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一个人,悄悄地不告而别。

    她昨晚就打电话给亚当,告诉他他们所在的位置——这根本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她…故意留给他,两人最後相处的时光。

    原来若晓早就知道了…大概是在医院的时候,不小心听见的。她知道亚当并不打算终止和若暮的法定收养关系,所以她答应了亚当的安排,前往法国巴黎的寄宿学院就读,由养父提供一切生活学杂支出,而唯一的条件是——

    再也不要出现在他和陈渊面前。

    离家出走的尾声,没有沾染半分童话虚幻的可能…养母陈渊的状况,仍持续不稳定。他後来辗转得知,养父母似乎下定决心,开始在打探代理孕母的相关事宜。

    若晓离开了,丢下他,独自离去。若暮回台北後,心脏的检查结果出炉,确定为细菌感染性心内膜炎,佟玺瑒安排他住院,密集治疗。

    自此,若暮什麽也不管。

    不是不想管,而是无法费心去理会…尹伊承骂他活得简直像个行尸走肉,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无动於衷的让人害怕——

    没有她的日子,崩解成黑与白的碎片,每一片都是一段不断重播的画面。

    她的笑、她的泪、她抬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她习惯抚着颈子的指尖……

    若暮,若暮,若暮…无数画面里的女孩,正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重叠、再重叠直到全部化成无法辨识的杂音,扰乱他,让他困惑……

    都是因为若晓。

    ***

    三年後。

    礼若暮在俄罗斯,应邀参加拉赫曼尼诺夫音乐祭的开幕音乐会,并在首场爆满演奏会上,和乐团合演了布拉姆斯二号,和拉赫曼尼诺夫三号钢琴协奏曲,在国际媒体的寄望下,一如往常地,展现出乐评称他「缤纷、夺目,令人屏息,璀璨却不矫情」的完美演出。

    最後一次行完礼,下了舞台,台下仍是如雷的掌声,若暮和台後工作人员,和刚接连下台的乐团团员一一点头致意後,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扭开了瓶水,顺手扯掉领子上的深色领带,仰躺在沙发椅上。

    化妆镜刺眼的照射下,驱离开脸上的任何一抹阴影。如今若暮的容貌早已蜕去青涩,那份突兀的曲折、冷戾,随着时间而被渐渐遗忘。五官的变化并不大,仍是让女人疯狂的清丽,除此却又多了稳重。垂目不语时,那神情有如等待着谁似的温柔。

    三年了,整整三年…若暮闭上眼睛,好想她,她的笑容、羞涩的举止、白皙的肌肤,温暖的触感…彷佛只要闭上眼睛,在那一片无数光点挥洒战栗的黑暗深渊中,她,她就在那,未曾离去,伸出手,便能抓住她。

    但睁眼的一瞬间,他手心里握着的……却是空虚。

    自从若晓去了法国,若暮不确定是亚当从中作梗…亦或是她自己决定,她到巴黎後,几乎从没自己主动打过电话来。

    每次若暮打去,她的态度,却像要疏远他一般,支支吾吾的,闪躲他的关切。

    她那冷漠的应对,一次又一次的刺伤了他,狠狠地,几乎血流不止。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因为若暮明白,这才是若晓想要的。

    这样也好,见不到,却无法控制想念的日子,真会让人发狂的。

    每天晚上,若暮都会寄一封电子邮件给她,几句近况,偶尔提到伊承和娜娜,又或些演奏的心得。每当他敲打着键盘,若暮都有种错觉,彷佛这样一面努力回想今天发生过的一切,将它们化作文字时,它们…才是真正存在过的。

    若晓回信并不热衷,只提到法语日常沟通很难,课业很重,还有她去超市时看不懂称重方法,结果被店员骂的琐事。

    至於人际、生活等关於她自己的事,却彷佛故意不让他知道,绝口不提。

    若暮知道她在疏远自己,或许她不想影响他的生活,也可能她已经累了,想摆脱这段关系。

    但,他并不打算放开她,应该说…这辈子,礼若晓都是他的,他不会再放开她。

    ☆、58 你愿意放开她吗

    三年来,若暮在国际钢琴大赛上连连得奖。当初亚当收养他的理由,也正是这个,加了若暮的名气,他出资的乐团等於多了个活招牌,养父到底是个生意人,若暮这麽一个重要资源,他当然不能错过。

    若暮并不介意被利用,相反,正因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他才得以继续弹琴——他拼命的练琴,想让自己茁壮,直到有一天,他能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保护他和她的爱情。

    然後,让自己成为能照顾若晓一辈子的男人。

    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或许是还未适应时差。若暮躺在沙发上,解开的衬衫若隐若现宽阔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糊里糊涂地就坠入灰色的睡梦中。直到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才嫌烦地啧了声,抚着头起身,摸索地翻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真不想接,是人在台湾的尹伊承。

    「干嘛?」

    「喂,暮哥哥呀?」没头没尾的,尹伊承话说得急促「你演奏会结束了没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先回台湾一趟吧。」

    「回台湾…」他缓了几秒「什麽事?」

    伊承话也说的直接,丝毫不拖泥带水:「当然是关於小晓。」

    ***

    若暮赶着末班飞机,由於班机问题,他中途需再到香港转机,风尘仆仆的直至清晨才抵达台湾。从计程车赶回台北。往从车窗看出去,熟悉的街景正值四月天,两旁的树上,盛开结橘红色的硕大木棉,春未暖,花却都迫不急待地开了。他匆忙地下车,湿润犹带凉意的微风,阵阵拂面而来。

    伊承和他约在市中心的一家饭店。踏进饭店大厅,就见几个女职员指着他兴奋地低声尖叫,若暮迳自环顾挑高的大厅,直到身後传来:「请问您是礼若暮先生吗?」

    他回头,一个穿着西装,看似经理的男子对他礼貌笑着。

    「尹先生叫我带您到顶楼酒吧的包厢,请随我来。」若暮和他一起进了电梯,看着半透明,可以俯见一片的台北市景,高耸的建筑大楼交织翠绿的鲜艳,景物正随视线的拉高逐渐地变小。顶楼到後,男子先让若暮踏出电梯,接着示意他进入酒吧。

    刚开没多久,酒吧里几乎没其他客人,只有酒保正静静地擦拭着玻璃杯。若暮步伐几乎可以说是慌张地快步走过,推开暗红色的包厢门,昏暗的密闭空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尹伊承一人横躺在美人椅上,悠哉地抿着唇,啜饮着加了冰块的威士忌。听见声响,头也没抬,语气间全是微醺似的笑意。

    「哟,暮哥哥你来啦。」

    若暮没说话,大白天就喝酒?这货不会是被文娜娜讨厌,所以又在这里借酒浇愁嫌寂寞,所以顺道拉他来坐陪吧?这件事之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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