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控制不在的上涌,若是以前他会袖手子女间的争斗,那么现在就是不能容忍这种争斗!他还没老!
    是啊,他还没老!
    他还要看着那孩子幸福一辈子呢。
    他怎么能老,他要是倒下了斐苏该怎么办?
    皇帝的心彻底坚硬起来,心里的念头一遍一遍的回荡着,这辈子为母妃活过,为皇位活过,为后宫的女人活过,为天下活过,可是他却没有为自己。他想要他重要的人好好的就够了,太子?大阿哥?惠妃宜妃?还是德妃容妃?良妃?不,都不是。太子最想要的是这个皇位,大阿哥也是,惠妃最重要的是大阿哥,宜妃最重要的是老九还有德妃,她的心里是只容的下十四一个人的,良妃对胤t何尝不是这般?可笑可笑,那些朝夕相对的人,若他不是皇帝,只怕最先被舍弃的就是他!
    唯独斐苏不会。
    斐苏只有他。
    皇帝微微笑了。
    可惜他是皇帝,所以那些人,就换他来舍弃他们!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得留下给那个孩子足够的保护,在他这双手还有力量能撑开的时候!
    他这辈子的还从未有过这般坚定的信念,酸酸的,疼痛难当,可却甘之如饴。
    酸酸的?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只不过却高兴的很,整个心都在雀跃,也伤心的很,整个灵魂都在哭泣。
    他老了。
    帝王长叹一声,望着这庄严的养心殿这紫禁城闭上眸子,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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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祯接到李德全派来的小太监的传话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忙推了门人的酒宴脚步匆匆的就往回赶,要命,斐苏那小祖宗怎么跑他府里去了?去就去吧你还带一个女的,女的就女的你还是一妓子!
    莫不是嫌弃他命长了?
    胤祯擦了擦头上的汗,想起上次带斐苏逛八大胡同后自家爹冰冷的眼神,跟淬了毒的冰刀子似的,刮在人身上疼的慌!一路狂奔回去,正好赶上府里关上大门,赶紧上前:“给爷等等。”
    “十四爷?”
    守门的小厮讶然,跪在地上赶紧行礼。
    十四也不废话,三步就两步的冲了进去,他今儿也没一回来就往舒舒觉罗氏的院子里去,反而去了福晋的房里。进去的时候完颜氏正换了里衣准备就寝,见胤祯冲进来还带着满身的酒气讶然:“爷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
    胤祯小脸一红。
    合着他就没这般早回来过?
    “皇阿玛派人过来让爷好生照顾斐苏,福晋你……”
    他犹犹豫豫。
    完颜氏明白了,感情这是被万岁爷逼得,她就说嘛,自家的爷除了必要,哪次不是出门会晚回来甚至彻夜不归的?哪次不是一回来就往舒舒觉罗氏的院子里去的,旁人只看的见他两拌嘴拌的热闹亲密,却不见她着正福晋的脸面往哪里摆?一个侧福晋居然三番四次的给她甩脸子还不是仗着有爷的宠爱?
    福晋暗自冷笑,面上不动声色,一双眸子微微弯起,琥珀色的眸子在烛光下发着浅浅的柔光:“爷且放宽心,方才斐弟过来的时候妾身便让人收拾好了主院旁边的院子,里面安静舒适,和爷离得也近,说话方便的很。”
    “那爷去看看他。”
    胤祯觉得福晋就是省心。
    “只怕现在他已经睡了吧。”
    “那爷明儿去看吧。”
    胤祯你能改口别这样快行不?你到底怕什么啊!
    完颜氏勾着嘴角笑了,果然,要收拾舒舒觉罗氏还是要找对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有大家在就是最好了,一直一直直到完结吧!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胤祯就推开苏斐的门闯了进来。
    “这么急?出事了?”
