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扑哧笑出声,冷不丁听见康熙感慨:“可惜一树琼花,还是茜香国女王进贡来。”
    苏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康熙急忙叫他:“阿苏,你等等,等等……”
    苏斐脚下生风。
    康熙拔腿就追。
    他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一路下小雨,李公公三步做两步,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帽子歪了,衣服也湿了,更让他惊恐的是,皇上和小主子一前一后在雨中奔跑,哪个受凉他都担不起。
    苏斐先回养心殿,康熙推门进来他已经换好衣服,散开头发散水。宫女抱着换下的衣裳退下。
    皇帝喘一口气:“你到底为何生气?”
    苏斐忽然笑了,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改明儿我去青楼找几个花魁,种几棵花让她们在花下跳舞给你看。”
    康熙喃喃两声,说不出话来。
    苏斐不言不语不去看康熙,寻了笔墨自顾自练字,外面稀稀疏疏下着雨,琉璃瓦上一连串水珠落下,丁丁咚咚响成一片。皇帝霍然起身,踩着步子出去,苏斐手一顿,一滴墨晕染白纸,苦笑放下笔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哒,但有一点,他要是真动心也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他太老了,而且后宫三千,他是个皇帝,阻碍太多,他又是懒散性子,干脆就这么着,过个几十年给他受皇陵,胤g拿他也不能怎样。
    康熙出门迎头一阵冷风,一吹头脑逐渐清醒,深吸口气,招来李德全:“传朕旨意,常在卫氏窥视帝踪德行有失,贬入辛者库。”
    李公公身体一颤,躬身:“奴才领旨。”
    皇帝又道:“另,妃卫氏,德行有亏,剥夺封号,着令其闭宫三月,不得外出,不得看望,加抄佛经三百卷。”
    李德全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良妃娘娘想利用偏殿的卫常在争宠,却不料触及霉头。
    瞧瞧,卫常在那副弱柳扶风,哀怨自怜的模样不就随了良妃?
    可笑,真成辛者库婢,悔之晚矣。
    他领旨离去,康熙站在檐下出神,满眼风雨,挑白之后的路似乎更加难走,他生怕哪个失误那孩子就弃他而去。原来不止有求而不得,还有唯恐失去。
    难得就此放弃?
    皇帝眼神一冷,嘴角抿成一条线。
    满心不情不愿。
    苏斐没有迈出第一步他尚且能忍耐,在他迈出第一步后,剩下九十九步,哪怕用尽全部他也要拉着他一起走完。
    皇帝微微一笑。
    他本就心性薄凉,一辈子有那么一个人足以,一如他皇阿玛。
    转身进去。
    少年卷起衣袖练字,胡乱笔画,他向来舞刀弄剑比写字画画有兴趣,皇帝坐在一边手里百般无聊的拿着折子,看上一眼的心思也无,终究忍不住站起身走过去,俯下,一手握住他的手,染了墨,在纸上挥开。片刻功夫,一副山水墨画看的他目瞪口呆。
    “如何?”
    康熙擦手。
    “不如和,比不过八哥。”
    苏斐哼哼唧唧跟他唱反调。
    康熙轻笑一声:“就老八那手字?也就糊弄糊弄你,谁让你当年上书时爱逃课的?”
    苏斐随便找的不曾想字不好,面子上下不来,道:“那当年又是谁护着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他也是看出康熙的心思,才放纵自己不学无术,也不算不学无术,好歹他苏斐少爷是正经家里蹲大学毕业!咳咳,不,是武大毕业,正儿八经的文科生,话说,文科生也没教你怎么用毛笔作画吧?那是艺术生的事!
    当年教我们文学课的体育老师。
    皇帝摸摸鼻子,当年不过是把苏斐当打发时间的事儿养,谁知道越养越伤心?
    这孩子打小招人疼。
    嘲笑完皇帝,少年继续手上功夫。
    外面下着大雨,不急不急,他们有的是时间。
    晚膳之前,皇帝拿出红泥小火炉颇有闲情逸致的煮茶,烟雾缭绕,茶香扑鼻,第一道茶水洗杯,第二道茶水递给苏斐,尝一口,手艺不错,更重要的是,这是皇帝煮的!具有代表意义!鼓励鼓励!!
