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妙香阁的酥饼,看今日我就带来了,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那麽你将家产全搬来,越值钱越好,我年纪不轻,容貌也不好,可一点不便宜!」秦厉风轻笑,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讽刺。
    「秦厉风,我是认真的!」裴千随用力抓住他,想将他扯进怀里,却被他巧妙推开,动作之快,无法用肉眼看清。
    「你这样的人,男女皆宜,我可消受不起。」
    「你、你竟然拒绝!」
    秦厉风有些疲倦。
    「不考虑?」裴千随脸色扭曲,像他这样英俊挺拔又财势惊人的青年,诚挚地要他跟自己走,他这平凡老男人不磕头感谢,还要拒绝他的好意。
    秦厉风没回应地离开。
    「秦厉风你这蠢货,多少人想跟我走,你却这麽不识抬举,活该一直留在这种地方──」裴千随气得俊脸发白,不顾形象地朝他吼。
    秦厉风的唇轻轻地抿起。
    那张俊脸上的表情依然那麽的淡定自然……
    他轻快地离开裴千随的视野。
    任由身後的人气急败坏地咆哮也没回头看。
    当他回到自己的屋子,要推门之际,突然看到手里的锦盒,沈默片刻,像往常一样走向树林,树林里很安静,茂密的叶子沙沙作响。
    不远的大树下。
    暮森安静地趴在那打盹,暮森是条狼青犬,不到一岁,攻击性不强,也很瘦弱,它是小倌林然养的,没来柳色楼前,就将它带在身边。
    不过,当他成了柳色楼的人,管家就警告他,不许带暮森进厅堂,见到它闯进去就打死,不得已的林然将它拴在後院,悄悄地照顾它。
    秦厉风走到暮森身边。
    轻轻地抚摸着它颈项上的链子。
    暮森嗖下醒了,一看到是他,温顺地蹭了蹭他,他打开锦盒,里面整齐地放着两排酥饼,酥饼做得很精致,表面有层诱人的金黄色光泽,闻起来也很香。
    他将酥饼放到它面前。
    估计被饿了很久,一闻到食物的香气,暮森就扑上来吃,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没来由的让人心疼,或许是这样,手里有吃的就会给它。
    饥饿是什麽滋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母过世後,他寄住在远方的舅舅家,舅舅家境不好,孩子又多,一家人全吃着块地,没人能吃饱,日子很难熬,唯一期盼的是庄家来年有收成。
    不过,上天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那年没有任何收成,三天三夜的暴雨将农田冲垮,泥水混着村民的泪水去而不返,一年到头的成果,顷刻间化为灰烬,无数人肝肠寸断,哭得昏天暗地。
    那年因为没有收成,穷得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煮的粥没有片菜叶,粥没有了就去挖树根,不管有多脏都吃下去。
    日子很苦,大人愁孩子哭,那时,他的愿望是能吃顿正常的饭,这愿望很快得到了实现,舅舅突然有天带他到城里的面馆,给他要了肉包子、炒青菜、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
    这顿吃的很饱,浑身都是力量,少言寡语的他连话都变多了,但舅舅却神色古怪,一直不敢看他,几次想说什麽,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这样的态度让他不安又害怕,感觉事情会变得不好,只怕这顿饭後,一切都会变得不同,有了这样的预感,他却仍装出从容的样子,因为不想被舅舅可怜。
    果然如他所想,这顿饭後自己就被丢到柳色楼,那时还没成熟到原谅被遗弃,因为舅舅没跟他提,吃饭的空挡里也没说,以至於被卖进柳色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想来,那顿饭也是想抹去对他的愧疚,开不了口跟他说,也是想他知道了定然会跑,於是沈默的欺骗他。
    秦厉风垂下眼睫。
