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半响后便慢吞吞离开了。
    之后的大半天,林冬将自己关在屋里,晚饭是牛肉面,还是丘北山亲自送过去的。
    臧飞龙窝在大厅的虎皮椅上听下面小弟讲山下趣事时,见丘北山一脸凝重的从外面进来。
    他放下微微屈起的膝盖,尽量装得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地道:“那小鬼怎么样?”
    “大王。”丘北山扁着嘴,“我觉得我的心里不舒服。”
    “啊?”
    丘北山想了想道:“林先生看见面的时候,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看上去像难过的小动物,我觉得我的心里不舒服。好像被拳头砸了一下。”
    臧飞龙抿了抿唇,“只是吃碗面,他就那么委屈吗?”
    丘北山看了臧飞龙一眼,站到一旁道:“以后这种做黑脸的事,大王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想被那双小眼睛盯着。”
    说着,他又抬手摸了摸心口,重复道:“好心疼啊。”
    臧飞龙不悦的冷哼一声,但神色显然有些走神了。之后下面小弟又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提起兴趣来听。
    夜色渐深,火把燃着在屋内圈出橘色光芒。
    臧飞龙眼睛看着门外,心里琢磨着,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情居然会被那小鬼牵着走?高兴不高兴都看他的表情,他一扁嘴巴一委屈,自己好像做错事一样忐忑不安。偏偏自己又不甘心,非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可越不在意,目光就越是寻找着那抹瘦小身影。
    他要是用那张放光的小脸看着自己,笑得灿烂,双眼带了崇拜,自己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好像打了胜仗似的耀武扬威。
    这小鬼对人的影响力怎么这么大?
    臧飞龙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起身赶人,“都散了散了,老子要睡了。”
    众人这才起身告辞,丘北山也慢条斯理走了。
    臧飞龙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调整好了表情才慢慢朝自己院落走去。
    隔壁的房间燃着微弱的灯火,臧飞龙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想念那日和小家伙在这里吃点心看月亮的情境。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走到林冬房门前,敲了敲门。
    “谁?”里头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看样子还没睡,臧飞龙提了提音量,努力让自己威严起来,道:“我。”
    门里安静了,隔了会儿小孩过来开门,门只开了一个缝隙,一双黑漆漆的大眼从里头看出来。
    “有事吗?”
    臧飞龙嘴角抽了抽,“没事不能敲门?”“哦,也不是。”
    “……”
    “……”
    两人就这么傻兮兮对视半响,臧飞龙耐性本就不好,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林冬扁了个嘴,“我要睡了。”
    臧飞龙额头青筋跳。我没来的时候不睡,我来了你要睡?这是故意的吗?!
    臧飞龙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的弯怎么就扭成了一团浆糊,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我也要睡!”
    林冬无语看了他半天,“大王,你房间在隔壁。”
    臧飞龙伸手推门,“不管!我今天睡这里!”
    他力气大,林冬那小身板怎么可能挡得住他,这一推就推开了不说,林冬还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才缓住了身子。
    臧飞龙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视线落到窗边油灯下的账本上。
    眉头一挑,他道:“你在算账?”
    “想看看怎么赚钱。”林冬见他已经进来了,干脆把门关上,又走回到桌边去。
    臧飞龙哦了一声,又在屋里晃来晃去。其实就是一间睡房,四周干干净净一眼望到头。林冬不知道他晃什么,也不理他了,兀自低头看着账本发呆。
    臧飞龙转身在床沿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了看小孩认真的背影,道:“想出办法了吗?”
    “唔……”林冬眨眨眼,“不好办。”
    臧飞龙平日虽不管账,但自己山寨里做了哪些事却是清楚的。好多生意往来也是他出的主意。
    他道:“太平村能自给自足,我们唯一的赚钱渠道就在池马镇上。山上的药材是由我们包给药材铺的,然后是我们自己种的粮食和瓜果。”
    三伏天快要过去了,到了秋天又是收获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可以大捞一笔。
    这片山地是他们唯一有的筹码,山寨里都是汉子,又不能绣什么丝帕织什么布匹。
    林冬自然也清楚,闻言点点头,“你说我们要是办个学堂,还有帮人办事如何?”
