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笑意的墨钦。他想说,墨钦,小看你了……
    end if
    作家的话:
    完结倒计时,还有两天……
    ☆、倾国太监(终章)尘埃定
    朝廷讨伐东平侯的战争进行得异常激烈。虽有步随云布局谋划屡出奇兵,无奈麾下军队不擅水战,而陆震的军队则是极为凶悍的水军,你来我往胶著数月,眼看要翻过年去了,东军也只是退入芜湖的水寨
    芜湖是与东海相连的湖泊,面积广大,遍布礁石岛屿。陆震利用这些礁石结寨成为很好的屏障,将玄军挡於湖外,奈何不得。
    随著战事推移,步随云越来越焦躁。从大方面说,国内初定,朝廷就在东面投入如此大的兵力,在久战不下的情况下很容易给某些阴谋分子可趁之机,再这般拖延下去只怕会生其他内乱。从私人方面说,他迫切地想早点结束完事,好带秋宁离开──这不省心的家夥,说是养身体,却还背著自己偷偷打听战况做些小动作,说了也不听,除非彻底了断,要不然他是静不下心的。
    步随云孤注一掷,调来十门巨炮,威力是寻常战船火炮的几倍。准备对芜湖水寨进行强攻。
    这一日,步随云亲率水师人马两万,战船四十艘,在码头登乘战船,直扑芜湖西面水域。
    秋宁送走步随云後,一直心神不宁。原先他派出药师国精通水性的人到芜湖查探地势,须知群礁环绕之地容易布陷阱,然而步随云等不及人回来便出发了。秋宁嘴上不说,心里是有些怪他鲁莽。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碧空如洗,是个扬帆出行的好天气。
    秋宁在太阳底下刚坐下,苏忠疾步奔进院,气吁吁地道:“公子,大事不好!”
    秋宁睁著模糊可以示物的眼睛,惊疑不定地望向苏忠。
    “陆震於芜湖边沿各修筑一条水道直通水寨,因为修得隐蔽,我们第一次探查时并未发现。他是打算从後面包抄步先生!”
    秋宁拧著眉,神色严峻地问道:“两条水道一次能通过多少船?”
    “十四、五艘。”
    “随云的船上有重器,不方便掉头,十多艘船足够阻断退路!快去通知赵将军,让他带人增援!”
    苏忠正要离开,又被他叫回来,“这是个机会,”他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十多艘船,须得是精锐……陆震定会亲自带人包抄随云,赵将军增援……芜湖礁石林立,小船可以不引人注意地进去。”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有些兴奋地道:“忠叔这是我族报仇的好机会!”
    苏忠霎时明白,“你想暗杀?”
    “我们带人潜入战场,从水下凿穿东军的船,趁乱上船。不但可以解随云之困,还能手刃仇人。”
    他的眼眸里绽放出奇异的光彩,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泛红。他走上前握住苏忠的手道:“我们一起去,报仇!”
    苏忠担忧地看著他,“你的身体……”不用说,他也知道,秋宁又要用“天龙大法”,只是这一次能活著回来吗?
    秋宁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最後一次,这次报了仇,我的使命就结束了。但错过这一次,我永远不会心安,请你成全我!”
    苏忠也跪了下来,脸上神情变换了几次,眼里盈满泪水道:“少主,老奴,誓死跟随!”
