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锁上了门。
    “郑修,郑修!”子昕追着跑过去,用力敲郑修的门,里面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应声。
    他焦急地喊着开门,敲得通红的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握住,行初的手掌包住他,轻轻揉着,温声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第八十三章
    年末对于北米政|府来说永远不是什么好过的日子,寒冬降临,蛇啊熊啊陷入了冬眠,技术宅们则窝在家里,开着暖气吃披萨,一连打了好几天电玩以后,一拍脑袋决定过个充实、愉快而有意义的圣诞。
    他们一愉快,警|察们就麻烦了。
    九万份驻|阿|米|军的资料在境外网站泄|露出来,对老米军方来说,比扒了他们总统大人的花格子内|裤还要难受,当场也不管暴露自己网络力量,去黑掉国外受法律保护的网站会不会引起外交纠纷,网络部队抄着家伙就往钟表国杀去,才跑到半路,又发现老窝被人一杆子捅翻了天。
    六年前一个叫elo的黑客掀起的恐怖病毒噩梦再次重演,再加上之后他从朗达斯登逃脱时夺走的黑客名单,新仇旧恨加起来,足够焚毁掌权者们所剩无几的理智,恐怕也只有这样一个用生命在拉仇恨的男人,才能将米国的炮火从阿|富|汗|战|争的胜败关键点上吸引过来。
    只不过某个传说中颇具恶魔之名的家伙,事实上比谁都更热爱世界和平。网络部队的专家们吭哧吭哧回去补了大半个月的自家院墙,心底的困惑越来越深,直到把张牙舞爪的病毒代码彻底解析出来,依然不敢置信地反复揉揉眼睛,这才确认这病毒实际上毫无杀伤力,只有让人心惊肉跳的传播速度和反查杀功能,俨然是可恶的大黑客开的恶劣玩笑。
    “……所以说是声东击西吗!”总统摔了杯子:“我们被摆了一道!”
    “毫无疑问octo已经和elo合作了。”中|情|局的探子送来情报。
    “泄密的又是谁?!”
    “网络id叫作mendax,现实名朱利安阿桑奇!”
    “那么钟表国那边……”外交部长苦着脸擦汗。
    “我们的军队需要改变战略……”这是带兵驻阿的米国将领。
    “还有我们的名单……”fbi局长小小声地补充。
    莫德里克上将眼眶青黑,摘掉了军服上的金色肩章放在桌上,向总统先生敬了一礼,微微塌着双肩走出了会议室:
    “戚行初……”他握紧了拳头。
    回到基地,网络部队的安全专家们噤若寒蝉地给他让出一条道,面面相觑,嘴里满满的苦意,知道自己今年的奖金已经不用去想了。
    时代杂志位于米国纽约的总部里,主编特雷尔此时面前放着厚厚一沓资料,涵盖了经济、教育、科技、艺术等等等等各个领域的杰出人物的个人信息,临近年末了,他需要从这些人中选出一名作为《时代》杂志的年度风云人物。
    作为米国最具影响力的期刊,能够荣登时代杂志无疑是一项莫大的殊荣,也是对个人成就的极大肯定,每年的这个时候也会引来各方关注,所以每年十二月,主编大人都需要慎之又慎地做出抉择。
    今年一月宣誓就任的第53届米国总统、造出第一只复制多利羊的苏格兰科学家、腐国终结了保守党政权的新首相、伊朗的新总统穆罕默德……一份份资料被捡起、阅读又放到一边,最终主编特雷尔左右手各执一叠资料,一个是名叫“octo”的网络id名,却没有照片,个人信息更是少得可怜,几乎让人怀疑此人是否真实存在;另一个是“elo”,一张模模糊糊的年轻侧脸,还是91年16岁少年时被捕期间抓拍到的……
    他坐在那里左看右看,空调暖气呼呼地打着,特雷尔多动症一样把资料拿起又放下,一会儿又站起来给自己泡一杯咖啡,或者拿手扯扯墙脚那棵盆栽的绿叶子,抓耳挠腮半天,最终一咬牙,往杂志最显眼的地方放了一张卡通人像,那是个男子的上|半|身,穿着黑西装,头部却是个问号。
    特雷尔在下面写了个名字:anonyo――匿名者,并且在详述中如此写道:
    “――这是属于计算机的时代,应将此份殊荣交予这一领域的佼佼者们……他们是英雄,也是罪犯;他们是伟人,也是平民,他们已然改变了历史,并且我们相信未来也将由这群人缔造……他们已经不能用一个单薄的“职业”来加以概括,这是一个族群,拥有自己的文化、信仰、制度,所以是完整的。
