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斯副主席不可置信地喊道:“历年来从未有过将菲尔兹奖颁发给黑客的先例!”
    “别说了,”布鲁赫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还不愿意承认吗,时代在改变。”
    “可是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人……”会场里依然有不少人难以接受。
    “先祖说,数学是自由的,”布鲁赫的年轻助手突然跨前一步,在众人地目光下脸涨得通红,鼓足勇气喏喏地说:“那为什么数学家却要被俗世的条条框框所约束?”
    “为什么要被……约束?”索罗斯闻言,不由怔愣。
    布鲁赫在他愣神之际,清清嗓子说道:“我们可以将菲尔兹奖颁发给israel先生,但是奖章已经在之前就刻好了对应获奖者的名字,要给i先生颁奖的话,恐怕需要时间去刻字……”
    “空白奖章有吗?”octo问。
    “……有,有。”
    “那就给他空白的吧。”
    “啊……这样也行?”布鲁赫瞪大了眼睛。
    “空白奖章,反而是再好不过了,”octo笑道:“因为我们本来就是……”
    “匿名者啊。”台上的郑修轻轻和他吐出相同的一个词。
    五分钟后,一枚没有雕刻获奖人姓名的金质菲尔兹奖章,被放在红色天鹅绒托盘里,由国际数学家联盟主席布鲁赫,亲手交到了一位网络名为israel的年轻数学家手中,这一幕被在场记者的摄像机镜头永远记录了下来,由千千万万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所见证。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枚奖章颁发对象之特别,成为了近现代数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后世人们也将israel,称为“黑客数学家。”
    “走吧。”角落里,一副年迈的声音轻轻响起,日耳曼裔的金发大叔恭敬地应了一声,扶着对方的椅背微微一用力,就将座位推动开来――原来说话者是坐在轮椅上的。
    “没想到死前还能再见到那两个小家伙……不过这次,恐怕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请您不要这么悲观……”
    “我跟你说哟,当年那两个孩子还很小很小呢,大概只到你这里,”轮椅上的人用手比划在身后男子及腰的高度:“这么一点点,眼睛大大的,像两个可爱的小天使,而且数学天赋也棒极了,晚上睡觉前,洗得香喷喷地钻进被窝,分别躺在我的左手边和右手边,听我讲数学……”
    “……上面那个,israel啊,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虽然年纪比octo还小,但家里什么事都是他来搞定,平日里也确实很可靠,只不过有些时候太把自己当大人了,还是会闹笑话……有一次他们从楼下搬一套电脑上来,本来是两人合力抬那个大纸箱的,但是israel对octo说你去休息,他一个人就可以了,octo听话地手一松,israel就连人带箱沿着楼梯滚下去了……”
    “啊!那有没有摔伤……”
    “放心吧,那个年纪的小伙子,内裤外穿就可以直接跑去当超人!”轮椅上的人乐呵呵地说:“反倒是octo,用医药箱修israel,又用工具箱修电脑,忙活了一晚上……”
    “您和我说这些,恐怕事后我会被灭口的……”推着轮椅的大叔摸摸鼻子。
    “哎嘿,我会替你求情的,艾德里安……”
    当郑修拿到奖章后准备离开时,子昕却通过大会音响将所有人都叫住了。
    “今天来到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各位。”
    “你不要得寸进尺!”索罗斯咬牙。
    布鲁赫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是他亲自对郑修颁的奖,但说到底还是有些受胁迫性质的:“要我们做什么?”
    皮希尔这时候已经从郑修的魔爪下连滚带爬地脱了身,正惊魂未定地拿手帕擦汗: “……我们可不可以拒绝?”
    octo温和道:“这件事全凭各位自愿,我绝不强迫。”
    子昕说着话,转头向正在抵御各国情报人员入侵的行初看去,后者向他微微点头。
    “不知道在座有多少人,愿意帮我共同设计‘神名册’的加密算法?”
