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绕到天黑,也过不去!”
    壮汉再一次瞥了队伍中的某人一眼,沈默了片刻,他看的人终於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那阁下的渡口为何没有被征用!”
    那船夫看著那个有著一双湛蓝色眸子的男子终於开口,放下旱烟袋,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自然是接到我们将军的命令,要在这里等著北磐王渡江!”
    他此言一出,顿时漫山遍野响起了擂鼓声、喧嚣声,似乎无数的兵士都从这山林间冒了出来,将这一个小小渡口包围的水泄不通,而朔漠翰昱周围的贴身侍卫们,各个如临大敌,抽出兵刃,随时准备抢船渡江。
    “阁下是?”朔漠翰昱似乎对这个船夫有了兴致,仿佛根本没有把这包围放在眼里。
    “好说了,我乃是潼关镇守将慕容梓渡,你家慕容爷爷!”船夫,或者此刻已经可以称作慕容梓渡放下旱烟袋,好整以暇的看著尊贵无比的北磐王,仿佛此时就差y中捉鳖一般。
    “区区一个守将,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让我库勒先教会你什麽是白里透红!”其中一个侍卫满面胡子,大喇喇的叫嚣著,正待冲上去搏杀一番。
    “北磐王就是北磐王,深陷绝境还是如此气定神闲!”另一道声音传来,来者穿著紫色外袍,头戴金冠,腰系碧玉,没有拿任何兵刃,也没有披上软甲,容颜俊美尊贵,却是除了德晟王爷还能是是谁!
    朔漠翰昱立即敏锐的眯起眼来,整个人仿佛一把藏在刀鞘中的刀突然出鞘一般,杀气睥睨纵横。姬睿泱,这个名字让他如鲠在喉,上一次在京城一别,乃是他身为北磐王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而天鏊皇朝的德晟王爷,则成为他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他抢走了他最为重要的嘉棠……
    “天鏊的王爷倒是好兴致,从京城来到这赫曼罗江边,不知是想要捕鱼,还是谈谈风月?!”朔漠翰昱冷嘲热讽道。对於姬睿泱,他决然不会客气,夺爱之恨,败军之敌,全部记在心间,更何况,他早知道某位王爷绝不会坐以待毙,y中捉鳖,不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北磐王还真是好兴致,今日江边,可是无关风月,本王只是想要和北磐王探讨一下,昨夜月色迷人,北磐的剑舞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明明是彼此心知肚明的行刺事件,在姬睿泱口中就成了一场游戏。
    “哦?德晟王安排了这麽多人,难道是对自己没有自信?”
    “此言差异,本王乃是让我天鏊国的军士们领略一下北磐王的风采,今日可没有天贤大人在庇护左右,北磐王,本王倒是要看看,北磐之鹰的手段!”
    姬睿泱此言一出,满山遍野的军士们一起呼喝起来,仿佛整座山,整条江都成为天鏊皇朝的战场一般。朔漠翰昱身边区区十二护卫,根本就是自身难保,更何况突出重围,可是堂堂北磐之鹰,当真会如此束手就擒?
    “德晟王算计的好,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朔漠翰昱自信道来,神情冷酷睥睨,在姬睿泱微微皱眉,忽然一阵烟火升上半空,即使是在白日,也显得醒目一场,姬睿泱眉间紧锁,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极差的预感,身後飞奔过来一个兵士,手里拿著千里镜,忙不迭的跪倒在地,“王爷,王爷,江上,江上有北磐的大船,是军船!!”