    臧飞龙一愣,“什么意思?”
    林冬道:“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他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是学堂,可以教村里的人和镇里的人功夫,强身健体,若是有学武天赋的还能召集到山寨里来;第二是帮人办事,跑腿送信……保护人去往什么地方等等。”
    山寨里的人都是会功夫的,这点肯定没问题。
    臧飞龙摸了摸下巴,“这个嘛……”
    林冬眼睛一亮,“啊对了!还可以让走山路的人住到寨子里,收食宿费!”
    臧飞龙眼睛顿时瞪大,不可思议道:“你要我这山寨当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爹地过生,阿莫回家了,没背电脑在身上,咱会尽力更新的,不过以防万一哪天更不了,还是先请个假~么么哒!求按爪~求鞭策!~
    ☆、第二十一章 谁要在一起
    臧飞龙原本是第一个反对,但当丘北山等其他人也想也不想就摇头时,臧飞龙又不高兴了。
    “怎么,我这个山寨很差吗?还要我求着他们来住吗?!”
    众小弟僵硬地看向兀自喝茶的林冬,丘北山甚至想得更远:小林冬该不会是故意来挑拨离间的吧……
    就因为少吃了几口饭……
    总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显然剃光了头发之后思维太过活络,活络却不见得都是有用的。林冬慢吞吞开口道:“大王若真求他们,他们恐怕更不敢来了。”
    臧飞龙眯了眯眼,哼了一声,抱起手臂扬起下颚,英俊的轮廓如同刀削斧砍,气质强硬仿佛容不得别人说半点意见。
    “客栈这条抹掉。”他道:“我山寨还没缺钱到这份上。”
    林冬却不这么想,撇开吃食不说,要招兵买马首要条件就是要付得起代价。除非拉到几个强有力的有钱人做后盾……
    想到这个,他思绪倒是飘到了那个金海石身上。好歹也是长安首富的幺子,可惜了金家一早就被昊天收买了。
    所以说官场中人每一步棋总是下的比别人早,也看得比别人远。
    臧飞龙见他发怔,伸手过去捏住小孩下巴。林冬抬起头来,忽闪忽闪的大眼从茫然中慢慢聚焦,随后疑惑道:“大王,你最近好像瘦了。”
    第一眼看见臧飞龙的时候他像头没睡醒的雄狮,炸着浑身的毛,宣告自己的领地权;之后又觉得他像犀利的鹰,耍起功夫来虎虎生风,眉眼间落满了不可一世的高傲。
    不过今日近看,臧飞龙似乎瘦了些,他骨架生得大,就算瘦了看起来也依然威猛,但肌肉比之前绷得更紧,线条更结实紧致,古铜色的皮肤带出男人成熟的味道;他黑发草草束在脑后,两腮略陷下去却更让五官立体起来。
    臧飞龙捏着林冬不放,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冬养生太好,这皮肤吹弹可破,如凝脂又水滑,摸起来手感真是……
    惊觉自己走神,臧飞龙赶紧将飞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瘦了也是你害的!”
    林冬一愣,随即两腮竟慢慢红了起来。
    臧飞龙莫名其妙,就听林冬怯生生道:“为伊消得人憔悴……大王厚爱,我怎么受得起呢?”
    “……”
    ……
    学堂和护卫的事由丘北山下山去联络,林冬又无所事事了,他不过负责出出主意,即为了自己能吃上饭,也为了兑现帮助臧飞龙的承诺。
    只是在钱还没赚回来的时候,面条依然作为左山头大营的主食,林冬心里碎碎念,一边抱着一只母鸡摸来摸去。
    “小花啊,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只能委屈你的身体了。”
    “噗……诶?啊!哇!”
