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林铁衣失笑,坐在床边看他:“无心,过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无心低头想了一会儿,愁眉苦脸,一步一步地挪回了床边,又低头揪着衣角慢慢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啦?”
    “不会啊。”林铁衣说。
    无心快哭了:“刚刚才告白完,现在你就要……”他郁闷地说:“人家电视上都不是这样的。”
    林铁衣有些无语,耐着性子说:“那你要怎么样呢?”
    无心吸了一下鼻涕,想了一会儿慢慢说:“我们要先了解彼此,谈论人生理想,诗词歌赋。然后再拉手,拥抱,接吻,到电视剧快结束的时候才能做羞羞的事情。”
    林铁衣咳嗽了几声,深吸了几口气,平静地说:“我有一些不同的观点,你要不要听?”
    无心好奇地看着他。
    林铁衣招手:“你上床。”又面容温和地说:“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平等地交流彼此的看法,不要害怕。”他伸开宽阔的双臂:“来,到我怀里来。”
    无心天性单纯,毫无心机,从未和成年人正常交流过,也就不知道那些堂皇之词下面隐藏的陷阱。他两手压着床单,笨拙地爬上床,嘴里说道:“你离我远一点,咱们坐在这里斯斯文文地说话……”一语未了,他整个人都被林铁衣攥住,动弹不得了。
    林铁衣体格强壮,精力旺盛又禁欲多年,忽然开了荤,就宛如洪水猛兽、饿虎出笼似的不可收拾。只闹到天快亮时才依依不舍地偃旗息鼓。林铁衣抱着无心去洗澡,又把湿哒哒的床单被罩换了一遍,重新把无心放在床上。
    无心体格娇弱,早已经晕了过去。
    林铁衣给他一个深深的湿吻,又紧紧地抱着他,握住他的一双小手,小声喊他的名字,要跟他谈论诗词歌赋,人生理想。
    无心被他吵醒,有气无力地哭泣道:“你去死吧。”哆嗦着要把手中的戒指摘下来扔给他,停了一会儿,戒指没摘下来,自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有他的想法
    这天上午,顾清正一个人在实验室里清洗器材,他看见制冷机里有一块冻成秤砣的冰激凌,忽然想起,无心有日子没来这里了。
    顾清做事很随性,一旦想起了别的事情,便停下手中的活儿,专心致志地想了一会儿。他担心无心生病死掉了,一想到这些,急的火烧火燎,拿起衣架上的帽子和外衣,风一般的冲出去。
    他冲出家门,才看见无心穿着黑白相间的背带裤,戴着鸭舌帽,袖口齐齐地挽到肘部,正一摇三晃地朝自己家走。
    两人在门口的雕花铁栅栏旁边见了面。
    无心神情懒懒的,两手抓着背带,问道:“你要出门吗?”
    顾清心中惊喜,张嘴想说,你没死啊。勉强忍住了这句话,他艰难地回答:“我出门买包烟。”
    “那你去吧,我在你家等着。”无心说着,自顾自地进了顾宅。
    顾清无可奈何,只得去街边买一包香烟,这才心安理得地回来。
    两人在实验室里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无心点燃了几支掺杂不同金属的燃料,五颜六色的火焰便腾腾窜起来。他深谙化学,又经过顾清的言传身教,所以并不会在实验室里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顾清继续打扫实验室,累的腰酸背痛,他一屁股坐在那张破沙发上,再也动弹不得了。这会儿门口墙壁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顾清皱着眉头,忍受刺耳的电话铃声,不肯起来。无心只得放下手里的玩具,抓起电话铃声问了几句。然后握住话筒,对顾清说:“是军工厂的。”
    顾清的实验项目大多是十字军那边交办的,做出来的成果也是交给军工厂那边批量生产。两边合作很密切。不过这会儿顾清身体困乏,便不耐烦地说:“问他什么事情?”
