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去。他说,“臣信陛下。”
    我微笑,“你爹怎么样了?”
    “都还挺好的,只是有些操劳。”他说话分寸拿捏得很不错,既不显得疏离,又不会太放肆。
    “你是什么时候当上这个将军的?”
    “半年以前。”
    半年以前。。。那时候我还呆在那个地宫里面,想不到自己还能活着走出去。
    “很厉害嘛。那朝中的事儿,你也已经知道一些了?”
    他看看我,然后说,“还行,常听我爹说,也就知道一些了。”
    “你认为宰相泷鲸这个人如何?”
    “相爷为人谦和,光明磊落,睿智明达,为北王朝尽忠尽职,跟家父是多年好友。”
    原来宰相与扬威元帅是朋友,这个盟结的,文武兼备,简直是无敌了。怪不得老海王敢把朝政都交给他代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是绝对不能闹内乱的。
    我笑着说,“果然是个国家栋梁啊。”
    小髅也笑,“是啊,我记得小时候爹爹带我见过他几次。他是个很温和的人,不像个当官的,倒像个隐士。”
    听起来,似乎是没什么威胁。小髅有意在护着他。但是这样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地服从我这么一半截儿杀出来的海王么?尤其在听到我曾到过南王朝,他会不怀疑?
    还是应该亲自见一见他。
    “小髅,你什么时候回前线?”
    “南王朝这两天又有动静了。我想明天一早就出发。”
    “你还真挺忙活的。”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比我都稍稍高一点了。
    他苦笑,“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想这么忙活。”
    “小髅,你把你小命儿看紧了。”我按住他肩膀,“你得给我整个儿地回来,别缺胳膊少腿儿的。”
    “你放心吧,我们决不让那帮疯子过一目城。到时候,我提着溯汐的脑袋来见你!”
    “说大话吧你就。”
    小髅退下去了。
    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忘记了这个朋友。但是现在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成了杀敌千万的将军。
    简直跟奇迹一样。
    可是,这个朋友还能在我身边多久?他成了我的臣,这份友谊还能持续下去么?
    而现在,更让我心乱的,是那阵时不时袭来的恶心感,有时还伴着头痛。我终于无法再安慰自己忽视这一切,传召了宫里的太医。
    诊治的时候,我挥退了所有的人。
    我看着那个老迈的鲛人背着一个医箱跪在我的面前,手脚倏然冰凉,心脏像被什么动物的利爪钳制着,尖锐的爪尖刺入肉中。
    “陛下,请伸出手腕。”太医弯着腰,坐在我面前。我忽然想把他赶走,但最终还是伸出手去。
    他把手指搭在我的腕上。
    我则紧紧盯着他的脸。
    半晌,那张已经有几分枯朽的脸上忽然变了变,我看到他的眼神闪了闪,手也抖了一下。
    “怎么了?”我问。
    他嗫嚅半晌,轻声说,“容老臣再仔细查一查。”
    他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手一直以诼錾希长长的胡须荡了几荡。然后他放开手,问我,“陛下最近是否常常觉得恶心,没有食欲,尤其是在早晚的时候?”
    我迟疑着,点头。
    “有头晕头痛么?”
    “有时候会有。”
    老太医想说什么,又似乎在犹豫。
    我也不问他,我全身都已经僵住了。
    “陛下。。。”他终于开口,“恭喜陛下,是喜脉。”
    我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嘴唇相碰,吐出来一行怎么也理解不了的字。
    “……喜脉?”
    “回陛下,是喜脉。”
    “你没有诊错?”
    “老臣行医多年。。。该是不会有错。”
    “该是?”
    太医有些紧张,匆忙地跪在我面前。
    我低头,看向腹部。平坦一片,冰冷一片。
    孩子?
