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来,只有自己亲自来。这是我大哥……”
    林冬给介绍了一番,又道:“南诏的草药多,分给大药房的恐怕都是差不多的价格,我们愿意出高一些的价来买,如何?”
    这西爨人想了想,“这事我做主不得,你们跟我进来。”
    二人跟着进了那大帐篷,好家伙,这帐篷里头还连着帐篷,进门是后软的兽皮地毯,边上染着香炉,一排座椅齐整,尽头是一把看起来像上座的大椅子,没有扶手,可以任坐任躺。座椅后头摆着一个大屏风,竹子的,也没有大唐精美的绸布刺绣,就一面排起来的竹子捆在一起,做了个遮挡之用。
    绕过这屏风,后头连着其他的帐篷,有房间有餐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进得左手边的帐篷,里头传来叽叽咕咕的说话声,西爨人在门口站定了,恭敬地说了几句什么。
    里头的叽咕声蓦地停了,西爨人这才将二人带进去。
    就见里头正商量事情,一张方行桌子边围着四个穿黑色衣服的人,看得出他们的衣服布料比外头平民百姓的要好上太多,不过和臧飞龙他们常见的官员不同,这些人没有大肚腩,也没有双层下巴,他们是一个比一个瘦,有一个看起来都皮包骨头了。
    西爨人为林冬他们介绍:“这是我邛部长老和酋长,这三位分别管税收、土地、牲口,这一位是我们的酋长吉鲁。”
    林冬跟人一一问好,自然按的大唐礼仪,里头的人也用东爨人的礼仪与他问好。
    双方这算打过招呼了,林冬问:“不知这位先生叫什么?”
    他问的是面前唯一的这位西爨人。
    “叫我曲比就行。”这人善意道。
    曲比让二人坐了,转头对酋长简单说了几句,大概说的是林冬二人的来意,那头人点了点头,叽叽咕咕一阵。
    “酋长问,你们有什么证明自己的?我们总不能随便与人合作。”
    臧飞龙皱眉,“他们想要什么证明?”
    曲比又转头翻译,那头酋长点了点头,想了想,说了几句。旁边有人似乎在出主意。
    曲比回头对臧飞龙道:“你们说你们是药材商人,我们就来验验真假怎么样?”
    臧飞龙是压根不认识草药的,别说草药了,普通的一些花草他也不见得说得出名字来。他低头看林冬,林冬却是不慌不忙,“可以,不过识药是我的本行,我大哥是负责采药的,你们问我就行。”
    曲比又回头对那边说了,酋长便吩咐下去,隔了会儿有人搬来两大筐竹篓,里头什么草药都有。
    林冬翻了翻,心头就有些诧异,还别说,这仇要是报完了,他们也许真能开一家药房,和南诏合作,必定赚个满盆彩。
    这些药材大多是在专门编写的书籍里看过,大唐的药材虽也多,却不如这里这么齐全和多样,光是这几样治疗发热祛湿偏头痛的,恐怕就是皇族才用得起的昂贵药材。
    可在南诏,这些药却是手到擒来,便宜得不得了。
    林冬心下定神,拿起一根就道:“这是水麻叶,能祛湿,理气,也治呕吐、腹痛。”
    曲比转头对酋长说了,酋长点点头。林冬又随便拿起一颗药草,看了看,闻了闻,将它的叶子摘下一片,放进嘴里抿了抿。
    臧飞龙看得心惊,这孩子真是什么都吃啊!
    林冬抿了一口,脸皱起来,呸呸两下,“这是六月干,可治目痛,南边一代虽也产,但入茶多,用药少。用药时多以花穗同用,可以减少……苦味。”
    说着,林冬又呸呸了两下,脸皱成小包子,别提多可爱了。
    曲比也笑了,点点头,又听林冬说下一个。
    两个竹篓,林冬辨别了二十多种不同草药,有些书上没记载的,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来,曲比还为他解释了一番。
    酋长抬手示意,曲比点头,对林冬道:“酋长说够了。”
    林冬放下手里的草药,“不知我过关没有?”