    他们是黑客,赛博空间的匿名掌权人。
    属于信息时代的千禧狂欢节已经到来了,让我们拭目以待。”
    二十世纪末是黑客的奇迹时代,无数天才式的人物投身网络,一时间群星共耀,那些无名英雄的传奇占满了卷帙浩繁的史书页,其他行业相形失色,同年,华国一id名叫goodwell的黑客通过在国外免费网站空间设置镜像站点到国内的方式,建立了华国第一个黑客组织――“绿色兵团”,其在华国黑客界的意义,被后世称为“黄|埔|军|校”。值此,黑客文化吹遍华国大地,扎根立足下来,黑客间的博弈也不再是局限于欧美发达国家的特权战场,。
    杂志稿被送去编译成各个版本,投入印刷厂实行量产,来年一月初的时候,世界各地的书报贩售点上已经琳琅满目地陈列了出来,“无头西装”的标志第一次出现在广大人群的视线中,与往年截然不同的年度人物吸引了大量好奇的目光,“黑客”这一词汇夹带着神秘、强大、自由等等形象,终于在98年起遍地燎原,得以家喻户晓。
    杂志的电子稿被roger发到群里,技术宅们看过后都乐得嗷嗷叫,虽然没有具体指出谁的名字,但显然大家都与有荣焉,子昕摸摸光洁的下巴,笑眯眯地说:“咱们的黑客组织,平日里总是‘组织组织’地叫,一点也不霸气,这‘匿名者’的说法倒是贴切,不如我们就正式更名为anonyo吧?”
    建议提出来,群里一致表示赞成,说做就做,小伙伴们扛着工具软件就兴冲冲地跑去自家网站,网站现在已经雇佣了专业的美工帮忙建设,弥补了it男们有些贫乏的审美细胞,页面看上去又霸气又精美,让人赏心悦目,大家花了一小时不到,就把网站改头换面,有了专属的名字,并且把“无头西装”作为军团标志,越看越满意。
    随着几桩惊天动地的大事迹,再加上媒体的关注,建立一年的“匿名者”声望如日中天,迎来了第二波的扩充狂潮,世界各地的能人异士慕名而来,到了98年三月末的时候,组织人数终于突破了一千。
    拥有上千名优秀黑客的组织是什么概念?让我们回忆一下,当年lux发布时只有上百人;当年octo联合自由主义黑客对战三大软件巨头的时候只有两三百……上千人,就是能够使全球任意一台顶尖服务器在三分钟内成为废铁,让任何一个国家的网络部队退避三舍,只要这群人想,只要这片土地上有网络通信,这里就是他们的绝对领域,臂之所指,所向披靡。
    成员数量的激增,意味着管理的细化,来自不同地方、不同身份的黑客都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人比较激进,而有些人则爱好和平不喜欢争斗,大家经过商量,决定将匿名者的职能分化开来。
    比如泄密工作。九万份米|军的资料仅仅只是个开端,接下来还将公布更多的机密,所以由mendax作为负责人,分化出一批擅长监听和解密,并且思想方面比较志同道合的人,建立起一个专门做这方面工作的部门。
    另外还有lux系统编程方面的人才也划到一起,负责lux的更新和管理;除此之外,roger带队外联建设部门,同时管理着“匿名者”的资金运作和外交、以及法律事宜;凯文米特尼克带队信息安全部;还有像是软件开发、病毒研究各种方面等等等等,这里就不再深入阐述了。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组织中人才济济,毕竟记载着全球影响力前328名黑客的“神名册”在子昕手里,无论是已经退隐的还是现当今的风云人物,不少都被纳入其中。
    还有一个人的价值也在这些日子里凸显出来,那就是kelen。
    这个有着女人名字的黑客,行为作风却是雷厉风行,一点也不娘气,作为已经解散的知名黑客组织“跨国颠覆”的原领袖,过去能够管理上百人的大型团队,他的领导能力毋庸置疑,在匿名者的发展中提了不少意义深远的建议,再加上为人恩怨分明,艺高人胆大,在几次行动中身先士卒,打了几场颇为漂亮的战役,使他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成为了十四名核心成员之一。
    这天凯伦刚好不在,大家闲聊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提到了他的经历。
    roger:照道理说小凯伦技术强悍,当年无论如何也该有点反追捕手段吧,怎么看他资料,好像什么反抗都没有,毫无防备就落网了呢?