    无心转述了之后,又对顾清说:“他们说上次那批疫苗的参数不对,做出来的产品不合格。”
    顾清蹙眉,知道自己必须亲自走一趟了,不由得骂道:“这群白痴。”停了一下,又对无心说:“这句不要转述。”
    无心微微一笑,对着话筒说:“顾博士很快就过去。”说罢把电话挂断了。
    顾清唉声叹气地扶着墙壁站起来,晃了晃,又重新坐下,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沙发扶手,对无心说:“你把我的外套拿过来。”
    无心见他面色蜡黄,形容萎败,便好心地劝他:“你先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再过去嘛,急什么。”
    顾清道:“那些疫苗是用来救命的,晚去一会儿,又有几百人被感染病毒。”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忽然望着无心,说道:“不如你替我去吧。”
    无心被吓了一跳,当即拒绝道:“我怎么能行呢?”
    “你也参与了疫苗的研制过程,和我一样熟悉配方和参数。”顾清鼓励他:“你记忆力好,到工厂之后检查一下他们的制作流程,然后给他们示范一遍。就可以了。”
    无心依旧很踟蹰,他平常是不见外人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陌生人打交道。停了一会儿,他说:“我回家问问我叔叔和哥哥吧。”
    顾清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正色道:“你今年多大了?”
    无心心算了一会儿才回答:“快十九了。”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小孩子。”顾清温和而严厉地说:“你不要怕,你现在是一名学者,别人会敬重你的。”
    无心忽然有一点跃跃欲试了,便开口道:“嗯嗯,那我试试。”
    顾清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楼下来了一辆汽车,几个穿军装的人走上来,毕恭毕敬地跟顾清打招呼:“顾博士。”
    顾清把藏在自己身后的无心拽出来,介绍了无心的身份,叫他们好好照顾无心。那些人很尊敬地称无心为林医师,然后将无心带走。
    无心懵懵懂懂的,坐在车上,吓得不敢说话。陪伴他的人只好想法设法地找话题,后来发觉这个少年医师似乎脾气格外高冷,便都保持沉默了。
    无心到了军工厂,见到了熟悉的实验器材,情绪这才放松下来。他熟练地检查了厂内的器材,修改了几项参数,然后重新启动了机器,站在旁边监督制作流程。
    无心是心思细密之人,性格又温和,见到哪里出错了,并不大发雷霆,而是闻言细语地指出错误之处,又亲自指导纠正。
    厂内的普通技术工人见惯了那些高级工程师、医师们的霸道脾气,忽然遇到无心这样温和腼腆的,都心生好感,待机器调校正常之后,围着无心叽叽呱呱地聊天,“林先生”“林医师”地乱叫。
    无心自小被人厌弃,未曾受过如此热情的对待,他像一截木偶似的待在原地,旁人问他化学上的问题,他侃侃而谈,再问他几岁啦?在哪读的书,导师是谁?有没有女朋友?他连连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幸好那些陪同人员及时把无心从人堆里救出来。他们事先得到顾清的嘱托,得知这少年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于是只恭恭敬敬地陪在他身边。
    当天中午,无心在人家工厂的招待餐厅里吃了一顿午饭。那些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他正正经经地坐在主位上,抱着一杯冷酸奶,咬着吸管吱吱吸吮。
    有几个军官谈笑之际,担心冷落了贵宾,于是起身走到无心身边,要给他敬酒,无心自然是不喝酒的,那些人只好象征性地给他给他添了一点酸奶,又给他碰杯。
    无心端着杯子面无表情地接受众人的敬酒,心想,好无聊啊,好想回家。
    好容易捱到了下午,众人一起将他送到工厂门外,司机给他拉开汽车门。无心站在车前,小学生似的给他们摆了摆手,坐进了汽车。
    汽车发动之后,他才注意到旁边座位上摆放着一台崭新的笔记本和一个暗绿色的磨砂茶杯。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陪同人员笑着说:“林医师,这是给您的纪念品,您别嫌弃,我们工厂是军队办理的,太值钱的礼物也拿不出来。”
    无心瞪圆了眼睛:“给我的吗?”继而高兴地把笔记本打开,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太好啦,我早就想要这个。”
    那人见无心天真浪漫,一派孩子气,便收起了那些客套的话,笑道:“这个牌子特别好,玩大型网游一点都不卡,可惜现在互联网都瘫痪了,你喜欢玩哪款游戏?”