    曲比笑了笑,“我都觉得没问题,酋长一定也觉得没问题。”他转头对酋长说了几句,酋长点头,又叽叽咕咕一阵。
    酋长这次说得有些多,林冬和臧飞龙只有一边看曲比脸色,一边等着。
    半响之后,曲比才回头道:“要做生意可以,但我们需要看到诚意。价格之后会安排人来跟你们谈,包括运送和时间等等,还有你们需要办理南诏的通行文书以及腰牌,以后可以随意出入一些特殊地方。远来是客,经商我们是欢迎的,你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这里客房很多,酋长安排了人会带你们游历一下风景。”
    林冬摇头谢过,“我们住在镇里的客栈。”
    曲比倒也不勉强,“那么晚上我会带人来。”
    林冬点头,便起身和臧飞龙一起往外去了,曲比领路,一路将他们带到山下,这才告别。
    臧飞龙道:“这算混入成功?”
    “没有人会拒绝金钱的,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林冬道:“要打听事情,我看从曲比这里下手比较容易,跟他搞好关系吧。”
    二人一边商量一边往回走,刚到客栈门口,林冬却在人堆里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66章的河蟹被管理员锁了,于是河蟹部分我把连接也删了。放这边,没看的童鞋戳吧。
    ps:感谢包子的地雷,j童鞋的地雷和火箭炮。(j童鞋我都不敢谢你了!)233333
    ☆、第六十九章没想到的人
    熟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林冬想了想,说不定是认错了?
    虽然看身形侧脸……确实很像那谁谁,可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臧飞龙回头,见林冬望着集市前的某个摊位纳闷不解,伸手刮他小鼻子,“怎的了?”
    “我好想看到……”林冬眨眨眼,“算了,可能真是人有相似。”
    臧飞龙莫名其妙,可林冬已不再说下去,二人进了客栈,舒舒服服吃了顿饭,之后泡了茶一边喝着一边闲聊,这光景真是说不出的好。
    臧飞龙经常被这种小细节打动,一路游历下来,快乐的远比不快乐的多。有时候从睡梦中乍醒,一侧身就看到小孩睡得安安稳稳,微张着唇,表情柔软,他的心就像晃动的小船,被一人撑着杆,晃两下,动摇两下。
    也许不报仇,就这么带着小孩回去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吧。开开心心,平平淡淡,也不是坏事。
    可第二日起来,阳光一照在身上,那种夜晚的沉静就会消散几分。他又会想起那些藏于内心深处的黑暗来,于是这动摇的心啊,就这么一直晃悠悠,晃悠悠。
    二人温存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敲门,一把硬朗的嗓门道:“林兄弟,我是曲比。”
    臧飞龙去开门,招呼几人进门来。拿眼一扫,除了曲比,还有另外两个穿着西爨人服饰的,有三个穿着东爨人服饰的。
    他们的地位很明显,东爨人先坐了,西爨人包括曲比这才坐下。
    曲比向双方介绍,“这是来南诏做生意的两兄弟,姓林。”
    他又对臧飞龙二人道:“这是我们邓齐镇专做生意的几位大户,他们有卖药材的,也有开医馆的。”
    彼此跟对方见过礼,一个东爨人叽叽咕咕说了一些。
    曲比翻译道:“他说他家和大唐合作的药房不少,还头一回见得老板亲自过来的,而且还是新开张的小生意。按道理说,小药房一般进货都会选择更近的地段,以免抬高路程费用吧?”