    林冬突听头顶传来惊叫,莫名其妙抬头,就见一穿着月白武服的少年从头顶大树一路狼狈跌了下来。
    少年屁股着地,顿时呲牙咧嘴,头上身上落了一身树叶。
    “叶青衫?”林冬抱着鸡凑过去,叶青衫一转头,眼睛差点被鸡嘴戳瞎。
    “……原来你在说母鸡啊。”叶青衫站起来,拍了拍头发衣服,郁闷道:“我还当你个读书人竟说出如此下、流的话……”
    林冬乌黑眸子泛起笑意,他本就可爱,亲近谁时就让人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舒坦。叶青衫不自觉地缓了语气,他个头还比林冬高出那么一点点,腰侧挂着配件,黑发用簪子束起来,看上去一派的英姿勃发。
    “你走错路了?”林冬只当他要回叶家庄却走错了路,走到臧飞龙这边来了。
    叶青衫摇摇头,神秘兮兮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冬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却纠正道:“你哥哥应该根本想不到这里来。”
    所以也就无所谓是不是危险地方了。
    叶青衫撇撇嘴,清秀高挺的鼻子皱了皱,显出几分调皮来,“管他呢,总之大哥二哥一定找不到我了!”
    林冬想起张君,问:“那离家出走的人呢?”
    “我送他去了驿站,他朝长安去了。”
    “长安?”林冬想起张君当时对地保说的话,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从长沙府过来,往长安去。
    长沙府张家……
    林冬想了一会儿,没想起什么特别的人来。叶青衫倒是想起什么,凑过来低声道:“你猜那小子为什么离家出走?”
    林冬正在走神,闻言想也不想道:“肯定和他姐姐有关系。”
    “哇!你好聪明!”叶青衫瞪大眼,一把拉住林冬手腕子,“我们一去闯天下吧!你我双剑合一定能成为当世第一神捕!”
    林冬慢吞吞道:“你有一把剑,我没有剑。”
    “啊?”
    “所以你只有一把剑。”林冬一脸正经地说完,叶青衫莫名觉得有冷风嗖嗖从面前刮过。
    “他确实是因为姐姐。”叶青衫摇摇头,继续道:“他很喜欢他的姐姐,但家里人却将她嫁给了长安的某个高官。他是追着嫁娶队伍走的。”
    林冬脸上露出了然,又见叶青衫笑道:“不过我倒很理解他的心情。”
    林冬眼里透出询问神色来。
    叶青衫搔搔脑袋,“我也有两个兄长,若是谁逼着他们做不喜欢的事,我也不会愿意的。”
    林冬笑了起来,一只手抱着鸡,一只手伸过去摸了摸叶青衫的脑袋,道:“好乖好乖。”
    叶青衫觉得自己应该拍开他的手的,他应该觉得很丢脸的。
    可看着林冬认真的笑脸,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而臧飞龙走过来时,就刚好看见这一幕。阳光下,绿荫树影里,两个半大少年站在一处,一个一身月白,英姿勃发,一个一身竹青,面容可爱,手里还抱着一只鸡。
    林冬的手在叶青衫脑袋上放着,后者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这一幕怎么看怎么美好,但臧飞龙莫名心里不爽起来。
    “叶三少。”他大踏步过去,不动声色的将林冬的手拉了下来捏在自己手心里,“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对着臧飞龙,叶青衫虽然从未怕过,但总是会被他浑身气势压得矮下一头去。
    他扬了扬下颚,“我是来找林冬的。”
    他们何时感情这么好了?臧飞龙双眼在两人间狐疑看了一圈,“找他做什么?”
    叶青衫本就是随口扯出来的话,被这么一问,反而没想到好理由。
    他顿了顿,拿出了自家大哥教过的叶家准则第一条――但凡回答不出的,就把问题丢回去!
    而且一定要丢的理直气壮,丢的比问的人还大牌!
    于是叶青衫就狠狠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臧飞龙哟呵一声,心头不爽翻了个倍,“他是我家军师,你要找他,先问过我!”
    叶青衫莫名其妙,“军师?”