    “神名册?!!”有人失声惊呼。
    “是的,我决定将它永久封印。”octo说。
    “他在说什么,神名册是什么东西?”也有人搞不清楚状况,被旁边人拉过去,凑在耳边说了几句,脸色顿时变得震惊无比:“世界上原来真有这种东西……”
    “在座诸位都是数学界最杰出的佼佼者,只有你们对它设置的加密算法才能令人放心,所以,请原谅我的唐突,在这里向各位提出这个不情之请。”
    各国正在播放大会直播的电视台,收视率正以火箭般的速度直线上升,如今不光是计算机界人士,就连政客们都将视线聚焦到了这场大会上。
    索罗斯当场回了句“恕不奉陪”就要往会场外走,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他神色不耐地接起来,脸上表情却在短短几秒内彻底扭转,“是,是,我明白了。”即便只是手机通话,他依然频频欠身鞠躬,竟是恭敬异常。
    挂上电话后,副主席一转身,再次走回会场内,陪着笑说道:“请务必让我参与加密工作。”
    同一时间,会场内不少数学家都接到了来自不同地方的电话,最后尽皆笑容满面地表示愿意全力配合。
    子昕暂时关了麦,扭头问屋内另一人:“行初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答应?我们可是不支付报酬的啊……”
    行初笑笑,解释说:“我当时从空军基地带出‘神名册’,就遭到了各方势力的堵截,谁都想拿到这份意味着掌控了全球328名顶尖黑客力量的名单,但他们无一例外失败了,这让他们认识到想要从我们手中夺取神名册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与其争夺不到,每日担惊受怕被你或者其他势力拿来对付自己,深谙明哲保身的政|客们宁愿将它永远封存,谁都别想得到这份力量。”
    子昕听他解释一番,很容易就明白了:“有道理。”
    行初点点头,补充道:“不光如此,而且没有一个国家会允许自己不参与进去,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加放心,也更加方便做小动作。所以,接下来就要指派给郑修一个重要的工作了――让他作为总监,负责检查那些来自各国的数学家们可能故意留下的逻辑漏洞或者后门。”
    “对,让所有人之间互相牵制,这就是最有效的‘加密算法’!”
    ☆、第九十一章
    在这一天之前,没有谁敢说自己可以同时调动全球最顶尖的三千名不同国籍的数学家为自己服务。
    但是今天,有一个人办到了。人做事并不一定需要倚靠绝对的权利、财力或者魅力,有些时候仅仅只是一些制衡手段,就能取得令人惊讶的效果。
    之后各国切断了自己电视台对大会的播报,由郑修作为主持,与数学家们共同商讨加密计划,各人的手机接连不断地响起,甚至有的直接将电话交到郑修手中,让他当场和某些人通话,更有甚者,有些国家直接派了相关官|员前来洽谈。因为互相之间的利益牵扯,大会整整持续了八个小时才堪堪达成共识,每个人都得到了相对合理的工作分配。
    具体的操作需要更长的时间,郑修却不适合久留,将大致工作模块划分好交到每个人手上以后,便抢劫了皮希尔的手机,动身离开。
    有octo远程监视,各方势力明面上不敢留他,但暗地里还是有大量特务各怀心思地跟踪,郑修用手机和子昕那边通着话,连同行初确立好撤离路线,辗转了多个机场,终于将这些大尾巴们甩掉。
    郑修搭乘的飞机降落在华国s市的时候,子昕一行人也刚刚到达,坐在距离机场两条街外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远远向郑修招手示意。
    郑修快走过去,只听到那人说:“可算干干净净地来了。”
    便利店先已等待的除了子昕和行初,如今只有一个从看见郑修时就开始坐立不安的尤利西斯,而沈仲哲已经先行离开了――这位先生供职于华国|海|军|部|队|下的医学研究所,军事化的管理不允许他长时间离开岗位。
    现在已是深夜,这类便利店里通常只有形单影只的上班族或者成群结队的小女生和学生党,四个人模狗样的大男生扎堆凑在一块儿悉悉索索说话的情景却是少见,特别是其中还有个始终没有摘下脸上的墨镜。
    硬币被放入收银台的叮咚声里,落地玻璃窗外的夜色已经极深了,商家的霓虹荧荧地点亮城市,在这即将跨入新世纪的年代,穿着清凉夏装的年轻情侣们小心翼翼地牵着对方的两根手指,在华国初建成的石板路上踩出属于他们的足迹,拮据的旅人循着灯光走进快餐店,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窝着准备过夜。
    尤利西斯陪着小心和郑修站在放酸奶的冷冻柜前交流着病情状况,后者的记忆这几天来也差不多撸顺了,简单的几个问答以后,医生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郑先生已经恢复了,我……咳,”他小心翼翼地扫了眼众人:“我能走了吧?”