    视线里是吃得很欢的暮森,看起来它很喜欢这酥饼,裴千随给的东西大都收了,不是想要,而是就算拒绝了,他也要想方设法送他屋里,与其那样,不如平常心接下。
    据他所知他不是只送他一人,只对他多加关照,楼里的小倌跟姑娘都收过他的礼,他生性风流,私生活又糜烂,不在乎送出去的是银子。
    今天跟他表明了态度,以後裴千随定然不会再跟他有过多牵扯,毕定他拒绝得彻底。
    默默思索着……
    身後突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厮来到他身边,神色慌张地说,「秦厉风,慕容公子让你过去。」
    秦厉风怔住,不到一秒,又恢复了往日的沈稳,「什麽事?」
    「去了你就知道。」
    秦厉风沈默,知晓拒绝不了,於是起身尾随他离去,这麽早慕容烨就找他,该不会是发生了什麽事,不然,他很不愿见他。
    阳光很暖。
    见秦厉风突然离去,暮森冲着他的背影汪汪叫,只是不管怎麽叫,怎麽想用自己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都没有回过头,於是它叫得更凶,并使劲脱开拴住它的绳子,循着他的气息跑去。
    後院里的树很多。
    僻静的小路曲折又安静,树丛里隐约有抹蓝色身影,暮森不明所以地冲过去,惊呼伴着怒骂声响起,一个高挺的身影站了起来。他的五官轮廓硬朗,又透着股勾魂摄魄的艳丽,正是方才跟秦厉风交谈的裴千随,他满脸阴沈地揪起要跑的狗。「该死的畜生,竟敢打扰我休息!!」
    暮森朝他狂吠。
    裴千随的脸色愈发阴沈,离得近了,闻到它身上的糕饼味,也看到它嘴边沾的糕点屑……
    这样的味道,正是他送给秦厉风的那盒糕点,之所以分得那麽清,是因为自己只送他这样的糕点给他,只因为知道他喜欢就执着的送。
    裴千随盯着狂吼中的狼青犬。
    金黄色的耀眼光芒在它的颈项里闪烁。
    仔细看这链子,这条麽指宽的金链子,不就是三个月前亲手送给秦厉风的那条。那是条纯金打造的金链子,一看就价值连城,识货的只会将它当宝来藏,可这样的宝却戴在狗脖子上,裴千随脸渐渐形成扭曲的形状,一把掐住暮森的脖子,一直一直地掐,死死的不放手,他的脸狰狞得可怕,额角青筋暴突,像是将暮森当作了秦厉风。「秦厉风你真有胆,我送你的东西你全给了狗,是不是要我亲手撕裂你,你这混账!」
    暮森摇着尾巴挣扎,逐渐的没了力气,深陷进窒息的边缘,它什麽声音也发不出,也挣扎不开裴千随的束缚,终於它放弃了挣扎,迎接着莫名的死亡。
    它只是想找秦厉风,以往他在树林里留很久,陪着它到黄昏,这次突然走了,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它想跟过去看看,哪怕一眼就好,只想知道他去哪。
    没想到却撞到林的男人,这男人好可怕,一直瞪着它,那目光狠不得将它大卸八块,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也格外恐怖,只怕活不成了,早知道该将秦厉风给的糕饼吃完,就在要断气间裴千随松了手,「砰」一声它直直砸在了地上!骨头都要碎了,暮森像只虾米般缩在那。
    裴千随看着缩在那的暮森,眼底的怒气逐渐消散,脸色也缓和许多,不像方才那样狰狞可怕,只是依旧很危险,像只随时会扑上去的的野兽,「一时杀了多没趣,他能那麽在意你这畜生,金链子都给你戴脖子上,想来很关心你,你就陪我待在这,今晚一起见他。」
    他真没想到秦厉风有这样的一面,而自己却全无所觉,可能是自信没有得不到的人,他以为只要耐心的追随他,迟早有天他会被自己感动,他是真的喜欢他,迫切的想了解他,於是跟厅里的小倌来往,向他们问秦厉风的事。
    只是他们也不了解秦厉风,只说他很普通,没什麽特别的地方,他就待在後院当杂役,一直以来性格都很温和,做事也很可靠,烦事丢给他准能处理妥当。
    而他也相信秦厉风就是他们所形容的好男人,温和、成熟、稳重、普通,脾气又好,可他要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会有这恶劣行为,不喜欢他送的东西就直接拒绝好了,可他每次都收下来,脸上没有任何的厌恶,依旧笑得很淡然又迷人,可在转身间又若无其事的丢给这只狗,在他眼里他竟然连只畜生都不如!