    林冬的手被臧飞龙握在手心里,没办法,只得手指微屈挠了挠男人手心。
    □感从手心传来,又像是挠在心尖上,臧飞龙不自觉就缓了缓语气。
    “我这几日没空陪你们兄弟闹腾,你赶紧回去。”
    “不回去。”叶青衫孩子脾气上来了,“我要跟林冬在一起。”
    说起这叶三少其实也是个绝的,他自小受兄长保护疼爱,尤其是大哥叶霸天,那宠他宠得是无以复加。幼时从来是要什么给什么,这也就练就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若不是叶霸天由着他,也不会让他对做捕头这个想法如此执着,小时候他念叨念叨也就算了,慢慢大了却开始偷跑,这才让叶霸天头疼起来。
    也因为叶霸天这么肆无忌惮的宠,造成了叶三少某些奇怪的性格。兄长保护得太过,以至于叶青衫长到十七岁却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和人的关系距离因为兄长特意管制,也从未与谁如此亲近过。
    他对林冬很有好感,当然这种好感和男女情感无关,只是单纯想要做朋友罢了。
    只是他这一席话被臧飞龙听在耳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要和林冬在一起?什么在一起?哪种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臧飞龙危险地眯了眯眼:那怎么行?这可是他的军师!要帮他报仇的!
    未免两人互相看对眼最后私奔而逃,臧飞龙将林冬往身后藏了藏,努力隔绝两人视线。
    “你想都别想。”
    叶青衫愣住了,“为什么?”
    林冬也茫然看向臧飞龙。
    于是臧飞龙又不负众望的脱口而出,“因为他要和我在一起!”
    林冬一愣,转头看向臧飞龙的侧脸,心里微微一动。
    叶青衫当然没想那么复杂,点头道:“那有什么关系?你和他在一起是你的事,我和他在一起是我的事。”
    臧飞龙微微张开嘴,眼里瞬间露出了钦佩的神色――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胸怀如此宽广!
    眼看两人越说越离谱,林冬收敛起脸上神色,慢吞吞道:“其实,我挺想和北山哥在一起的。”
    臧飞龙瞬间愣住,叶青衫哦了一声,却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意义。
    林冬将手抽了回来,抱着鸡转身吐了吐舌头,也不理树下二人,径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鞭策~求按爪~
    ps:为伊消得人憔悴是宋朝的诗。这里的大背景是唐朝,但在很多地方又是杜撰的。我没找着唐朝这类相似的诗词,希望大家见谅见谅~(有知道唐诗里包含此意诗句的童鞋,欢迎来给阿莫科普~)(要是形容相思而消瘦的哈~)
    ☆、第二十二章 出发去游历
    丘北山多了个无妄之灾,莫名其妙的饭食就被大王硬生生削减了一半。所以每天他只有半碗面可以吃。
    林冬见他可怜兮兮地抱着碗挑着那所剩无几的面条,为了体现自己的爱心,他将自己面碗里的白菜挑给了他。挑了一片。
    丘北山:“……”
    叶青衫还是住进了寨子里,被安排在比较偏远的院落中。
    “我为什么非收留他不可?”臧飞龙第一百八十七遍抗议道。
    林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手下几笔写完一封短信,吹干墨迹后又看了一遍,确定无误,轻轻折起来卷进一个小纸筒里。
    做完这些,他起身冲门外喊了一声:“山哥!”
    饿着肚子的丘北山可怜兮兮过来了,林冬将纸筒递给他,“给南海哥的。”
    丘北山点头,瞄了一眼旁边的臧飞龙,小心翼翼凑过去,“大王……”
    臧飞龙半眯眼,像没睡醒似的哼哼了一声。
    丘北山舔了舔嘴唇,意有所指道:“给叶家那小子的面也只有半碗。”
    臧飞龙脸色立时缓和不少,挑起一边嘴角看了丘北山一眼,“嗯……那晚饭该怎么吃还怎么吃吧。”
    “谢大王!”丘北山立刻高兴起来,又朝林冬眨了眨眼,转身拿着信出门办事去了。
    林冬有时候对臧飞龙的性格很无奈,就好比这种时候,他就像个大孩子一般。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人很注重自己的情感宣泄,若是不高兴了,绝对不会逼迫自己忍着压着。如果不是昊天离他天高地远,恐怕早在第一时间臧飞龙就已经提刀报仇了。
    陈南海想的没错,这人身边必定是需要一个能出谋划策的人,就算帮不上忙,也至少得帮他找好后路。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道:“叶青衫想做捕头。”
    臧飞龙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林冬是在回答他之前提出的问题。
    “那又如何?”