    子昕拿眼神询问郑修,后者的答案是对医生龇了龇牙,尤利西斯吓得浑身毛都炸了,火烧屁股一样收拾了自己随身的两个包裹,一直跑到便利店外,才想起来回头隔着玻璃门对几人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至于么……”
    “这类人总是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行初说:“我想他现在应该是赶着上飞机逃离这里。”
    “其实我觉得顺手把他做掉才好,”郑修摸着下巴:“看他刚才的表现,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吧,要是这家伙回头报警……”
    “啪!――”子昕反手就朝他背上抽了一下,没好气地骂他:“你这破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跑到地球另一边去砸人家场子,好不容易把你倒腾回来,刚才有外人在场都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你倒好,回来就玩什么杀人灭口,想当|黑|社|会吗!”
    某人那点猫劲儿对郑修来说还真不值一提,后者还在琢磨“外人”这个词背后隐含的深意,只觉得背上一痒貌似被挠了一下,竟然就算被打完了,郑兔子一副还没回过味儿来的表情,意外地蹭蹭往外冒了两分难得一见的傻气,下意识地回道:“不要妇人之仁好嘛。”
    回答他的是子昕的又一顿暴抽,有个年轻妈妈听到啪啪啪的声响,赶紧带着自家孩子往远处挪了挪,行初在旁偷笑了很久,才意思意思地当起和事老:“放心吧,哈……我们现在就走,尤利西斯至少还得再跑远些才有胆子给我们找麻烦……”
    从便利店走出来,一阵微带湿意的夏风拂面,是江风。s市被一条入海的江流所横贯,子昕闭了闭眼,和家乡一样的熟悉感觉让他不由得有些迷醉。附近机场是4f级军|民|合用的,军|用飞机那特殊的涡轮声在头顶上空呼啸而过,在微微泛着红色的夜幕里,信号灯一闪一闪,有如星宿的呼吸。
    晚上十一点多,夜市已经摆出来了,正是热闹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烤的烟熏味,穿着拖鞋的男人们吆五喝六地坐在麻辣烫的摊位里,开了啤酒点上烟,夸耀着自己半真半假的丰功伟绩。龙津观夜市,灯火亦煌煌,夫子庙结着古色古香的彩色灯笼,和几条街外商务楼的灯光遥相呼应,竟是给人一种穿梭时空,俯仰古今的感觉。小摊上售卖的东西大多不是什么稀罕货,但货郎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暗含着流传了百世的漂亮平仄,远远近近都是欢声笑语,那一片喧嚣便被覆上了文化。
    几天来辗转奔波,三人都饿着肚子,一路上看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会停下来,大多数情况下这么做的都是子昕,另外两位则是好心情地跟在后面,时不时顺着那人附和几句,接过拿不下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啃了一口的烤鱿鱼串,有时候是绿豆沙的冰棍儿,行初或者郑修会无比自然地把它们解决掉,过了会儿子昕再回头找时,就只剩下两张无辜的脸和泛着可疑水光的嘴唇,哪里还有那些吃食的踪影。
    郑修早已摘下了墨镜,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灰色西装现在俨然也不知道弄到了哪里去,三人外表出众,不时有小姑娘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偷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转头朝她们看过去时,又一副作鸟兽散的情景。
    走在后面,行初对郑修使了个眼色,同时放缓脚步,郑修假装没看到,依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子昕,行初无奈地摇摇头,直接把人拦下来,轻声问道:“想起些什么来了?”
    “的确想起不少……很关键的东西。”郑修说着话,见对方一副等着听的样子,忍不住恶意地吊他胃口:“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们之间可能存在误会。”行初忍了忍,好声好气地对他说:“你的记忆大概是解开误会的唯一方法了。”
    “误会……哼,解开误会又怎么样,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郑修嗤笑:“是敌非友,永远不会改变。”
    行初皱眉,终于还是直言道:“你从上次见面起就整天口口声声说我假仁假义,我现在大致也能猜到你指的是哪件事。但你有没有想过,当时octo在狱中,就他那样的状况,我至于用什么手段弯弯绕绕地对付你们?”
    郑修倏地回过头,冷冷地瞪着他。
    行初见他终于肯认真听自己说话,便继续说道:“前世octo从92年到97年,整整五年之间搞垮多少企业、银行和政|府单位,光是造成的经济损失就以数亿计,依照米国的量刑原则,就是几百年的刑期都判得下来,可为什么他98年入狱,零三年就被放出,你有仔细想过吗?”