    轰隆隆,一阵炮光,击打出数丈水花,整个赫罗江似乎一颤,江面上弥漫著浓郁的火药味道,硝烟当中,足足二十艘数丈高的军船在江面上一字排开,这便是北磐国最新建制的水军船队。
    “听闻德晟王出身江南,也打过水战,不知对我北磐国的这些战船,有何看法?”朔漠翰昱起身,屹立风中,一侧小船上的慕容梓渡,却不知什麽时候消逝了身影,只剩下两艘空荡荡的小船。
    “北磐王果然卧薪尝胆,竟然养出如此一只精壮的水军来,不过,本王身边还有一位善於水战的奇才,北磐王不会不记得在这边界一直守卫的管将军吧!?”姬睿泱很快镇定下来,身为一军之帅,他自然不乱,军心就不会乱。
    “你说的是管持缨?此人能谋善策,狡诈如狐,我北磐的大将胡狼邪视为平生劲敌!可惜今日无法一见!”朔漠翰昱冷冷道。
    “自然无法一见!”姬睿泱颔首,“今日清晨,我们那位管将军见了一位故人,故人姓赵,乃是他多年的袍泽,只是可惜啊,故人心乱,让我们管将军心痛,索性封了渡口,然後直接派了水军渡江,北磐王猜猜,此刻他正在哪一个渡口?究竟过江没有?真不知胡狼将军来迎接北磐王你,谁来守卫边疆,啧啧!”
    “好,很好!”朔漠翰昱也不动怒,江上的战船又逼近几分,“本王手里还有三支信号,信号一发,二十艘船上的数百火炮齐发,不知哪一炮会冒犯王爷!”他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但是在用兵之道上,却是落了下乘,安庆镇守备空虚,若是被天鏊的人占了便宜的话……这一趟就是得不偿失,算起来还是他略输一筹。
    “北磐王请!”姬睿泱索性不再动,站定看著朔漠翰昱,唇侧的浅笑自信且潇洒,他知道,在胡狼邪率领北磐水军出战迎接他们的王的时候,也就决定北磐这一局输了,因为他这边的狩猎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擒获北磐王的意思,而率军出征的管持缨,则是有了攻打安庆镇的机会!
    安庆镇什麽不多,却是有一个巨大的火炮弹库!
    朔漠翰昱给身边侍卫一个眼色,十二个人顿时行动起来,四人冲入江中去驾驶小船,四人卫护在北磐王身边,又两人开道,两人殿後,整个队伍缓慢的朝江水边停靠的小船移动,只要他们和胡狼邪的船队汇合,就是两个姬睿泱,也休想伤了他们的王!
    姬睿泱就这般目送著他们上船,忽然一挥手,顿时万箭齐发。那殿後和护卫在北磐王身边的侍卫神勇异常,不知砍断多少只箭,自然也有人中箭,但是为了他们的王,挺身赴死,义无反顾……
    可是不知是上苍眷恋,还是天鏊皇朝的兵士箭术太差,竟然只射伤了两人,当他们十二人齐齐上船的刹那,江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轰鸣,似乎地震一般,让整个大地江面一起战栗,紧接著冲天的浓烟从江对面的升腾起来,即使是白日,也醒目异常。
    “王爷,是管将军!”从船上不知何时潜了回来的慕容梓渡擦了擦身上的水,欣喜异常,果然是管持缨,成功炸掉了安庆镇的火药库。
    “射!能射中北磐侍卫者,赏银百两,射中北磐王者,不论伤亡,赏银千两!!”姬睿泱故意高呼,得意洋洋的看著拼命朝江面上船队靠近的两艘小船,心中却念著,今天中午一定要好好的摆上一桌,让他的棠棠做几个拿手好菜。是吃赫曼罗江最鲜嫩的苍罗麟鱼,还是叫花鸡?貌似昨日树林中的美味,他可是一口都没有吃到……
    而渐渐远离岸边的朔漠翰昱,面色铁青,他旁边的侍卫以为他担忧,毕恭毕敬道,“王,江上风大,他们的箭射不到这里的!”
    朔漠翰昱怒气冲冲的逼视著这个侍卫,如果眼神如刀,那这个侍卫早已尸骨无存,可是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却是没有发作出来,“无妨,我们先和胡狼将军汇合再说!”
    他是王者,身为王者,有一件东西自始至终无法缺少,就是权术,果然那个侍卫感恩涕零的,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要为北磐王而死。
    眼看著箭雨已经无法碰触到两艘小船,姬睿泱也终於挥手,旁边自有小兵鸣金,他豪气冲天的呼喝一声,“今天中午进潼关城,本王许你们一顿庆功宴!!美酒佳肴,一并管够!!”