    我的脑子像被冻住了,思维一点一点地错位,那两个字成了晦涩的符号,渐渐被磨得粉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是都已经结束了么?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我吸进一口气,觉得全身都剧烈地抖了一下。
    “给朕七段。”我听到自己说。
    七段,七段。这是我头脑中立刻就浮现出来的念头。
    对,对。只要喝了七段就行了,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不会有那个畜生的孩子,绝对不会的。
    太医说,“陛下,这种情况下,七段不可多用。臣不知道陛下以前是否用过。如果。。。使用次数太多,可能以后都不能再有子嗣了。。。”
    我一拳垂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老太医惊慌地闭上了嘴。
    “给 朕 七 段!!!”我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
    “臣,臣这就去配药。。。”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脑子里都是空白着的。不知道应该想什么,应该干什么。我仿佛又回到在南王朝地宫里的日子,每日心惊胆战,怕溯汐出现,怕露出马脚,怕自个儿烂死在那里,永远见不到阳光,得不到自由。
    为什么现在,他还要纠缠着我?
    他该死。。。他该死!
    “陛下,宰相大人和大司马在龙王殿候着呢。”苏筱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慢慢消化着他的意思,然后木然地站起来,往外走。
    周围的景色都模糊成了一团,我不知道自个儿要去哪,要去见谁。
    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走过一级又一级的台阶,跨国一道又一道的门槛。我仿佛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燃烧了起来,有谁在惊恐地嘶喊,祈求。
    明明是漫天的湛蓝,却突然全都黯淡下来。
    我看到泷鲸和汉稽冲我跪下来,可是一阵剧烈的晕眩袭上头部,整个世界开始旋转,所有色彩开始剥落消融,最后混沌成了一团,黑得让人窒息,却又无法挣脱。
    耳畔的嘈杂声一点点弱了,弱了。再无声息了。
    我仿佛跌进一个封闭的墓穴中,动弹不得。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忽然,眼前渐渐明亮起来。我睁大眼睛,面前是一片铺展开的草地,半透明的青碧摇曳着,浮着一层柔和的金黄。我发现我站在一片山坡上,身边是一颗并不高大的树,树上开满牛奶一样洁白的花,时时有花瓣随着清风飘落,像雪一样。
    远处,一个孩子向着我跑过来,他的手高高的扬着,手中是一个金黄色的花环。
    “爹~爹~~”
    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孩子,银蓝色的眼睛,鸦羽般的黑发,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我看着他扑向我怀里,心里有丝丝的疼,可却是无比柔软。我把他拥进怀里,叫他的名字,“忆卿,我的忆卿。”
    在我怀里的,是一个鲜活的躯体,充满了阳光的气息,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咚咚地有力地跳动着。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忆卿。他扬着小小的头颅,举起手里的花环,“爹,送给你。”
    我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幸福的时刻。
    我摸着他的头发,他的脸颊,贪恋地看着他身上的每一寸,我把他紧紧搂住,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我的忆卿,不要再离开我。
    爹爹会好好疼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谁都别想再伤害你了。
    别走,别走。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耳边问道,“为什么杀我?”
    我全身一冷,放开他。他呆呆地看着我,忽然,从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我喉咙里咯咯地响,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看着他的眼睛中,鼻子中都溢出那刺目的颜色,他不停地问我,“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我只能摇头,不停地摇头。
    巨大的恐惧笼罩过来,忆卿的眼睛仿佛成了两个空空的洞,悲伤地流着血泪。他在控诉我,他在责怪我!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我在噩梦里挣扎着,渐渐清醒过来。
    醒来后,入目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禺强,他坐在我身边,凝视我。我一时恍惚,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怕的事都只是噩梦。他没有觉醒,忆卿没有被打掉,我没有去过南王朝,灵枢也没有死。他还是洛卿,爱着我的洛卿。
    我刚要笑出来,那笑容却在显形之前就僵住,然后褪了下去。
    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不仅一切都发生了,而且还有更可怕的现实。
    他现在来做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做声,只是望着我,像傻了一样。
    每一次都是我先说话。我说,“海神大人,有何贵干?”
    他听到我说话,似乎震了一下,目光缓缓移到我脸上,美丽的脸上似乎带着几分难掩的近乎窒息的哀色,黑色的眼眸里有着绝望的悔恨。
    我被他这种神色震住。
    他的嘴唇抖了一下,伸出颤抖的手,却又像害怕什么一样收了回去。
    “是谁?”