    ……
    步随云立於船头,远远能看到水寨的轮廓。
    一片乌云遮住了头顶的太阳,风向开始改变,鼓动雪白的船帆加速向前。
    步随云沈声下令道:“截下哨船,不容他们示警。我军船只掩入水寨门前水道,向城内施射火箭,然後炮轰。”
    众将领命而去。所有船只散成新月阵型,迅速向水寨包抄。
    天气阴沈下来,申正时分,狂风大作。步随云身披铠甲,立於露台,耳中烈风呼啸,战鼓急迫,乌云般的战船喷出一片火雨,借风势横扫东军水寨。
    随著一声令下,震天动地的炮鸣让整个芜湖都震颤起来,水寨城墙顿时竹木崩飞,夹在风中漫天飘散。更有玄军乘小船而上,在城墙上泼以桐油,将湖水燃得赤红。
    玄军刚发出一阵欢呼,身後发出数声巨响,水面白浪激涌如水怪吐出獠牙一般,密集的火炮将火药重重砸到玄军的战船上,顷刻间便击沈四艘战船。
    步随云面沈如水,调转方向,举起千里眼,只见後方赫然被东军战船包围。陆震立在正中的船楼上,笑得无比嚣张。
    心知中计,步随云并不慌张,指挥後面的船只调转船头迎敌。无奈船只巨大,船与船之间的距离紧凑,掉头十分缓慢,顷刻间又损失三艘战船。而水寨守军也手持弓弩从火墙里射出箭雨。
    玄军被两头夹击,十分吃力地迎战。步随云把心一横,命令巨炮加紧攻击水寨。此时只顾得了一头,把水寨轰平了,方有转圜余地。
    芜湖顷刻间化作修罗场,火光冲天,炮声震耳,水面上到处飘著船只残骸和两军的尸体,碧绿的水面被鲜血和火焰染红。
    眼看玄军损失越来越大,忽然东军战船的炮灰攻击减弱,船上的人仓惶地跑到另一头。
    步随云手持千里眼,长舒一口气道:“援军来了!”
    这回变成东军被步随云和赵戍狄两头夹击了。不过赵戍狄只带了六只战船来,目的是要掩人耳目。
    突然一只东军的战船里发出轰然巨鸣,一股白色水浪如银龙般冲天而起,顷刻间淹没了船只。
    东军慌乱地叫起来:“有人在水下凿船!”
    顿时有水性好的士兵跳入水中,随著一阵阵波浪翻滚,水面上多了几具东军士兵的尸体。
    这简直是大乱军心。有人凿船便犹如步兵对战放毒药一般令人恐慌,何况东军全都谙熟水性,竟於水下被人取了性命,那些人水性和武功得有多好!
    陆震双目微眯,厉光闪烁。他很清楚,玄军里精通水性、武功高强的是些什麽人。
    终於来了!
    他手握钢刀,紧紧盯住水面。只觉剑气从湖水深处直透上来。他猛地急撤一步,挥舞钢刀,杀气如云盖顶直向下沈沈压去。
    座船几乎为上下两股杀气截断,湖水自船底大洞狂涌而入,和著木片木屑飞溅,冰棱般打得人脸生疼。水雾里一柄长剑吐出蛇信,刺向陆震咽喉。
    刀剑相碰,火星四溅,铮然之声几欲刺破耳膜。
    陆震荡开对手剑势,往後退了几步。对上那双熟悉的紫眸,他竟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很好,我们今天做过了断。”他说话的语调如情人般温柔缠绵,带著无限的留恋和柔情。
    秋宁听到这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眉头轩展开来。
    眨眼间两人战成一团。
    船中水已没膝,两人剑势凝炼犀利,周身杀气渗肤。
    这时,金烈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趁两人酣战突然一掌拍向秋宁右肋。秋宁急忙缩腰避开掌风,动作间迎上在眉心间晃动的刀锋。那刀刃贴著他脸颊而过,只擦破耳廓。陆震还是吓了一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秋宁被两人夹攻,立时落入下风,不过一两招之内便有性命之忧。他心思如电,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让金烈欺身上前,然後左手如电,劈手抄住陆震的刀锋。陆震想翻转刀身,不料纹丝不动。他和金烈俱是一怔。秋宁趁这一瞬,弃去长剑,真气凝於指尖戳向金烈眉心。
    金烈没有防备,被他偷袭得手,顿觉寒气痛入脑髓,大叫了一声倒下。
    陆震狠了狠心,刀刃砍向秋宁肋下,只是他的手腕稍微翻转了一下,没有砍到要害,伤口也不深。
    秋宁一个踉跄倒下。清冷的湖水迅速将他浸没,渐渐只剩下颤抖激荡的涟漪。
    陆震神色悲哀地望著他沈入水中。
    他不会死……
    陆震仰头叹了一口气,随即被苏忠等人包围。
    又是一场恶战。药师国的每个人都如恶狼般想把陆震撕碎,饶是陆震武功高强,也耐不住这般凶狠的车轮战。
    他攀在桅杆上,血线自身上飘洒下来,沾得白帆斑斑血迹。他眼望变成汪洋的战船,晶亮的水波在他眉眼间跳了跳。他露出了一点浅淡笑意。陡然间,银色的锋芒破水而出,如一道闪电直向他袭来。
    他没有动,静静地看著宝剑腾空而上,刺进他的胸膛。
    那一瞬,他看到了秋宁紫眸里波光潋滟,说不出的美丽。好像初见时第一眼的惊w。
    他认命地闭上眼。他就知道,他没有死,所以自己一定会死。这是他们的宿命。
    此时四面号角齐响,前来接应的战船张满弓弩。
    随著一声大吼:“放箭!”