    自小到大,所有人捧着他,连柳色楼的主子云降纱都要给他薄面!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成日奉承他,缠着他,巴不得马上跟他离开这,谁敢给他脸色看,谁敢在他眼皮下放肆,又有谁敢给他这气受!
    裴千随面色森冷。
    用同样森冷的目光看着暮森,暮森被看得汗毛直竖,心里发毛,畏惧地只想逃,裴千随扯住它的尾巴,用力提起来。
    暮森顿然疼得它全身发抖,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执着地望着秦厉风走过的那条路。
    秦厉风回过头,身後是深绿色的树木,流淌出的脉脉的色泽,一阵阵风吹来,树叶摩擦过的沈闷声响起,阳光很明亮,落在身上却没有温度。
    单薄的光芒里,他的五官格外硬朗,深色的眸子浓郁得不见底,方才好像有什麽凄厉声音响起,但循声望去又什麽都没有,或许是听错了,於是随小厮来到顶楼。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09
    顶楼的走廊里围满了人,他们目光一致地望向尹维澜的屋子,那屋子的门紧闭,什麽也看不到,也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麽事,只是好事的、爱热闹的杵在那让人禁不住想闯进去看。
    小厮目光一冷。
    仗着管家安排他做事呵斥起他们,「哎,你们这群人围这干什麽,是不是闲的没事做,要是这样,我去跟管家报备声,让你们为楼里做点别的事。」
    众人面色铁青。
    很厌恶这等仗势欺人的厮,不过要他去管事面前告状,数落他们瞎凑热闹,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於是不等小厮有所动作众人就轰然而散。
    走廊里安静下来。
    小厮得意一笑,轻轻地敲了门,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便推开紧闭的门,接着示意秦厉风进去,自己则守在门外,避免他人来门边偷听。
    屋里寂静无声。
    雅致的红桌旁有抹俊美身影。
    他的气质高贵卓然,黑玉般的发以银冠压顶,脸上漠然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眸子沈稳而安静,白皙的肌肤在素雅的袍子下,显得有些透明,他眉心朱砂似血,在他皱眉间清冷得仿若即将凝固的水珠。
    秦厉风望着他,眼底有深邃的感情,他微微抿起唇笑,声音悦耳又好听,「找我什麽事?」
    「什麽事?」慕容烨瞅着他,眸子似冰窖里的寒风,「早上你送来的早饭,他吃了上吐下泻,直到现在都在昏睡,你安的什麽心!」
    秦厉风怔住,避开慕容烨精锐的视线望去,只见尹维澜正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他看起来很不舒服,呼吸又沈又缓,脸上还布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病的不轻。
    「你不喜欢他,就别接近他,接近他又耍手段,你怎麽会变成这样,非要惹人厌恶,你以前不是这样!」
    秦厉风冷笑,像尹维澜这样不中用的身体,何须他多此一举的下手,况且,他没在粥里动手脚。
    慕容烨恼怒地问,「你在听我说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麽……」秦厉风态度坦然,「早饭是我送的,不过里面什麽也没有,他要吃了有问题,不找大夫怎麽找我。」
    慕容烨轻蔑地说,「做了又没胆承认,装腔作势算什麽。」
    「你这麽不信我?」
    「先前对我下毒,逼迫我跟你……现在对澜下药,你有什麽下不了手的,怪只怪我不提防你,一直看错你!」
    秦厉风凝视他,极力压住怒意,「要做过我不会不承认,没做过的事推我身上也没用,要不信你就去查,别黑白不分的冤枉人。」
    「别以为我不会!你要存心害他,我绝对绕不了你!」
    「那就去,现在就去!」看他气得脸色涨红,没了往日里的冰冷样,秦厉风反到镇定下来,「等查清了,你再来兴师问罪。」
    「你等着!」