    “如果让他改头换面,送到你师兄身边去做弟子。”林冬挑眉道:“就算南海哥拿不下施成杰,还有他在。”
    他们太需要长安的各种消息了,这些消息会直接决定他们的成败。
    臧飞龙皱着眉道:“我没有师兄。”
    林冬不置可否,“有借有还,如果我们能帮他,照叶青衫的性格一定会报恩。”
    臧飞龙这才不太情愿的点头,“那我允许他的晚饭至少不缺面汤。”
    林冬叹气,他撩袍坐回椅子上,严肃着一张小脸道:“我们现在很缺能帮到你的人。”
    臧飞龙撇撇嘴,没说话。
    “缺人,也缺银子。”
    臧飞龙一笑,“你要是少吃点……”
    像是知道他会提这个,林冬提高了嗓门努力将他的话掩埋过去,“所以我们现在要尽量避免增加敌人,如果敌人能成为朋友再好不过。”
    “你说和叶家三男做朋友?”臧飞龙头发差点立起来,“你是不了解他们!他们……”
    林冬摆摆手,“就算不做朋友,也不要让关系更恶化。”
    臧飞龙这才闭嘴了,想了半天,又觉得不表态不太像个大王样子,于是哼了一声。
    林冬看了他一会儿,脑袋里又想起之前臧飞龙说的那话。
    他嗓门大,但说话时不显突兀也不尖锐,浑厚磁性的嗓音,带着一种特有的爽朗感。
    ――因为他要和我在一起!
    那么霸道不讲理,甚至没问过自己愿意不愿意。
    像丘北山这些愿意待在臧飞龙身边的人是不是也因为如此而留下来?林冬莫名觉得自己突然有些了解三国时候的军师们,那种想要为谁完成愿望的冲动……
    也许并不是对方许诺了多少好处,或者许诺了一半江山,而是这么不起眼的一句话,不起眼的一件事就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块地方。
    虽然目的并不伟大,但林冬那一刻却发自真心的想要为臧飞龙做点什么。当然如果他不说吃面的话,也许形象会再高大一点。
    ……
    臧飞龙看着林冬又开始写写画画,他坐在椅子上双腿一晃一晃,折起来的裤管下露出一截雪白脚踝。
    “你为什么这么替我着想?”他突然问道。
    林冬头也不回:“因为我答应过你啊。”
    臧飞龙不知为何,心情突然低落了好些,闷声闷气道:“因为事成后我会帮你找神厨秘籍?”
    林冬写字的手顿了顿,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忘记了神厨秘籍的事。可他很快回神,欢快道:“嗯!”
    臧飞龙半响没吭声,隔了会儿林冬再回头看,却见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叶青衫很疑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臧飞龙关系这么好了。
    男人第三次给他满上酒,粗声粗气道:“喝!”
    他十分怀疑臧飞龙是故意来灌酒的。灌完之后呢?难不成要扒光他的衣服挂在树上?
    继丘北山的发散思维之后,叶青衫也充分展示了自己了不起的想象力。
    可是臧飞龙显然没心思欣赏他变得古怪的表情,只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大叹一声:“我臧飞龙哪里不好?”
    居然处处都比不上一个吃来得重要!
    “啊?”叶青衫一脸茫然。
    “我哪里不好?!”
