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3日
    今天去执勤,我和楮月在大巴上坐在一起。
    尽管楮月是个奇怪的人,但我觉得和她待在一起是有安全感的。
    因为我也是奇怪的。
    我在车上问她,她喜欢我吗。
    她摘下眼镜看我。
    我有点害怕。
    在害怕她喜欢伪装的我吗?还是在害怕她直接否认呢?
    但是她没有回答。
    我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期待的事情也没有。
    她问我,什么。
    我突然不想再说。
    那么近的距离,她怎么可能没听清呢?
    除非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好吧。
    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我突然想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我总是下意识想把好的一面呈现给楮月呢?脆弱的善解人意的一面。
    那是我仅仅面对楮月的独属于她的人格面具吗?是我对心里的阿妮玛的爱慕吗?
    我好累。
    我想结束这一切。
    怎样才会和楮月彻底断开呢?要她先离开。
    我闭上眼睛。
    我有病。但她以为我的病不重,因为我表现得就是那样啊!
    我表现出一副并非病重的样子,我想要安慰她啊...把我的事情放在次要的位置,因为她特别重要啊。
    我也想要她安慰我,想要她来给我一点什么,可是我不先付出,怎么会有人愿意爱我呢?
    我....呼。感情太强烈了吧?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悄悄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的楮月正闭着眼睛熟睡。
    她怎么想的呢?
    她说她喜欢程迪。
    那只要我像程迪一样温暖地笑着...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我累了。
    真的好累。
    2020年4月4日
    今天楮月果然过来找我。
    她问我这个药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人格面具一瞬间被撕裂,阴影从原型里爆发出来。
    “我骗你的啊。”我说,“我都是骗你的。”
    楮月从兜里拿出一副老式手铐。
    偷东西是很难改掉的,因为有过第一次,所以以后即使改正,在见到自己有欲求的东西还是忍不住会把偷作为其中一种获得方式。
    “偷的吧?”我知道怎样激起她的不满。
    她扒掉我的衣服,把手铐铐在我手腕上。
    我面对她没想挣扎,可是确实在一直挣扎。
    她扒掉我的衣服,我让她上我。
    她停下了。
    哦。原来这样啊。
    对我没有兴趣,对我的身体也没有兴趣啊。
    我不是程迪。哦。这样啊。
    “你跟抑郁症有什么区别?”我知道她是双相,但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总是持续的抑郁和抑郁压制的爆发。
    没有思维敏捷,没有冲动,没有说服欲望。
    什么双相?她是双相吗?
    楮月突然笑了。
    “我能笑啊。”她说。
    装出来的吧。我想。
    那么习惯,每次都在笑,对谁都是带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笑容。不累吗?
    还治什么病啊?
    她也分不清自己的人格面具和真实性格了吧?
    她安静了一会,突然给我打开手铐。
    她让我滚。
    我听这句话很多,但从楮月口中说出来,我一时间觉得无法接受。
    我正愣着神,她就突然离开。
    说错了话地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我没有一点想要嘲笑她的幸灾乐祸的情绪。
    她还是让我滚啊。
    她说了这个字,我就忘不掉了呢。
    2020年4月5日
    执勤结束了。
    今天楮月不在,别的人都在说是有人来看她了。
    楮月在的时候,我低着头向她展示我的假面。
    她不在的时候,我只能低着头从别人口中听取她的消息。
    这太恶劣了。
    对我来说恶劣的是她,对她来说恶劣的又是我。
    我们一开始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我又做了没意义的事情。
    起源是什么来着...我已经忘了。
    她昨天离开的时候把我的眼镜摘下来了。
    我现在又重新戴上,——明明是已经戴了几年的外婆的眼镜,但我却觉得像是带着楮月的什么东西一样。
    短暂的也赋予它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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