    林冬心里一转:这就是正经生意人了,和之前骗骗曲比啊,酋长啊大不一样,他们想得就实在多了,也是最现实的问题。
    臧飞龙看林冬,他个读书人,虽然什么书都有看,什么都懂一些,却不见得懂经商。
    这里头的利润,水分都是个说不准的。他们也不知道如今大唐的药房普遍卖个什么价,这要说起来,指不定就得露馅。
    林冬并没有停留太久,久了会让人生疑,他道:“我们家是小生疑没有错,但就算是小生意也是长辈花了心血经营起来的。实话说,如今小本生意赚不了什么钱,我不得不剑走偏锋,就算有些危险,但……”
    他脸露为难,对曲比指了指臧飞龙,“我这大哥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娶到个老婆呢。”
    曲比理解的点头,转头对那东爨人转述了一遍。
    那东爨人显然没有这么好骗,眯起眼,疑惑的叽叽咕咕一阵。
    曲比回头道:“就算剑走偏锋,你们也可去其他大药房商量进货。大不了分点层,也比亲自跑这一趟划算啊。若是生意砸了,别说祖上经营的,那真是一点都不剩了。”
    臧飞龙皱起眉,他可没想这么多事,只觉得这东爨人好生嗦。人家要怎么做生意跟他有什么关系?有钱不赚?这是傻子!
    林冬伸手拍了拍臧飞龙的手背,示意骚安e躁,曲比也看出这臧飞龙不是个好耐心的,便笑笑,解释道:“林兄弟别着急,生意这事,我们管不着,还得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若是不愿意,这生意也做不成。好歹是和钱挂钩的事,我们给了货,你们若是交不出银两来……或是被骗了,这些生意人也得找我们麻烦。”
    林冬心里一亮,问道:“不如这样,我们先给上一年份的定金如何?这样就能表达我们的诚意了。”
    “一年份的?”曲比微微诧异,不是说是小生意么?有这么多钱?
    林冬拿手肘一捅旁边男人,臧飞龙磨磨蹭蹭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玉佩来。
    “那这个抵一年的定金如何?赚了钱,该怎么分怎么分,若是没赚,明年咱们这合作关系就结束了,你们也不亏。”
    曲比接过那玉佩看了看,南诏少产玉器,金器,这边用得大多是竹子、石头、铜器铁器。这么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可值当不少钱了!
    曲比将那玉佩交给东爨人,又转述了一遍。
    那东爨人似乎诧异,又仔细看了看玉佩,随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他点点头,叽叽咕咕说了一阵。
    曲比回头,“恭喜你们,这位大人答应了,这玉佩价值不少,你们还可以选一部分上好的药材。”
    林冬赶紧道谢,又顺带表了一下诚心实意。
    那东爨人将玉佩收起来,一脸满意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几人。
    那几人其实也是被拉来谈生意的,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接这个单子,所以始终表现得兴致缺缺,如今见这东爨人拿了大便宜,脸上有些不甘,但又无法。
    东爨人有些得意,站起身对林冬他们行了个礼,曲比跟着站起来,“拿我们先告辞了。”
    “等等……”林冬叫住曲比,“大人可以留下来一会儿吗?”
    曲比虽疑惑,但好歹如今也是确定了生意往来的客人,便点点头。
    他送走其他几个人,又走回来,道:“二位有事?”
    “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林冬帮他换了杯茶,道:“我们也算是给了大价钱,自然希望生意能做成。”
    曲比点点头,“你们想问什么?”
    “其实是这样的……”林冬道:“生意这事,有时候和官家也分不开。我们做生意的,每月还得给官家一些买路钱,这买路,是买一个顺畅,有些事呢,官家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曲比点头,表示理解。
    “如今生意不好做,大生意都有大门路,和官家关系也好。我们这种小生意想爬上去,自然也得散不少银子,不知……南诏又如何呢?”