    seth:是啊,跨国颠覆的倾颓也来得太突然了些,那时候我们网络上也是一片惊讶的。
    roger:前几天无意中和他说到这件事,他好像也不太愿意说。
    wag:其实不是不能说,只是凯伦心里为这件事伤得很深,所以一直不提。我和k、mendax现实中都是认识的,当年他的身份其实藏得很深,生活中旁人都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大男孩,不会往黑客上想。但是有次他和一个特别好的兄弟出去喝酒,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转眼他那兄弟就把人告发了……
    wag说到这里,群里一片安静,被兄弟背叛这样的话题真的很沉重,更何况受害者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简直感同身受。
    瓦格纳点了支烟,深深吸了口,吐出来后继续打字,wag:那天晚上凯伦听到敲门声,毫无防备地去开了门,fbi的探员冲进来,二话不说黑头套扣上去,就这么把他押上了法庭。
    afier:真的是太让人扼腕了,如果他没有这四年的牢狱之灾,真不知道跨国颠覆将会发展到怎样的规模,他自己肯定也会达到一个比现在更高的高度。
    wag:或许吧。当年真的是大厦倾颓,树倒猢狲散,凯伦一折,跨国颠覆就没了精神支柱,人心惶惶,甚至有很多人就此退出计算机界,找了别的营生……mendax和我当时拼了命要力挽狂澜,根本没顾及到就连自己也被fbi盯上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我们也落了网,后来跨国颠覆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了,等我们出狱,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lux: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想到要搞解密的呢?
    wag:是阿桑奇……也就是mendax。出狱后是他联络到的我们,当时我们都很绝望,对前途一片茫然,他对我们说‘还世界以清明’,不知道怎么地,听了他的话就觉得很感动……啊,不得不说mendax真的是个极其坚韧的人,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和我们策划解密行动的同时,正和前妻打官司争夺儿子的归属权。
    子昕潜水潜到这里,终于被炸了出来,octo:儿子?我记得mendax说过自己是70后……
    wag成功被他带歪了楼:是啊,阿桑奇今年才二十几,已经是个11岁大儿子的爹了,他啊,长得可帅了,要不哪能16岁就泡到女人给他生……咳,但是等他打完官司以后,我们见面差点都认不出他了,脸还是那张脸,头发已经完全雪白。
    vogt:少年白发?看样子他入狱这几年确实忧思很重。
    wag:是啊,我们都是光棍还算好,他在狱中的时候,妻儿连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他,出狱后又马上收到离婚协议书,你说他能好受么。
    听到这里,大家不由得又是一片唏嘘,心下暗叹三人命运坎坷,同时也对他们的志向更加佩服。
    只是子昕受的触动更多了点,主要是被那“11岁大的儿子”给刺激到了,要知道,他,他自己,可也是70后啊!