    蝗箭如雨,遮天蔽日地射过,将船桅上的陆震霎时淹没。
    ……
    通往神龙谷的道路上,一匹紫骝马风驰电掣地疾驰。骑马的是步随云,他怀里抱著双目紧闭的秋宁。
    秋宁为了诛杀陆震连用两回“天龙大法”,才得以短时间内提高功力并恢复眼睛。待陆震一死、东军大败,他这盏快枯竭的灯火,彻底熄灭了。
    在别人看来他已经算死了,但步随云不信命,他要赌一把。当年萧玖兰能用“七星回天针”让他起死回生,说不定也能救活秋宁。
    他用真气护住秋宁的心脉,疯狂地往神龙谷赶。
    步旷接到消息,早去神龙谷和萧承义交涉。萧承义原是不肯救秋宁的,无奈步旷拿当年他拐骗步家女儿的事来说,他毕竟心中有亏,只得勉强答应如果萧玖兰肯救人,神龙谷便不干涉。
    步随云不眠不休连驰五天五夜,跑死了两匹马,终於到达神龙谷。
    步旷迎出来简单说明情况,他一点头,抱著秋宁熟门熟路地往兰轩奔去。到了门口,也不敲门,粗鲁地撞了小院。
    院里正在晒草药的小芙惊得尖叫一声,待看清来人时,生气地质问:“你干什麽?这里也是你随便乱闯的吗?”
    步随云撞进院里,收不住脚步直往地上扑,重重地跪趴倒地。
    小芙见他跪下来,又吓了一跳,待要说话,萧玖兰已打开门立在门前。
    步随云抬起他那张满脸胡茬、双眼赤红、眼皮青紫、瘦了一圈的脸,只说出两个字:“救、他!”
    小芙看他紧紧抱著秋宁,心里来气,抓起药帚往他身上使劲打去,边骂道:“还有脸来求我家姑娘?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步随云一动不动任她打,只一瞬不瞬地盯著萧玖兰,满眼充满近乎绝望的哀肯。
    忽然他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小芙吓呆了,喃喃道:“妈呀!这就打死了?”
    萧玖兰沈声道:“够了!快把人扶进去。”
    小芙不情愿地上来扶人,嘀咕道:“姑娘真要救啊?忘了以前他怎麽对你的?”
    萧玖兰横她一眼,她忙闭上嘴。
    步随云醒过时,萧玖兰对他淡淡道:“我已用‘七星回天针’救回他的性命。本是要死的人,生生被吊住了一口气,你到底是耗损了多少真气?”
    她没戴面纱,容颜不像以前那般衰老,但也绝对不年轻。
    步随云带了愧疚开口道:“多谢你。”
    萧玖兰没什麽表情地道:“你忧思过巨,又太疲劳,还损耗了大半真气,也只剩半条命了。先养著吧。”
    步随云扯住她的袖子,急道:“他,还有救麽?”
    “你是说他会醒吗?老实说,很难!”
    萧玖兰冷冷地回答让步随云泄了气,整个人呆滞地躺在床上,眼珠都不会动了。
    “不过,有个法子可以一试。”萧玖兰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有些不忍。
    步随云的眼睛转到她身上,一息之後腾地坐了起来,“什麽法子?快告诉我!”
    萧玖兰自嘲地笑了笑,道:“还不是和当初救你一样,用药人的心窍之血。”
    步随云直勾勾地瞪著她,嘴唇动了动。
    萧玖兰啐道:“你休想再糟蹋我的命一回!”