    “没想到,你会的挺多的。”他把玩着茶盏戏谑。
    “我会的,多得是,只看你愿不愿意知道。”皇帝凑近他耳边吐气,染红白嫩的耳垂,苏斐无语问苍天,一夜开启霸道总裁模式总么破?在线急等!
    好在康熙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他耳边。
    少年下意识揉揉耳朵。
    皇帝捂着脸颊忍不住泪流满面,看见心上人萌萌哒总么破!在线急等!!
    吃完晚膳,苏斐去一趟永和宫见德妃,听说良妃遭训辞,又被揪着耳朵训一顿,德妃娘娘霸气十足:“你怎么回事?居然被老四媳妇欺负到头上?你不会到宫里来找我啊?本宫给你做主!当真是个贤惠人,爷们在外的事情也是她能插手的?你个小没良心的!进宫也不来见我!”嘤嘤嘤哭泣。
    苏斐哭丧着脸:“那娘娘您怎么帮我做主啊?”
    四爷您儿子,这掌心掌背不都是肉?您心疼啊!
    娘娘冷笑,温柔娴雅:“胤g是我儿子不假,可乌拉那拉,她先是胤g福晋,才是本宫儿媳,她算的什么?本宫罚她,疼的是她额娘又不是本宫。”
    娘娘您霸气!
    “那您怎么做的啊?”
    人福晋被关禁闭已经够惨了呀。
    “没做什么,胤g是本宫儿子,福晋不省事,本宫总要给他选个贴心的人下去,赏赐两个,待到明年大选,再给他挑个侧福晋,府里也能有撑起门面的。”
    好吧,一句话给了福晋死刑。
    苏斐磨磨唧唧离开,路过养心殿,又碰上康熙,他手里捧着一件披风给他披风,叹气:“朕送你一路,送到宫门口。”
    苏斐狐疑:“你打什么主意?”
    皇帝气乐:“行啊,你不让我送那你就别走,跟朕回去呗。”
    “……”回去你妹!
    鬼才要跟你回去,昨儿晚上差点吃了你,今儿说不定就换你吃我哒,没门!
    皇帝得意的笑,就知道你会妥协。
    他走在前面苏斐走在后面,雨渐小,伸手不见五指,李德全带着太监在前面撑着一盏盏宫灯,后面跟着带刀侍卫,那些人离他们有十来米远,中间的地方,完完全全只有两个人。天上昏昏暗暗无月光,夜风吹过,刮起呜呜作响。康熙明黄色衣袂被夜风卷起一角,苏斐下意识伸出手拽住,怔怔,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手想放开,掌心里丝缎似爆碳一般,皇帝低笑:“你要是怕丢了就拽的紧紧的,别放手。”
    他才不怕!
    苏斐撇撇嘴,手终究没放,掌心里一片柔软,似乎心安。
    一只大手递到眼前,头顶是男人的话:“牵上,让我放心,我怕。”
    “你既然怕,我就大发慈悲成全你一回!”他得意的笑,握住他的手,掌心宽大,修长有力,温暖干燥。
    他抿嘴,眼睛里的笑意弥漫开来,好像有甜滋滋的感觉,这个男人,还不错。
    宫门口值班的侍卫开角门,苏斐站在外面看着他,皇帝给了他四个侍卫和两个太监送他回去,人站在宫门里不肯离开。
    “你先走,朕看着你走。”
    他舍不得放开他的手,柔软的掌心从小小一只好不容易养到如今。
    “你回去吧,风大,万一受寒怎么办?”苏斐劝道,他应该注意这些,正是敏感的时候,一个咳嗽足以人心惶惶,尤其是太子。而且,他希望他好好活着,长长久久。
    “朕看着你走。”皇帝执意。
    作者有话要说:有进展了哦~话说双十一,摩拳擦掌准备抢购中!谢谢tg的地雷,婷,这素你咩?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第二天苏斐没能去看康熙,一连三天,三天后进宫那男人的眼珠子都绿了。难得不是相思而是相互倾慕之后的日日夜夜无法相见,皇帝就跟毛头小伙子似的。苏斐暗地好笑,皇帝问他原由,少年喝完一盏茶坐下,妈蛋的,连自己儿子生辰都不记得!