    同龄人的儿子都要上初中了,他身边除了男人还是男人,半点看不到能让自己抱上儿子的战略合作伙伴,一股大龄剩男的危机感陡然笼罩在心头,压得今年刚满二十的子昕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第八十四章
    想到这里,子昕哪里还能安坐,伸手逮着旁边人的双肩就用力摇起来,指着屏幕上wag的话叫对方看。
    行初用他聪明的脑袋琢磨了半分钟,可算理解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越想越不对,他戚某人两辈子把精力全投到电脑上,这事其实也不比子昕有谱,要是子昕说自己是二十岁的见习魔法师,那他被一道雷劈得重生了回,两世处男,估计得是渡了天劫的法神了。
    要说起来,还不是面前这小魔头当年黑他家公司,才把他带上这么条不归路,显然对方又无此觉悟,更没想过要对自己负责……想到这里,行初眼中不由带出几丝幽怨:“……小昕,你才刚刚二十岁,这事想得实在太远了,和你同样年龄的其实大部分都还没谱呢……”
    “我不这么认为,行初哥你也老大不小了。”
    行初咽下喉间腥甜,眼角余光再往另一边扫去,恰好看到郑修一副坏水正往上要冒的表情,这郑修那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出来后跟没事人一样,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心思转得飞快,脑中有什么灵光一闪,赶紧趁对方还没开口前抢先道:
    “不如用事实说话,具体了解一下七零后广大人群的现实状况,这样我们才能对自己有个正确的定位。”
    郑修这时候终于插上话,眼神却危险地向行初微眯着:“子昕有我就够了。”
    “这主意不错,”子昕按下郑兔子,问:“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做?”
    行初说了句稍等,回自己房间里拿了张纸出来,在子昕面前展开,是一份打印的邀请函,他微微一笑,说:“我几天前在网上收到一份邀请,不如我们一同去赴约。”眼神转到某人身上,又说:“相信郑修也收到了这个。”
    “我看看,”子昕接过来:“七三学社?什么地方?”
    “世界七零后精英人士盛会,”行初说:“邀请函通过各种渠道,发到全球在政、商、学等界成就最杰出的七零后手上,放心,这是个非政治非盈利的联谊性质聚会,受到妥善的保护,虽说有资格参加的都是当代风云人物,但是气氛还是很轻松的,我们不妨去玩玩,顺便了解了解别的七零后都是怎样的状况。”
    “诚邀世界顶级黑客elo……”子昕念着邀请函上的内容,好奇地问:“那郑修的呢,让我看看你的。”
    郑修无奈地瞅了他一眼,起身回自己房间拿了份差不多的交给子昕。
    “梅耶集团前任董事长?”子昕翻开一看,老黄历啊真是:“不过这东西你是怎么收到的呢?”
    “当初走的时候,其实还有些产业不方便挪动,直到现在依然在我名下经营,这些年和我以前的助理一直保持着单方面通信,七三学社把这份邀请交到了他手上,上次联系的时候就顺便给了我。”郑修解释说。
    子昕指指自己,委屈地问:“我也是七零后,为什么偏偏就我没收到?难道是我不够格吗?”
    “……因为你藏得太好了。”行初啼笑皆非地说:“你的真实身份是中|情|局最高机密,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你也是七零后啊。”
    “……没邀请函,我也能去吗?”
    “受邀赴约的人允许带家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行初把最后两字咬得略微重了点。
    郑修瞪向行初的眼神简直要剜下块肉来,在旁没好气道:“我还没同意呢。”
    不说子昕此去抱着某些目的,就是单纯去玩,和天下最优秀的同龄人交流交流,也是打心眼里期待的,“那要不我和行初哥去玩,你留下看家?”他笑眯眯地逗某人。
    话音刚落,郑修浑身毛都要炸开了:“不行,我跟你去!”
