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抓住人的衣角,双膝跪地,在路人惊异的目光中狠狠地磕下头。
    “赌神!请您一定要收我为徒!”
    “……赌神?我?”那男孩瞪大眼睛指指自己:“我才不是什么赌神。”
    “不可能!我不相信那都是巧合!怎么会有人连续好几次赌到最大奖!一定有什么秘诀!”
    “哦……那个啊,”男孩用食指挠挠脸:“多读点数学书,谁都能办到……”
    “数,数学?!”
    “比如说博弈论和概率学之类的啦……”
    “告诉我,您到底是谁?”他眼神狂热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小马的错觉,对方似乎有些不愿意让人看清长相,略微偏过了头,软软的刘海垂落下来,只能让人看到一只尖尖的下巴和莹润的嘴唇。
    那人在小马耳边抛下一句话,便甩开呆愣的少年,拔腿跑着过了马路,小马回过神后赶紧站起身要追,路上的红绿灯却在这时候转换,一辆长长的公交车在面前驶过,阻绝了他的视线,再定睛望去,人却已经消失无踪。
    机车少年怅然若失地站在路边,回忆着刚才那人对自己说的话,“咔”地一声竟是将心爱摩托车的后视镜掰断下来,镜子倒映出一张扭曲的属于年轻人的脸。
    那人说――“你可以叫我红领巾。”
    子昕回到住所,把蛋糕放到了餐桌上,笑眯眯地对郑修说:“圣诞夜快乐,顺便祝你生日快乐。”
    郑兔子从善如流地接过蛋糕:“……谢谢你的圣诞礼物。”
    ☆、第六十八章
    日落时分,下班和放学的人流就像大开的水闸一样,从华国的南方大城g市的各个角落流泻出来,汇入车流和人行道上,天色暗下,各家的灯火相继亮起,如果这时候有人从城市上空俯视下去,就会看到这如同岩浆流淌的景象――红的熔浆是城市的霓虹,黑的熔岩则是炎黄人血脉中继承着的黑色头发。
    作为改革开放的春风率先吹拂过的一批地方,g市伸展着生机盎然的躯体,入目所及是人们光鲜的衣服、高昂的头颅、进口轿车以及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的高楼大厦,虽然时至深冬,却是一片草长莺飞。
    窗玻璃因为室内外气温差的关系凝结了一层白色的水雾,使人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象,身居高层楼,只能看见下方模模糊糊的霓虹,蛛网一般交织起来,郑修也不在意,就这么靠坐在窗框边,喝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柠檬汁。
    时间转眼过去了两年半,在郑修的保护下,说是逃亡,子昕和保罗其实并没有受多大苦,除了无法与过去的亲友们联系,只要每天在几个固定时间点,例行监视fbi内部传递的追捕进度,以及平日里稍加注意,想象中枪林弹雨的生活实际上距离他们很遥远。
    郑修因为有着前世的经验,对fbi的行动方式和人员分布了如指掌,使他能够带着子昕轻易地逃过一次次追踪,更何况这里毕竟是华国的地盘,华米两国的关系历来暧昧不清,米国佬们就是再肆无忌惮,也不能像在自己家一样明目张胆地抓人,这也是郑修选择留在华国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就是华国本身。今年才刚刚正式联通互联网,一切都在萌芽阶段,黑客文化尚未起步,华国对网络战、对黑客的忌惮和重视度远远不如米国这些已经尝过巨大甜头的发达国家,两人在这样一个网络武装较弱的政|权的眼皮子底下,显然更容易藏匿。
    年轻、健康、坚持锻炼和规律饮食所保持的生机勃勃的身体,清新的头脑,没有常年颠沛流离落下的伤痕,没有跗骨之蛆般的深度烟瘾,没有用脑过度造成的长期头痛……如果不算上记忆某些方面的紊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完美至极。
    更何况……郑修将视线转到屋内的某个方向,无可抑制地勾勾嘴角,那个人也同样健康、同样年轻,并且还有着上辈子从来不曾见过的生动表情,这一世,那人会为他的生日提前好几天订下蛋糕,会兴高采烈地招呼着自己坐到身边,为他点亮十五根生日蜡烛。
