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荔在思考过后,决定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遗嘱一事。
    这几天黄大显和表哥、景书三人除了帮莫家料理后事以外,还与阿荔数度见面以完成委托和取证流程。
    黄大显很守承诺,说了只像老朋友一样相处,超过朋友界线的话一句都不说,只是每次都在阿荔离去的时候,远远地凝视她的背影,很久很久。
    她说,她变了。
    从珍珠变成了鱼眼睛。
    她不知道,是珍珠还是鱼眼睛,要看是在谁眼里。
    也许,油盐酱醋的确磨糙了她的双手;也许,鸡毛蒜皮在她眼梢刻下纹路;也许,她的心境也变了,眼中只剩生活琐碎,再不会因春天里的一朵野花夏天的一颗青椰惊喜得双眼发亮。
    可是,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那颗珍珠,那颗他当做宝贝小心珍藏、却不被人珍惜的珍珠,哪怕白发苍苍也不会改变。
    女孩儿永远都是珍珠啊……
    只是有的人不懂。
    “走了!”贺君与提醒傻呆呆望着阿荔背影的表弟。
    黄大显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眼中却没有沮丧。
    这和那个几天前还抱着他嚎啕大哭的黄大显完全是两个人了。
    黄大显瞥了眼他哥,蹦了一下,蓬勃又自信,“我不难过了,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呢,时间就是希望,慢慢来。”
    贺君与忽然有点羡慕他,有一辈子的时间,真好。
    一辈子,有时候很长很长,有时候,又很短很短。
    完完整整的一辈子,生老病死,是怎样的体验呢?
    真好啊……
    贺家。
    三人站在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嘈杂声,不止奶奶一个人在家。
    黄大显打开门。
    果然,客厅里满满当当——他兄弟俩的爹妈都回来了,两人爹手指都夹着烟,家里没有烟灰缸,一只一次性杯子里装了水,里面漂浮着几个烟头,空气里都是烟味。
    乌烟瘴气。
    这是贺君与从小就开始用的词,只要他爹在家,家里就是乌烟瘴气的。
    这个乌烟瘴气,不仅仅是烟味,还有许多其它。
    贺君与的步入,让客厅里的喧闹停顿了一下。
    而后又热闹起来,“君与,大显,你们回来了,哎哟,还有客人呢!”
    贺君与的母亲陪着笑脸迎上来,贺蜀也对儿子露出个笑容。
    贺君与快被房子里的烟味熏窒息了,冷着脸,“先把烟熄了!”
    黄大显已经眼明手快地去开窗透气了,黄大显爹脸上不好看,但说话的不是自己儿子也不能训,讪讪地掐灭了烟头。
    贺川就变脸了,没打算熄掉烟头,反而怒斥他,“你XX还教训起老子来了!越来越混蛋!”
    黄大显、贺君与母亲,连同贺蜀都默默转开了头,内心:也不是第一次训你了,哪回你还赢了不成?
    “不愿意扔了烟头就出去抽!”
    黄大显缩了缩脑袋,他哥没用“滚”字已经算克制了。
    “老子偏不!老子在自己家里还不能当家做主了?”还要被儿子呼来喝去?但是,除了吼,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对付儿子。
    贺君与冷眼,“你的家?你的家在哪里?这房子房产证上的名字是你吗?产权是你的吗?还是,买房子的时候你付了钱?”
    贺川气得抖,“老子姓贺……”
    “房子的产权和你姓贺没半毛钱关系!就像吉祥胡同那几间房子跟你没有关系一样!”贺君与直接过去,钳住了他父亲肩膀,“把烟熄了,或者回你自己房子抽!二选一。”
    “你……”贺川气得,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大孽,才生出这样的儿子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把烟熄了就要把他扔出去吗?
    贺君与母亲忙上前来打圆场,从丈夫手里抽走了烟,“好了好了,熄了熄了,父子俩能不能好好说话啊,一见面就这样,哎……”
    贺君与松了手,冷哼,“但凡有一点孝心,也该知道奶奶年级大了,气管不怎么好!”
    贺川被这话一噎,再发火也不好冲着这句话发,脸憋得酱紫。
    贺蜀也来打圆场,“还是我们君与孝顺啊,你爸跟你姑父一时疏忽了,来,坐,这位小书姑娘,第一次来玩吧?快坐快坐。”
    把注意力岔开,先把场子救下来。
    “奶奶呢?”贺君与看了一周,没看到人影。
    “哦,买菜去了。”贺蜀笑道。
    贺君与眸色再度一冷,这么一大家子人回来,为人子为人女的,不知道买菜?
    “你们来干什么?”他问。
    他妈笑着回答,“这不是你爷爷忌日吗?我们回来……”
    “已经过了。”他打断。
    他妈脸色微变,有点讪讪的,“我们也是忙,才想起……”
    “行了,说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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