    少年刚刚起身。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就坐在床上睡眼朦胧的看着闯进来的男人,一脸的懵懂。
    “乌鸦嘴!你才出事了呢!”胤祯急的上火却发现这人一点都不捉急,道:“你是不是带回来一个得了脏病的女人?”要不他阿玛说要是苏斐沾了那女人的身子就把那女人赏给他,他是万万不会着急。
    苏斐打了个呵欠:“是啊。昨儿带回来的,还热乎着。”
    “我说斐苏,咱皇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干嘛跟一个脏女人较上劲了?赶紧把她赶出去或者找个庄子放上去养,在眼前也碍事啊。再过几天大选近了,你要是喜欢哪个让额娘帮你做主要了就是。满天下最好的女人总有你喜欢的。”
    喜欢?
    少年挑了挑眉,从床上下来,随手就将衣服仍在床上,露出半裸的胸膛来。他一步一步的走进胤祯,步子很慢,跟踩在刀尖上一样轻轻的,落地无声,走进了靠过去。
    “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爷……爷热……”
    胤祯往后挪了挪,少年步步紧逼,跟了上边。男人仰着身子往后用力倾斜,目光四处打转,就是不敢落到少年身上。白皙结实的胸膛带着肌肉的流畅,不是他们这种五大三粗的强壮,带了一种流线的美感,要是一滴水珠落在上面便能从上方完美的滑到下方去。单薄的锁骨像一只蝴蝶展翅欲飞,浅色的果实依稀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胤祯咽了咽口水,脸有点红。
    他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夜里不经意留住的吻。
    清清浅浅的,带着点冰凉的味道,软软的,比云朵还软。
    温香软玉不过如此。
    “热?”少年斜睨着他,蔷薇色的嘴角微微勾起,上挑的眸子里流露出似笑非笑的味道:“你皮挺薄的啊,怎会热?”
    他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的光,星辰碎成一片一片落在里面,能醉死人心一般。
    “就,就是热!”
    胤祯嘴硬,他觉得心跳的飞快,从未有过的感觉,要是在头上撸一根烟筒他就能红的冒烟!
    “你让我把那个女人扔了?”
    “……”
    “我不要。”
    “为什么!!”爷,你才是我大爷!你怎么这般难伺候!
    “你还记得你带我去过的那趟八大胡同?”苏斐不再逗胤祯,见他气势上弱了便慢慢直起了身子,走回床前将里衣拿起来随手披在身上,遮住一室春光。胤祯送了口气,心里却总觉得莫名有些失落,总不会他也被感染了?生病了?不会啊,大爷他向来强壮的能打死一头牛来着,罕见生病!一定是苏斐的原因。
    少年的话让他清醒一些,打了个哆嗦。
    他当然记得!自从出宫建府后他还是第一次被皇阿玛罚跪!还是跪在养心殿门口!来来往往去的人老多了,爷的面子都能从紫禁城里丢到皇城外去!
    “那个女人,是你上次找来侍候爷的!”
    胤祯彻底哑火,原来根源就是他自己!
    无奈的十四爷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穿戴好了后苏斐准备去看那个女人,抬头却发现胤祯傻乎乎的站着,眉头一皱:“你还呆在这里作甚?要是不愿意跟我去看那个女人你就自己离开,把人扔到庄子上什么的我是不会做的,你要是不愿意收留我就带着她回宫去!”
    当然,回宫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就是随口说说,真要是胤祯不愿意收留了他找个庄子就是,不过那就不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了,长期不回宫的下场就是皇座之上的男人会暴躁,至于会不会冲他发火,苏斐表示完全不用自己担心的说。
    “你到底去不去?”
    “去!”