    步随云垂下头,可怜兮兮地道:“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可到哪里去找另外一个药人?”
    萧玖兰凝视了他半晌,方轻轻吐出一个字:“你。”
    ……
    两年後,某天清晨,望天山腰的一个小院里钻出一个小男孩的头。他瞅见院门前一棵枣树下席地而坐的男人,忙把头缩了回去。
    “师傅哎,那人还在。”他扯著嗓子对屋里喊。
    屋里气吼吼地冲出一个干瘦老头,叫道:“昨晚下那麽大的雨他都没走?这地也没个躲雨的地方,他就淋著?”
    小男孩点头道:“多半是这样。”
    老头跺脚道:“我这是造的什麽孽,惹上个索命的!”
    小男孩歪著头不解道:“他只是要我们的金线龟嘛,又没想要您的命。”
    老头一巴掌扇在他後脑勺上,气道:“金线龟就是我的命!”
    小男孩委屈地吸吸鼻子,不敢再说话。
    这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老头在院子里直打转,“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敲门的人很有耐心,他不开门,就一直敲著。
    老头最後受不了了,冲过去哗地打开门,直著脖子叫道:“说了不给,你不会听是不是?”
    外面的那人一身灰布袍,十分朴素,却生得气宇轩昂,态度也很温和有礼,“某当然会听,不过某也说过会天天等、天天求。”
    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嗜酒如命,那人天天拿好酒来贿赂他。他虽不愿给金线龟,架不住美酒攻势,差点就失了立场。他气那人引诱他,想赶人,但这是个脸皮厚有毅力的,怎麽赶都不走。
    那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後拿出一小坛酒,晃了晃,道:“五十年的玉壶春。”
    老头瞬间眼睁得老大,扇著鼻翼,整个人都要贴到酒坛上去。
    那人一抬手,笑咪咪地道:“老先生给某金线龟,某便天天派人送上这类型的美酒。”
    老头站直身子,很有气节地一扭头。
    那人掀开拍开酒坛封泥,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把老头勾得心痒难耐。
    山野间有酒都不错了,何况是此等美酒。
    他终於一跺脚,冲进屋里拿出一个竹笼塞到那人手上,道:“拿去拿去!你可要说话算话。”
    那人将酒坛递给他,郑重地对老头揖了一揖道:“老先生只要拿著这玉佩到城里府衙,要什麽好酒尽管开口,他们定会为您准备。”
    老头忙著喝酒,没理他。他把玉佩递给旁边的小男孩,干脆地走了。小男孩拿著玉佩对著太阳看,晶莹光润的玉佩上刻著三个字“成王,步。”
    他们不知道这位灰衣人便是当今最尊贵的成王,步随云。
    ……
    步随云得了金线龟,紧赶慢赶地赶回麒麟谷。
    两年前萧玖兰告诉他,秋宁没有当年他中蛊时严重,所以不需要严格意义上的药人,只要有一个内力深湛之人,服用她指定的奇药,将药气积聚心窍,再取心窍之血喂秋宁,说不定能救。
    於是,步随云这两年遍寻奇药,有易得的便许以重金,有那难得的如望天山山上的老头,少不得亲自登门,或软或硬,定是要弄到手。为了这金线龟,他就和老头整整耗了一个月。
    麒麟谷还是老样子。
    苏忠见他回来,忙迎上来道:“王爷可回来了,那血今天刚用完。”
    步随云点头道:“我是算好时间的,即便拿不到东西,今天也必须赶回来。”
    “您拿到金线龟了?”