    七三学社(ists)的总部,也是这次年会的举办地倒是有点意思,就在郑修的老家,袋鼠国。
    三人登陆悉尼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正值五月初,气候刚刚好,天色却已经暗下来,东面是连绵无际的海岸线,潮汐沥沥,船舶的鸣号悠悠,遥望西边,是夜色中朦胧的蓝山,市中心一座悉尼塔拔地而起,火炬一样高高耸立,俯瞰整座城市。
    郑修担当起东道主,带着两人在当地订了酒店客房,由于时差关系大家都没什么困意,距离七三学社的举办还有一两天的时间,悉尼有意思的景点又多,歌剧院啊博物馆啊都是颇负盛名,很值得去看一看,郑兔子于是操着一口地道的袋鼠腔英语忙前忙后地带着子昕他们到处玩,真是导游中的业界良心。
    只不过这条姓郑的地头蛇在带人游玩之余,曾经趁罗戚二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了当地黑|道,委托他们把其中那个个子相较高大的华裔男人绑掉,而这个阴谋却胎死腹中了而已。
    “我们只绑女人,”那浑身肌肉的袋鼠国黑|社|会弹了弹手中的烟,用一口机关枪一样的土著语说:“最近玫瑰湾的鸭子店不景气,都在裁员呢,虽然这个的长相肯定能卖得出去,但行情摆在那里,抬不了价……不过嘿,他旁边那个倒是蛮符合一些男老板的口味……”
    郑兔子黑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拿眼神横了下戚行初的方向,同时比了个切下去的手势,也用当地话问:“那这样?”
    “三百万。”黑|社|会咂巴了下嘴。
    某人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起身告辞。三百万他不是拿不出来,但显然对方也在狠狠宰他,一般要对付个外国游客,三十万就足够了。郑修毕竟不是悉尼人,他来自墨尔本,心底多少也有点担心被当地人黑吃黑,所以还是谨慎点来得好。
    三人最终还是平平安安地回了酒店,大家至少表面上还是相安无事的,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郑修却是打算去巡视一下他在悉尼的产业。
    子昕一直对郑修的来钱渠道弄不清楚,他知道当年梅耶是零售业巨头,可“零售”这个词很难具象化,一听郑修竟然要去看产业,当即就提出同行。
    郑董倒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便点头答应了,不过奇怪的是,他死活不愿意带上行初。虽然一个人有点无聊,不过戚行初本来也没太感兴趣,倒是如今瞧郑修的态度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虽说郑修视他如仇敌,但平日里也没哪里表现得那么小家子气,这回究竟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却是别人看得,唯独他戚行初看不得?
    子昕也不想丢下行初一个人不管,缠着郑修软磨硬泡一番,某只忠诚的恶犬对这个最没抵抗力,三招两式过后,只能黑着脸答应了。
    “你得让他保证,到了那里……不准笑……”
    郑修口中的产业是位于悉尼以南郊外的一大片私人牧场,广袤的地域周边只用极其简单的围栏圈起来,里面完全采用西方式的无人看管式放牧,牧草碧绿,蓝天白云,景色怡人,被畜养的牲畜就在这片蓝天下自由自在地奔跑。
    这真是一群神秘而美丽的动物,身体像绵羊一样覆盖洁白的毛,脖子却很长,笔直地高高立着,脸上表情很是人性化,让人觉得它们一定是颇具智慧的生物,仔细看去,这些生物的表情统一定格在……呃,苦大仇深,愤世嫉俗。
    行初望着这一幕,顷刻间就认出了面前的是什么,一时间抽着嘴角,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憋得肚子都疼了。
    郑修早就在踏入牧场的时候就盯着他的反应了,没好气地说:“见到神兽还不跪下磕头?”
    说话时,一只羊驼刚好踱着步子来到他面前,郑修估计想要表现出几分慈爱,便伸手摸了摸它,不料那羊驼跟人实在是太自来熟了,一口就把某人的爪子含在了嘴里,棒棒糖一样舔着。郑兔子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用力把手拔|出|来,跑到一边的水池边狠命洗手。
    “噗――”行初终于破功了:“……郑修啊,郑大老板,你养这么多羊驼干嘛?”