    反应过来的胤祯赶紧跟了上去。他怎么不去,万一苏斐真的看上了总么破?哦,他的后院里还不想多这样一个女人,话说,他上次带苏斐见了什么样的女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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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斐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醒了,侍候的侍女从房间里退去,房间里只留下苏斐和胤祯还有那个叫红娅的女人。尽管是白日,这个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四面的窗户被关的死死的,房间里的味道很难闻。苏斐皱着眉指挥着十四爷去开窗,十四大爷只能满脸不情愿的一一推开窗子。瞬间,清新的空气让人心神一宁,头脑清醒起来。
    少年看着胤祯满意的点头。
    看来你也不光是长个子啊,使唤起来蛮顺手的哦。
    “是你。”
    女人尽管身体上还残留着强烈的痛楚,她的神智却无比的清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眼便印出了少年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这是她身上唯一还留着美丽的东西,流转之间光华乍现,透明的液体悄悄的顺着眼角落下。划过青紫的脸庞,顺着脖子一直没入被子里,滴答,微不可闻的一声,一点水渍氤氲开来。
    苏斐点了点头:“是我。”
    “我记得我留了银子给你的。”
    女子勾着嘴角笑了笑,很难看,她却毫不在乎,笑道:“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留得住自己的东西?不光是银子,你给的玉佩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晕迷前的最后一眼便是那块被跌的粉碎的玉佩,想来他是不知道的,与其碎了还不如不见的好。她就当成不见了吧。
    “是嘛。”他没有揭开她的谎言:“我救了你。”
    “我没什么可报答的,只有这一条命了。”
    “我不想要你的命。”
    “那我可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苏斐抿了抿嘴角,漠然:“你好了就离开吧,我不需要你的命,也不想要你的报答。我想让你自己赎身,可是你没做到,不过现在也一样。”
    红娅柔和的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是水光涟涟。她是不会说什么以身相报的,他是王公贵族,她却是残花败柳以鬼之身活着的人。连身都报不了了,她什么都没有了。不过,他的好她记着,要是她能活着,这辈子没机会那就下辈子报,生生世世,总是能还的。
    苏斐觉得很满意,这女人很识相,至少没有死缠烂打的非要报恩不可。要真是如此,只怕他也留不住她的命。
    从红娅房间里出来,吩咐侍女好生照顾,苏斐转身便让胤祯帮他被车。
    “你要去哪?”
    少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回宫啊。”
    他的智商什么时候低了?
    “你要现在回去?”
    “不然呢?等皇伯父杀上门来找你?”
    胤祯哑然,他明白,只是心里怪的紧,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是不舒服的。想来苏斐也大了,自家皇阿玛也没有一直将他留在宫里的道理,等他出宫建府了,他就天天去串门子,逍遥自在!
    苏斐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一脸无耐的看着胤祯兴高采烈的将他送走,顿时有些脸上挂不住,他就这般不受人待见?临了将头探出来:“好好照顾她,她要是好了就给她一笔银子打发走,哦,顺便帮我查一下她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红馆里会将一个头牌折腾到如此地步?
    许是得罪了什么人?
    “知道了。就是操心多。”胤祯抿了抿嘴角,还是没忍住,他凑到苏斐的耳边,小声道:“你自己也小心些,虽说他是我皇阿玛,可他也是皇帝,你自己……当心些。”
    苏斐讶然,他万万没想到胤祯会对他说这些。在这些皇子眼里他是比他们受皇帝喜爱,可他毕竟不是皇帝的儿子,就是儿子虽说爱新觉罗家没有杀子的习惯但也总是免不了下场凄凉。现在皇帝对他上心护着他,万一有一天不上心了?又万一他不在了?苏斐手里的暗卫总是会留给下一任的皇帝的,到时候只怕人人都能踩他一脚。
    胤祯现在跟他说这话,不得不出让他心头一暖。
    弯着眼眸,笑意盈盈:“我知道,会当心的,你也要注意。千万不要瞎参合,皇伯父最近可爱生气了。”千万别跟着太子大阿哥搅进去。
    胤祯眸光一闪:“我知道了。”
    苏斐知道他是明白了,这便收回头,安心的坐在车里。随着马车的颠簸,少年想起方才的话,悄然握紧了手心。下任皇帝自然是胤g,依胤g对他的心思,他也不会落到凄凉的下场去。可是,真要是以色侍人……少年心头一紧,眼睛里带了一些狠厉,他是做不到的!