    “嗯,快去煮了,我稍後取血。”
    步随云吃饭、沐浴、喝药,之後走进秋宁的卧房。
    秋宁睡在窗下的罗汉床上,身上盖了青色绣荷花的锦被。因为保养得好,虽然昏迷两年,但他丝毫不见病态,脸颊洁白如玉,半白的头发光滑丰盈如丝绸。太阳的光线照在他身上,脸上的一层金色的绒毛清晰可见,整个人仿若被包裹在金色的光晕里。
    步随云爱怜地贴了贴他的脸颊,拉开衣襟,露出左胸位置满是密麻狰狞的针孔。他抽出一根长针毫不犹豫地刺进去,左右搅动,然後抽出,整个针只有针尖上有几滴血。他将血滴送入秋宁口中,俯身再哺入一口药汁。待确认药汁下肚後,他含著秋宁的舌尖吮了吮,才恋恋不舍地坐直。
    他靠著秋宁喃喃自语好一阵,说了他出门见到的趣事,边说边笑。笑过後,他沈默下来。
    良久,他抱住秋宁轻轻摇晃:“阿宁,醒来。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寂寞……你醒过来啊,我给做饭,我们一起弹琴,游遍名山大川,好不好?”
    依然,没有回答,一如两年来每一次发问。
    他的阿宁睡著了。去了一个美丽的梦之乡,不要他了。
    步随云伏在秋宁的肩头,忍不住哽咽。
    温暖的泪水浸湿了秋宁的面颊。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很快又阖上。停了片刻,再次睁开,他很费力地碰了碰步随云的手指。
    步随云惊得抬起头,瞪大眼死死地盯著面前那双懵懂的紫眸。
    秋宁的唇边缓缓、缓缓地浮起一点笑意。
    步随云的肩膀晃了几晃,似乎被这个巨大的惊喜冲昏过去。他忽然用手捂住脸,大声哭起来。
    微凉的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
    两人的手慢慢地紧握在一起。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分开。
    end if
    作家的话:
    两章并一章,终於完结啦,真是不容易啊!!!
    多谢娃们滴支持才能坚持把坑填完,各种儿子们鞠躬致谢!!!
    这周休息,周一更新番外。
    新文酝酿中,无节操攻受,尽量欢脱一些。希望娃们继续支持哈!!!
    ☆、番外(一)夫夫志1
    秋宁经过那一次大劫,尽管性命无碍,但身体羸弱,一身武功也全费了。
    步随云自是小心照顾。实在是太小心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样不许那样不行,秋宁半点自由都无。
    本来嘛,秋宁昏迷期间全靠药材和步随云的心窍之血维持生命,两年中没有沾过任何食物,如今有胃口吃了,还不放开了吃。可有步随云盯着,他基本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吃东西。
    天天被拘着不得随便动弹已经够气闷的,连吃东西都没有选择自由,秋宁心里的不满与日俱增。终於因为一条烤鱼爆发了。
    有一段时日秋宁忽然想吃鱼。鱼虽然补人,但他的肠胃太差,步随云怕他消化不了,只让他天天吃炖鱼汤。秋宁想吃的可是什麽脍鱼片啊、松鼠鱼啊、菊花鱼啊、珍珠鱼啊,这没多少盐味儿的鱼汤喝多了寡淡得很,根本解不了馋。
    秋宁郑重地向步随云提出自己对饮食的要求,却被步随云好声好气地拒绝,反正总是那一套说辞,什麽身体不好啦,食物不适合啦,以後再吃啦等等,听得他耳朵起茧子。秋宁对食物欲求严重不满,憋了一肚子火,偏偏步随云温柔耐心到极致,让他发作不出来。
    辗转反侧,苦思而不得。秋宁无奈之下耍了个小心眼。他趁步随云最忙的时候借口到树林里散步,偷偷遛了出去。不就是条鱼麽?嘿嘿,你不给我吃,我不会自己做吗?
    秋宁当真去溪水里抓了两条鱼,简单处理一下,拿出带在身上的调料将鱼腌制了一番,架起火来烤。
    眼看着鱼身吱吱冒油,香气四溢,马上便要吃到美味时,忽然背後一声大叫:“你这是干什麽?”
    秋宁一听这声音,心情之郁闷沮丧简直无与伦比,他突然之间觉得不想步随云在一起,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见到他这个人。
    步随云哪知道被自己被秋宁唾弃了,一个箭步蹿到他面前,埋怨道:“一时不看着你,你就乱跑!”
    秋宁瞪着他不耐烦地道:“我干什麽了?”