    “羊驼?”子昕疑惑地瞪大眼睛。
    “……哼,”郑修脸上挂不太住,甩着手上的清水,冷哼一声为自己开脱:“这片牧场里的袋鼠国纯种羊驼,一只折合人|民|币只要一千三,毛量多而厚实,保暖效果好,是高档羊毛制品的原材料,每年可以给我带来上千万的收入,等过几年这东西的神兽之名火起来,我更是能论个来卖,上辈……我是说以后争取打开一条销路,把羊驼卖出国给别人当另类宠物,一只能卖到二十多万,算下来就是接近两百倍的利润,绝对的暴利……”
    听郑修哼哼唧唧地在那里说了一通,貌似还煞有其事的,这时候就连行初一向自诩厚道人,也忍不住阿谀他:“看来郑先生颇具商业眼光,将来一定能成为把羊驼带向世界的第一人,到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将尊称您为‘羊驼之父’。”
    郑修面不改色地回应:“郑某在这里就先承下戚先生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挑一头最肥硕的母羊驼赠与你,让你天天骑着它逛街……哦,对了,给你个忠告,骑草泥的时候不要喝酒,否则你和你的小伙伴们都将会因为酒驾被捉进号子里去。”
    行初笑眯眯地反唇枪以舌剑:“郑老板一看就是过来人,经验丰富。”
    完全不懂其中典故的子昕左看右看,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聊什么,转头见那羊驼正一脸乖觉地望着自己,之前又有郑修的示范,便忍不住要伸手摸摸面前可爱的食草动物,手抬起来,却没能像郑修那样一下就够到头,他也不气馁,又踮起脚尖去摸,羊驼似乎也很喜欢他,宽大的嘴一张,就把子昕的手含进了嘴里。
    ☆、第八十五章
    且不说牧场之行以怎样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收场,隔日傍晚,七三学社的年会盛宴却已不紧不慢地拉开了序幕。
    七三学社作为世界性的大型联谊,为了筹措这次的聚会,前前后后广散请帖,发到了全世界七十万精英人士的手里,手笔不可谓不大,不过说起来,也是举办方心里笃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许是身份敏感,或许是事情忙排不开,这七十万人里绝大多数是不会来参加的,所以才敢发出整整七十万的邀请函,要知道,如果真的全都来齐,恐怕学社的晚宴得承包十个八个体育场才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这样一种近乎于“广撒网”式的邀请方法,满打满算,每年加上组织盛会的核心成员,也不过五六百人的到席,归根结底,邀请帖的存在,其背后象征的个人荣耀比它的实际意义更为人所看重。
    宴会地点在当地的一座五星级酒店,被学社包了下来,为期一周。受邀人士都可以在那里安置,子昕他们当然也有资格住进去,只不过三人为了低调身份,还是选择了由自己在别处订下的酒店暂时歇脚。
    酒店绿树成荫,面积颇为惊人,如同一座小型园林一样,西北两面是酒店的客房建筑,半环绕着设计独特的泳池,并设有户外按摩池和高尔夫球场,花园内则根据需要安排了独立的开放式bbq餐厅,作为派对的餐饮服务,侍者端着饮料点心穿梭其间,供宾客们随意取用。
    只要出示了邀请函就能进入场中,却不需要提名报姓,气氛果然如同行初说的一样并不拘谨,大家都比较随意,这是一个互相结交的好时机,精英人士们端着酒杯,目光扫过场中,寻找或许能融进自己的小圈子,进而上前攀谈几句,交换一下名片,往往就会收获意外之喜。
    “你看十点钟方向的那个,是不是有点眼熟呢?”
    “的确……没想到竟然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足球明星劳尔……”
    “还有那个……”
    “法国总理?”