    “再然后,他出狱后有再受到为难吗?想出境就出境,想上网就上网,他腿上有沉疴,一旦长时间走路就疼,遇到恶劣的天气根本就连动都动不了,你以为那些特务真是你们靠自己甩掉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要不是那时候真心想要帮助他,我又怎么会……”行初说到这里,心里也是抑郁难平:“他在狱中和我定下君子协定,发誓出狱后改邪归正,靠自己的本事做点正面的事情,或者至少不要再搞破坏。我呢……拿我自己这个人给他做担保,通过军方施压把人弄出来。我们约定,如果他出来后再次犯罪,我就会在第一时间动手抓捕他,到了那时候,就是真正的不留情面了。”
    郑修早些时候也猜到这两人之间约定过什么,但具体的约定内容也是现在才由行初止口浮出水面,结合某些他之后才找回的记忆,一些推断便开始理顺:“然后呢?”
    “就是octo回归后,不但没有改正,反而变本加厉的消息……你知道吗,当初我可是拿我自己给他做的担保啊,我……”行初揉揉额头:“……放虎归山,被米国军方严重质疑,甚至以为我是内|女干而对我严加看管,亲友同事拿异样的眼光看我,有些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逼我赔偿他们过去在octo手里遭受的损失……众叛亲离,当年还差点以危|害|国|家|安|全|罪被捕……”
    郑修脸上的表情几番变换,最后略带点试探意味地问:“所以说,把自己搭进去,后悔了?”
    “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觉……”行初叹了口气:“一直相信自己尚有几分看人的眼光,私心里又对octo这样的人物惺惺相惜,不忍心看他就这么完了……才敢和他做出协定,事后这一耳光扇得我措手不及,一度怀疑自己长久以来的行事准则……”
    “……与其说后悔,不如说是认栽了――连唯一一次豁出去的抉择都看走眼,我还能怪谁呢……”行初自嘲地摇摇头:“直到重活一世,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再结合你对我的态度,觉得或许自己在哪里搞错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着什么误会……其实说到底,也是我自己希望那是个误会吧,是太执着了……”
    “这几天来,我终于想起了octo最后对我说的话。”郑修突然说。
    “最后?”
    “嗯,我离开octo身边,替他引开追捕的时候,没想到也是我们的最后一面。”郑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晦涩的眼神,行初话中的诚意他听得出来,这时候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对我说,‘我一定要查到那个假octo的下落!’”
    看见对方倏然放大的瞳孔,郑修顿了顿,又轻声道:“octo出狱后,原本告诉我要金盆洗手的……”
    说完后郑修便加快了脚步,迎着子昕担忧的目光走到他身边,留下行初一个人怔忡地站在原地。直到子昕喊了几遍,行初才像惊醒过来一样小跑着跟上。
    “行初哥,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他有些狼狈地别过头:“……没什么,大概是被烧烤的烟熏的。”
    子昕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几眼,没有多问什么,转身一看,却发现了个好地方。
    “星空网吧?”他念出霓虹招牌上的字。
    三人刚下这个城市,电脑都交了托运至今还在天上转悠,虽然诸如“神名册”之类的重要硬件都是贴身保管的,不过现在手边终究还是没有一台完整能用的电脑,这难免让某些网虫心痒难耐,网吧倒是可以拿来解解瘾。
    “进去玩玩?”