    “啊啊!万岁!!!”震天的欢呼声再度响起,让整座赫曼罗江一起沸腾起来。
    远在潼关城外的军营,留守的蔡默接到传令,吩咐手下,“全体拔营,前往潼关镇,吩咐夥夫营,拿出全部本领,准备今天中午的庆功宴!!”
    大军首战告捷,他虽是留守,但是与有荣焉,毕竟他的任务,乃是保护军营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
    而此刻的两个人,正在天贤戟罗的营帐当中,唐嘉棠正煮著青梅酒,将玫红色的醇香液体缓缓倒入小陶杯中,诚恳道,“赵大哥请!”
    “甜而不腻,醇厚异常,嘉棠你果然好手艺!”经过早膳,天贤戟罗已然对唐嘉棠敞开心扉,他原本就抱愧在心,如今更觉得唐嘉棠乃是赤诚之人,自己更应该以诚相待。
    忽然一阵节奏快速的鼓声响起,两人皆是一惊,这分明是拔营鼓,难道出了什麽事情?两人相视,一并走出帐外,远远已经听到传令兵的高呼;
    “大军旗开得胜,我等火速拔营,前往潼关镇,为德晟王摆酒祝捷!!!!”
    唐嘉棠只觉得自己悬著的心思,终於完全放下,长舒一口气,却微微有些赧然之意,原来不经意间,自己一个清晨竟然都在为那个色痞王爷担忧,原来用情二字,竟然是如此滋味,宛如青梅酒,闻之甜蜜,入口酸涩,过喉辛辣,咽下後却还是回甘。摆酒祝捷……也罢,今日便将这青梅酒也给那人尝尝好了……刚想要开口,却看到天贤戟罗一派怅然若失的样子,他不禁有些奇怪起来了。
    天贤戟罗远远望著赫曼罗江的方向,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免除胆战心惊之感。
    (10鲜币)第65章潼关暗战
    第65章潼关暗战
    坐落在赫曼罗江边的潼关镇,数百年来一直都是边塞要地,数度烽火之後,让这里民风剽悍之极。镇内西北临江,东南靠山,山唤作鹰隼山,虽无名,但是险恶异常,如今山下数里平地,已经成了天鏊大军的军营,据险而守,和麟州城的另两处卫营成犄角之势,互为照应。
    如今这军营中,迎来了两支大胜的军队,据说管将军带著精兵渡江,抄了安庆城的军火库,断了对面守将胡狼邪的後路,据说从京城来的运粮军,将北磐国的王逼入赫曼罗江中,差点有去无回。
    正值午後,兵士们觥筹交错,一起庆功。而主帐营中,更是摆满了精美的佳肴,包裹著荷叶的叫花鸡,散发著诱人的荷花幽香和肉香,赫曼罗江中的特产苍罗麟鱼足有三尺多长,饱满鲜嫩的乳白色鱼肉放入柴锅中清炖,各色菜蔬将鱼肉的鲜美衬托的淋漓尽致,再加上一杯青梅酒,微酸冰凉的口感,更是让夏日的暑气消散全无。
    座上主位自然是德晟王爷,主陪则是管持缨,左右分别是京城所属的蔡默、慕容梓渡、以及麟州所属的两位副将。众人都是旧识,也不拘束,其中一位副将梁中安五大三粗的端起一碗酒,对慕容梓渡道,“慕容老弟啊,听说今日你差点将北磐王那小子给直接抓住,啧啧,真是过瘾啊!”
    “这还多亏了王爷的神机妙算,我在江边等了两个多时辰,说实话都有点心灰意冷,谁知道北磐王还真是……哈哈!”慕容梓渡也是性情中人,一点都不作伪。
    蔡默善於交际,端起一杯酒像管持缨敬道,“管将军,这一次安庆大捷,炸了军火库,可是大快人心啊!管将军这一赫赫战功,应当喝一杯!!”