    皇帝摸摸鼻子,他那么多儿子女儿,除了嫁到草原上的,他记得哪个生辰?
    草原上的也是因为愧疚感。
    说来也与佟家有关,佟国纲被撸掉差事不许进宫后老实好一阵子,赫舍里氏准许与隆科多和离,她连儿子都没要,一个人净身回了娘家,不是做娘的心狠,那孩子不要也罢,佟家由李四儿一人独大,佟国维一说将她拉出去打死,隆科多就以死相逼,加上个宠儿子的妻,就是堂堂大丈夫也无可奈何,任由她继续活着,耀武扬威。
    仗着皇帝是表哥,这家子迟早要出事!
    胤t前儿生辰,他门下的门人与一些叫好的官员都去,福晋那边来的客人不少,隆科多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带着李四儿也去,八福晋性子烈眼里容不得沙子,闹了一场,赶走李四儿与隆科多,苏斐凑了一把热闹,感受一把隆科多家耀武扬威的妾和软弱无能只会跟着妾的嫡子。
    啧啧,好生热闹。
    少年想。
    陪康熙吃过饭,去给德妃请安,回来的路上看见胤祯和十四福晋拉拉扯扯小手指勾在一起,他忍不住微笑,然后躲在一边看着这小两口,啧啧,看不出胤祯还蛮有情调的,这人,上次还跟福晋要打要杀的,一转眼就你浓我浓不分你我。
    他偷偷想,正要起身,那边有人踩着花盆底哒哒哒走过来,粉色宫装,面容娇媚带着一抹英气,眉宇熟悉,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新入宫或者不得宠的常在答应。后宫里最多的是女人,皇帝真好,苏斐又重新蹲下,他现在出去不好。不成想,看到他意料不到的。
    杏黄色的人影与女子躲在树后人影交织。
    苏斐看的目瞪口呆,他可真够大胆,耳朵一动,回头,对上男人的目光:“你什么时候来的?”康熙蹲在他身后由草木当着看着不真切,穿着一身墨绿的衣裳合适的掩盖色,皇帝微微一笑,心情破好:“在太子来时。”他好似完全不受太子影响一般。
    那人似乎不是他儿子,那女人好似不是他妃子。
    苏斐佩服。
    一直蹲到半个时辰后,收歇,两人各自离去。
    暮色四合天边一抹血红,苏斐失去起来的力气,直接躺倒在草地上,双眼望着广阔的天空,喃喃:“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他连太子的一举一动都知道那他知道胤g的心思和胤祯的心思他的每一个儿子的心思?他的儿子们,都在盼望他死去,他就这样放纵着,任由彼此自相残杀。
    何等铁石心肠。
    “嘘。”皇帝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嘴边,目光温柔:“不要说出来,阿斐,你只要看着就好,不要掺合进去,我不希望你受到牵连。”他将手指摊开成掌,盖住他的眼眸,感受掌心中眨动的睫毛带来的痒痒感,叹息:“这是皇权交接必须经过,他们要,就自己来拿,没能力的,朕不给。”
    但是若是你来,朕舍不得不给。
    皇帝希望他不要掺合进去,一旦苏斐受伤,他恐怕控制不住自己。
    儿子儿子,儿子又怎样?他皇阿玛不照样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他估计连他皇阿玛都不如,至少他皇阿玛有个第一子,他亲手带大的太子却做出这等事。不,也许他还有他。
    康熙盖住他的半张脸,俯身,轻轻点在嘴角,慢慢唇齿纠缠,彼此相依。
    苏斐看不见东西,只觉得嘴角上一热,温湿感一点点蔓延,肉呼呼的东西滑动,带着湿润一口吞噬他,炙热的气息喷吐,分不清谁是谁,那是康熙的吻,带着灼热和满满爱意还有一丝担忧惊慌,他心软,放纵他。一吻结束,喘一口气,他看着皇帝,保证:“我绝对不会牵扯进去,我向你保证。”
    康熙满意的笑,抵住他的额头,碰碰鼻尖,轻声道:“朕知道。”
    他再喜欢胤g再亲近胤祯又怎样?他终究是舍不得他为难。
    所以,他将他放在心尖尖上。
    他唯有这件宝贝,是永远不愿意让给别人的。
    他拥抱苏斐,目光冷冽,透过回廊对视那人,杀气十足,带着雄性的挑衅:他是我的,即是是你也抢不到夺不走。
    胤祯眸光一闪,转身进了永和宫。
    皇帝眯着眼,慢慢收回目光,他的儿子,心大了。
    天晚之后两人携手回养心殿,苏斐基本上是又住在养心殿了,暧昧不暧昧,一个吻跳开所有,苏斐干脆戳破气泡:“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应该?”皇帝危险的眯起眼睛。
    “就是应该。”少年眼珠一转,皎洁明媚。
    皇帝摇头叹息:“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苏斐默默翻白眼,哪里有这样的人?