    所以,在胤g登上皇位之前,他得想好万全之策才行。
    完全之策,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那个女人……
    少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慢慢的清晰坚定起来。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脚步踩在石阶上发出一丝沉沉的声音。
    他刚露出半个身子,李德全就跟看见救星似的满眼放光迎了上来:“小主子,您可算回来了!万岁爷都担心了一晚上。”
    担心他相信,可是一晚上就绝对不信。他住在胤祯府里未尝不是因为里面有康熙的眼线,所以,最多皇帝有点发脾气?看李公公这般应该是了。苏斐笑了笑没回声,继续往上走。李德全小步跟在后面,等他走完了这边的台阶,脚步陡然一停。眼前跪在地上的那个人让他小小的抽了口冷气。养心殿的石板都是上好的青石板,坚硬光滑,跪在上面不出一时半刻膝盖便会高高肿起,跪上一个天别说上朝就是走路都能问题,得躺在床上好几天。
    月朗风清的男人垂着眸子遮住一室的涟漪,清俊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跟个木偶娃娃一样,不该是这样的,八贝勒啊。
    他前几天还见过这男人意气风发,温文尔雅的模样,现在这样未免让人惊讶。
    “八贝勒这是怎么了?”
    苏斐压低了声音。
    “这几日良妃病重,八阿哥想求万岁爷去看望,这不就把万岁爷惹恼了嘛。”
    李德全的声音稍稍比苏斐的大一些,本就安安静静的,只有几个当班的小太监站在石阶的两侧,他这一说话隔得不远的胤t立刻能入耳。
    对方抬起头对着苏斐点了点头:“斐苏。”
    “八贝勒。”
    苏斐回了一礼,他无官无爵在这地方不比他处,自然是要注意的,上次是康熙的传旨名义故而不用在意礼节。八阿哥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眼底隐隐透着几分固执。苏斐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跪在这里了,他和康熙不愧是父子,皇帝厌恶旁人的威胁,苦苦哀求什么的撞上他老人家心情不好完全就是踩到了地雷。可是胤t虽然为人风度上佳,但行事也有着一分强硬,两人撞上了自然不是什么好的。
    “八贝勒,我先进去了。”
    胤t点过头后继续跪。
    他对良妃的心思倒是极孝顺的,从不肯忤逆半分。苏斐下意识的想起了八福晋,他记得那个明艳的女子在进宫拜见的第一天就受到了良妃的漠视,婆媳之间水火不容,八阿哥府里的那些格格三个里有两个都是良妃赏的。出身不算高贵但胜在温婉柔美,争了几分八阿哥的心。
    她当是送扬州瘦马?自己出身不高也就算了,给儿子挑也不挑几个身世好一些的,就算好一些的轮不上,至少要前途不是那么差的不是?弄的胤t都和胤g一个待遇了,跟没娘疼和娘在扯后腿一样。呸呸呸,他才不是说德妃的不是。
    转身进了养心殿,正好是午膳时间。
    康熙在看手里的折子,见他进来头也不抬,懒洋洋的道:“回来了?”
    每次他这么说话苏斐总觉得心虚。
    “回来了。”
    皇帝看完手里的折子,伸手对他招了招。少年屁颠屁颠的走过,脚步靠近就被人伸手拉了一把,他顺势靠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是习惯了两人之间的亲昵也不觉得不对劲,男人微微一僵,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
    “饿了没?朕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色。”
    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眯着眼睛,沉沉的眸子里柔光泛起,手里的动作也极轻缓舒和。
    苏斐点头,委屈的控诉:“胤祯好过分,连午膳都没给我吃,我快要饿死了。”
    “这般过分?”
    “恩,好过分!”
    皇帝想了想,笑道:“朕罚他好不好?”
    苏斐以为他在开玩笑:“恩,罚他!”