    管持缨咧嘴,却神色有些忧虑,端起杯一饮而尽,眼神却是微微涣散,自从一别,他的心中就一直隐隐不安,那个固执而总是为难自己的男子呵,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放下和明白。
    而座上主位的某位王爷,却一心一意的吃了起来。嗯,这鸡大腿吃起来果然是香嫩可口,肉汁饱满,还有荷花的香味,真是让人恨不得,恨不得连手指头都吞下去,还有这鱼汤,配著鱼肉丸子,等一下,这鱼肉丸子里面竟然还包裹著汤汁?!烫,烫的真过瘾……
    可是这美味再过瘾,都不如心仪之人一个微笑,真是怀念啊,之前那一夜风情,真是美妙不可言喻。等到这里一堆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结了,他一定要带著他的棠棠,一路游山玩水,回到江南,先厮守个三五年再说,每日榻上云雨,榻下美味,两人夫唱夫随,管他天下安康与否!
    厨房内,几十个庖厨正围著一只巨大的铁锅,每人端著一只粗搪瓷碗,双眼冒火,盯著铁锅中咕嘟咕嘟冒著热气的鱼头百蔬烩菜,鱼头是新鲜的苍罗麟鱼,除了各色菜蔬,还加了腌肉干和咸鸭蛋,淋上一层香油,就等著再滚上盏茶时间,撒一层香葱香菜……
    唐嘉棠守在另一处炉灶上,竹编蒸笼已经热气氤氲,桂花糖糕的香气冒了出来。这是主帐营中最後一道甜点,他技巧的掀开蒸笼,将粉红色的桂花糖糕整齐的码放在洗净的荷叶上,然後放入白瓷盏中,正待让人送去,谁知厨房内的几十个人,一起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然後──
    “统统给我矜持点!俺是老大,让俺先吃!”衡牛一声令下,还没拎起汤勺──
    “好,好,这鱼肉真鲜!”捞李烫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抢到一块鱼肉,肉质细腻,一点骨刺都没有。
    阿合和黑虎配合默契,一个用筷子阻挡旁人,一个径自盛了一大碗鱼汤,然後再分给对方一半,如是两次,两人端著满满两大碗鱼汤烩菜,一溜烟跑出厨房外面,他们可无法面对剩下几十个人的怒火。
    “阿合你这个混小子!!想当初老子!!”
    “笨!你再废话两句连汤都喝不著了!!”
    唐嘉棠端著白瓷盏,愣了半晌,此刻恐怕无人愿意去主帐送膳食,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有闲暇时间,他深吸一口气,不经意间一幕幕火辣镜头不断在眼前摇晃,不知是暑热袭来,还是原本这厨房内就是热火朝天,他不禁身体一颤。忙不迭的走出去,算了,还是送到主帐好了。
    厨房距离主帐颇远,沿途看到一营一营的兵士们聚集起来,既然是庆功宴,自然觥筹交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唐嘉棠似乎可以感受到他们喜悦的心境,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忽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小棠!”
    他回头一看,正是今晨结识的赵普贤,微微一笑,“赵大哥,你怎麽没有和他们一起喝一杯!”
    “无妨!”天贤戟罗神色有些复杂,似乎犹豫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开口,他虽然和唐嘉棠并无深交,但是他知道这个男子的清洌醇厚,如果……
    “赵大哥有事不妨直说!”唐嘉棠也看出天贤戟罗神色不对,坦然道。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这军营之中,也不是绝对安全,你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甚至是以前认识的熟人!”天贤戟罗语重心长的说著。
    “多谢赵大哥!”唐嘉棠微微颔首,天贤戟罗欲言又止,然後还是转身离开。
    而在厨房当中,原本应该争先恐後的抢食的厨役们,忽然间双目圆瞪,然後口角处留下一淌白沫,竟无一人发出一句呻吟,便直接倒地不起。
    而之前出去的黑虎和阿合,同样倒在某处隐秘的树荫,双眼暴突,碗中的汤只剩下一半。一切阴谋,在无声无息的进行著,许久,无从觉察。
    而在主帐营中,蔡默等四名副将早已喝成一团,管持缨依旧独酌著闷酒,而德晟王爷依旧吃得意气风发,正幻想著某人色香味俱全,便看帐门被撩开,一抹黑色的身影,伴随著荷叶桂花的香味袭来,他喜出望外道,“棠棠!”
