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分流了一部分到圣玛利亚。你们……他们态度还行吧?”

    钱敏看着一个小护士当丫鬟似的扶着一位夫人走过:“就差喊娘了。”

    “哟,最近嘴巴变毒了啊……柚子?”

    “到!”柚子加入他们的对话。

    “继续加强警戒,不要松懈。这里你不是挺熟悉嘛,那就更不要让它被毁坏。”

    “明白!”

    “李姐!李姐——哎呀李姐啊……”宋云芝正要追上李姐,本来大步流星的对方一个急刹车,宋云芝差点就撞了上去。

    “李姐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啊,我……回趟老家。”李姐力大无比,拖着两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半举着双手,利利索索地上了台阶。

    “嗨,您回老家不说一声,我叫我表哥送您去啊。”宋云芝见李姐不是很想理人,忙换了个角度,“您上回说急着要的药……”

    她神秘兮兮地拍拍自己的挎包。

    “我都拿来啦……有多少拿了多少来。”

    李姐终于被提起了兴趣:“药房里全部的库存?”

    “是啊……”

    “不是我说啊,云芝……你这么做……你还想回去吗?”

    “没事的!李姐,您就拿着……”宋云芝左右瞧瞧,趁没人,把药箱拿出来塞给李姐,“平时用的量我还是留了的,剩下的都在这里……您以后,还来找我啊!”

    宋云芝目送李姐进了机场。她喜滋滋地往回走,暗道自己机智,雪中送炭,抓住了这讨好李姐的机会。

    反正平时也没那么多病人用稀释血清,她想。

    其实我们犯的很多傻,都源于这种不经意、这种理所当然的心理。越是忽视,便越埋下隐患。埋下一百颗地雷,一点火,也能变成炸弹。

    宋云芝从国际出发口的门口回停车场的路上,因为想得太多了、太得意了,所以没有注意到李姐想要回的老家其实是海外;她不可能意识到,自己匆忙之下,居然把手机落在了副驾驶座上,而它现在正在疯狂地响个不停。

    直到她接到院长陈季的紧急电话,质问她那么多药都不翼而飞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什么。她赶回圣玛利亚,看着满院的新病患,听到药物不对账、需要紧急调货的消息时,圣玛利亚已经报警申请对她进行调查。陈院长据说想要袒护宋云芝,说是为了圣玛利亚的声誉,要延迟报警。

    还是陈美美的母亲麦女士,气场十足地随救护车来到圣玛利亚,和陈季稍微说了两句,后者就擦着汗,叫人报警药品失窃了。

    据传,这是因为陈家大哥过于强势,陈季从小不过是个跟屁虫。

    宋云芝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嘴唇开始颤抖,双手捏着带药箱出去的挎包,眼泪根本止不住。旁边除了一个看着她的保安,所有的人都神色匆匆,也就钱敏,忙了一半,因为觉得这个人眼熟,看了她一眼。

    远处的天空,一条飞机云划过。带着药箱的李姐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带着两大箱违禁品远走高飞了。

    “违禁品?”钱敏正在吃柚子做的红烧鲫鱼,“都是什么啊?药品吗?”

    “是啊,血清、标本、病毒毒株……能带的都带了。不是说现在外国还没有病例吗……现在都紧张得不得了……”

    柚子焦虑地看了一眼通讯器。钱敏发觉她有些神经质地抖着脚,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仅是因为任务吧?”钱敏装作不经意地问,“还因为我?”

    “你……你?干嘛因为你啊……”柚子一紧张,果然红了脸、羞了耳朵,脚也不抖了,“你又不认识我,我干……干嘛要为你操心……”

    “哦?你不认识我啊……你昨天晚上可不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钱敏的坏心起了,“原来你是那种会和陌生人上床的坏姑——”

    “——你!”

    柚子气结,却又不好和失忆病人置气,只好恶狠狠地夹起一筷子鱼,狠狠塞进嘴里,狠狠咽下去——

    “你是特种改造人吧,为什么还会卡鱼刺呢?”

    值夜班的部队医生不可思议地说。柚子大张着嘴巴嗯嗯啊啊地,也说不清楚,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旁边钱敏求助。谁知失去了一段记忆的钱敏,不复以前的成熟体贴,只会比值班医生更尖刻:“小孩子闹着玩儿嘛。谁家没个熊孩子呢?”

    柚子泪眼盈盈,简直觉得,自己不如和钱敏分手了算了。

    置气归置气,柚子还是在回到家之后,安安定定地洗完碗碟、叠好衣服、抱着枕头被子来到钱敏的卧室。这是两个人以前的约定,如果这天心情不错,就睡在一起;如果其中一个要值夜班,就分开睡。昨晚柚子被叫去巡夜了,而今天恰巧两个人都没有工作。

    “来了?”钱敏从书里抬起头来。她还是发觉自己对一些知识点的记忆不复从前,所以最近一直在看书复习,每天几乎要通宵达旦。柚子曾感叹,没见过钱敏这么有精神头。

    “嗯。”昨晚的巡夜加上今天的意外,一整天奔波下来,饶是柚子也有点受不住——倒不是撑不下来。“变身”完成之后的柚子很能分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受不住”是程度上的。她自认耐力还是很弱的,稍微有一点高强度的劳动,就会觉得累;而“撑不下去”则是决定性的,是指再也不能继续工作的状态。柚子自认可以在“累”但是“撑得下去”的状态下坚持很久,不眠不休,乃至没有任何进食和输液。但她还是会觉得疲惫,在前期兴奋期过去后更是如此。

    所以她爬上床就耷拉着眼睛想睡觉。恍惚中感觉有人在看着她,说着什么“我还以为呢”。但她实在是累得抬不起眼睛,很快沉入黑甜的梦里。

    几日后,海外某海岛,李姐从一片大汗淋漓里惊醒。

    热带的风光令人沉醉,月光皎洁,从婆娑的椰树影间投影下来,照在她的窗子上。影影憧憧,让人觉得树枝和叶片的组合间总能拼出个怪物,但仔细看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热带海岛上太热了,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身体流汗的感觉又投射到梦境里。

    这真是最糟的感觉,仿佛身体在热度中融化,直接随着四周奔涌不息的海浪四散不见。李姐曾经为自己重新获得身体而感到庆幸,而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早点摆脱这具给她带来无数麻烦的肉身。

    备份呢?

    李姐连滚带爬地跑到隔壁的冷库。还好,电没断,自己费尽辛苦带出来的两具替换身体完好无损。海岛上供电不稳定,前两天,还有两个本地人来吵吵嚷嚷地想要断她的电,直到李姐一拳打倒一棵椰子树,两个人才逃也似的走了。李姐想办法从路过的一艘渔船上搞到一台柴油发电机做备用,但还是时不时梦见自己的身体烂了、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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