    “我不是做生意的人,不是很清楚里头的规矩。不过想来也差不多。”曲比想了想,“你们若是担心会被刁难,这倒没什么关系,刚才与你们合作的是我们镇子里的大户,该有的关系,他自然都清楚。”
    “可你之前也说,你们都是固定和大唐的几家药房有来往。他这里又揽了一宗生意,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这个……”曲比正犹豫,那头臧飞龙又摸出一只玉佩来塞进他手里,“大人为我们的事操心,这份你自然该拿。”
    曲比接过来,心里定然是美的,他的表情缓和了好多,手指摩挲了一下玉佩光滑的表面,慢慢道:“这事本也不该我来说,你们要问,还得去问相关的人……不过你们语言不通,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林冬点头,“你懂汉话,我们自然觉得你更值得信任。”
    这话又让曲比笑了笑,心情是更加好,想了想,便道:“南诏的官职没有大唐那么齐全,我们人少,居住的地方都分成一大圈一大圈,东西南北各有,距离也远。有时候来往消息不太容易通达,所以一个小圈子就是一个小国家,自有自己的法则。我们的王,也很难管到所有的族群。”
    “如我们这里,酋长就是最大的王。我曲比家是世代侍奉酋长的家族之一,什么都管上一点,但也不过是个传话人。这邓齐镇,邓齐二字只是汉话如此说,它的意思是收获之神,所以我们这里算是南诏比较少的生产大镇,商户也比其他地方多了很多。就如你们之前所见的,那几位都是大家族,不好招惹。”
    曲比喝了口茶,续道:“不过就算是大家族,该走的规矩不能少。他们和酋长关系不错,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和门路,给你们送货,基本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多分一些钱给酋长和酋长身边的人而已。这点你们是不用担心的。”
    林冬心里有了个大概,问道:“所以这里是酋长最大?其他的呢?”
    “其他自有自己管辖的范围,但凡事得由酋长说了算,你们若是碰到刁难你们的人,不必担心,报我的名字就成了,他们自然知道收敛。”
    林冬点头,露出一个感激地笑:“真是太谢谢你了,在异乡最怕的就是遇到无法理解的事,也怕走错路,说错话。”
    曲比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你们也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大唐人,早些年的时候,有几个家族都举家搬迁了过来,如今也是过得好好的。你们大可以多待一段时间,看看风光。”
    林冬谢过了,曲比这才告辞而去。
    关上门,臧飞龙惊讶,“听到他说的了吗?有几家搬迁……”
    “我没想从他这里套出这个消息来,但是他自己说出来了。”林冬好笑,“我本来只是想知道这里的权力分布是怎么个情况,到时候才方便查查。那三人定然会和最大权力的人有联系。”
    “那照他这么说,岂不是得去问酋长……”
    林冬也犯难:“他们三家若是故意隐藏,找起来怕不容易。没想到这里什么事都得酋长说了才算数,去问酋长……一定会露馅。”
    “那怎么办?”臧飞龙坐下来,“难不成得去集市上打听,有没有什么大唐人来买菜?”
    林冬摸下巴,“他们说不定不常出现……就算出现来买什么,也是下人买,下人定然是买去的奴隶,不会暴露他们自己。”
    “那去卖奴隶的地方问问?”臧飞龙出主意。
    “也是个办法,但人家不一定会说。”
    二人正犯难,就听外头有人敲门,客栈里的白蛮小二用僵硬的汉话道:“这是曲比大人让人送来的水果,请二位享用。”
    他说着,让开了一些,露出身后一个背着一筐水果的人。
    这人穿着白色布衫,一张脸很是清秀但剑眉飞扬,眉宇间英气逼人。
    二人照了个对面,臧飞龙愣了,对方也愣了。
    林冬从臧飞龙身后探出头,看见来人,“啊……真的是你……”
    叶青衫一下扔了竹篓,激动的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飞龙哥!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提示:叶青衫,叶家老幺。一心想做神捕的那个。
    感谢j童鞋的地雷~~么么~~亲乃砸得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23333 心意我领了,亲请量力而为啊,别太费钱了=w=~~
    ☆、第七十章也许是天意
    这要说起叶青衫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何穿着西爨人的服饰,为何又在送水果,为何见到臧飞龙就叫救命……这可说来话长啊。
    不过这里咱们还是简略提一提:话说叶青衫告辞左山头大营去往长安拜师学艺,这路应当是往上走的,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南边来。可他这人是个好打抱不平的,况且叶家除了老二叶英,老大叶霸天和叶青衫似乎都有点少根筋,所以这一路他是一路打抱不平,打着打着,路就走错了。
    你说这往西北走的路,怎的就会完全走错到相反的方向来?这说起来也是叶青衫倒霉,他帮助了一户被土豪欺负的农家,那户农家后来就要举家搬迁,举家搬迁就举家搬迁呗,走得就是南边这条路,靠近南诏国边界的小镇子里。
    这户农家因为太感谢叶青衫的帮助,一定要用马车送他一程,叶青衫推拒不过,想想有人一路作伴倒也有趣,于是就答应了。
    可偏生他就忘记说自己要去哪儿,又偏生那户人家说,他们要去过过安逸的生活,这就误导了叶青衫。
    过安逸的生活?整个大唐哪里能比京城长安安逸?听说那里的路都是用金子铺的――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儿听来这么荒谬的话的。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完全错了。
    叶青衫未去过长安,也不知道去长安的路,这一路和众人嘻嘻哈哈,饿了就打野味,腻了就采水果,这农户家里有个小姑娘,四五岁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叶青衫又喜欢小孩儿,两人就一路玩闹,等到了地方,叶青衫抬头一看,嚯……好多山!好多高山!