    慕容烨气得拂袖离去。
    待在屋里的秦厉风也不好受,如慕容烨所言,上次对他施情蛊的事,他记恨到不再信任他,身边的人出了事,也只会想到他,是他先前的行为,破坏了给他的印象。
    而他很喜欢尹维澜,一知道吃了他送的早饭不舒服,立刻差人叫他来,不问青红皂白斥责他,咬死他在早饭里下药,他成了他最厌恶的人,一见面就要吵。
    他只想接近他而已……
    可他的接近只是让他躲避,让他怒目而视,或许用情蛊换来的亲密就是错的,不过对於这样的结果,他已经有了觉悟,已经不会再後悔。
    半个时辰後。
    大夫来给尹维澜看诊。
    确认他是受了凉引发肠胃不适,就给他开了药方,要慕容烨按时熬给他喝,慕容烨有些尴尬,心情也有些复杂,他以为是秦厉风搞鬼。
    没想到误会了。
    所以,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也不愿道歉,只是接过大夫递来的药,丢给秦厉风身後的小厮,要对方按时熬给他喝,说了句晚上再来,便没多待地离去。
    慕容烨走了,屋里又有小厮,秦厉风起身离开屋子。
    顺着原先的路回到後院,後院很多人,熟睡的大都起来了,独自做着自己份内的事,他无声地避开他们,走向後院里的树林里。
    树林里很静。
    只听他的脚步声在响,地上的泥有些潮湿,踩上去软软的,稍不注意就容易陷进泥泞里,秦厉风走向鹅暖石小路,来到不远处的槐树下,微微拧起了眉,那里没有暮森的身影。
    他捡起地上的锦盒,看到还剩大半糕点,以及松落的绳子,莫名的有些不安,暮森经常挨饿,遇到喜欢的糕饼非要吃干净才行,怎麽今天没吃完就跑了。
    想着是不是去玩了,秦厉风便在树林里找,寻半天都没影,而再往深处就是云降砂的御寒轩,那里不是常人能找到,也不是随便能进去。
    秦厉风垂下眸子,似乎很苦恼,忽然眸光一冷,极快的转到树後,「锵锵锵」三声,树干上插了三枚暗器。
    「躲的到快,既然到了这,怎麽又不去给楼主请安。」
    略带讥讽的声音自树下响起,循声望去,只见树下站着名纤瘦的青年,他的容貌偏向女性的妩媚,裹着身艳丽的桃红色袍子,他的发慵懒地盘起,以根鲜红的竹簪箍住。
    秦厉风不动声色地看着阮茗烟,「我不是特意来这,还有其他事要做。」在柳色楼里阮茗烟是用毒高手,他性格阴沈难测,专精下毒攻毒,所用毒物数不胜数,江湖里闻之丧胆的情蛊也出自他之手,而自己跟他少有往来,也不曾说过话,当初找君逸要情蛊,就是清楚他跟阮茗烟关系匪浅才找上他帮忙。
    「哼,在後院作杂役的,没事都能逛到这。」阮茗烟不屑地说,并不时打量眼前的男人,他身形挺拔,穿的朴素又简单,一身灰青色长衫,干干净净的到也舒服。他的神色淡然如水,五官并不完美,还有些面瘫,脸上永远只有种表情,笑起来更是假的很,真不明白君逸怎麽老黏着他。
    「阮兄弟,该不会是来跟我说这些。」秦厉风轻轻地笑,成熟男人的声音很低沈,带着些迷人的磁性,绵绵的软,很是好听。
    阮茗烟莞尔一笑,丰润的红唇凑到他耳边, 「听闻青龙剑在宁国府,为免落入他人手中,你现在去把它拿来!」
    秦厉风缓缓睁开眼,神色淡然地问,「这不是你的事。」青龙剑是江湖里的名剑,近来盛传青龙剑在宁国府密室,这激起江湖人士的羡煞,为据为己有,宁国府近日一阵血腥风云。
    「哼,这要是我的事,我就不跟你浪费时间。」阮茗烟掏出封信给他,「这是君逸给你的,他今天很忙,可没时间亲自给你。」
    秦厉风接过来,打开一看,信上有云降纱要的东西,他要做的就是满足他的要求,而君逸是负责将任务分派给他们,阮茗烟之所以来这,也有明白了大概。
    他不喜欢君逸来见他,於是本该君逸传的话,也就由他跑来告诉他,其实他不必这样顾忌他,用不了多久,他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不再跟他们有牵扯。
    阮茗烟见他收起信,又开口下令,「无论你杀多少人,青龙剑定要取来,事情办好了,明晚带着它来御寒轩,楼主要见你。」
    秦厉风僵住,全身上下都透出股寒气,那股寒气直逼进他的心口, 「我知道了。」
    看他满脸沈寂阮茗烟不忘提醒,「可别再忘了,又要君逸去请你。」说完,恶狠狠地瞪他眼,便起身离开树林。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10