    皇帝一低头:“亲一口。”
    “啊?”
    “我生气了,亲我一口我就不生气。”皇帝十分任性,指着自己的脸颊要亲亲。
    少年想,我管你生气不生气,再一想,他本就爱胡思乱想,哄哄也无妨,左右环视,没什么人,将康熙一拉,拉到树后,踮起脚,捧起他的脸,低语:“给你个好的。”抬头深深吻上,皇帝睁大眼睛,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然后是欣喜和欢愉,最后却是一抹淡淡的雾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他已经将迟暮,再不伸出手,他将毫无机会,他太过于卑劣,少年由他一手养大,他没给过他接触女人的机会,也许他连什么事爱慕与情爱都不知,可他知道,不仅知道,更加放不了手。
    “专心点。”苏斐稍稍松开他。
    皇帝微微一笑,低头,狠狠堵上他的嘴,唇齿相依,轻柔的撬开他的牙齿,纠缠而上,啧啧做响,恨不得将他一起吞下去,灼热的吞噬着他的气息,许是害怕,不知名的惶恐让皇帝有些失控,热气弥漫全身,手掌游动,慢慢在少年身上滑动,甘甜的气息已经不能再满足他,咬肿少年的嘴唇,稍稍离开,拉出一条银丝的丝线。少年喘气,脸色通红,随机痛呼出声,脖子上传来轻微的刺痛,男人跟狗似得一口口咬他脖子,留下红色的痕迹,时不时舔一舔,苏斐忍不住笑出声:“痒。”
    皇帝冷声:“别笑。”
    说不笑就不笑?
    苏斐想。
    随机他就笑不出来,那份快乐冲击脑袋,大脑一片空白,他倒吸一口气,拉开皇帝的手,低喝:“别开过来,人来人往。”
    他脸皮薄,皇帝不做声,舔舔手指,低笑:“味道好极。”
    今晚不愁吃不到。
    混蛋!
    少年甩开他的手,衣衫不整往前走,皇帝快步赶上来,拉住他在原地停住,帮他整理好衣襟,道:“朕跟你说个事儿。”
    他说正事才称尊称。
    苏斐正色道:“你说。”
    “秋季朕要去塞外秋弥,要不要一起去?”
    “……”
    “朕带你去草原看看。”
    “……”
    “去敖包相会?试过没有?大草原天为被地为榻感觉可好哒。”
    “擦,流氓!”
    苏斐不想理这老男人,热气不受控制的涌上脸,真要像他说的那样天为被地……打住打住!不要乱想!!!
    “朕打算带老四,老八,十三十四,还有小十八一起去。”
    “左右你儿子多。”
    皇帝摊手苦笑:“天大的冤枉,我自从明白对你的心意后好久不曾碰过后宫。”
    苏斐不信,质问他:“那小十八怎么来的?”