    另外两人当然没有异议,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
    网吧在二楼,郑修走在楼梯上,回头向行初看了一眼,淡淡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谢谢。”行初点了点头,对他微微一笑。
    郑修收回视线,低头小心地踩上木质楼梯,发出微微的吱呀声。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他轻声自语。
    ☆、第九十二章
    98年网吧在华国刚刚普及,绝对属于新奇的玩意儿,不过因为带着个“吧”字,大多数家长们都将它们视为与酒吧一个级别的场所,认为只有社会上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才会去,从而严令禁止家里的小孩去网吧玩――当然事实也相差不远,说来也有意思,那时候网吧里的电脑都自带|黄|色|小|电|影,每台机子都有那么个猥琐的小文件夹……咳,有了这项得天独厚的服务,也难怪成为了混子们的聚会场。
    不过众所周知,越是禁止的东西,对未成年人的诱惑就越大。虽然网络游戏还没有流入华国,但像是轩辕剑啊仙剑一啊却都已经风靡一时了,再加上某些精神|毒|品,多少学生为了它们而逃课,其在华国教育界的危害程度,就连二十一世纪的所谓“魔兽热”都远远及不上。
    正因如此,当年首批大胆开设网吧或者游戏城之类的商人,大多数都在后世成为了百万、甚至千万富翁――当然,那种场所能开得稳稳的人,怎么说也要有点黑|社|会|背景的支撑才行。
    晚上正是生意热闹的时候,三人走进网吧,本来想订个小包间可以清净些,但被告知大小包间都已经人满为患,只能付了钱后在大厅找位置坐下。
    子昕照例先打开通讯软件,耳机里顿时一阵嘀嘀嘀的消息声,他一条条看过来,大多是些业内最新的新闻或者资讯。这世界有很多你连想都想不到的地方会突然发生一些可能影响到你的事情,而你又不可能整天通过自己单薄的手段去监控,这时候需要的就是人脉了――可以在关键时刻主动地告知你一些情况的人脉。网络上有得是手腕通天的人物,他这些年来也结识了不少,大家之间互通有无,很多消息便能在第一时间得知,相对应的,octo也会为他们提供一定的支持。
    另外就是匿名者组织里一些零零碎碎的事务,对于这方面,他就不那么事无巨细了,虽然一开始就强调匿名者不存在所谓头目,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将octo视为领袖的存在,有什么重要决策总要等他点头才会着手去做。然而,领导者和管理者是不同的,子昕或许是个好的领导者,但他也有自知之明,对于管理啊人事啊这些并不擅长,为了不露丑,大部分情况下便选择缄默,放手让roger等人去干。
    不幸的是,今天他自己就成了头条,躲都躲不过了。
    roger:啊啊啊啊啊啊!o神!我的祖宗!你可终于上了!
    lux:大家快来啊!抄家伙……哦不,抄板凳来围观!
    octo:……
    seth:i大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还不等郑修吭声,这seth也不知道手指怎么长的,竟然神速地又发出长长的话来。
    seth:我就说嘛i大,哦不,i神你一定在!啊啊啊啊,请接受我的膜拜!数学大会的视频网上都传疯了,那真的是你吗?
    郑修删了刚才要发的“在”字,又输入了个“是”,还没等发出来,seth又嚎起来了。
    seth: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那段视频我看了真是一遍又一遍啊,卧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牛逼的家伙,一个人完爆全球顶尖数学家,太变态了!
    roger:i大啊!整个黑客界都沸腾了,每个人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翻出视频看两遍,然后接下来的一天都有了干劲!
    vogt: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roger:你知道吗,因为你这次上镜,我们匿名者又迎来了第三波扩员高峰!而且这回可是爽歪歪啊,来了好多妹妹喔!
    lux:靠,真的假的?
    roger:真的不能再真了,全都是冲着i神去的!
    octo:……还有这种事?!
    回答他的是afier发来的一段视频,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正好拍到台上人的侧身,两手随意地搁在讲台上,刘海从耳后微微落下几缕半遮着脸,侧脸若隐若现,只能看到一段鼻梁和正在做演讲的嘴唇――这个嚣张的家伙不是郑修还能是谁?
    这段视频还配有解说,应该是网络上有人给它加上去的,那解说员全程都用一种无比激动的语气感叹着当时的场景,会议里具体提及的理论半点没讲,叽叽喳喳关注点全在郑修身上,把他和匿名者的关系挖根刨底一股脑全交代了出来。
    幸好拍摄用的是短焦镜头,当时大会又拦着记者不让他们凑到台前来拍,总算没有留下特写,否则的话郑修以后都不要出门了。
    视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octo的声音加入进来,群里的话题也开始往某人身上发展。
    roger:咳……我说o大,你这变声器用得不错嘛,听着蛮真的。
    octo:什么变声器?我没有用啊。
    roger:没有用?这么说大会上的是……是……
    lux:是你的本音咩?
    octo: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放心吧,就是fbi的音频辨识技术也没法仅靠声音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低调的我啦……
    roger:不是这个!没想到是本音……我开始好奇o神现实里到底长什么样了……虽然以前就已经非常好奇了……
    afier: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
    octo:我的声音怎么了??
    seth:啊啊啊啊!还我霸气的o神啊!
    roger:你究竟多大啦?
    这问题真是挠到了某人不为人知的痒处,子昕得意洋洋地回答:比israel还大一岁呢。
    没想到话一发出去,群里却爆发出一片嚎叫,israel现了真身,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而octo和他差不多大……要知道两人都是91年就一同出现在网络上崭露头角的人物,照这么算下来,当年他们的年纪才不过……十岁出头吧……
    其他人倒仅仅只是惊讶,而对于roger、lux这些八年来跟着octo的指挥南征北伐的家伙们,啼笑皆非的同时,却是隐隐有些毛骨悚然。
    十多岁成名,二十岁已经成就如此,那么到了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呢?