    夜色迷离。
    风卷起的叶子翩然欲落。
    秦厉风顺利的潜进宁国府,不过他在府里绕了半个时辰,都没找到正确方向,反而愈来愈往深处走。
    这里看起来很像普通宅院,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不管怎麽走都没出路,像迷宫一样,机关也设得巧妙,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圈套。
    想来近些日子闯入者多,府里的人也费了心思布置,让他这趟来得有些危险。
    一个书童提着灯笼走来。
    秦厉风自背後扣住他的颈子,压低声音逼问,「青龙剑在哪?」
    书童瞪大眼,满脸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蒙面人。
    秦厉风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眼见书童依旧没有回答的意思,一记手刀劈向他的後颈,书童晕倒在地,他转身朝另个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
    秦厉风又在回廊里逮到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少年跟先前的书童一样,什麽话都没有说,只是沈默地望着他,然後嘶嘶哑哑的使劲挣扎。
    他心里升起阵疑惑,这宁国府的人难道都如此忠心……
    他捏起少年的下颔,用力一扳,一看舌头被剪了,莫怪什麽都不说,望着少年苍白的脸,秦厉风眼瞳黑如深潭,「带我去找青龙剑。」哑巴是不能泄露秘密,不过只要稍加威胁,也会听令。
    少年拒绝服从他。
    「你不带我过去,只怕今晚就是你的忌日。」秦厉风眯着眼笑,声音很是低沈。
    「咦!!!」少年吓得哆嗦,为了保全性命,颤抖地指出个方向给秦厉风,秦厉风松开他的脖子,以剑抵住他的腰,要他上前带路。
    绕过後院的小路。
    少年带着秦厉风来到一所偏院,那里树木稀少,看起来很少有人来,院子不大,地上还积着层灰,少年来到间屋前,指了指紧闭的门。
    秦厉风瞪他。
    示意少年推开门。
    少年依言。
    门扉一开,屋里冲出十来人,他们身材壮实,手持利剑,一见同门师弟被秦厉风擒住,陡然勃然大怒,将挟持住师弟的秦厉风围住。
    秦厉风被迫後退。
    围住他的壮汉面目狰狞的要他放人!
    「喀」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少年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围住秦厉风的人,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师弟,愤怒地嚷嚷。
    秦厉风沈默,要知道密室在哪,才能顺利取得青龙剑。
    他不能将人全杀了,要留下活口为他带路,这麽想着他拔出剑,在众人还在震怒之际,骤然攻上去,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地上……
    慢慢有了红色的血泊……
    触目惊心!
    秦厉风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地将尸体上的断剑踢起,精准地刺入名男子的眉间,转身又攻向偷袭他的人,一招一式快得无法看清。
    猩红的血涌出!
    男子直直地倒下去。
    眼底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这是无影剑法……
    传闻那是杀人狂魔江容若惯用的剑法,此人为得天下第一,斩杀无数高手,而凡被他盯上的人,往往都没有活口,难道他就是江容若!
    若是他死亦足亦!
    鲜红的血在地上流淌。
    夜风卷来令人发颤的吸气声。
    经过恶战,屋里十五人,独有一人活下,那人缩在墙角,全身僵硬地贴着墙壁,眼睛瞪得极大。
    当秦厉风来到他身边,浓浓的血腥味卷入呼吸时,他再也克制不住惊恐,扑通一声,跪地上求饶。
    秦厉风提起他!