    (11鲜币)第66章饕餮森罗
    第66章饕餮森罗
    帐内的觥筹欢声停滞了一下,眼见著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实则是专心致志用膳)的某位王爷,宛如一阵旋风来到帐门边,讨好的从某位明显受惊的御厨手中接过蒸笼,陶醉的深深呼吸,“嗯,好香啊,是桂花糖糕?!”然後顺势直接将尚有些胆怯的人拥入怀中,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麾下蔡默在京城见得多了,也就熟视无睹。反正想来妄自尊大的德晟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御膳房的唐副庖长千依百顺,其余几个副将要不然是莽夫一个,不懂此番情意,要不然如慕容梓渡般精明异常,假装什麽都没有看到,而一旁管持缨则是好气的多看了一眼,据说,普贤和他似乎很合得来……
    当然,这一切在唐嘉棠眼中并无分别,他有些不习惯的想要摆脱某人的怀抱,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让人赧颜。
    自然不会忽略他的举动的姬睿泱咧嘴笑了笑,也不急著为难他,径自松开手,来到桌边,然後放下白瓷盘,拎起喝了一半的青梅酒,“军庖官恪尽职守,如今我军大胜,赏酒三杯!”说罢亲自为唐嘉棠斟满酒,笑容带了蛊惑的味道,递了上去。
    “王爷,我!”唐嘉棠心下忽然乱撞起来,眼前即使不是合卺酒,可是他依旧觉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该赏该赏!俺听下面的兄弟说了,军庖官做得美味佳肴可是让他们这些人如同登上九天仙阙,哈哈!王爷英明,果然该赏!”麟州所属的另一个副将钱御哈哈大笑,丝毫不拘束的拎起一只叫花鸡腿啃了起来,满嘴是油。
    姬睿泱微微一笑,似乎觉察到了唐嘉棠的窘迫,另外替自己斟上一杯,俯身来到他耳际,细细呢喃,“我陪你喝…………”
    唐嘉棠只觉得热气喷洒在自己敏感的颈部,他只念著早点喝完早点脱逃出这让人左右为难的境况,终於还是接过酒,一饮而尽。青梅微酸的甜蜜,一如此刻的心境,当他碰触到姬睿泱深情款款的眼的时候,一时间,有些痴了。
    姬睿泱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面前的男子,看他绝俗的容颜沾染了一层酒气,微醺更加魅惑惊心,不禁会心一笑,微微品了一口杯中的青梅酒。这个男子,宛如青梅,醇厚益发沈淀,让他想要不顾一切,深藏金屋,不让他在这战场之上遭逢危险…………
    “第二杯!”琥珀色的酒液缓缓倒入杯中,映衬著两人同样出类拔萃的容颜,眼神绞缠,暧昧难当,以至於现场最为迟钝的钱御,也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似乎…………气氛不太对…………
    唐嘉棠这一杯却是干脆,一饮而尽,眼底微微有些湿润的蜜意,唇上更是沾染了一滴酒液,仿佛等待采撷一般。
    姬睿泱同样一饮而尽,第二杯,阅尽苍生,生死白头…………
    第三杯,唐嘉棠忽然有种此生不过如此的感觉,慢慢品味,小口啜饮,却是已经醉了。
    而姬睿泱觉得口舌有些干燥,顺势拎起一块桂花糖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甜蜜爽滑,果然,还是…………
    忽然,帐外一阵喧嚣,麟州所属的一名副将唤作黎勇年的满头大汗的闯了进来,面色惨白,“将军,大事不好!有人在午膳内下毒,兄弟们,兄弟们倒下一大片!!”
    “砰!”的一声,姬睿泱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但见他唇色乌黑,面色惨白,整个人踉跄著就要朝後仰倒。
    “王爷!”