    皇帝笑了,没有下文,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不要派人去十四府上训斥一番,左右他儿子都脸皮厚的很,训斥一下跟挠痒痒没区别。看在十四帮他照顾了斐苏的份上,训斥轻一些他自然明白自己该离谁远着点儿。
    顾喜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回身招了个小太监通知传膳。
    康熙不是奢侈的帝王,但是他的膳食最少也是二十道往上的,八冷八热八道笑点那是少的,不过一多半都是苏斐喜欢吃的,少年的胃口奇怪,生长在皇城总是喜欢吃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老北京的烤鸭,炸云吞。还有天津的油果子之类的。可惜往往下面上来的又不大新鲜,皇帝索性招了几个当年的厨子放在小厨房里,隔三差五的就上一出,吃多了也不好,少年这个年纪正是胃娇弱的时候,要好生养着。
    苏斐吃了两个炸云吞,眼前映入一双筷子,抬头,男人手稳稳的夹着一块姜汁糕,浓烈的姜味从糕点上散发出来,苏斐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很难吃的。
    眼巴巴的看着那人。
    皇帝无动于衷,手没动。
    苏斐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的张开嘴,秀气的咬了一小口,好难吃啊!!姜味让他差点吐出来,就算是用姜做的美味的糕点他也讨厌!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不科学!
    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吃完了这块糕点,好在不大,几口下去就没了,少年吃完了赶紧的去找汤,还没找到又有人将汤递到了嘴边,张嘴,鲜美浓郁口齿生鲜。再喝几口,几乎是狼吞虎咽一般,直到一碗下肚才好受了些,皇帝手拿着汤碗:“慢些喝,小心烫到。”
    哪里会烫到,每一口的温度都刚刚好,苏斐抬头的时候正看见男人吹着手里的汤碗,温柔小意,不由得一顿,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嘴巴里还咬着半个肉骨头,却看呆了,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看着对方,看着他给自己体贴到每一步。
    真的……
    好奇怪。
    苏斐伸手摸了摸心口,那里烫烫的。
    要说是喜欢,也真的是喜欢,可是,和胤g亲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没有心跳,没有沸腾的感觉,只是暖暖的,跟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
    好奇怪啊……
    他注视的时间太长了,皇帝本就是极为敏锐的,停下手里的事,抬头:“怎么不吃了?”
    苏斐被叫回了神,赶紧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
    他低下头的时候,男人眼里再也掩饰不住一丝悲哀。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遥遥相望不可及,明明只在触手之间,他却没有勇气伸出这个手,害怕被拒绝,害怕被恐惧,更害怕着他的厌恶。对比起这个孩子的厌恶来说,在九泉之下冰冷的一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明儿秀女最后一次大选,你要不要跟着德妃去瞧瞧?”
    “我去合适吗?”
    “在里面拉一道帘子。”皇帝想了想:“朕跟你一块儿去。”
    苏斐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想德妃娘娘了,这次又是四妃?”
    “啊。”他的后宫里如今是四妃共权,没有一方独大。
    苏斐想起门口跪着的胤t,试探的开口:“不妨叫上良妃娘娘一起?不是有平位的妃去嘛,这些年良妃娘娘也不容易。”四妃是有封号的,从祖制上传下来的四妃主位,四妃八嫔,一后两贵妃一皇贵妃,皇贵妃也是副后,极为特殊,若是后位尚在,一般来说是不会册封皇贵妃的。当然也有例外,四妃上除了四主位的妃嫔外其余的多是平妃或者庶妃,得宠的好说,要是进了冷宫的,怕是连嫔都比不上。所以良妃这些年来过的日子不说十分艰难,至少没有得到她应有的权力。
    他不喜欢那个柔美的跟白莲花上的露珠似的女子,可是他对八阿哥的印象很好。
    再在门口跪下去只怕过了明天都没有下文。
    皇帝是不会心软的。
    他的心跟石头一样,可是苏斐有时候觉得那块石头一样的心又会软成一滩水,暖暖的。
    皇帝一顿:“良妃?”