    那双苍白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指甲修得平齐整洁,最奇特的是他杀了那麽多人,依旧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渍……
    青年有些诧然,直到他手里的剑逼向喉咙,一双深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带我去密室,要敢耍花招,你就跟他们一样。」
    青年点头,带着他走出宁国府,来到宁国府隔壁的偏房。
    偏房很破烂,像堆杂物的仓库,乱七八糟的,什麽东西都有,不像藏宝剑的地方,不过宝剑要在这种地方,到真让人意想不到。
    青年走进去。
    扒开墙边的杂物跟干柴。
    露出片光滑的墙壁来,秦厉风抚上那面墙,这样破烂的地方,竟有这麽光滑的壁面,伸手敲了敲,空洞的声音显示里面别有洞天。「怎麽开?」
    青年来到墙角,墙角有个突起的黑色杯子状物体,使劲向右转。
    轰轰的沈闷声响起!
    光滑的墙壁慢慢裂开条缝,缝隙越来越大,直至露出里面的青色古剑,秦厉风拿起剑,缓缓拔出宝剑,那剑通体雪白晶莹,玉寒光逼人……
    剑柄则清晰地刻着青龙二字。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11
    夜色如墨。
    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住。
    柳色楼的後院悄然无声,偌大的院落了无人烟,几间卧房在黑暗里亮着灯,幽幽的橘红色就落在纸窗上,很是温暖,风吹动着树叶起伏。
    烛光晃动起来。
    一抹黑色身影落在屋顶。
    他的轻功极好,在屋顶上飞驰也如覆平地,他沐着一身月光,身後就是一轮皎月,大风吹起他的衣袖和长发,他自屋顶滑下,轻盈地落在间卧房前。
    他扯下蒙住脸的黑巾,一张苍白的端正面容出现在空气里,他推开门走进屋,放下手里的剑,就着月色换下身上的夜行衣,随後拎起木桶出去。再次回到屋,已是干干净净,身上也没任何血渍,当他刚要躺下休息,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他抓起桌上的剑,警戒地问。「谁?」
    「厉风叔,管家要我来送饭。」
    秦厉风挑起眉。
    「我就放门口,你吃不吃都没关系,我也只是奉明办事。」小厮温温吞吞地说。
    当秦厉风打开门,只见有个提盒放在门边,左右看看,小厮已没了影,他无耐地将提盒拿进屋,打开盒子一看,发现搭配还蛮丰富,里面有白米饭,素炒青菜,凉拌藕片,以及用炖锅煮的酥肉,里面加了蔬菜,香菇,芹菜,扑面就是阵诱人的香气,管家看来心情不错,给他留这麽好的晚饭。
    他拿起筷子,沈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饭软软的很香,锅里的肉香嫩可口,忙活了大半天,他也有些饿了,管家知道他的身份,他负责厅堂里的小倌们,通过他们跟宾客玩乐来探消息。
    然後将有用的消息转卖出去。
    云降砂则是操纵幕後的黑手,七年前他接任楼主的位置,重新做了很多调整,只要有银子,下至黎明百姓,妓女龟公,都能来这里玩,这样柳色楼就有了雄厚的财力,只是财力不足以稳定下来,为了巩固它的地位,云降砂暗地设立了隐秘的杀手组织。
    只要有权势。
    上至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付得起他要的价,他就能杀了指定的人,连上自己柳色楼有六个杀手,不过彼此很少见面,也不打交道。
    他们有自己的事,也有普通人的身份。
    像他留在後院过着不招摇的生活,只在接到任务了出去,这些年来他杀了很多人,每出去完成次任务,就感觉自己的肮脏及未来的黑暗。
    他不喜欢这样黑暗的日子,想离开的念头未曾断过,遇上慕容烨後这样的念头愈发深,默默地想着秦厉风皱起眉,莫名的感觉喉咙不舒服,他喝了两口汤,想着或许能缓解,岂料喉咙愈发热,脸上都出了层细汗,不由的他放下筷子,就在他起身倒茶间……
    窗户突然被打开,一阵凌厉的风掠过,裴千随出现在屋里,直直地看着他, 「厉风叔,你可算回来了。」
