宿州,风将军往南寨。”
    阿静,病秧子,对不起。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而我的责任就是成为一名合格的王!欠你的,下辈子还你吧。
    ……
    武骧军主将冯达端坐马背,手持千里眼遥望这一路最後的屏障──南寨。在周围崇山峻岭的映衬下南寨显得十分孤单渺小。连下三城的武骧军士气高昂,完全没把这样一座小小的营寨放在眼里,只觉铁蹄一拥而上便能将它踏平。
    “听说这里才有三百守军,其他都是药师国的奴隶。”
    “哈哈,三百人?老子带队一个时辰就把它拿下!”
    “一点动静没有,怕是早吓的卷铺盖跑了吧?哈哈!”……
    冯达毕竟是老将,听著属下的议论仍能保持冷静谨慎。他安排一千骑兵打前锋,另有一千人分两路从侧翼包抄。
    号角吹响,铁甲骑兵如黑色的潮水冲向南寨的青砖城墙。骑兵们都带有攀爬的绳索,另有一部分是擅於骑射的弓箭手,後面则簇拥著抬云梯的步兵。他们是奇袭,为求速度轻装上阵,并没带投石车一类的重型器具。便是凭著骑兵手里的绳索,他们接连攻下三座城池,这样的战斗力也不怪他们骄傲了。
    眼看第一队骑兵已快冲到城边,他们甩著手里的绳索准备向城头投掷,後面弓箭手弯弓搭箭掩护前面的骑兵攻城。
    战马又一次腾蹄跃起,落地时带著马背上的骑兵往下陷──原来城边挖了一条十几丈宽的壕沟。变故来得太突然,骑兵们哗哗往壕沟里掉,後面的人拼命勒停战马,结果被更後面急冲上来的战马生生撞进壕沟。
    武骧军人仰马翻,顿时乱了阵脚。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城头突然放出一阵箭雨。羽箭上冒著黄眼,落地即燃,腾起的烟雾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闻到的无论是人还是马均七窍流血,发出凄厉的惨叫!
    “敌人放毒!”
    “烟里有毒!”
    毒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比任何利器都令人恐慌,何况已有大片皮肤溃烂、表情扭曲、死状极惨的死尸堆在眼前。
    冒著毒烟的羽箭还在不断往下射,刚才还信心满满的武骧军变得惊恐慌乱。很多人掉转马头往回跑,惨嚎著,马嘶著,人和马都疯了,前後的人冲撞在一起,混乱拥挤,全无阵型。也有人马跑到半路毒发生亡,越发增强了震慑之威。而越来越多的尸体一层层往上撂,将并不宽的道路阻塞住。
    冯达目睹远处的一切,震惊地问道:“这是……怎麽回事?”
    “他们放毒!”
    冯达的手紧紧握住千里眼,神色严肃。他明白,这次冲锋完了!不但死伤惨重,最重要的是打压了武骧军的士气。三百守军冲散两千人的进攻,这不仅是敌人战略上的胜利,更是精神上的胜利!
    他咬牙下令道:“鸣号,收兵!”
    眼看著武骧军狼狈撤兵,南寨墙头墙下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欢呼声!今天的攻城战,他们几乎没有什麽伤亡。
    压阵的水邱静跳起来欢叫,跟在他身後的瑛儿也咧著嘴哈哈笑,拉著水邱静大叫:“赢了!赢了……”
    苏忠不满地喊了一声:“少主!”
    水邱静忙伸伸舌头,勉强做严肃状。
    “忠叔真是神机妙算,这两天连夜挖的壕沟忒管用。这样的话,别说三天,就是十天也守得住!”水邱静兴奋难抑地道。
    苏忠却不见喜悦,反倒眉头微蹙,面带忧色,“这次胜在出其不意和毒药……下次敌人就有准备了,我们的毒药也有限,何况……武骧军的军医好像是姓金的领头。”
    水邱静不明所以:“姓金的有什麽关系麽?”
    苏忠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记得世子和步先生的蛊毒是谁下的?”
    水邱静的面色蓦然变白──金氏!这个蛊毒世家既然能做毒药,自然也能做解药。
    他呐呐道:“也许不是金氏呢?哪会有那麽巧的事?”
    苏忠目光深沈,叹道:“但愿不是。”
    他是在宫里当过差为木氏做过事的,知道武骧军是木永桢的王牌军队,而这样一支军队里一定会安排木氏心腹。他记得金氏有不少子弟就在军中效力。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运气好的话,他们尚有一线生机;运气不好的话……他望著眼前群情亢奋的族人和士兵,面色愈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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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昨天家里有事木有更新,差的份儿明天补上。谢谢娃们滴礼物和宝贵意见!!!窝写文有时候难免会出现顾得了头顾不了屁股的情况,所以娃们的提醒粉重要喔。
    ☆、倾国太监(121)战西疆4
    昨日一战,武骧军攻城功亏一篑,白白折损了不少人马。武骧军接下去的两日并未攻城,而是以弓箭手掩护将堵路的尸体清除,大部分填了城墙边的大坑。
    面对静穆的战场,苏忠几乎确定对方正在制作解药,而且不会等太长时间。仓促之下,原料有限,族人制作的毒药虽是巨毒看著唬人,其实并不难解。
    第四日凌晨,南寨内能上战场的人都拿上武器,静静坐在淡淡的晨曦中吃饭。水邱静站在墙头眺望,远处武骧军的营寨里也升起炊烟。
    他轻轻问苏忠:“忠叔,今天又要攻城了麽?”
    苏忠沈声道:“估摸著是。”
    虽说援军也许很快就到,但是谁也说不准是什麽时候。
    水邱静手按剑柄,扭脸面对苏忠,眸光明亮道:“我们会守到最後一刻!”
    苏忠点头一哂,拍了拍他的肩头。
    “阿静!”瑛儿不知何时跑到墙头,悄悄来到两人身後大叫一声。
    水邱静对他笑了笑,“不是告诉过你墙头危险,不要随便上来麽?”
    瑛儿从背後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笑咪咪地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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