    无心想了一会儿,说:“我喜欢玩三国杀。”
    那人哦了一声,便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军工厂的人将无心送到顾清家里。无心抱着自己的礼物,高高兴兴地跑去见顾清,给他献宝。顾清眼皮都不抬,随口说:“这些人真是越来越小气了。”又说:“你一整天没有回家了,赶紧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无心这才撒腿往家里跑,却又折转回来看了顾清一眼,问道:“你的病好了吗?”
    顾清失笑:“我没有生病,就是太累了。”
    无心又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形销骨立,面容清俊,忽然开口道:“你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
    无心说话一向随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顾虑其他。顾清知他性情,也不以为忤,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反驳道:“我喜欢一个人呆着,人多的地方,会使我厌倦。”
    这是大多数学者的通病,喜欢安静,他们的内心世界缤纷绚烂,浩淼如烟。外部世界的单调乏味则丝毫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顾清只简短地说了那么几句,无心微笑着点头:“嗯,我懂得,我也是这样。”他伸开白玉般的小手晃了晃:“明天再来找你玩。”
    无心回家时,刚好家中人正在吃晚饭,他风尘仆仆地跳进屋子里,没来得及表功,被林铁衣和无忧训斥了一顿:去哪里疯了?午饭都不回来,饿死你算了。
    一旁的陆万劫笑着打圆场,对无心说:“快去洗洗手,要吃饭了。”
    无心扁着嘴洗了手,刚坐上饭桌,林铁衣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腿。无心把饭碗一推:“油腻腻的,谁吃呀。”
    林铁衣目不斜视,自顾自地往碗里盛汤,声音低低软软的:“乖,多少吃一点。”
    无心张嘴咬了一大口,吃药似的咽进肚子,把剩下的那块全拨拉到林铁衣的碗里。林铁衣又趁机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西兰花。
    无心抗议地推他的胳膊,林铁衣半哄半骗地,喂他吃了许多胡萝卜和西兰花。旁边的无忧和陆万劫表情复杂,低头默默吃菜,装作没有看见。
    无心饭量浅,吃饱后,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隙,就把今天白天的经历给他们讲了一遍,又把自己的纪念品拿出来,高高兴兴地说:“他们都叫我林医师,林先生呢。”
    其他三人反应淡淡的,哦了一声,继续吃菜。
    无心面容严肃地说:“顾清说,我是一名学者,他们都很尊重我。”言下之意的你们也要尊重我,不准随便骂我了。
    他们三个人依旧吃菜,过了一会儿,无忧说:“你的笔记本看起来不错,一会儿咱们玩联机游戏吧。”
    无心绷着脸不说话,林铁衣开口道:“傻孩子,那些人是看着顾清的面子上才对你客气的。”
    无心忙说:“不是的,我、我会做很多事情,顾清的好多试验产品都是我帮他完成的呢。他说,我以后会比他还厉害。”
    三人只是微微一笑。
    无心被伤害了自尊,转而看向陆万劫,严厉地说:“陆叔叔,你也不相信我吗?”