    他的声音喑哑,仿佛破碎了一般。
    他知道了。
    当着宰相和大司马的面昏倒,大概他们也已经知道了。
    也许是泷鲸,也许是汉稽,也许是那个太医。总之有人告诉他了。
    可是,他现在这副要死一样的表情,是要做什么?
    我忽然生出一股报复一般的快感,我冲他笑,“是溯汐的啊。”
    他的眼睛里,有东西哗啦一声碎掉了,粉碎。
    “为什么。。。会这样。。。”
    很轻很轻的三个字,像呓语一样,我觉得他不是在问我,而是在问自己。
    可我还是回答了,“朕怎么知道为什么?朕还想问你为什么。”
    似乎我每说一个字,他整个人就又碎裂了一些。我要是多说几句,他就会在我面前粉身碎骨。
    我坐起来,“谢谢你的关心,没事的话,请回吧。”
    他抬起头来,双目中竟然充斥着慑人的恨意。早已没了先前冷淡自持的样子。
    “你的神力,也是他?”他问我。
    我站起来,没回答他,“苏筱!”
    苏筱从外殿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
    “太医的药呢?”
    “陛下现在就要?”
    “传他过来!”
    “是。”
    我转头,禺强仍然站在那里,像一个影子。
    “呵呵,也许朕应该找你要七段。这样比较快。”我冲他冷笑,然后转身走出去。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我走到寝宫外的玉阶上,正是晚上,没有阳光,只有淡淡的月辉一缕缕沿着海水流泻下来。
    我打击到他了。
    可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很难受,胸口很疼,疼得我想把一切都毁了。
    都到地狱去吧,陪着我一起。
    太医很快过来了,带着药碗。
    “陛下,您现在身体还虚,是不是等几天再。。。”
    “拿来!”
    七段被盛在红珊瑚碗里,无色无味,仿佛只是普通的溯水。
    只要喝下去,腹中的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就没有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干干净净的。
    就像忆卿一样。。。
    我把碗凑到唇边时,忽然又看到忆卿那双泣血的眼睛,他一遍遍地问我,“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手抖了起来,汤汁溅了出去。
    我必须杀了这个孩子,我不能留着他。。。这是那个畜生的孽种,留着他,我就永远摆脱不了溯汐,摆脱不了那段可怕的记忆。
    一定要杀了他!
    他要是不死,痛苦的就是我!
    “爹,为什么不要我?”
    刚要张开嘴,这句话倏然在我脑子中炸响,像从身体内传出的一样。我仿佛看到那孩子睁着一双单纯而悲伤的眼睛,祈求地看着我。他的样子与忆卿渐渐重合,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眼睁睁看着忆卿化成一滩血水,从我身上剥离,听不见一声啼哭。
    手一松,药随着碗一起在地上四分五裂,化成一颗颗的溯水珠悬浮在海水中,然后沉落。
    我膝盖发软,萎顿下来。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下不了手!
    我捂住头,捂住耳朵,从喉咙里发出凌碎而意义不明的吼叫。我感觉五脏六腑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都随着这声音被呕了出来。
    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
    一个夜一般的身影接近,我被一阵熟悉的气息包围起来。有人轻轻地拥住我,轻柔而小心地抚着我的后背,好像一声声的安抚。
    是灵枢么?是灵枢回来了么?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这个怀抱很温柔,好像把我与外界都隔开了,熟悉得让人想哭。我渐渐镇定下来,眼前的情景越发清晰。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苏筱守在远处,而抱着我的人。。。
    这气息,不是灵枢,是禺强!
    我挣脱开。他被我推得一个踉跄,原本就略嫌纤瘦的身形好像要倒了一样。他深深地看我,然后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挡住视线,后退一步。
    “不要逼自己。”他低声说。然后默默地从我身边走过。我看到他的步履有些凌乱,甚至有点跌跌撞撞的意味。
    我茫然地看着他走远,然后恍惚着回到寝宫里。整个皇城都睡着了,只有我醒着。
    只剩下我一人了。
    药被打碎了。要让太医再熬一碗么?