    即便心中的信仰就在自己面前,而从不去相信虚无宇宙中的那些所谓神明,在这一刻,郑修却也由衷地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虽然有些美中不足的是,某些人还活着。当然这里指的不光是姚易之和周晓,在郑修看来,这两人还无足轻重。周晓虽然知道他们和octo有关系,为了以防万一是不能留的,但在郑修眼里对方的智商和手段实在太好拿捏,不足为惧。而姚易之……前世这个人阻碍octo研究超级计算机,以至于最后间接导致了octo的神话步入覆灭,郑修心底里又怎么可能对姚不怀有恨意,只是开始的时候见这一世的子昕和此人关系亲厚,也就打算暂且等等,可是在octo遭到围堵的那天晚上,姚易之强势闯进他们的住所,却也彻底激起了郑修的杀心,他知道,要是不让这人死一死,恐怕他们的身份早晚会暴露在这个特务眼里。所以才有了当年走时对两人的杀局,只是这两个家伙实在太走运……
    算了,以后多数也不会再见了……要是再见,到时候你们就自叹不幸吧。
    真正需要他郑修伤脑筋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他,也快出来了吧……
    子昕扶着保罗老人坐到餐桌前,这才最后一个坐下,把蛋糕向郑修面前推去:“来来,许个愿。”
    郑修看着面前人比自己还要兴奋的模样,心里一暖,敛去眼中的晦暗,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又变回那个人畜无害的郑兔子,听话地闭上眼许个愿,然后吹了蜡烛。
    “郑修,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这个嘛……说出来就不准了。”
    “在我的家乡,许愿的时候要是有流星划过,就一定会实现喔,”保罗在一旁插话:“快去看看,外面有没有?”
    闻言,子昕站起来,踩着拖鞋嗒嗒地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向外张望,冬季的寒风霎时灌进温暖的屋内,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紧把窗关上,回头见两人正看着他,子昕摸摸鼻子,伸出食指在凝了雾气的窗户上画了好几条斜斜的线条,直到把整扇窗都画满,这才再次回转身来。
    “看,这么多流星,郑修,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你的绘画细胞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我还以为那是一堆矢量符号!”保罗说。
    “那一定是你最近算矢量空间把脑子算傻了!”
    一老一少互相拆着台,笨重的cd机放着舒缓的音乐,两个年轻人把蛋糕分成好几块,保罗用他脏兮兮的爪子捻起蛋糕最当中的大块巧克力吃掉,愉快地眯起眼睛,郑修伸手用食指刮掉子昕嘴角的奶油,毫无违和感地含进自己嘴里,却突然被对方抓住手。
    “呐,郑修……”
    郑修看着子昕脸上少有的表情,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路易斯安那州,少管所。
    十二月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位于米国南部的亚热带城市,湿热有余,冬寒不足。监区大食堂的瓷砖地被少年犯们的泥脚踩得脏乱一片,混合着食物的油腻汤汁,黏黏滑滑带着一股异味,令人忍不住皱眉。
    一个黑色皮肤的瘦小男孩从窗口打了面包和玉米汤,缩着身形小心翼翼地捧着饭食挤出人群,向一张围满了人的桌子跑去,而在那张餐桌旁的是一群白人男孩,其中一个的身材特别壮实,满头金发,可能是入狱前吃多了快餐店的炸鸡,年纪轻轻下巴上就已经冒出些胡渣,加上胸膛上黑鸦鸦的纹身,在一群少年犯中格外醒目,也格外受到追捧和崇拜。
    相较之下,那黑人男孩看上去则更加卑微了,他战战兢兢地端着饭跑向以那人为首的少年团体,却不知是谁突然伸脚绊了他一下,男孩顿时摔了个狗啃泥,手中的面包和汤水一下子就飞了出去,洒在地上。
    “啊!……”他惊恐地哀叫。
    一只脚踩在了男孩的后脑勺上,止住了他未完的叫声,喧闹的食堂里一片闹哄哄,掩盖了细小鼻梁骨折断的脆声,很快血液就以黑人男孩朝下的脸为中心蔓延开,男孩的身体无助地在地上扑腾挣扎着,周围人却兴奋地吹起口哨。
    “连个面包都拿不了,你说你这种垃圾活着到底能干什么呀!”金发的纹身男孩不怀好意地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杰森老大说得对!”周围的小弟们赶紧嬉笑着附和。
    “垃圾!”