    “你还烤鱼吃,不是说了你不能吃煎炸烤的东西麽?还放那麽多辣椒!”步随云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烤鱼,随手扔到地上。
    秋宁一下就炸毛了,跳起来怒道:“我想吃条烤鱼怎麽啦?这点自由都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听到後面这句话时,步随云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眼巴巴地望着秋宁,声音干涩地道:“阿宁……你别这麽说。”
    心里的不满一旦说出来,好像闸门打开停都停不下来,秋宁才不管步随云的反应,嘴唇一开一阖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步随云的累累“罪行”,得出的结论就是:他被这样的管着简直生不如死。
    步随云一动不动地任他发泄,脸色越来越黯淡,秋宁说完後有些不忍心,可他每天喝药吃补品这种日子很不好过,又有谁知道?
    他最後外强中干地道:“吃点鱼会怎麽的!不给你喝酒吃肉你受得了吗?”
    步随云只低着头不说话,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反正和他吵架是吵不起来的,秋宁干脆转身跑了。跑出一小段,他偷偷回头看,步随云还是保持着老姿势立在那里。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怜。
    原想偷个嘴的秋宁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冷静下来想想,刚才好像太过分了吧?说话很难听吧?是不是让他难过了?他苦恼地在床上滚了滚,只是想吃点好吃的,怎麽就弄成这样了!
    敲门声响起,传来阿成的吆喝声:“王爷、王爷,我弄了一坛好酒,您要不要尝尝?”
    秋宁过去打开门,见阿成一脸喜色,便道:“他不在,你放着吧。”
    阿成进屋把酒放到桌上,喜滋滋地道:“王爷两年多没喝过酒了,这可是成年状元红,他一定喜欢。”
    秋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他有两年多没饮酒?”
    阿成不明所以地道:“是啊,王爷不是要给您治伤麽?有好多忌口,不能饮酒不能吃肉……您好了,他也再有顾忌了……”
    阿成後面说了些什麽秋宁一个字没听讲去,只想着自己刚才发脾气的时候好像问过他不喝酒不吃肉会不会难过,他竟真的两年没沾酒肉,都是为了救护自己……
    太阳渐渐西斜,步随云还没回来。
    秋宁有些坐立不安。虽然不是大事,可自己说的话可够难听的。这种小矛盾如果处理不好,次数多了肯定会影响感情。自己到了他面前无可救药地会变得任性、孩子气、不讲道理……他会不会生气不给自己做饭?
    秋宁还是在厨房里找到步随云的。他身穿围裙,立在灶前,不时往锅里放调味料,然後认真仔细地品尝。眉头紧蹙的样子仿佛正在做一件极为重大之事,连秋宁进门都没发现。
    “你在做什麽?”秋宁走到他身後轻声问。
    步随云手一抖,勺差点掉到锅里。
    他轻笑道:“哎,吓我一跳。是不是饿了?晚饭马上就好。”
    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好,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争吵。秋宁意外地眨了眨眼。
    步随云把勺凑到他唇边,道:“我想做一种类似烤鱼的汤汁,你嘴淡的时候可以用来调味……尝尝,味道够不够?”
    “你今天都在做这个?”
    “是啊,我知道你想换个口味,不过你现在真不能吃,等肠胃好些我一定给做。你乖啊。”
    秋宁垂下眼眸,伸舌头尝了汤汁,点点头道:“味道刚好。”
    步随云高兴地将汤汁盛起来,开始手脚麻利地煲汤炒菜。
    秋宁站在他身後,忽地鼻子一酸,伸手抱住他的腰,带了点儿鼻音道:“对不起,我今天说了那些话。”
    步随云笑嘻嘻地道:“你发发火也好,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这麽馋。”
    秋宁用头撞了他一下,放在他腰上的手却更紧了。
    步随云转身捧着他的脸道:“我想你好的心情太急切了,没考虑你的感受……以後你想要什麽尽管说,发脾气也没关系,不过再不许说‘不如死了好’这种话,我不许的!你的命如今是我的,不许你乱糟蹋!虽然你有好多东西还不能吃,但我会想办法把那些味道做出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秋宁堵住嘴。唇舌辗转间,厨房的温度越发高了起来。嗯,当然,那天晚上的饭菜不但简单,还有一股子糊味。
    作家的话:
    家里有事,周五才更新,见谅哈!