    叶青衫歪了个脑袋,黑发落到肩头,衬着那一身月白武服更白,头发更黑。
    “比我大哥,你野心不够,比我二哥,你不够潇洒。”
    “啊?!”臧飞龙怒了,抱着酒坛子起身吼:“我哪里野心不大?哪里?!”
    “大哥的愿望是让整个大唐无人不知我叶家庄威名,所有山贼都以我们马首是瞻。你想么?”
    臧飞龙打了个酒嗝,红着一张脸瞪直了眼,半天才道:“不想。”
    叶青衫端起酒杯轻啜,又道:“我二哥身子骨轻盈,轻功绝佳,舞得一手上乘梅花雨。他往姑娘堆里一站,那样貌那气质,一树梨花压海棠啊!你能么?”
    臧飞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怎么也和叶英的不是一个类型啊。
    “不能……”
    他泄气的往石凳上一坐,气恼道:“不要拿你叶家的人来比!”
    “哦。”
    叶青衫挑了颗炒花生丢嘴里,嚼啊嚼地道:“那拿你们山寨的比吧。比如陈南海,你有他贵公子气质么?”
    别说贵公子了,就算流氓气质也比不上啊。臧飞龙闷闷地想。
    “或者丘北山好了,你有他细心负责么?”
    臧飞龙思考着要不要再削减一下丘北山的伙食。
    叶青衫也是说上瘾了,嘴上不带门的,有条不紊数落下去,“你也就仗着功夫好,其他的,连厨房里的大厨都比不上,你会做饭么?”
    说起厨房,臧飞龙的痛脚被踩住了,他狠狠道:“我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做饭的了!”
    “会做饭有得吃啊。”叶青衫想也不想道:“不会做饭,就算有米有柴,给你你也活不了。”
    臧飞龙似乎突然悟了什么,可那想法只是瞬间一闪而过。
    他又蹙着眉想了半天,耳边叶青衫还在絮絮叨叨,他却一个字没听进去了。
    等到叶青衫酒劲上了头,他起身摇摇手,“我得睡了,大哥说我酒品不好,不能喝多。”
    臧飞龙哦了一声,起身也要往回走,突然又转身道:“谢了啊小子。”
    叶青衫一愣,哈哈笑起来,“你这点倒是不错的。”
    臧飞龙还在纳闷,叶青衫却摇摇头回房去了。
    翌日一早,臧飞龙就让人收拾了一辆马车,又让丘北山叫上林冬。
    林冬还没睡醒,揉着眼睛过来,看到马车和收拾好的包袱时愣了愣,“这是……?”
    “我想好了。”臧飞龙露齿一笑,得意道:“我们下山,一边去找你的劳什子秘籍,一边可以顺道打探消息。”
    林冬有些惊讶,他以为臧飞龙会把报仇放在所有事情前头,甚至觉得除了报仇,他对其他事都并不上心。
    “那叶……”
    “丘北山会处理好的,你不是给陈南海写了信吗?若是他搞得定,就让叶青衫自己去长安找人吧。”
    林冬想了想,觉得这办法也未必不可行。如果山下真有昊天眼线,自己去寻找神厨秘籍也能当个幌子。
    臧飞龙见他犹豫不决,干脆提了小孩儿衣领就扔上了马车。
    林冬摔了个跟头,随后包袱行李跟着一起扔了进来,臧飞龙跳上马车一挥马鞭,“驾!”
    丘北山跟在后头有些忧心忡忡,“大王,一切小心啊!”
    回答他的只有更有力的“驾”声,远远地还能看见男人举起手扬了扬马鞭。
    ……
    “第一站去哪里?”臧飞龙打开一个包裹,拿了块馍馍递给身后小孩。
    林冬接过来慢吞吞地啃,一边抱着个水囊,“……西湖吧。”
    “杭州西湖?”臧飞龙皱眉,“也是,杭州好地方……”
    似乎回忆起遥远的记忆,臧飞龙微微发怔了一会儿,随后笑道:“那就去杭州!”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出发游历去啦~~会一边寻找秘籍一边遇到各种人和事,也是为大飞龙的报仇大计铺路。~ 大家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俺斟酌着来写~~~
    此文主线一条,支线众多,求多多按爪鞭策~~///
    ps:抓虫,谢谢提醒的童鞋!