    长安周围有这么多山来的?叶青衫歪了个脑袋想了半天。
    那头农户道:“恩人日后打算如何?不如与我们一起在这里安居下来吧。这里青山绿水,靠近南诏,也没什么仗打,清净安逸。”
    叶青衫傻眼了,“南诏?”
    那农户还憨厚地点头,“是啊,南诏国。”他伸手指碗沿的山谷小路,“就在这路尽头,是南诏和大唐的边界了。”
    “还是说恩人想去南诏玩玩?”
    “……”叶青衫沉思了半响,“这里离长安有多远?”
    “长安?”那农户这才发现不对劲,“那可是相反的路啊!这一路我们走了半年之久,去长安的话,当初只要两三个月便到得了。”
    叶青衫蹲了下去,把脸埋在手臂里沉默。
    那农户也急了,“恩人你不是来南边吗?你怎的不早说,诶!也是我糊涂!怎的就不问清楚!”
    叶青衫见他一家人都急红眼了,赶紧摆手,“不打紧,我就是……四处游历,也没什么大事要做,既然来了这边,就当……缘分一场,我便去南诏玩玩也成。”
    农户这才安下心来,但还是愧疚得很,这便又送了叶青衫一大堆的水果和肉干,让他路上带着吃。
    又给了他一块小腰牌,这腰牌却是做得精致,上头不知道刻了什么鬼画符。
    “这是我远方堂弟的东西,十年前来我们这边走亲戚时给我们的。说是要去南诏,用这个能通关。只有南诏的人才有。”那农户解释,“我远方堂弟是南诏国的人,祖上是山西的,曾经因为迫害举家躲去了南诏,如今在那边有点小生意,你去找他准没错。”
    叶青衫叹气,但想想,既来之则安之,这里也没有再往长安去的马车了。又是小村子,也没什么好马,自己一个人再溜溜达达半年……又不识得路,麻烦得很。
    拜师学艺啥时候都能拜,何不干脆四处玩玩,遇到不平事就帮个忙,嗯……有那说书里大侠的威风了。
    这一想通,他倒也高兴起来。南诏啊,还没去过呢。
    于是拉了匹小骡子溜溜达达顺着山路往里,过了边界入了南诏境内,但他运气就没林冬他们好了。
    林冬他们是遇到善心人帮忙,还能借住一晚。他这倒霉孩子,过了小村子没多久就遇到抢匪,虽然以他的能耐是没啥问题,但这一路是上山的路,陡峭的悬崖到处都是,结果包袱钱袋全落山谷里了,身上顿时身无分文。
    饿着肚子走进邓齐镇,本想找人帮帮忙,结果遇到的都是不懂汉话的乌蛮人,叶青衫这回是真知错了,好好的右山头大营三少不做,吃喝不愁的日子不过,到处跑……跑啊!叫你跑!他哭丧了张脸蹲在集市上看来来往往的人,肚子饿得咕噜噜响。这也是这小子一根筋,若换着他大哥叶霸天,本来就是山贼,怕啥?抢啊!偷啊!