    ☆、番外(二)夫夫志2
    苏氏别院,苏家三少爷正躺在碧纱厨里午睡。其实他并没睡着,而是在竖着耳朵听旁边院里传来的阵阵琴声。
    苏氏是当地大户,三少爷更因为是嫡出么儿受尽宠爱,成了无法无天的纨!小霸王。只因酷暑难熬跑来别院避暑,而苏家旁边一直空着院子忽然住进了人,好像是外地来的,颇有些钱财,要不然岂能住进州府的别院?
    自从这家人住进来後,每天都能听到恍若天籁的琴声,苏三公子自此爱上了到花园里树茵下午睡。他曾经爬到墙上远远看过,弹琴之人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只可惜离得远,看不太清楚。
    今日苏三公子喝了点儿酒,浑身痒痒肉发作,听了一会儿琴便按捺不住,掀开碧纱厨窜到墙角下。贴身丫鬟知道他想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无奈地搬来桌子,三公子要做什麽动作慢了可是要被打的。
    苏三公子踩到桌子上,伸出一双眼四处扫视。只见那院里一条清流从前面的高台上蜿蜒而下,水边遍植杨柳,水里开满莲花。美人端坐高台之上的草亭中。那水流从亭子脚下如瀑布般骤然而下,飞珠走玉,水汽氤氲,阳光照射下一道彩虹浮於草亭前,那美人如坐彩虹之上,把苏三公子看直了眼。
    今日看得清楚,这位美人长得颇为奇怪,容颜年轻,头发却是半百,一双如水明眸竟然是紫色的。而且,最重要的他居然是个男人!
    当朝也有达官显宦蓄养优童男伶,但他一身衣服极为华贵,并不像那些供人取乐的奴仆。三公子得出结论,定然是这家人养的男宠,还是很受宠的那种。三公子是玩过男人的,那滋味比起女人别有一种妙处,这男宠虽然年纪稍大了些,可长得好啊,一抬眼一蹙眉,让人骨头都酥了。
    他正想入非非,那美人停下来,对身边人吩咐几句,便有人将琴移开,摆好竹榻,并放下亭子周围的纱帘。美人是要睡觉吧?
    三公子大着胆把头伸出去一些,想看一看美人的睡姿,又见从前面的长廊里走出几个人,簇拥着一位青衣的男子停在草亭下。青衣男子独自走进草亭。
    步随云凝视着闭目躺在竹榻上的秋宁。他的睫毛轻轻动了动,显见在装睡。步随云轻轻一笑。然後走过去坐到榻边。
    秋宁知道他来了,假装睡着了不睁眼,然後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却忽地停住不动。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步随云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秋宁惊得睁开眼,对上步随云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原来是闭气。
    “你……”
    秋宁的嘴唇才张开便被准确地咬住。步随云一面追逐着他的舌尖,一面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抚摸。不过一瞬功夫,两人的气息全乱了,步随云的手掌炙热而大力地动作起来。
    清风徐来,纱帘被高高撩起,苏三公子看到那青衣男子压着美人动情亲吻,美人已经衣襟半敞,露出如玉般的肌肤。哎呀呀,活春宫啊,太刺激了有木有!!!
    苏三公子激动得鼻血都流下来。
    步随云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手掌拢住秋宁的衣襟,不高兴地道:“隔壁的耗子常常这般不懂规矩吗?”
    秋宁坐起来,系上衣服嗔道:“你知道这院墙不高挡不住人,就不该在院子里乱来。”
    步随云耷拉着眉眼道:“我可是憋了快三年!”
    从秋宁昏迷到调理好身体可不快三年,每日里看得着吃不到滋味真是不好受!好不容易可以和秋宁亲热,那不得把差了份儿都给补齐了。今天气氛这般好,竟被苏家的小兔崽子破坏了!
    秋宁见他脸涨得通红,一副严重欲求不满的模样,好笑地扯扯他的耳垂低声道:“到屋里随便怎样都行啊。”
    步随云挑眉笑道:“你的随便怎样都行,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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