    “打死他,打死他!”
    “学声狗叫,我就饶你一命。”杰森歪着嘴角。
    “汪!”黑人男孩赶紧照做,可惜周围实在太吵,少年犯老大掏掏耳朵:“听不见!”
    “汪汪,汪汪汪!”男孩拼命地叫,终于,头上压力一轻,紧接着腰上又被人用脚碾了碾,很快那只作恶的脚丫就挪开了,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远,隐约听见人说:“真是,脏了我的脚……”
    杰森无聊地走回他的专属餐桌旁,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半年前我还在墨西哥湾,用这个,”这个熊一样的少年挥舞着不符合年龄的巨大拳头:“一拳打碎了便利店的玻璃门,抢走收银台里所有的钱,当时那个营业员的表情……哈哈哈!”
    “哇哦,老大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仅仅刚来我们这儿两个月,就已经干掉了弗莱德和亨利,成为了老大中的老大!”
    “嗯哼,人生就是这样没有挑战性,本来还以为少管所里能有人配跟我玩玩,结果太令人失望了,难道就连一个合格的对手都没有吗?”他鼻孔朝天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的少年犯们一个个都垂下了脑袋,大气也不敢出,杰森歪歪嘴角刚要收回视线,眼角一瞥,却在最角落的位置看见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一个东方人。身上的囚服洗得干净,就连鞋面都是纤尘不染,很难想象这人到底是怎样从牢房楼沿着泥泞的道路来到的食堂,头发半长不短,被随意地别在耳后,黄种人的肤色带着久不见日光的白皙,虽然体格谈不上有多壮实,但也可以看出并不是属于男孩未长开的那种纤弱瘦小,而是……请原谅他杰森从小英语成绩差,憋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总之,让人感觉很和谐,还带着说不清楚的好看。
    只见那个东方人放下手中的勺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杰森瞪大眼睛望着他盘子里吃剩下的食物,那是狱警才能分配到的,享受国家补贴的伙食!――他不是少年犯吗,怎么有资格吃这种东西?杰森低头看了看小弟端上来的面包和玉米汤,顿时怒不可揭地掀了桌子。
    “他是谁?!”
    “六零二牢房的。”顺着杰森的视线望去,见是那人,一些入狱时间比较久的少年犯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讳莫如深,私语不断。
    “六零二?”才来两个月的大块头显然不明白这个数字背后的含义。
    人群中有些人交换了个眼神,笑眯眯地说:“听说是个很强很不好惹的人呢。”
    “很强!”杰森果然上钩,狰狞一笑,霍地站了起来:“我倒要会会他!”
    壮硕的少年边向那人大步走去边挽袖子,很快就挡在了正端起盘子要去清洗的某人身前,用手大力握紧了对方手里的盘子,满目凶光地看着他。
    不料某个东方人顺势一松,盘子就落到了杰森手里。
    “喔?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大块头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正要把餐盘狠狠甩到对方头上时,后背却陡然一紧,一个个头比他还要壮硕许多的白人狱警提着他的后领,反手把人往旁一扔,用带着西部口音的英语骂道:“闹什么闹,想挨电棍嘛?”
    杰森梗着脖子:“为什么阻止我?只要不出人命,你们狱警都不会管这种事的!”