    简直不敢想象。
    子昕搞不明白群里那些家伙都在哼唧些什么,就顺手最小化了群聊窗口,正在这时,他在匿名者论坛里的管理员号收到一封站内信,是一个叫kerai的陌生名字发来的。
    他打开一看,对方言简意赅:你是octo本人?来挑战一下这个病毒吧。
    人都说地位越高压力越大,一旦身处高位,下面的人都会琢磨着把你拉下去,或者踩着你的头爬到更高的位置。在octo打败凯文米特尼克成为世界头号黑客起,几乎每天都会接到类似于这样的各种挑战,活像个会移动的人形靶,并且随着近几年匿名者的发展,知名度的不断上升,挑战者更是络绎不绝,子昕甚至还遇见过某些国家|官|方的网络部队冒充散人来攻击自己的事情――当然,无论是秒杀还是苦苦鏖战,octo都活到了最后,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安坐了。
    这么说octo真的就天下无敌了?并不是。以前也不乏被打败或者双方打平的情况,比如某些已经隐退了的老一辈骨灰级科学家,或者在某个领域浸淫得像个在福尔马林里泡了几十年的尸体一样的怪胎鬼才。
    这些人虽然平日里与世无争,但偶尔也会手痒披马甲来找octo“玩玩”,大多数情况下前者是没什么恶意的,最多“敲打敲打”他,提醒某个年轻的小朋友“不要太过得意忘形”;而后者则往往会在别的一些方面暴露出难以弥补的缺陷,比如以前octo就被某个玩数据总线规约的大变态揍得满头是包,最后他愤怒地把所有发过去的数据包里的文字都改成蚂蚁大小,趁那个重度近视到处找放大镜的时候一举捅|爆了对方的防火墙。
    所以嘛,我们的o神如今也算身经百战,各种极富创意的挑战方法见识不少,面前这个并没有太多新意,他熟门熟路地检查了一下网吧电脑的运行环境,把简直像是体育老师写的防火墙打上各种各样的补丁,当然,相比较他的专用电脑还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对付大多数情况却已经足够用了。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顶顶尖的安全专家呢。
    身边响起椅子被挪动的声响,戚行初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去买饮料,你们要带什么?”
    “除了酸的都行。”子昕说。
    “牛奶。”郑修的声音。
    “网吧不卖牛奶的……”
    “那奶茶?”
    “……好吧我去看看,前提是98年华国市场已经引进了那玩意儿……”
    行初肩负着民生大计去了前台,同时,子昕无甚在意地点开了挑战信后附带的链接。
    ☆、第九十三章
    五分钟后,网吧里率先响起几声咳嗽,紧接着一股电子元件被烧糊的难闻焦味弥漫开来,有人大叫了一声“有机子烧起来啦!”,人们纷纷摘下头上的耳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染着满头金发的小青年幸灾乐祸地指着对面的人,而被指着的青年也在同一时间站起来,快速绕到机子后面,手起刀落拔掉了电源线。
    电源线一般人都不会去动,上面粘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随着“嘎吱”一声,尘灰飞扬,那人用力将它拔掉,灰尘和焦糊味呛得他连连咳嗽,白皙的脸蛋也涨得通红,旁边位置上的人似乎是他同伴,连忙把人扶起来,一下一下顺着气。
    “怎么了?……”提着塑料袋的行初快走上前: “你做什么呢……”
    “我……”子昕一脸的惊魂未定:“硬盘烧掉了!”
    “天气这么热,硬盘烧掉很正常啊……”行初自然而然地说着,话到一半陡然一顿:“你是说……”
    世界头号黑客octo,犯了调控不住硬盘温度这种低级错误?
    “有人向我投掷破坏硬件的病毒!”子昕抓着行初的手臂强调:“破坏硬件!这种攻击方式太罕见了,通常的病毒都是针对计算机程序的……我都没能反应过来,电脑硬件就成串烧掉了……幸好你给我的芯片没有插在上面,否则……”
    说到这里,他默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行初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否则,“神名册”此时恐怕也已经连同在内被焚毁殆尽了。
    “硬件病毒……”行初眉头深锁,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知道对方id吗?”
    “好像是叫kerai,”子昕回答:“有那么点眼熟,可是完全记不起是谁了。”
    “……kerai!”果然是他。
    早该想到的,98年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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