    皇帝眨眨眼:“大约是我体天赋异禀?”一次就中?话说他儿子那么多有可能真是,还有一部分祖传的因子,高祖子嗣也是众多,加上他对后宫的控制已经到了了如指掌明察秋毫的地步,又没皇后,四妃协理后宫,彼此权衡,还有得宠的庶妃和低份位的女人,这么说起来,他以前都是这么过的,四妃做管家婆,嫔位拿来封赏生子有功,家族雄厚的女人,答应常在就是寻常打发时间逗乐子的存在。
    啧啧,这日子……
    得,现在是妥妥的黑证据。
    苏斐不理他。
    “朕打算带太子去。”皇帝在后面叫了一声,他停住脚步,回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不说话,一根手指对着他,勾一勾,眼神得意。
    苏斐撇撇嘴,走过去,站定:“说吧。”
    皇帝一低头,飞快偷得一个吻,少年气的牙痒痒,他这才说道:“我打算带太子也去,给胤i一个机会,你若……你若是与老四教好,便叫他……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苏斐忽然觉得,他也许不是给太子一个机会这么简单,可有些事情,他愿意说,他才知道,他不愿意说,他也不能问,听罢,点点头。
    两人手拉手一起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婷酱的催文,不然今天有可能又要偷懒啦……嘻嘻……大家可以加群试试,有小段子可发哦,你懂得~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苏斐出宫后直奔胤g府邸,门口侍卫放进去,长史迎出来,面色焦急:“贝勒爷您可来了,爷前儿打宫里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您呀帮着劝劝吧。”福晋被关,李侧福晋手握管家大权心满意足,安稳窝在院子不敢动,府里新进的年格格大着胆子劝了一句就被爷赶了出来,他是焦急又上火。正瞧着苏斐过来,这位贝勒爷深得帝心,又是爷带过,爷向来听得进他的话。
    “十三爷来过吗?”
    “尚无。”
    长史摇头。
    转过角,书房门外树丛茂盛,粉衣女子站在树下满脸忧愁,姿容清丽柔弱,如弱柳扶风,身后一个小丫头正劝她:“格格,您还是回吧,老站这儿也不是事儿。”
    女子摇头,抬起目光,一惊,后退一步:“长史。”
    长史面不改色:“此处非年格格可呆之处,还是快些回去。”
    女子脸色一白,喃喃:“我我……我只是担心爷……”
    长史淡淡道:“格格快回吧。”
    年氏脸色苍白,攥紧帕子不甘心的带丫鬟离开。
    长史叹气:“如今爷不管,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他是内务府的人,又是德妃的人,打小照顾胤g,故而和苏斐也熟悉,说话大胆。
    苏斐一笑:“年格格是聪明的。”现在这个时候来胤g面前卖乖,胤g或许会恼怒,可他一定会因此对她不同,有一个十分关心他不畏惧他怒火时刻将他放心上的女子,总是不一样。
    苏斐摇摇头,就此揭过。
    书房门紧闭,苏斐耳朵紧贴门,什么也没听见,伸手敲门,嘟嘟两声。
    “滚。”
    里面传来男人的低喝。
    接着一片沉默。
    他在敲门,里面安静,他又敲门,一阵脚步声急促,一下拉开门,男人满脸怒容,正张嘴欲骂,看清来人怔忡:“……”
    他张嘴,无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四哥。”苏斐逆光而战,面容静谧,眼神如湖水,安静不起波澜,一下浇灭胤g的怒火。
    胤g垂下眸子,下颌胡子喇扎,微风暖阳,掀起袍子一角,阴影遮住他的神情。
    苏斐深吸一口气,他不擅长感情问题,但康熙有大动作,擅自动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尤其是十三,他与十三感情不深,十三又无母妃帮衬,一旦惹怒康熙下场堪忧。胤g又与十三相当教好,而且,那天的事情让他很忧虑。
    “进来说话。”终究胤g开口,沙哑的嗓子,沉默让开半个身体。
    苏斐摇摇头:“我就说两句话。”
    胤g自嘲:“你连进来都不愿意?”他脸上几分失落:“是了,你有皇……”
    “四哥。”
    苏斐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随即问他:“你还在生气?为什么生气?仅仅是看见我与他在一起?”