    “哇哦,那小胖墩是总理?”
    “呃……以后会是……”
    三只躲在角落,品尝着酒店大厨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郑修和行初难得有两句共同语言,时不时向子昕点出宴会里一两个人的身份,互相补充对方的记忆,有时候两人对什么的记忆存在偏差,也只是避过去不做争吵。现在的七零后只是一群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大部分人真正的事业辉煌时期还没有到来,看着这些刚刚崭露头角的后世名人那尚还年轻的脸,而自己却能够预知到他们的未来,作为重生者两人都不免有些感慨。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倒也并不觉得无聊,这时候不远处有个年轻黄|种男子站着观察了三人一会儿,手里端着红酒杯微笑着走来,大家礼节性地碰了碰杯后,来者热情地开始攀谈。
    “华国人?”
    行初点点头,细细打量了下对方,眼中略闪过一丝了然,笑笑:“原来是陈绍恩陈大家,久仰了。”
    名叫陈绍恩的家伙似乎对别人认出自己并不惊讶,从善如流地和看上去比较和善的戚同学交流起来,当说到他国学大师的身份时,子昕忍不住往郑修背后缩了缩。
    陈绍恩看子昕对自己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躲在人后又偷偷露出眼睛怯生生打量自己,不由心生好奇,可郑修偏偏把子昕挡了个结实,他便先把注意力放到郑某人身上,问:“这位先生是……”
    “郑修。”
    “郑先生在哪里高就?”
    郑修正在享受往子昕嘴里喂肉的乐趣,也就对他爱理不理,他没回话,行初便在旁稍稍圆个场,打趣道:“他是个农场主。”
    “……那戚先生?”
    郑兔子凉凉反击:“it民工。”
    “那这位……”
    “家眷。”
    这样的回答让陈绍恩狠狠抽了抽嘴角,不由再次打量三人,联谊会气氛轻松,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西装革履出席的,虽然也有牛仔裤的存在,但是放眼望去,也只有那几个真正声名斐然的大咖才会穿得那么随意,可以说是一种刻意而为的炫耀。而面前这三个一身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休闲装,虽然看上去都是一表人才,但神情态度也实在太没追求了,简直就是单纯来吃喝一顿的架势,过去也没有听说过什么郑修啊戚行初之类的名字,怎么看都有一股暴发户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国外看到老乡的热情渐渐被浇熄,陈绍恩有点萌生了退意,他自己出身书香世家,爷爷辈是清朝有名的大学士,父亲也是当世文豪,自己继承衣钵,饱读诗书六岁作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文人傲气的,见了这三人一副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太痛快,又不好拂袖就走,当即就开始琢磨怎么脱身。
    只可惜陈大文豪还在想着如何保全双方面子地遁掉,某些人却早已经巴不得他走了,行初分了两分心神和他客套,也在不动声色地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恰巧这时候眼角一扫看到了某个身影,他眼睛一亮,却是率先起身告辞:
    “我似乎看到个朋友,抱歉失陪一下。”
    子昕躲在郑修背后,歪着头看他绕过好几张桌子走到远处,从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了杯香槟,直直地走到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身旁攀谈起来,对方看神情似乎一开始对他有些陌生,但不一会儿两人就相谈甚欢了。
    看着行初与人谈笑风生的样子,见他说话的口型似乎也不是中文或者英语,而是他不知道的某种语言,子昕不由有些怔忡,只觉得这个人身上好像折射出了亮眼的光芒,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又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赞叹。
    “……先生,先生?”子昕听到有人在自己旁边说话,他扭头看去,是那个国学大师陈绍恩,对方朝他笑笑,似乎带着点安抚的味道,问:“你是在躲避我吗?”
    天知道子昕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语文老师,国学大师那可就更要命了,就怕被人拿个一两句诗词典故出来考一考,他绝对要穿帮到西伯利亚去。窘迫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往郑修身后要躲,双手抓着郑修的衣角,分外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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