    我叫不出声来,下不出命令了。好像那样的决绝,已经一次性地用完了。
    我把手放到腹部,心里发冷。
    老天,就是不肯放过我啊。
    我听到自己的笑声断断续续回荡在诺大的寝殿,空空旷旷的,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一样。
    一切都是这么荒谬。我一个男人,怀了仇人的孩子。
    一阵恶心,我伏在床边干呕。光滑的地面上映出我的影子,看着自个儿苍白的脸,忽然觉得是那么面目可憎。
    徒劳地一拳捶在地面上,连个裂纹都没有,倒是手上渗出了点血,像花一样在水中绽放开来。
    我无力地躺回床上。
    溯汐,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第 56 章
    南王朝开始攻打一目城了,战报一份一份传回来。扬威元帅果真按照我说的,命令士兵不许用唱月之术攻击,只作为防御使用,而南王朝果然无法再利用听螺之术的优势。双方只有展开近身肉搏,像最原始的动物一样厮杀,你死我活。
    我看不到前线的场景,但是从战报简约的字里行间,已经能闻到那腥风血雨的味道。
    朝中还算平静,大敌当前,似乎所有的争斗都暂时停了下来。我同泷鲸说过几次话,他表现得跟小髅描述得差不多,内敛而谦和。他对于我的每一个命令都十分配合,感觉就像有什么人已经先跟他交代过一番似的。
    至于我那天晕倒的事,他和汉稽都绝口不提。这几天我一直留心,却发现好像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禺强到底是听谁说得?那个太医么?
    可我明明已经让人把那老头的儿子接到宫里来“暂住”了,他应该不敢多嘴才对。
    梵尘去轩辕国,已经有几个星期了。这段日子以来,我日夜不眠,处理完奏章就到书斋去查阅各种书籍,却仍找不到能夺回神力的方法。
    溯汐一直没有出手,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南王朝的优势都没有了,从而亲自临阵,那才是最可怕的。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他一个人就足以扭转乾坤。
    应该派人刺杀他。
    我亲自从禁卫军中挑选出十名高手,皆擅长暗器用毒刺杀,派了出去。但我知道希望不会太大。溯汐生性多疑,又是一国之主,岂会那么容易就上套?
    如果他真的亲自出手,南王朝能与之抗衡的,大概也只有禺强和北斗联手了。
    说起来,这几日一直没有见到禺强,只远远地见过北斗几次,他与我遥遥相对,湛蓝的眼睛里有着什么欲说还休的东西。我知道他有话对我说,可是我转身走了。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听他说话。
    几天没有合眼了,我努力撑着眼皮,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感觉头晕眼花。
    苏筱在旁边轻声说,“陛下,歇一歇吧。会累出病来的。”
    我看着苏筱,突然觉得很好玩,“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朕是什么时候么?”
    他白净的面上有点泛红,低下头,“奴才记得。”
    “朕这样的人当海王,你是不是觉得特别荒谬可笑?”
    “奴才不敢!陛下是天子,奴才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这么想啊!”他连忙跪下了。
    我又没生气,他这么害怕干嘛?
    我不逗他了,继续看奏章。古人写文章总是那么拗来拗去的,看得我一句话得想几分钟才能明白。
    说不累是假的,但这样累着,让人安心。
    也许,只要再累一点,那个东西就会自己离开了。
    可如果他不走呢?