    陆万劫很敷衍地说:“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去给叔叔切个西瓜过来。”
    无心又急又怒,觉得这三个人不可理喻,便赌气不再理睬他们了。
    吃过饭后,饭碗被堆放在水槽里,依照惯例,是由无心洗碗。他自己既不会做饭,又不会打扫房间,唯一能做的就是洗碗了。
    无心一肚子怨气,站在厨房的水槽边,把碗筷弄得哗啦哗啦响,客厅里不断传来欢声笑语,他自己则越发地愤怒了。
    忽然厨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人影闪进来。
    无心还没回头,周身就落入了林铁衣的怀抱。
    两人燕尔新婚,在外人面前淡淡的,独自相处时便有数不尽的柔情蜜语。
    “一个人骨朵着嘴巴,干嘛呢?嗯?”林铁衣从后面抱着他的腰,一面说,一面亲吻着他的耳朵和脖颈。
    无心绷着小脸:“我不要理你了,你都不相信……”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膝盖一软,就往地上滑,林铁衣忙笑着把他捞起来,抱他坐在流理台上。
    林铁衣个子很高,即使无心坐在流理台上,依然比他高出一点。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起脸,安安静静地接吻。
    过了一会儿,林铁衣松开他,将他环抱在自己怀里,无心身量柔软娇小,在高壮的林铁衣面前,宛如一个洋娃娃似的。
    “你不需要多么聪明能干。”林铁衣柔声说:“你呀,就是我的小宝贝,乖乖呆在我身边,被我照顾就好了。”
    无心是个很缺爱的孩子,一直很享受被林铁衣关爱的待遇。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顾清的那句话:“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你是一名学者,他们会尊重你的。”
    无心喜欢林铁衣,也喜欢被当成一个成年人对待,喜欢被人尊重的感觉。
    ☆、轮回之债
    北方的活尸潮一直没有停止脚步,因为前段时间暴雨的关系,活尸的速度大大减缓,如今大雨停歇。那些活尸的前进势头更加迅猛了。
    南北双方议和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联手共同抵御活尸。虽然十字军在南方地区,但是如果放任那些活尸不管,北方李深的军队覆灭之后,就轮到自己了。
    十字军这边,出乎众人的意料,陆万劫主动请缨与北方组成联军。议员们讨论过后,就同意了,因为除了陆万劫,其他军事将领对打活尸这种事情不怎么热心。
    他们在卫星图片上见过活尸的规模,连绵几千公里的陆地上,黑黄一片,是被活尸们啃食所造成的。跟这种怪物打仗,是凶多吉少。
    对于陆万劫这种慷慨赴死的行为,十字军的人唯有敬佩、嘉许,慨然同意。陆万劫手下的那几万人,原本就生于北方,长于北方,彼时思念故土,听说要回去打仗了,并不以为苦,反而十分开心。
    大军临行前,陆万劫将这件事情轻轻地告诉给了无忧。
    夜深人静时,两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正要沉沉睡去,陆万劫随口说:“我明天要外出一段时间。”
    “干嘛呀?”无忧声音懒懒的,有点不高兴。
    “嗯……”陆万劫想了想,微笑道:“我呀,我去打怪兽。”
    无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来,摇着陆万劫的手臂说:“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别闹了。”
    “我说认真的。”无忧正色道:“我也可以参军的。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回军营。”
    陆万劫也坐起来,直截了当地说:“不可能!”他推了推无忧的肩膀:“睡觉。”
    无忧攥紧了拳头,大声说:“我想去。”他拽着陆万劫的手,柔柔地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陆万劫只觉得很头疼,说道:“不是那样,宝贝,我是去打仗,不是度假,战场上很苦的。我自己指挥千军万马,还要分心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啊。”无忧气的拍了拍床单:“我是去保护你的。”
    陆万劫用一种复杂的眼神,上下打量无忧,过了半晌,才说:“你只会拖累我。”
    无忧勃然大怒,蹭地一下站起来,对陆万劫一阵拳打脚踢,大声说:“我没有那么没用。”
    陆万劫说的是事实,无论无忧多么强大,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自己总要分出一些心神去担心他。而无忧也不是无理取闹,他知道陆万劫此行凶多吉少,他不愿意陆万劫在前线冲锋陷阵时,自己在庭院里喝茶浇花,等候陆万劫或生或死的消息。
    两人吵闹了一会儿,陆万劫不耐烦,顺手将手里的毛毯握成一束,开口道:“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能迈出这张床,我就让你去,好不好?”