    秦厉风诧然,想不到裴千随会来,先前不是跟他说清楚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想到他依旧跑来,「你来做什麽?」
    「我来看你。」裴千随瞟了眼桌上的晚饭,又敛回视线,上下打量着他,慢慢的,目光轻佻起来,今晚他来的到很是时候。
    他似乎刚梳洗过……
    浑身散发着股慵懒的气息,他的脸有些苍白,薄凉的唇却很红,很是性感,他的额头上还布着层细汗,衣襟则是散开的,那线条优美的脖子,湿润的带着质感的锁骨,以及布着漂亮肌肉的精壮胸膛都吸引着他。
    他静静地望着他,眸子是琢磨不透的黑,透着成熟男人独有的神秘味道,现在这双眸子被热气熏得有些朦胧,再加上他的长发有些湿,又凌乱地垂在胸前,那单薄的衣料就被浸得透明。
    隐隐的将他胸前的两点映得突兀出来……
    那里颜色很淡,在橘黄色的烛光里显得饱满,令他忍不住想去摸,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也就自然的付出了行动,只是还没碰到他……
    秦厉风已避过去,那瞪着他的眸子黑沈沈的,似乎有怒气涌起,又被他巧妙的压下去,所以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声音也依旧低沈迷人,「裴少爷有事吗?」
    裴千随眉头深锁,「没事就不能找你。」
    「你是柳色楼的客人,我自然是要以礼相待,你想要有人陪你玩,我让管家给你找。」
    他的神色淡然又疏离,甚至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要将他推给别人,裴千随的心慢慢沈进冰冷的水底,「我要的只有你!」
    秦厉风不理会他。
    「今晚过来了几次,都没见你在,你去哪混了?」裴千随直勾勾地瞅他,有时候他会突然不见,四处找都没影,问管家也不清楚,要他不自己回来,就算担心他的安危,也不知道往哪找,这样的感觉很痛苦。
    「去哪是我的自由。」秦厉风披上外衣,遮挡住半湿的身体,并不时擦去脸上冒出的汗,今晚也没吃什麽,更没做别的事,却浑身燥热,总是在出汗。
    「怎麽能这麽说,今晚我可找了你好多次,以我对你的这份诚恳态度,你去哪我都有权知道。」
    「我跟你没任何关系。」
    「要没任何关系,你怎麽吃了我送的晚饭,你有所不知,为了这顿饭,我可花了很多心血。」
    秦厉风怔住。
    「为了让你吃的高兴,我特地准备了新鲜的狗肉。」裴千随向他摊开手心,一条纯金的链子赫然出现,「你不会忘了这链子吧。」
    秦厉风望着那链子,一阵不安卷进身体,暮森的东西怎麽跑到裴千随手里,难道是他抓住了暮森,所以自己找不到它的踪影。
    「真没想到你那麽在意它,这麽值钱的东西都给它,不过可惜了,它现在死了,而尸首就在你的晚饭里。」
    「……」如中雷击般,震痛自胸口蔓延到指尖,秦厉风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裴千随抬起他的脸,凝视着他汗湿的脸颊及脖子,自袖口里掏出块手帕为他擦拭,「脸色这麽可怕,有必要这麽伤心?」
    秦厉风猛地挥开他,声音暗哑如夜, 「你疯了吗?」
    「疯的是你,它可是被你吃了,还吃得那麽津津有味,你不知道它流了多少血……」看他痛不欲生的模样,裴千随的心里涌出残忍的快感,一直以来因为他遭受到的冷漠及痛苦,全部还给他!
    「你不要再说了!」秦厉风面色煞白,他的指控如犀利的剑,狠狠插进心窝,令他禁不住往後退。
    裴千随一把抓住他,牢牢地,像要将他掐在手心,「你记住了,这世上所有夺去你视线的东西,不管畜生还是人,我都会亲手砍死!」
    「我并不喜欢你!」秦厉风死死盯着他,幽深的眸子狠如狼。
    「这有什麽关系,只要活着你就是我的,除非我死,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裴千随闪电般扑过去,将他摁在地板上。
    秦厉风屈起膝盖顶他!
    腹部受到凶狠的撞击,裴千随疼得闷哼了声,一把抓住秦厉风的肩膀,握得他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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