    “王爷!来人,快叫军医!!”
    “来人!抓住这个厨子!!”
    唐嘉棠眼看著姬睿泱昏厥过去,心下一片空白,怎麽可能,他方才只是吃了自己做的菜,喝了几杯酒,还有桂花糕……怎麽可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可是下一瞬间,已经无法让他辩驳什麽,两名大汉将他粗暴的架了起来,在帐内侯著。
    不过片刻,军医赶来,又一名副将赶来,“将军,今日当值的厨子全部昏厥不起,有些已经中毒身亡,只有,只有军庖官一人无恙!”
    “将军,王爷是中了毒,和那些兵士们所中之毒乃是同一味混毒!”军医诊脉後也禀告道。
    蔡默见状,刚想要说些什麽,管持缨却是一挥手,“将军庖官压下,严加审问!”
    “是!”几名兵士轰然应道。
    夜凉如水,潼关军营禁卫森严,原本应该大胜庆功,谁知传说军庖官在膳食内下了毒,以至於将近一半的兵士中毒昏厥不起,有些体弱的已经毒发身亡,已经死了近百人,而所有军医一筹莫展,甚至连什麽毒都无法觉察,更不用说解毒。
    如今,夥夫营里四十多个厨役同样中毒未醒,据说是吃了军庖官做得一锅烩菜,而其余的兵士们全部隔离起来严加审问,毕竟军营饮食用水,原本就有严格的验毒过程,今日的午膳自然也用银针验过,反应一切正常,谁知竟然还是……
    而在一处戒备森严的牢狱当中,一阵皮鞭抽打的声音响起,伴随著狰狞的声音喝骂,“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下得毒!到底是什麽毒!解药在哪里?!”
    身体宛如刀割般得灼痛,以至於唐嘉棠到了最後几乎没有知觉,他最後一丝清明,就是姬睿泱苍白的容颜,向後仰倒的身影。他用力回想自己做膳食的每一个过程,自己明明按照军规,对於每一样食材都验过毒,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端到帐内,可是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对於一个厨子,实在是莫大的侮辱和失误,更何况,中毒的人,是自己心心念之……
    “说!不说的话老子今天废了你!让你也尝尝老子那些兄弟们受得罪!”
    也就在这一刻,晦暗湿热的牢狱当中,皮鞭一鞭鞭抽打在身体上,心上的感觉才益发清晰,原来早已在不知何时,情根深重,此生怕是难以开解……若是还有此生的话……唐嘉棠觉得自己眼皮肿痛得已经无法睁开。深深喟叹,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起码他要知道,那个人是否安好,所中之毒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开……
    “他娘的!还真是嘴硬!看来不来点真的你还不知道老子的厉害!!”烧红的烙铁,在炭火上滋滋作响,用刑的莽汉一把扯开那早已支离破碎的衣衫,顿时宛如白玉的肌肤裸露在外,上面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鞭痕,在火光下显得益发妖冶,绝俗的容颜更是显露出某种诱惑的气息。莽汉吞咽著吐沫,一步步逼近……
    (15鲜币)第67章王谋涟漪
    第67章.王谋涟漪
    军营主帐,烛火通明,两名军医正在煎著药材。帐内木榻上,躺著一个面色苍白,唇色乌黑的男子,赫然正是这军营中最为尊贵的德晟王爷。
    一旁的管持缨眉头深锁,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这时门外一阵旋风袭入,“将军!”来者赫然正是蔡默。
    “你说!”管持缨和蔡默也是旧识,自然也没有那麽多顾忌,更何况如今京城而来的送粮军最高统帅神秘中毒,生死未卜,而麟州驻军任何一人此刻进入都有所不妥,唯独蔡默成了传递消息之人。
    “已经统计出来,一共有三千五百二十一名军士出现了中毒的症状,二百七十人死亡,为了避免瘟疫出现,已经集中焚烧,廖军医已经在处理其余中毒军士的问题,这些人的症状来势凶猛,最为要命的是,目前尚未分清楚中毒原因,颇为棘手!”蔡默低沈道。
    “中毒源头查清了吗?”管持缨抿直春,一双虎目当中已经凝结了血丝。
    “已经验过水源、食物,都没有中毒反应,但是将中午吃剩下的膳食喂了狗,狗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蔡默看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姬睿泱,想起之前被当成犯人押下去审问的唐嘉棠,深悉内情的他不禁有些迟疑起来。