    这句话没有说完,无忧就地一滚,往床下跳。这是一张超大规格的圆形床,直径约有三米,陆万劫胳膊再长,也不至于隔那么长抓到他。
    无忧左脚还没迈出去,身下的床单一滑,他茫茫然地跟着床单,一起滚到了陆万劫的腿边,陆万劫微微一笑,松开床单,鼓励道:“再来。”
    无忧一鼓作气地爬起来,这会儿床上光溜溜地没有布料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即将跑出床沿时,陆万劫出手,以床单做绳,一把打在无忧的脚踝上。无忧啊呀一声,跪在床上。
    这次陆万劫没有使太多的力气,不然他的脚腕就废了。饶是如此,也够他疼一段时间了。
    无忧不甘心地在床上左突右扑,垂死挣扎,他发现陆万劫仿佛有一万条手臂,自己无论处于哪个角落,都被陆万劫堵得死死的。
    他累的气喘吁吁,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陆万劫微微一笑,挑眉问他:“还来不来了?”
    无忧擦了一把汗,恨恨道:“你很厉害哦。”
    陆万劫并不是自吹自擂的人,不过他出身是特种兵,又常年带兵打仗,深谙谋略,若是连无忧都对付不了,干脆不要混了。他把无忧拉到自己身边,坏坏一笑:“我别的地方也很厉害。”
    无忧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这不公平,我原本就在你的控制范围内,当然不好脱离你的掌控啦,不如换一个规则,你来守这张床,我要是能迈进来一步,就算赢,好不好?”
    陆万劫见他面颊绯红,香汗淋淋的,就很好脾气地说:“随便你啦。”
    无忧踌躇满志,噗通一声地跳下床,微微转身,桀然一笑,扬眉道:“我赢了。”
    陆万劫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
    无忧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软软地说:“你答应我吧。”
    陆万劫低头看他:“答应你,我有什么好处?”
    无忧想了一会儿,脸颊通红,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今天晚上可以……这样……那样……”
    陆万劫眼神一亮,促狭地看着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成交。”
    彼时已经是深夜,陆万劫抓紧时间,把他这样那样了一番,天快亮的时候,他跳下床,去外面冲了一杯牛奶,加了半片安眠药,端给无忧。
    无忧打了个哈欠,搭在陆万劫的肩膀上,闭着眼慢慢地喝牛奶,然后又问:“我今天乖不乖?”
    陆万劫温柔地说:“忧今天特别乖。”
    无忧擦了擦嘴,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嘴里嘟囔道:“天亮了记得叫我哦,咱俩一块儿走。”他的语气好像是一起上学似的。
    陆万劫有一刻,忽然觉得心酸。
    前途大业,权利功名,全都不重要了。他这会儿只想守在心爱的人身边,睡一个安稳的觉。
    陆万劫守在无忧身边,天亮的时候才起身穿衣服,梳洗一番,关上门离开了。
    无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光着脚跑到院子里,满庭院都是开败的藤萝花和木槿花。林铁衣和无心坐在小凳子上,叮叮当当地修水管。
    无忧满头冷汗,深吸了一口气,才知道陆万劫又走了。
    林铁衣和无心担心无忧情绪失控,很小心地陪在他身边。不过无忧只在刚醒来的时候有些难过,后来洗脸后,又吃了很多东西,情绪又转圜过来。他换上衣服,带了一把零钱,去军队里打听陆万劫的军队的行程。
    林宅的院子最近排水设施坏掉,导致院子里寄存了很多水,小鱼塘里的水也漫出来了。林铁衣去邻居家借了工具箱,叮叮咚咚地修理排水道。
    无心像一只小狗似的蹲在他身边,给他拿锤子,拿铁钉,嘴巴一直问东问西的:“你怕不怕蚯蚓呀?”“池塘的水脏了,小鱼会不会拉肚子?”“隔壁的小胖子上次吃麦乳精,你吃过麦乳精吗?那是什么呀?”
