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只有风声呼呼地吹,楼底下树木骚动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体育馆传来的吹哨声、其他教室飘泄而出的模糊乐音。

    一切都离她很远。

    若晓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可以让她“逃离”的容身之处。最近有太多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心很乱,有无数的声音同时在其中吵杂,没有节奏、规律地胡乱重复着。尹伊承的结盟计画、文娜娜的改变……还有,她那哥哥,若暮。

    她猛然地爬起身来,站直身子,往前又走了几步。手抓住铁丝网,把脸凑近,望着被眼前铁丝网禁锢住的风景——其实,被铁丝网困住的明明是她自己,但她擅自主观的认定是外头风景被关住了。从学校外的住宅区,到更远的整个城市、边缘上群起的连绵山缘,都可尽收眼底。

    小时候被迫背了不少唐诗,在她记忆里,那些诗人超爱爬高上楼,然後对着由高往下的风景吟诗作对一番,那时候她不只一次在电话里跟若暮抱怨过——诗人真邪恶啊,自己烦恼就自己烦去,干嘛顺便拖累一千年後的我们咧?话筒里总传来若暮的笑声……

    她指关节紧扣住铁丝网,脸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浅极淡的柔靥。真奇怪啊,她看到若暮时,永远都很难把他和十年前的男孩、十年间无话不聊的好哥哥连接在一起。

    见到他以前,她曾以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分开,心还是系在一起的。

    她果然……是傻瓜吗?

    * * *

    礼若暮坐在钢琴前,眼前,黑白分明光洁耀眼的琴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让他厌恶过。

    从前,他靠着琴,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当然这个『一切』并未真正包含过他最初也是唯一想要拥有的『她』。他为她练琴,为了取悦她、讨她欢心。

    结果,他却依旧无法拥有她。虽然他至始至终都在伤害她,但也许…他们不是双胞胎吗?他懂她的,她也会懂他…不是吗?

    所以他以为,若晓会慢慢了解自己,甚至能爱上他。可到头来,他像个傻瓜般一个人痴痴地坐在琴前,依旧是只有他一人,紧抓着寂寞,揪着那满是伤痕的心脏,唾弃着自己。

    见到她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恨透了抛下他离开的妹妹。可是,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他才发现,他的恨、他的悲,他对她所有的那些埋怨,只是因为她不在他身边。

    他得不到同样的回报,所以恨。始终怀抱着卑微的期待,以为有一天她会了解,所以怨。

    我…爱你,礼若晓。

    他在脑中重复了几千次几万次,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若暮的彷佛脸庞凝结住般的一片霜寒,他无法动弹,全身像被浸泡在黏稠还会咕噜咕噜冒泡的黑色岩浆中,不断往下沉。

    心脏紧缩,每一次血液的流动都针扎过似的一次剧痛,提醒他、嘲笑他……他还活着,还活在那个地狱之中,他从来不曾摆脱过,阴影会永远陪伴着他,像诅咒。在地狱中,他只觉得冷。黑暗吞噬了他,所有的光辉,他曾经热切渴望拥有的一切,都静静地,被那包围住他的绝望…蚕食而尽。

    他很不安,更准确来说,自从十年前,他和她分离开後,他的心就早已被挖去了一大块,再也无法完整。

    有些时候他会迷惑,他对她的执着,会不会只是她拥有那些他失去的、他没有的一切,而他的空虚、恐慌、不安,以及嫉妒,则全翻搅在一起,变成对若晓的执着?

    所以这能算是爱吗?他真的能以为,他是真真切切地爱着她,而不是为了自己内心丑陋的念头才执迷不悟地占有了她吗?

    作家的话:

    接下来~~~~宴会篇噜,请期待^_^(奸笑)

    ☆、(番外)她一点都不想见他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泰依丝罗。」

    那样对我说的,就是我现在法律上、名义上的父母,亚当和渊。其实那一瞬间,我很困惑,因为我不懂,为什麽…我明明叫作礼若晓不是吗?礼若晓怎麽可以忽然变成泰依丝?我依旧还是那个原本的我,没有任何变化呀。

    很奇怪,人真的…可以变成另一个人吗?不同的人,不一样的名字,可以这样随便改来改去吗?

    修女说过,我们两个,是一体的。但因为上帝不忍我们独自寂寞,所以才会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把我们一分为二。

    香香说过,她的妈妈是为了保护她,才会被她爸爸不小心害死了,香香因为这样才来到育幼院。而我们,连爸爸妈妈都没有看过的我们,就只有彼此可以保护彼此了。所以,我想要这样告诉若暮──我们一起去英国吧?

    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真正完整的不是吗?

    修女不是也这样说了吗?上帝让我们分离,来陪伴我们彼此孤独的灵魂。

    可是,若暮却说,他不要。

    * * *

    嘟──嘟──嘟──

    「啊~什麽嘛!」手拿着话筒的少女皱着眉头,很不满的嘟嚷了声,然後像在泄怒似的,啪地用力挂上电话。

    礼若暮,你怎麽可以不接你妹妹的电话啊!她还特别算了时间,兴冲冲地想给他拨个电话,来场惊喜,结、果!他却没有接…难道有什麽比他妹妹还重要的事情吗?若晓叹了口气,耍赖般的往後倒下,全身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亚当和陈渊最近忙着公演,几乎不在家。

    既然他们不在,若晓自然也随意了,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下午快五点了都没换衣服,一身居家休闲服,从头遮到脚的松垮灰色棉裙──她本来就不喜欢穿得一副乖乖女的模样,那样做作的打扮一直都不适合她,她记得她小时候是最最最讨厌穿裙子的了,偏偏育幼院捐来的女孩子衣服,往往都是些人家不要的蓬蓬裙长洋装。之前院长疼若暮,总让他们两个先选,她都还故意不要那些女孩衣服,老跟若暮抢牛仔裤……而如今,她连条牛仔裤都没有,陈渊个性本来就像个公主,品味也偏好华丽,她一直很热衷给若晓买衣服。打开衣柜,全是些昂贵又漂亮的洋装。

    不适合,一点也不适合。

    她穿裙子很难看,弹琴手指也不灵活,脑子又笨,记谱和单字文法熬夜背了也还是记不住…更别提竖琴了,人家弹起来像仙女一样飘飘欲仙的,她却是像在卖命的卖艺奴隶,拚了命的练习,成绩却还只是那样。

    比较起来,果然还是若暮比较了不起啊,凭着和她完全不一样的脑袋,靠奖学金就读了音乐学院,还三番两次得了很多奖……真是讨厌的哥哥。

    「哼,讨厌!礼若暮你这个讨厌鬼!」

    她对着空荡荡的家低声骂了句,然後轻盈地一把跳起,连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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