    狱警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顺手救了一个傻|逼。”
    “傻|逼?……”二愣子杰森盯着一旁的东方人,像是听懂了狱警话中的意思,嘿嘿嘿地笑了。
    正在这时,一阵整齐的军靴敲击地面声从门外传来,众人向声音方向望去,首先进门的是少管所的狱长,紧接着是一干狱警,足有十几二十人之多,腰上都别着电|击|棒,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少年犯们见到这样的阵仗,都不自觉地避让开来。
    然而狱警们进来后却什么都没做,反而转过身子站在两旁,狱长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只见门外又走进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身上穿着迷彩和头盔,制服上是金色的胸章,那些军人犀利的眼神快速扫过整个食堂,很快,似乎发现了目标,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杰森几人的方向走来。
    “他,他们……”真枪实弹的乌黑冲锋枪逼近着自己,任是哪个军人都比自己要高出大半个头,随着这群人的走近,一股战场上血腥杀伐的气息迫面而来,杰森听见自己的上下牙根正在“咯咯”地打着颤。
    军人们无机质的眼神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很快就移开,绕过杰森身旁,对那东方少年道:“戚行初,跟我们走一趟。”说着就有两人站出来,一左一右要架住名叫戚行初的东方人,冲锋枪的枪口也在同一时间指向他。
    戚行初抬手,直直伸向枪杆,在军人们如临大敌的目光下把枪口往下压到指着地面,杰森听见他开口了,清朗的嗓音并不高,却在安静的食堂里听得很清晰:
    “莫德里克上将可不是让你们用这种态度来请我的。”
    军人们闻言不由对视一眼,都从互相的眼中看到了惊异,面上的表情也由此带出了几分恭敬,收起轻视,微微欠身:“请,mr戚。”
    行初心想果然如此,有求于我看来确实是为了那件事了。证明心底的猜测后,他见好就收,安静地跟着军人们离开。
    直到一群人从门外消失,食堂里这才爆发出一片激烈的议论声,“特种兵,是特种兵!”少年犯中有人大喊:“刚才来的那群是特种兵,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他们的胸章!”
    杰森按了按自己的心脏,这个器官仍然在以极高的频率慌乱跳动着:“他到底是谁……”
    “你问他是谁?呵……”之前把他提溜起来的狱警站在一旁,用看老鼠的眼神看着杰森:“这个人,”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曾用这里撞瘫了半个米国。”
    “历史上记载着呐……当年‘八月天灾’的缔造者……”
    g市,车如流水马游龙。
    “……呐,郑修,你说你是在圣诞夜被人在孤儿院门口捡到的,是这样吗……”
    “……嗯,怎么了?”
    “吃了很多苦吧,”子昕握着面前人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十二月末呢,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人忍心把小婴儿扔在冰天雪地里呢?”
    “……冰天……雪地?”郑修一愣,表情有些扭曲。
    “嗝!”保罗老头一呛,从鼻孔里喷出咖啡。
    “你们怎么了?”
    “呃……那个……”
    “其实……袋鼠国是在南半球,十二月的那里呢,正值盛夏……”
    子昕瞪大了眼睛,良久才大叫一声,红着耳朵钻到桌子底下,另外两人怎么劝都不肯出来。
    “哎呀,没常识不是你的错啦……改天带你去我们那儿玩……”
    “……滚!”