    林铁衣埋头敲钉子,并不搭理他,因为一旦理了,他就问个没完没了。
    无心见他不理自己,就起身趴在他后背上,复读机似的说:“爸爸,爸爸,你怎么不理我?”
    林铁衣“啧”地一声,皱眉看他。
    无心讪讪地改口:“林先生。”又笑着亲他的脸颊,撅嘴道:“谁叫你不理人家。”
    林铁衣并不是一个多么浪漫的人,他闲的时候肯和无心调情,这会儿忙着干活,便没工夫搭理无心,却又不忍心冷下脸训斥,于是说:“我这会儿忙死了,你去找顾清玩,好不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无心这才想起自己天天粘着林铁衣,早把顾清忘在脑后了。林铁衣不肯陪自己,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去找顾清。
    顾清生病了。
    他正在家里一个人倒止咳水,被无心瞧见了,硬要喝一口,喝完觉得意犹未尽,开始扒拉他的药片。
    顾清面容苍白,修长的手指打开纸包,把里面的甘草片、消炎药、止咳灵等,一一摊开,给无心挑拣:“你要吃哪个,随便拿,别客气。”
    无心对着药片做了个鬼脸,翩然站起来,在房子里胡乱转悠。
    顾清住着一栋二层小楼,房子很大,但陈设简单,好多房间都空荡荡的,连地板都没来得及铺。无心在仓库里找出一支水枪,灌满了水后依次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顾清把他当成一只小野猫似的,来去都不在意,自己吃过药,懒得起身回卧室,便抖开了毛毯,委顿在沙发里。
    无心玩累了,兴冲冲地跑去找顾清,他见顾清高高瘦瘦地躺在沙发上,头发略长,盖住额头,眉毛狭长,唇形锋锐,身体瘦,因此显得特别高,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抓着毛毯边缘。
    无心觉得他很像网络游戏里面的反派boss,高冷清俊,自有一段伤情的往事。
    不过顾清只是徒有其表,他家庭幸福,成长环境单纯,性格纯良,醉心于学术,从未被人伤害过,也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这一点,倒是和无心很像。
    无心见他睡得香甜,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见沙发上尚有一片空隙,便缩手缩脚地躺在上面,又扯了一片毛毯,盖住自己的脸。
    两个人睡得无知无觉。
    傍晚时候,林铁衣做了无心爱吃的糖醋排骨,踩着晚霞来顾宅找无心。
    顾家是从来不锁门的,林铁衣一路走到了客厅,见到了两个在沙发上相拥而眠的男人。
    他呆了半晌,脑子里嗡嗡的。其实这算的了什么?无心是天真无邪的性格,和别人躺在一起,也只是单纯的休息而已。
    林铁衣悄悄地关了房门,原路返回。
    ☆、藕断丝连
    天将暗下来时,顾清和无心先后醒过来,顾清无意识地屈腿、伸懒腰,一脚把无心踹了下去。然后无心坐在地上,睁圆了眼睛看了一会儿。
    顾清揉揉头发,高高大大地站起来,顺手把无心从地上拉起来,他去厨房倒了两杯水,递给无心一杯。两人也不说话,捧着玻璃杯咕咚咕咚喝水。
    喝光了一杯水,他俩才清醒过,无心看了一眼窗外,估计该吃晚饭了,他声音沙哑地说:“我该回去了。”转身无声无息地走,临出门时还被地上的水枪绊了一脚。他低头看了看,指指地面,很歉意地说:“你自己收拾吧。”
    顾清点头,又重新倒在沙发上,打瞌睡。
    无心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家,进得门来,只觉得屋子里分外安静。这几天无忧有事外出,只有林铁衣在家。但林铁衣是个闲不住的,要么在院子里干活儿,要么在客厅里打游戏。
    无忧觉得很疑惑,挨个房间找,嘴里喊道:“你去哪里啦,怎么不做饭,我好饿。”
    无心在阳台上见到了林铁衣,林铁衣躺在折叠椅上,目光散落,形容萎靡,像是陷入了悠长的回忆。直到无心来叫他,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整理了一下情绪,随口说:“我没事,你饿了吗?饭在锅里,自己去盛吧。”