    ☆、第二十三章 外观很重要
    到杭州之前,两人先到了扬州。扬州有小西湖,阳光下波光粼粼,两岸绿柳成荫。
    小马车晃悠晃悠随人潮进入城门,喧闹吆喝声立刻如海潮涌入耳朵,一种铺天盖地的热闹劲围绕了两人。
    臧飞龙转着脑袋寻找下榻处,林冬掀开车帘往外看,一边道:“不愧是商贾如织的地方啊……”
    扬州港口早开,出海经商的人络绎不绝,从外进来的传教士也是不少。大街上入眼处尽是人,比肩接踵,小巷里客栈也是不少。
    臧飞龙选中了一家停下车来,自己先进去问价,隔了会儿再出来,却见马车以被许多商贩围住了。
    “小公子尝尝这个吧,这个你肯定喜欢!”
    “小公子!我家的醋鱼可是一绝!我们全家是从杭州搬来的,再没人比我做得更正宗了!”
    “小公子,我家的枣子刚熟,药用生吃都行啊!保证又脆又甜!”
    臧飞龙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他往马车前一站,吆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林冬流着哈喇子转头,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大……飞龙哥……”
    他拖着一点鼻音,尾音拉长,是特有的撒娇时候才有的腔调。
    但是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臧飞龙已经完全知道他的脾性了――这家伙只有在想吃东西的时候才会露出一副弱态!
    林冬本就长得可爱,一撒娇就让人很容易误会他的本性。
    几个商家顿时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几个中年人家里也有孙儿,这一心软便将手里东西往林冬手里塞。
    “拿着拿着,这些先让你们试吃,不收钱!”
    那买大枣的也捧了枣子塞进林冬怀里,“好吃再来买,叔叔给你算便宜些。”
    几个大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斜看臧飞龙,那意思――带着小孩子居然这么凶,真是个没品性的人!
    臧飞龙已经懒得辩解了,这一路他被误会的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点。
    好在客栈小二出来的及时,在一旁道:“爷,我帮你们把马拉去后院吧。”
    臧飞龙嗯了一声,“马好好养着,别饿着了。”
    “是是。”小二撩开车帘子,也是一眼先看见林冬了,哟了一声,“小公子,我抱你下来?”
    要问这小二为何这么说?因为林冬拿衣摆搂着好些吃食,看他样子要下车可困难。
    臧飞龙也探头往里一看,顿时叹气,无奈道:“都放在车里没人吃你的。”
    “那怎么行?”林冬不答应,“放久了不好吃了。”
    那小二还笑,转眼又去看臧飞龙,臧飞龙只得伸手,将林冬拦腰抱起来,一路抱着他往客栈里走。
    “马车也清洗一下。”这一路秋雨绵绵,车轮上沾了好些黄泥。
    小二诶了一声,一边牵着马朝后院去了。臧飞龙进了客栈,掌柜的亲自领着他上了楼拐进最里头的房门前。
    “爷您要的上房。”掌柜帮他推开门,林冬眼前一亮。
    这些日子两人经常夜宿,挤在不大的马车里睡起来不怎么舒坦。臧飞龙的体温高,两人挨在一处倒也暖和,不会风寒,只是林冬也实在想念温床的滋味了。
    就见这屋里敞亮,珠帘屏风隔开卧室,卧房里是两张大床,屏风前头可以会客,摆着圆木桌子椅子,上头放着香炉,窗台下盆栽不少,屏风边上有大大的木桶,屏风上头搭着毛巾帕子。
    最靠墙的一边还摆着长条书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一盆万年竹放在一边,正上方挂着一副山水画。
    “不错啊。”林冬边看边点头,旁边掌柜帮他们打开窗子,又招呼人提壶热茶上来,一边道:“咱们这里住的人多,好些都是做生意的商人,难免挑三挑四。”
    林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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