    他笑了笑,眸子深处掩藏着淡淡的不屑和冷漠:“她身子不舒服,朕看还是算了,你若是喜欢热闹,不妨叫上平妃和静嫔,平妃性子活泼,静嫔温婉识趣,又长不了你几岁,凑在一起也不会闷。”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苏斐皱眉,哪里有皇帝把年轻的妃嫔往外人跟前凑的?
    知道他不高兴了,康熙凑过来带了一丝讨好:“朕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当真是给你解闷的。”他真是心狠,拿妃嫔解闷……
    苏斐摇头:“我只要良妃去。你看八贝勒这般孝顺,也不知道我额娘还在不在,要是在,我也会这般孝顺的。”他的额娘就是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带着米粒大小的东珠的女子,他还记得那张模糊的容颜和低低的哀泣。不过被恭亲王府赶出来后,她被苏斐派人收留,如今过的也不错,自己开了一家酒肆,嫁了个不嫌弃她的老实人,日子倒也安稳。
    他那颠沛流离了一生的娘亲终于摆脱了扬州瘦马的身份,过上了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听说也有了孩子,等过了年关就会出生。
    “朕等会派人去看看良妃,要是她身子好了这次便一起去?”
    “恩。”
    “这下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啊~”苏斐笑嘻嘻:“是不是可以让八阿哥先回去?他跪着也怪难受的。”
    皇帝真是拿他没辙了,心里痛并快乐着。
    正要让李德全出去,殿外传来一阵喧闹声,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叫道:“皇上,不好了!太子和八贝勒打起来了!!”
    皇帝霍然起身。
    太子?
    苏斐咬着筷子眯起了眼睛。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苏斐急着去看热闹,人刚站起就被皇帝按了下去。
    “着什么急?用完膳再说。”
    康熙淡定的给他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苏斐一边喝汤一边狐疑,这老爷子平日里不是最宠儿子的?如今太子跟人在养心殿门口打起来了他就不管管?不说太子的鞭子用的如何,八阿哥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手里的功夫也不赖,这打起来谁都不吃亏?两败俱伤?
    哦哦。
    吃完饭,宫女端水侍候给净手,少年觉得有些渴,伸手拿了一盏茶,还没碰到嘴唇就被人夺了过去。皇帝皱着眉:“刚用完膳不要喝茶,对胃不好。”
    少年乖乖的抿着嘴角。
    解决完了自己的事情,皇帝才有心思管儿子。
    着李德全宣太子和八阿哥进来,外面原本还能听见一些声响在李公公出去后完全消失。不过片刻,太子和八阿哥相继进来。太子还是太子,一身香色的皇子服饰,上绣着四爪金龙,和初见时一般俊朗,只是眉宇间的戾气越加沉重,苏斐的目光在太子的头上居然找到了一道浅浅的纹路,他这才想起,太子已经过了而立,不再年轻。
    相比之下,八阿哥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器宇不凡,温文尔雅。
    站在一起,对比更加强烈。
    苏斐默默的叹了口气,起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八贝勒。”
    太子点头,虽然脸色不怎么好,也没冲他发:“斐弟不用多礼,都是自家兄弟。”在一般的情况下来说,太子还是相当正常,只要他没动怒,这些年太子的脾气越发喜怒无常难以控制。
    太子说完话,八阿哥跟上。
    苏斐笑了笑,安安静静的转过帘子往内室去。
    皇帝的目光不动神色的转着,直到少年的身影重新稳定下来在帘幕后模糊不清才收了回来,他满意的暗自点头。隔着帘子,能听得见外面的话,他也能看的见里面的人。
    苏斐随手从书案前拿了一本折子过来,放在书案上的折子都是不太重要的,一般重要的批阅完便被随身大太监收拢起来专门放着,待到第二日下放,若是加急的便是当天送出宫去。少年翻开,目光懒散的掠过,在看了三五行之后陡然一凝。
    他猛的合上折子。
    这是……
    暗暗抽了口冷气,他将目光落到帘子外男人的身上,许是注意的时间太长,男人本就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他微微侧了侧头,却没有看过来。
    苏斐几近仓皇的收回目光,在落到手里的折子上时觉得好像被火烧了一般将它扔在桌子上,忙不迭的使劲擦手。他在害怕,害怕与其中扯上关系,他更害怕那是皇帝故意给他看的。苏斐跟疯魔一般一连翻开六七本,都是这样的,他终于认命,跌坐回椅子里,目光呆呆的,魂魄不知去向。
    康熙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偏向太子后便让两人跪安,他进来一眼就瞅见了失魂落魄的少年,以及他手边翻得乱七八糟的折子。
    心中叹气,男人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少年喃喃:“你这是什么意思?”