    胤g怒火中烧,声音却冰冰冷冷,如坠深渊:“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我知道,我来只是告诉你,过完秋皇上即将秋弥,你看着一点十三,不要乱动。”
    “……”胤g心头一惊,无论情场再失意,他的政治敏感与生俱来。
    权利的争夺刻在骨子里。
    苏斐说完转身,一只手在后面拉住他,男人低声喃喃:“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疯了吗?他是皇帝啊……”天子无情,又有年纪的差距。
    苏斐盯着那只手,闭上眼睛,一狠心:“我爱他。”
    辜负胤g固然不忍却不可惜,他对康熙,不算是爱,但是至少是喜欢,他是这里的孤魂,他便是他的定魂珠,取出定魂珠,魂魄便烟消云散了然无痕。
    “你……你爱他?”胤g声音颤抖:“你居然爱他?他的年纪足以做你的父亲!你居然爱他……你知不知……”你知不知到我是如此爱你?
    “我知道。”苏斐很冷静:“你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我需要的不是这个。”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可靠,他在前面肆无忌惮,他也能微笑替他担当的男人,胤g做不到,胤g有太多的犹豫,也许以后做了皇帝的胤g能做到,可他已经有了康熙,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似父似兄也似爱人,更不会限制他的自由,一个成熟的男人,完全明白他需要什么,更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他要是与胤g搅合一块,只怕到时候两败俱伤。
    他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胤g也是。
    可胤g不会说为了他放弃女人,胤g更多的是,等我有子嗣之后。
    康熙哪里比不过他?
    他家老男人可好。
    胤g颓然松开手,喃喃:“你说的极是极是……”
    他退后一步,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进书房,关上门,最后一句:“我会看好十三的,你放心。”听着门外脚步声走远,房间里一片寂静,多宝阁上景德瓷清丽婉约,在阳光中亭亭玉立,宛若有光晕笼罩,男人低垂着头,眼神冰冷森寒,带着戾气,他说的没错,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是他本性,人之初,本性不改,等他做了皇帝,有了权力,他照样是他的!
    他比起皇阿玛,多的是时间。
    总不能,想随皇阿玛一起去?
    就算他愿意他也不许,打断手脚也要锁在身边,所以,这才是皇帝啊。
    苏斐不知道胤g打的主意,一路回到府邸,府中有长史照看,长史出身内务府,曾经是康熙内库的掌管者,后被康熙送到这里,精明能干,一张嘴比蚌壳还牢固。苏斐十分放心,去后院看看身体的生母,她男人缓和过来,身体已经大好,女子精神好上不少,照顾照顾花草,陪陪夫君,苏斐去时她正在浇花,一身素白的衣裳,攒着两朵淡色绒花,她好似知道什么看见苏斐过来,眼神淡淡,面容安详,她已不再年轻,许是年轻时保养得宜,除了眼角一丝细细纹路,竟看不出是三十许的人,风韵犹存,楚楚动人。纤长白皙的手掌有薄薄的茧子,是后来生活所累,尽管如此,她依然过得很好。康熙抱走苏斐时本没多想,后来苏斐渐渐长大,为了他日后的前途,康熙本想除了她去,不想这女子聪明的很,从王府里逃出来,隐姓埋名相夫教子,一字不提以前的生活和曾经的儿子,这般皇帝又放了她一马。毕竟他不希望这孩子将来恨他。
    她男人坐在门外,面前放着木头,拿着工具刨木头,东西已经成型,看起来是个小马驹。
    苏斐走过去那男人起身行礼,红着脸,搓手:“多谢贝勒爷的大恩大德,只是可惜我那孩儿……小的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贝勒爷能将小儿的尸身还与草民……”
    苏斐打断他的话:“你那孩子没死,我找太医封了他最后一口气。”
    “这……”
    男人满脸惊讶。
    苏斐道:“你若想见,晚上我让人把他送过来,日后就由你们夫妻照顾,那孩子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你们也可以住在这里,我这贝勒府没什么人,就我一个主子,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
    男人又高兴又想推辞:“草民与拙荆可以搬出府……”
    苏斐打断他:“续命的药草只有府里才有,你若是不安心,不如将在府里做工,我正好得了一张酿酒古方,缺个酿酒的师傅。”
    男人这才不再推辞。
    他有手有脚,又有感恩之心,宽厚老实,女子的眼光不错,找了个能过日子的,苏斐想起薛蟠,告诉他们:“杀死你孩儿的凶手被判了秋后处斩,你要是有心,到那时不妨去看看。”男人眼眶一红,练练点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大恩不言谢,但凡贝勒爷有事,奴才就是万死也不辞。”
    苏斐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走到一半,出院子,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软绵无力,停住,转过身去,看着对方:“你还有事?”