    叶青衫就顶着根脊梁骨,偏不!所谓人穷志短,这时候才能看出风骨气来呢。
    然后,就有卖奴隶的人从这里经过,一眼看到他了。呵,小少年眉清目秀,俊朗得很,又不似这里的人,不知从哪里过来的难民吧?一定能赚个大钱!
    于是这奴隶商就走过去,二话不说,扔了一大袋子钱袋在他面前。
    叶青衫眼睛都直了,哇,这南诏的人给乞丐钱这么大方的?!想罢怕给别人捡去了,赶紧拿过来揣进怀里,连连道谢。
    就是这谢还没谢完,一个铁链子咔嚓――栓自己脖子上了。
    叶青衫:“?”
    奴隶商笑笑,又低头,咔嚓――两只脚也给铁链子锁上了。
    叶青衫:“……”
    于是,叶青衫莫名其妙地被拉到集市专门卖奴隶的地方,很快就有人把他买了回去,是个水果商贩,经常需要四处送货。
    叶青衫好不容易在水果商贩里碰到个会汉话的白蛮人,对方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
    只告诉他,“这锁奴隶的锁,是特质的,就算你功夫再好,没有钥匙,打不开的。而要打开,必须要人给你赎身,你的契约书还拿在老板手里呢。”
    于是叶青衫又拜托这人给老板翻译翻译,让他放了自己。
    老板哪里会答应的?这可是给了二十贯钱才买来的,你要走,行啊,自己拿钱来赎就成。
    叶青衫郁闷了,于是叶青衫开始工作赚钱,成天欲哭无泪。
    说完这些,叶青衫是真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他打着嗝道:“飞龙哥,看见你们我真是太高兴……嗝……这里每天饭都吃不饱,又没力气,做一个月还没有一贯钱,二十贯钱……我都要绝望了呜呜呜……”
    林冬心疼,走过去帮他抹眼泪,又摸摸他脑袋,“好可怜,被你哥知道,恐怕这奴隶商会死得很难看了。”
    一想起疼爱自己的大哥,叶青衫更是哭得厉害了。毕竟也只是和林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平日再自负也罢,这一两个月磨下来,真是什么脾气都没了。
    臧飞龙是哭笑不得,只觉得叶青衫自作自受,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他也算知道“外出”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成了,别哭了。”臧飞龙从怀里摸出银票来,叫来店里伙计,将银票给他,“去那个什么……”
    他回头看叶青衫,叶青衫赶紧报了地址,臧飞龙点点头,道:“去给那家老板,说这人我给买了,以后不是他家奴隶了。”
    那小二点头,接了银票很快走了。
    叶青衫松了口气,随即想起自己脚上哗哗响的铁链,“还有这个!”
    “今儿个晚了,明天带你去找那老板把钥匙拿了。”
    叶青衫哭丧张脸,“他要是不给呢?”
    臧飞龙呵的一笑:“那就揍到他给为止呗。”
    这一晚叶青衫头一次吃了个饱饭,真像饿了三十年没吃饭的人,呼噜呼噜,看得林冬和臧飞龙叹为观止。
    直到他打了个饱嗝,再也撑不下了,才尴尬道:“我现在是怕了……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没钱,没东西吃。”
    臧飞龙笑着拿一颗花生弹到少年额头上,“吃一堑长一智,日后看你还总是偷溜。你大哥不知道该多心急。”
    “……我错了……”叶青衫扁扁嘴,拿衣袖抹了嘴角饭粒。
    林冬给他翻出一身赶紧衣服来,但碍于铁链锁着脚,只能换了上半身,换不了下半身。
    叶青衫想洗澡,臧飞龙给他叫来热水,拿来一个大木桶,让他把脚搁外头,只泡上半身。
    叶青衫就觉自己说不出的憋屈,泡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心情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结果后来店里伙计回来,敲门,将契约书和钥匙一并给了。
    臧飞龙还道:“这些人做事倒也挺守规矩。”
    如此过了一晚,第二日叶青衫就急着想走。他现在就想飞一样的离开这里。
    林冬和臧飞龙却说还有事不能走,叶青衫这才想起来问,“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林冬只大概说了说他们要找人,叶青衫嗨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我在这边好歹带了两个月,路早就摸熟了,经常送货,人也认得差不多。要找谁,问我问我。”
    林冬一想,是啊!这不就有个现成的!果然是天意?!