    “夥夫营!夥夫营的情况如何?!”管持缨眼神一亮。
    “将军,我正要找你说说这夥夫营的事情,尤其是军庖官!唐嘉棠虽然是前朝之臣,但是恪尽职守,和王爷……和王爷是交情匪浅,若然说是他下毒,恐怕有失公允!况且偌大的夥夫营那麽多人,再怎麽说也轮不到他这位军庖官亲自送膳,更何况当天中午经手之人全部中毒昏迷,唯独他一人幸免,如今看来,这里面……”
    “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众人反而不会怀疑他,那岂不是能够马上洗脱嫌疑?!”管持缨却是提出异议。
    “王爷和他数度经历生死,王爷又曾救过他的性命,他是决然不会毒害王爷的!”蔡默还想要分辨两句。
    “我曾听闻,北磐王也曾经为了他,差点在京城送命,难道这其间没有什麽问题吗?”管持缨反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蔡默一时无语,“实不相瞒,王爷对他极为亲睐,无论如何……”蔡默顿了一下,“无论如何,还是先救醒王爷,再由王爷对他的事情进行定夺!”
    管持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如今你们那位王爷在病榻上生死未卜,还是先找到解毒的法子再说吧!”
    蔡默感觉到管持缨口中的杀气,实在是这个局布得太过精妙,以至於他都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唐嘉棠下得手。若然说他跟北磐王有私情,然後因为成为王爷的禁脔而憎恨,也不是不可能……若非出兵之前,王爷曾经给他下过密令,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以至於他……
    “管将军,不如我们去看一下审问过程!”蔡默决定迂回行事,京城一战,他已然知道,王爷对於这个男子是情有独锺,如果在王爷受伤之际出了什麽纰漏,那麽他这个副将索性也军法处置算了,否则生不如死。
    管持缨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於是蔡默、管持缨,还有两个亲卫一行四人,一路来到审问的帐篷,忽然管持缨伸手拦住他们,“等一下!守卫呢?!”
    两个亲卫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却很快找到一队守卫的尸体,全部是被人点了穴道,虽然未下杀手,但是依旧无力动弹,短期内无法苏醒。蔡默率先撩开帐门,却看到地上横躺著两个审问的壮汉,而原本应该被捆在木桩上的唐嘉棠,早已失去踪迹,地上只剩下狼藉的血迹和烧灼了一半的炭火。
    “来人!封锁军营,捉拿逃犯唐嘉棠!”管持缨毕竟是一军主帅,见此情景,果断下令。
    “将军请三思啊!”蔡默也傻了眼,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原本应该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嘉棠,究竟怎样从牢狱和重兵把守当中逃脱出来。
    “闭嘴!如遇反抗,绝不留情!”
    三日之後,闷热的夏日,蝉鸣几乎停滞,晴朗到有些低沈的天空,仿佛随时可能压落下来,唯独在赫曼罗江边有一丝凉风。江边的一条孤舟,船舱之内,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唐嘉棠只觉得浑身宛如烧灼般的刺痛,尤其是喉咙干渴嘶哑,他最後的印象,只有烧红的炮烙碰触肌肤的裂响,四肢百骸一起瑟缩著疼痛,渗入骨髓,当他失去知觉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然後就仿佛在炼狱当中载沈载浮。
    “小棠?小棠?先喝点药……”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
    苦涩的药汁渗入咽喉,唐嘉棠用力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隐约看到一张历经风霜的有些苍白的容颜,眼角微微带著笑纹,昭示了性情的温和。他认出此人,刚想要试图开口。
    “嘘,小棠,你先不要说话,先喝了药,你放心,你现在很安全!”天贤戟罗温柔道,他知道此刻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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