    “我……”
    女子攥紧手指,忐忑不安。
    她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斐的院子有小桥流水,中间大大的水塘,水塘清澈,水中有莲花碧叶,小桥直通湖中心的亭子,夕阳倾斜,微风徐徐,满池荷叶摇曳,碧波荡漾,清凉安宁,他干脆看着湖面,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也许下次他可以找康熙一起过来烧烤?咳咳,原谅他一生放纵不羁爱烧烤!!
    女子轻轻咳嗽一声,声音小若蚊呐:“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苏斐淡淡说道:“夫人见过的人太多,许是弄混淆,我打出生就是在当今圣上身边长大。”
    那女子身体一颤,声音颤抖:“你是圣上身边长大?你叫什么?是哪年生的?”
    少年身姿挺拔如初长成的小白杨,面容俊美稚嫩,莫约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少时,穿着一身情意,少年风流,眉眼俊逸,仔细看十分熟悉。
    “那你的额娘呢?”
    “额娘?不曾见过,不过德妃娘娘待我是极好,与生母相差无几。我与生母,还是相安无事的好。”少年回答的风淡云轻,好似有母亲和没母亲对他来说没区别,其实不然,是有的,苏斐前世有母亲,典型的贵妇,与父亲是军政联姻,婚后的生活也是相敬如宾,他曾经以为,他的母亲是不爱他的,就算有爱,也少的可怜,但末世爆发时,没有异能的少年感染病毒后和母亲被困在别墅里,他神智不清,高烧不退,在吃完所有的食物后,那个女人就用她的血一点点喂养他,救援到来时,那个女人已经因为伤口感染病毒成为丧尸,但她的本能却是咬下自己的肉来给苏斐,一条腿上光秃秃的只剩下骨头。那时他才明白,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深,他的母亲,本就不习惯表达爱,但是骨子里却是极爱他的。苏城与他同父异母,在母亲怀孕前夕出生,后父亲养在外面的小情儿病死,他就被接了回来,那时挺着大肚子的母亲无爱无恨,但面子和自尊却被伤的极重。
    一个骄傲的女人守着大宅子,唯一的寄托就是他的孩子。
    偏生这孩子身上流淌着她恨的人的血脉。
    苏斐觉得,有些母爱,就是他下辈子也换不完,但有些,他却不稀罕。
    他养她不过成全一场母子情分,无关其他,他现在过得很好,她也一样,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开始,决定于过去断的干干净净,那就如她所愿,女人很聪明,她是扬州瘦马出身,被人送与常宁,后与常宁之子有染,有了他,康熙接他进府,在明白要回孩子无望后,女子想方设法惹怒福晋被卖了出来,她自己有私房银子,聪明的女人要找一个老实肯帮她脱身的男人实在太容易,然后她便是相夫教子,平淡安宁。
    不去问,不去找,也不去想。
    权当没有苏斐这个人。
    他被完全的抹去。
    尽管他理解,可无法原谅,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那个刚出生就被他替代的孩子,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快死去的孩子,见过那么多次,他的眉眼那边似她,她却浑然不觉,只有现在,一切安定后,才想起他来,她的生命的排序时:夫君,孩子,自己,最后才是苏斐。他算的什么?无法原谅,尽此而已。
    后宫生存不易,最初的康熙可是对他没现在这般深刻的感情,最多似养猫猫狗狗一般,德妃那时不过是个嫔,身份不高,上有皇贵妃压着,只能勉强护着他,好在是苏斐,要真是个孩子,只怕现在坟上草都有一人来高,宫里夭折的孩子可不少,
    所以,相安无事才是最好。
    “是……是嘛……”她苍白脸色,摇晃一□体,后退一步,勉强笑道:“贝勒爷说的没错,相安无事才是最好。”
    她是极为聪明的。
    女子转身踉跄走远,苏斐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出神,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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