    ☆、第六十九章
    一辆军车沿着乡间的高速公路飞速行驶着,大型空军基地的建筑群渐渐随着视野的逼近而显现出来,军车径直在基地哨站停下,出示了证件后,哨站的大合金门被打开,车辆再次发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最终停在了空军基地的网络数字作战部。
    这座空军基地已经拥有接近半个世纪的历史了,是米国最为重要的空军武装力量之一,占地广阔,设有国家航天科技研发中心,以及数字信息作战部队,由此可见必然守备严谨。
    米国是第一个提出“网络战”概念的国家,往近的来讲,这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没错,差不多就是子昕还在中学里念书的最后一年,世界另一头的米国对枣椰国发起的海湾特种战争,就是以庞大的网络信息武装架设起的,朗达斯登在其中的建树功不可没,不得不说那次战果实在是足够令米国佬们食髓知味好长一段日子,当年被华国那个裤子上打着补丁的战后国灰头土脸地揍回本土(这里指越战),米国可谓是元气大伤,一度患上忧郁症产生自我否定倾向,而海湾战争的完胜则将他的毛病彻底治好,甚至下药过猛,让米国看清了实现他们野心的最快方法。
    行初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入目是数字作战中心建筑的外貌,他知道,就在这之后的将近十年,面前这座三层高,窗户全部用防弹玻璃武装起来的建筑,将会在其周围扩大四、五倍的占地规模作为配套设施,米国国防部长亲自下达任命,莫德里克上将作为年轻的第一任司令统帅起这只巨兽,这里将不再是小小的信息部署站,而是改头换面成为全米国网络武装力量的核心――网络安全司令部。
    到了那时候,米国将安排部队在空军基地接受一系列专业的与网络紧密相关的战争训练,网络空间成为与陆地、天空、海洋,甚至是太空具有同等重要性的作战平台,届时,这个世界的战争史将正式翻开崭新的一页――步入强国对弱国的全谱作战时代!
    全谱作战,说白了讲就是在对某个国家发动任何行为的时候,只需要掌控住信息情报方面的绝对优势,知道对方的所有安排和下一步要做什么、兵在哪里、粮在哪里、王在哪里,然后以作弊者般的上帝视角快速对特种部队下达相应的方案,闪电行动,这样一来,对方将没有丝毫招架之力。显然,持有全谱优势的一方占着战争中堪称恐怖的主导地位,后世的拉登捕获行动就是其中极具代表性的一战。
    心里乱七八糟想着些前尘后事,行初在一干特种兵的围绕下走进作战中心,沿路的设备、关卡,甚至很多面孔都让他熟悉,这是自己上一世工作了九年的地方――从98年起,一直到罗子昕的死亡。
    其实要算和octo对抗的年月,还远远不止这九年。上一世93年年末,家里的公司遭到黑客攻击,这是第一次知晓o的名号,94年新学期开学之后他就向所在的大学递交了转专业的申请,埋头苦学计算机,一直到96年,正式向octo宣战。
    要说戚行初当年时间仓促,半路出家学的电脑,之所以能和octo这样的鬼才不相伯仲地较量,是因为这家伙学的东西极富目的性,就是专门为了对付黑客,再加上自己原本也是受害者之一,危机感和责任心双管齐下的压力也足够爆发出生物本身巨大的潜能,天赋或许不如子昕那样逆天,但和一般人比也已经极为罕见了,又得了名师的专属教导,天才与鬼才的距离还是在种种因素下被无限拉近。
    人生有几个九年十年舍得全身心地投入到某件事中去,何况岁月对于年轻人来讲,色彩比重往往会被格外夸大。戚行初在突如其来得知octo的死讯时,心空了一大片。在罗子昕死后,他有过很长一段日子的心灰意懒,一直以来较量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角色就这么突然之间消失了,跳跃的代码和数据似乎还是昨日掠影,人面却再也无处可见。
    他有想过octo被捕后或许痛改前非,或许依然坚持我行我素,为此他做下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即便那人曾经彻底地欺骗过自己,他也仍旧抱有一丝希望,真的没有想到那人会在入狱后不久就因不明原因暴亡。
    有些结局,给你一辈子的时间都接受不能。
    事后他递交了辞呈,本想就此清净度日,却不料辞职信递上去以后,就彻底失去了自由,从起初的软禁到二十四小时的监视,或明或暗的特工像跗骨之蛆一样摆脱不掉,直到重生。