    我不敢想。
    放下最后一本奏章,我站起来,忽然眼前发黑,一阵眩晕猛地袭上头部,好像整间屋子都飞速地旋转了起来。我连忙撑住桌子,旁边传来苏筱的惊叫声。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他扶住我。
    晕眩后是一阵胸闷,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心脏上一样。我用手捂住心口,慌乱匆忙的跳动声传出来,好像被惊吓到了一样。这两天经常有这样的感觉,心跳无缘无故骤然加快。
    “陛下,您一定得歇息了。都这么多天了,这样您身体受不住的。”
    我的手移到腹部,虽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但我真真切切知道他还在那里。
    “今日一直没有战报?”我问他。
    “回陛下,没有。”
    “明天早上记得传汉稽来见朕。”
    “是。”
    “摆驾御书斋。”
    苏筱睁大眼睛看着我,“陛下您。。。”
    “不要多嘴!”我不耐地瞪了他一眼,心下烦躁。
    满屋摊开的古籍,桌上地上都是。我吩咐苏筱继续把宫中收藏的古籍搬过来,自个儿则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本还没看过的翻找。
    这本书很是残破,纸张是棕黄色的,捏的时候微微用点力就成了粉末,好像已经几千年都没被翻开过似的。封面上写着:西陵后嫘祖传。
    我看到过许多关于贤妃嫫母的书籍,但还从来没有见过主要描述嫘祖生平的书。我的本体似乎在降世的时候一点都不受重视,黄帝也不怎么搭理,还隐隐有点“妒妇”的形象。
    这本书实在令我很是惊讶,我心下一动,小心翼翼翻开封页往下读。
    原来嫘祖的爹是西陵王,原是炎帝的表亲。而轩辕当时是奴隶,从小受尽欺负□,他的母亲在他面前被活活打死,而他则被不断转卖。最后被西陵家买了下来,同时与嫘祖相识。那个时侯轩辕已经对神农王朝的贵族产生了刻骨的憎恨。而嫘祖则帮助他开发出潜藏在他体内的强大神力,并教给他使用的方法。俩人青梅竹马的一点点长大。正当嫘祖以为他已经放下了仇恨,并且将要与“她”相爱的时候,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轩辕的挚友(也是奴隶)被用极其残忍的方法凌虐至死,轩辕也差点被打死。他无法忍受,身体中的神力爆发,竟然把整个西陵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杀了个干净,包括嫘祖的父亲西陵王。而嫘祖当时恰巧随母亲去太平城觐见皇后。
    轩辕逃跑了,后来凭借睿智的头脑和强大的力量成为叛军的统领。而嫘祖则流落在外。好在“她”也并不柔弱,带着母亲回到娘家去,然后只身离开去寻找轩辕。书中提到,嫘祖似乎完全不在意轩辕杀了“她”父亲,“她”对于轩辕没有丝毫仇恨。这点其实我可以理解。估计是我那本体根本没把西陵王当成父亲什么的,“她”只是把他当成接近轩辕的垫脚石而已。只是没想到,当“她”找到轩辕的时候,他已经与一个叫嫫母的女子相识了。
    书中写得嫫母跟其他书里写得有些区别,据说嫫母其实有一张分外娇美的脸,只不过在右脸上有一块深褐色的斑,巴掌那么大,把一张绝色的脸给生生破坏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斑痕是大荒神的杰作。
    我猜想,这个嫫母肯定就是女娲的转世了。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简单很八点档了,轩辕可类比为完美的男主角,嫫母可类比为纯洁善良无辜的女主角,而我那位本体就是那个蛇蝎心肠以拆散男女主角为己任的反派。只不过在这本书里,反派才是主角而已。嫘祖干了很多很俗的坏事,比如说故意为难嫫母啊,挑拨离间啊什么的,最后“她”成功地用迷药配烈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轩辕迷上了床。我看得目瞪口呆,这大荒神本来是一个男的啊,怎么能把一个恶毒女人的形象扮演得出神入化呢?
    这绝对不是我的前世,我不会干这种事儿的,绝不会。
    不过想想当初对待幻颜的情形,好像我也挺不要脸的,欺负人家一个女人。
    我当初怎么会干那么傻x的事儿呢?
    反正最终轩辕娶了嫘祖当正妻,嫫母只能屈居侧妃。嫘祖在其它方面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她帮着轩辕打天下,也不怕背上不孝的罪名。轩辕登基后,把“她”封为皇后,后诞下一子。
    我故意把这一段跳了过去。因为读起来实在太滑稽了。
    不过关于嫘祖的结局,这本书里写得却与其它书籍完全不同。一般的书中对于嫘祖的死都是简单一句话:因病薨于涿鹿。而这书中,却记述了一个似乎挺伟大的结局。蚩尤乃金神乱伦之子,魔力强大,刀枪不入,没有人伤得了他,手下还有百万异人之军。黄帝与之交手数次,却无法伤他分毫,还受了重伤。嫘祖于是决定铸造一口屠魔剑,让黄帝拿着它去与蚩尤决斗。据说那是唯一一把可以杀死魔神的兵器。而黄帝拿到它的时候,才知道嫘祖将自身的血肉融入金铁之精中,人与剑已经合为一体。
    不过,我比较奇怪的是,嫘祖明明是大荒神,他要想弄死蚩尤应该挺容易的吧?干嘛还要干这么惨烈的事儿?