    无心哦了一声,又走到林铁衣身边,踮起脚尖抚摸他的额头,关切地说:“你没事吧,脸色好像很差。”
    林铁衣微微有些感动,无心是很少主动关心别人的。他温柔地笑笑:“我没事。”
    无心哦了一声,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神有些迟疑。
    “怎么了?”林铁衣问。
    无心嗯嗯了一会儿,低着头说:“你、你今天还没有亲我呢。”
    林铁衣哈哈大笑,弯腰在他脸颊额头上“啾啾”亲了两下,无心这才兴高采烈地吃饭。
    林铁衣有自己的心事和烦恼,但是这些是不足以对无心说的。他和无心是爱侣,却不是知音,两人年龄相差太多,学识经历又不相同,在正经事情上,他们俩并不能谈到一块儿去。
    无心虽然懵懂,却也察觉到林铁衣有心事,他今天晚上特别勤快动手,一手包办了家中的所有杂物,临睡前,还抱着林铁衣的胳膊,给他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无心面容精致妩媚,神态风流婉约,声音婉转稚嫩,是难得的小尤物。林铁衣被这么个美人搂着,纵有万般烦恼,也都可以抛到脑后了。于是翻身把无心压在身下,要做快乐的事情。
    整座大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昏暗,窗帘低垂,厚重的床垫随着两人的动作嘎吱嘎吱地响。无心双目微闭,一只手下意识地搂着一个抱枕,咬着枕头一角,嗯嗯嗯地发出声音,正在意乱情迷时,林铁衣的动作忽然粗暴起来,同时咬牙怒道:“贱货,我哪里亏待你了,你要跟那种人鬼混?”
    无心吓得浑身一激灵,猛然睁开眼睛,见面前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彪形大汉,咬牙切齿,满脸怒容,肩头肌肉宛如小山,寸寸堆起,且双目赤红,十分恐怖。
    无心吓得浑身一紧,下身胀痛,不由得痛叫了一声,那边林铁衣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帮无心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低头亲吻无心。吻过之后,才发觉出异样。
    无心双目发直,浑身冰凉,似是魔怔了。
    林铁衣摸了摸无心的额头,又柔声呼唤他的小名。无心只是不回应,把林铁衣急的几乎要掉眼泪。林铁衣不懂医理,无忧又不在家,且附近没有医疗站。
    正在这时,他想起了唯一可以求助的人――顾清。
    顾清学识渊博,在医学上也颇有造诣,治疗一般的小伤小病不在话下。他接到林铁衣的电话后,又询问了几个细节,然后才起身,装了一些药品器材,穿上外衣,一路小跑着往林宅。
    俩家相距很近,几分钟就到了。顾清提着药箱,在林铁衣的指引下,迈步走进卧室。刚走进去便闻到了一点轻微而怪异的气味,床上地板上散落着两人的衣服,内裤。顾清登时红了脸,他即使未经人事,也猜到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林铁衣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对于这个倒是毫不避讳,只是一个劲地把顾清往无心身边拽,叫他诊断一下发生了什么。
    顾清一面查看无心的脸色和眼睑,一面询问林铁衣:“他成这样之前,在做什么?”
    林铁衣简短地回答:“爱。”
    顾清有点无语,又捏开无心的嘴巴看了看,忽然牵着无心的手腕,把他领到了卫生间,林铁衣不知就里,只得懵懵然地跟随。
    顾清手里拿着一把镊子,在无心的喉咙深处按压几下,无心忽然干呕一声,趴在水池边,吐出一口酸水,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才双眼湿润地抬起头,看到了镜子中的顾清,有些疑惑:“你怎么来我家了?”
    他转过身,看到了站在墙角的林铁衣,无心眼神微暗,仓促地移开目光,对顾清说:“我没事了,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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