    造成这一无奈情况的罪魁祸首,他记得,是米国的一个从未露面于世的战略,它有个听上去颇有些浪漫的代号,叫作“红珊瑚”。
    也正是这株红珊瑚,彻底让他看清了米国军方的嘴脸,也断了再和米国扯上关系的心思,因此这一世宁愿坐上几年牢,淡薄自己的存在感,然后便能悄无声息地从这里逃脱出去,但是任用合同这种和卖身契无异的东西,却是决计不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辙签下去的。
    至于今天莫德里克来找自己的目的,要是他戚行初和别人一样的话,估计现在还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作为重生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今天叫你来呢,是因为我们得到情报,将有黑客袭击圣地亚哥超级计算中心,让你加入我们的网络防卫,”莫德里克上将拍拍行初的肩膀,一副看得起他才让他来的样子:“今晚表现得好一点,对你有好处。”
    行初心想你那点“好处”我可消受不起,更何况你都能把一个三年前关进去的的人挖出来帮忙,心里对那个“他”是该有多发憷。
    在1994年圣诞节,一名黑客只身入侵了圣地亚哥超级计算中心,作为世界上最富盛名的计算机资源之一,圣地亚哥不但拥有极其庞大的数据库,还配备了全球顶尖级别的网络武装力量,而那个人却突破重重防御潜了进去,大肆删改价值不可估量的研究资料,给当时在业界著名的计算机安全专家抛下了羞|辱|性的挑战书后扬长而去。
    那一份圣诞节礼物,影响直至几年后依然成为一群人的噩梦,拥有这么大手笔的黑客,他只知道两个,一个是octo,另一个是――
    当代的黑客之神,凯文?米特尼克。
    而这个圣诞节一战的完胜,更是将凯文其人的名字近乎妖魔化,媒体疯狂地报道这名超级黑客的事迹,因为他,个人英雄主义者们疯狂了,盲目的崇拜者从各个地方蜂拥而来,国|家|领|导|人们则开始彻夜彻夜地失眠。
    不过行初心里腹诽着,却还是应下了对方,莫德里克满心以为面前这个年轻的华裔被自己完全地拿捏在手上,殊不知行初心里也在打着别的主意。
    机组里的安全专家们见到上将走进来,纷纷站起来行礼,目光转到行初身上时则神色不一,行初三年前为了“亮如白昼”的病毒而短暂地在这里停留过几天,虽然那时给人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但转眼三年过去,不说行初的成长带来的外貌改变,人们对他的记忆也已经渐渐淡去,但还是有不少记性好的,见到他之后俱都神色复杂。
    人已经到齐了,距离凯文发动进攻的时间也一分一秒地逼近,要说凯文入侵圣地亚哥属于他的个人行为,为什么军方可以预测到……行初拿眼向上将看去,对方立即投来一个显示自己手腕通天的骄傲眼神。戚某人默默地别过头,心里对这群人的鄙夷更深。
    过去在这里从事的他深知司令部的诸多难看内幕,凯文?米特尼克在前一次出狱后本来已经有了金盆洗手的意思,却是军方派人潜到这位黑客大神身边,挑动他再次犯罪,这种手法,俗称“钓鱼”。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当时的凯文其实也不坚定,否则也无法让人轻易地撩|拨成功……真是一笔糊涂账。
    今天的事情事实上他也不想多管,虽然以他超出时代十多年的水平要改变今天的历史并不难。
    然,无论是帮军方抓黑客还是帮黑客躲避缉捕都属于多管闲事,说得难听点,凯文在这之后的结果他也已经预料到,真要说起来也算得上善终了,实在没有插手的必要,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他要做的,只是保护住圣地亚哥的数据库不遭受毁灭性的打击――那里头存放着的数据可是千千万万学者们的血汗成果,是这场战役中真正的无辜者,而这些学术成果,如今却成了军方为了逮捕黑客而丢弃的诱饵――照他的话说,简直是舍本逐末。
    心里的主意早就打定,行初来到监视设备前,通过显示屏上一行行的数据查看网络状况,晦涩难懂的符号在他这样的人眼中,就像拥有生命一样述说着各种不为人知的事情。