    是因为降世之后不能使用全部的力量?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也有可能是……为了干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好让轩辕忘不了他?
    这也太幼稚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就算再怎么伟大,也不会在人家心里留下一分一毫的影子。
    还是说,他追轩辕追得累了,所以干脆找个机会退场?
    不管当时我那位本体是怎么想得,反正他就着么变成剑了。
    即使当时嫘祖已经分化了十一个神识出去,自身只剩下十二分之一的力量,但也足以用来砍死一魔神。以创世神的躯体铸成的剑,一个小小的蚩尤怎么抵抗得了?他毫无疑问地被黄帝亲手杀死了。
    而且。。。黄帝还吸收了蚩尤体内的全部力量?!
    看到这里我立马睁大了眼睛。
    如果那把剑能吸蚩尤的力量,是不是也能吸溯汐的?我连忙往后翻,书中却没有写那把剑最终的下落。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一点线索了!我打起精神,挑拣出关于兵器的书来,这么牛逼的剑不可能不写的。
    可没想到,还真就没有一本书里提到那把剑。
    我开始怀疑那本书是瞎编的。
    也是,怎么可能有人把嫘祖的一生了解的那么清楚,就跟大荒神亲口说得一样。
    可如果全是瞎编的,为什么前面的情节我在梦中都多多少少梦到过?
    我拿起书,找来找去,找不到作者的名字,仿佛只是一本无关紧要的笔记。
    回头派人出去查一查好了。
    外面还漆黑着,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苏筱已经打上了瞌睡。我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伏在案上想微微闭会儿眼睛。结果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我又做梦了,我梦见面前是一片沸腾翻涌的“熔岩”,金红色的“岩浆”时不时跳出来,空气颤抖着,仿佛天地都在摇晃。我感觉不到炙热,只是看到嫘祖仍然穿着那条绿纱裙,站在不远的地方。她呆呆地看着面前亮的刺眼的液体,脸上一片平静。
    很久之后,她忽然低声念着什么,她的身上开始变化,黑发变成白的,黑眼睛变成银蓝的,裙子变成长袍。她变成了我的样子。或者说,“她”恢复成了原本作为神的样子。
    我听到“我”叹了口气,很轻很轻,仿佛只是刚刚做了什么工作,有点累了一样,然后又笑了笑,颇有一些自嘲的意味。
    “我”刚刚迈出一步,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喊声,“娘――娘――”
    那个有着黑色蜷曲的长发,以及海蓝双眼,像禺强又像北斗的孩子冲进我的视野。他的喊声在见到已经变回神身的嫘祖后,戛然而止。
    “你是谁?我娘呢?”少年焦急地寻找着。
    “我”说,“你娘回家了。”
    “回家?”
    “嗯,就是她原本属于的地方。”
    “她在哪?你快告诉我!”
    “你娘让你听你爹的话,让你不要去找她。”
    少年忽然不说话了,死死盯着“我”看,看了半晌,问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就是我娘?”
    “我”笑了,“你看清楚,我可是男人,怎么会是你娘?”
    “不!你就是我娘!!”少年忽然跑过去,死死地抱住“我”,“娘,你别丢下我!”
    “我”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发,说,“我的小玄冥已经长大了,不能老跟着娘了。”
    “那你也不能死!没有爹还有我啊?”
    “傻孩子。谁说我是要死了。”“我”转头望着池中翻滚的金铁之浆,轻声说,“我只不过是在外面玩儿得太久了,该回家了而已,不是死。”
    “那我跟您一起回家。”
    “我”低头,点了下少年的脑门,“你还什么都没干呢,回什么家?又找打了是吧?”
    少年睁得大大的眼睛里亮闪闪的,蓄满的是眼泪。
    “我”闭了下眼睛,然后又睁开,慈爱地看着少年,“好吧,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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