    “朕,不,我就是这个意思。”
    皇帝伸出手,紧紧的抱住少年,单薄的身子里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可是依旧让他心疼。
    “你是这个意思?”苏斐觉得抱着他的手臂结实,身后的胸膛宽厚有力,他却上下不着力:“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朕打算北伐葛尔丹,届时将带走老四和十三还有十四和老八,留下太子监国。”
    “很危险。”
    “朕知道。”
    “你要是死了太子就是皇帝了。”
    “所以。”康熙伸出手,他的手宽大修长,紧紧的握住少年的手,白皙柔软,相叠在一起:“朕要你也留在京城,索额图朕会带走,太子便断了一臂,诏书你留着,若是朕当真出了事,太子登基便由他去,若是他图谋不轨,便替朕杀了他。朕给你留了东西,遗诏封你为郡王,出宫建府,府邸也给你选好了,另外留了一些珠宝。若是太子不容你,你便连了胤g将他绞杀,朕将绞杀的圣旨留在了朕修造好的皇陵里。”
    他话里一连两个杀,第一个条件是太子必须在他以外身死后才能继位,而且他的死不能与太子有关。若他活着,太子便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太子,也许是一辈子。第二个条件便是太子能有容人之量,他留下的遗诏都不照办,那么他死也不瞑目,这样的皇帝还不若换个人坐,左右他儿子多的是,个个都是人中之龙。
    不然,他的斐苏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少年眸子里泛起一丝雾气,消散的快,刚起来便不见了痕迹:“我觉得,我可能不想去做什么郡王,如果你想废太子,我,我可以替你下手的,你事后只要惩罚我就好……没必要……”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开什么玩笑。亲征葛尔丹什么的,让胤ㄈゲ痪秃昧耍炕实垡丫老了,他的年纪再来几次可能真的受不住的。
    “傻孩子。”康熙俯□,抚摸着少年的头顶,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带着一丝丝的苦涩,他想要永远的陪着这孩子,不是对太子下不了手,而是……对他下不了手,他想要拥抱他,想要亲吻他,想要爱他,可是,他的爱会吓坏他,会让他避如蛇蝎,他一个糟老头子哪里还敢奢求什么爱情?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他的心沉重的几乎让人落下泪来。
    可他是皇帝,皇帝两字重如千钧,他要保护好自己的江山,江山不得动乱,他要护着怀里的人,所以他必须是皇帝。
    这是一个死结。
    永远也解不开。
    结缠着结,千千情结,将人困死在里面。
    苏斐回头蹭了蹭,男人的脸颊带着一点胡子渣,他听见自己低声喃喃:“要是你死了我也不做什么郡王,我去给你守皇陵,守到我死的那一天。”
    他在他的羽翼下为非作歹,等他守皇陵老了,走不动了,便葬在皇陵里随他一起去好了。
    皇帝心头一震,酸甜苦辣五味用上心头,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沉甸甸的,让他自皇玛嬷走后第一次有流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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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皇帝和苏斐起身,两人之间照常,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下朝后,皇帝抽空去看望了良妃,着李德全送了些赏赐给她,苏斐顺便借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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