    空军基地已经申请了联入圣地亚哥内网的权限,十多年前的圣地亚哥超级计算中心的防火墙在他眼里漏洞百出――当然,有人在一旁有意无意地监视着他的所作所为,如果他轻举妄动,就会被第一时间制服。
    行初假装不知道,也没必要在意,快速地在几个黑客惯于利用的端口设置了警报程序,无可挑剔的善意行为。不久之后,交换机监视仪上划过一道几不可察的波动,基地里的其他专家们都还在神情紧张地准备着,行初却眉头一动――
    凯文?米特尼克已经来了。
    ☆、第七十章
    凯文米特尼克,是年30岁。二十世纪末是这个传奇黑客最为辉煌的年代,入侵米国防空作战中心、太平洋电话公司、五角大楼、索尼……等等事迹足够被搬上荧幕或者教科书,再或者公民的社区布告栏里常年挂着的通缉犯认脸单上。
    94年圣诞节,对于圣地亚哥超级计算中心的入侵,更是堪称其黑客技术的巅峰之作,这一役,凯文的名字举世皆知。在此之前没有人能相信个人的力量可以强大到这种程度,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来去于各种地方,人类的生活越来越离不开信息网络,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动动手指就能毁灭半个人类文明。
    然而之后,这位大黑客的传奇生涯又迎来了极具戏剧性的转折,他当时没有料到,在成功破坏圣地亚哥之后随手对某些信息安全专家扔下的带着侮|辱|性|的挑战书,惹上了一个名叫下村勉的电脑专家――大家都知道,来自霓虹这个国家的鸟玩意儿们什么都没,就是变态。也就是这么个坚忍不拔的变态,给凯文的黑客生涯在最巅峰的时候,画上一个戛然而止的句号。
    上一世的octo成名于93年间,而凯文却比他早得多,在子昕出生的那一年,这个比他大了整整十五岁的黑客之神就已经破解了米国高级军事密码,闯入了北米空中防护指挥系统,传说他翻阅遍了当时米国指向前苏联以及联盟国家的核弹头资料,事后却没有用这份资料做出任何足以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事情,引得世人众说纷纭。
    而octo,则是在凯文被捕之后,才开始一步一步扬名世界的,两者之间并没有怎样的交集,有人认为octo就是第二任的黑客之王,事实上真要比较起来,却无从定夺孰强孰弱,毕竟你唱罢我登场,两个身处不同时代的人要比较的话,需要参考的影响因素实在太多,所以根本无从入手。
    可以说,octo刚刚展翅试飞的时候,凯文就已然封神。
    行初既然是为了octo才钻研电脑,那么从时间点来讲,如今也是第一次与凯文这样的“历史人物”交锋――要不是重生一次,恐怕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真是造化弄人啊。
    人的智慧是永无止境的,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做到绝对无错,那是只属于上帝的领域。稍有不慎,黑客们就能用一个小小的漏洞让你的系统开出花儿来。
    因此现在,行初明知论实力凯文及不上远超十年科技的自己,更何况上一世在任职期间也查阅过凯文的资料,对他的行事作风有所研究,但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紧盯着监控程序的输出数据,心里估算着对方将要采取的行动。
    陡然,凯文动了,在一个动态端口刹那闪现,加了壳的病毒程序蛇一样向圣地亚哥系统的缝隙中猛地钻去!
    戚行初呼吸一紧。
    他看着那毒蛇般的病毒狠狠撞在一个刚刚被他补好的漏洞上,注满毒液的尖牙刺来,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揉身而上,却一口咬在了铁板上。
    ――挡住了。
    空军基地的作战室中一片安静,仪器的指示灯平稳地闪烁着,安全专家们绷紧神经等待着黑暗世界的未冕之王到来,浑不知圣地亚哥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从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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