    于是林冬说了要找的三人,没想到叶青衫还当真认识。
    “如果是这三家,我知道在哪里,他们就住在邓齐镇外头,骡子走大概三天的路程,再往北走一段就是南诏的第二大镇了。他们住在这两个镇子之间的路上。”
    “为什么在镇子外头?”林冬好奇。
    “这个不清楚,不过那一段的路都被他们三家包了,平日也不跟南诏的人有接触,有什么事都是奴隶来做。”
    叶青衫说起这个还不舒服,“奴隶太惨了!”
    林冬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顺顺气,转头看臧飞龙,“在邓齐镇外头,我们得想个办法过去。”
    “就说游历风光吧。”臧飞龙道:“反正曲比也一直让我们四处转转。”
    林冬点头,“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平安夜快乐~~~=3=
    ☆、第七十一章爆发的怒火
    曲比很快同意了林冬他们要四处走走的想法,甚至好心的给了他们地图。
    南诏多山路,时而还是平地,时而就突然变成陡峭山崖,上坡和下坡的路也其多,走起来磕磕绊绊。
    除了村镇里,外头的地都是没有修过的,下过雨之后泥巴黏湿,走一步一个深坑,车轮也很容易陷在路边坑洞里。
    可谓是极糟的生存环境。
    这里的人们倒已是习惯了,连叶青衫都有些我的地盘的味道,带着二人绕来绕去,避开那么不好走的大路,改走一些老人们踩出来的小捷径。
    可就算是捷径,走起来也要花费不少时间,马车太重了,所以三人都骑着小骡子,骡子走得慢,一路溜溜达达,甩着尾巴,颠簸得人头晕。
    走了四日,一路磕磕绊绊的黄土地上突然冒出一截干净的石板路,横着能排两辆马车并行,一路延伸过去,路尽头有稀稀松松的房子。
    “到了。”叶青衫抬手给二人指,“这边这栋是卢家,那边是沈家,最右边的是黄家。你们要找的都在这儿。”
    林冬打量了一下,三家的房子修建得差不多,大门互相对着,往后是院子套院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本地人的习性。
    三人赶着骡子走近了,青瓦灰墙,石阶下蹲着石狮子,倒有那么几分家乡味道了。
    “先找哪家?”臧飞龙看林冬。
    “找哪家都一样,三人一定都会来。”林冬道:“问题在于,我们是先观察,还是直接挑明了?”
    若是以前的臧飞龙,必然会说:自然是直接挑明!他们都躲到这里来了,料想被找上门的心理准备也有了!
    不过如今的臧飞龙却是想了想,道:“观察观察再说?”
    林冬笑道:“耐性见长啊。”
    臧飞龙耸肩,转头看叶青衫,“依你看,这三家人如何?哪家好说话?”
    “我哪知道……来送水果也只是给了门房完事,正主也看不见的。不过这三家里,门房最和善的要数黄家。”
    叶青衫指了指最右边的宅子。
    林冬道:“主不威严,下人自然也和善。那就找黄家吧。”
    臧飞龙看他,“用什么理由?”
    “我们是有曲比的文书的。”林冬从怀里掏出一张竹简来,晃了晃,“这就是最大的理由,我们要做什么都行。”
    叶青衫见二人商议得差不多,主动跑上去叩门。
    只叩了三下,门房开了门,探出个头来,看见叶青衫,道:“是你啊,今儿个没听说有货啊?”“那活计我不做了,有人给我赎身了。”他转头指指臧飞龙二人,“看见没,新主子。”
    那门房似有些意外,定眼看看,咦?这不是大唐人么?心里打个恍惚,有些警惕,“这二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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