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颗心,终究是要为自己留下些空隙的。
    这样蠢吗?依依笑意更深,那是鬼差大人不懂,他好歹也是个修炼几百年的妖怪啊,法力卑微可不代表心眼不活络。
    “发什么呆!还不来。”前边鬼差吼道。
    真凶啊……依依回过神,无奈地摇摇头又跟上。
    走了许久两人都无言,直到看到了一座桥,鬼差才回头叮嘱了一句:“待会过了轮回镜就要上奈何桥喝孟婆汤了,到时候你就会忘了那个人……”
    忘掉?
    不不不,好不容易才让那人记住他,自己怎么能忘了呢?
    依依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惊慌起来,只得软了声音哀求道:“能不能……不喝?”
    鬼差便瞪他:“放肆,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能容得你一个小妖任性?”
    依依心里也明白,但还是不甘心。一切都可以放下,唯有记忆,是属于自己的,不想被任何人剥夺走。
    见他瞬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颓然不已,鬼差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桃树妖,给你起名字那人大概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还恋他做什么,不如该放且放,自己还落得自在。”
    鬼差嘴里这么说着,还不肯叫依依的名字,心里却不住慨叹,若说放就放,那他们这些怨鬼就不会如此流连不前了。他长年累月守在这三途河边,忘川河畔,自是见多了痴男怨女,对这种没来由的执念更是不屑一顾。但是不知为何,见到了依依,听他说了那些没道理的话,鬼差倒是对他上了点心。
    依依一步一忍慢吞吞地跟在鬼差身后挪到了轮回镜那处,鬼魂在投胎之前最后可以在轮回镜前看一眼自己的前世,鬼差在他旁边跟着看了几眼,倒是惊讶了一下。院中的那个刚修成人形,粉色衣衫的少年,或在桃林中追逐蝴蝶,或是在院中看着某处发呆,真的是一派天真烂漫,纯净无邪,一点都不像个妖怪,简直说是仙童都不为过。
    然而自从遇见了痴音,他的神态就多了起来,不过多得是疑惑,忧郁,压抑……
    鬼差转眼看旁边的那一缕幽魂,他也在动情地看着,回忆着,品味着。现下的依依没了当年的傻劲,没了最初舒展的感觉,收敛了起来反而更多了几份成熟的韵味。哎,其实此时三途河彼岸花间的他,比当年那片桃林中更令人沉醉三分。
    依依的前世虽然有几百年,但是其实很短而且没什么看头,他的生命差不多可以分为两部分,遇到痴音之前,遇到痴音之后。时间差不多到了,依依还在看着已经变成纯白镜面的轮回镜发呆,鬼差犹疑了一下,还是冷声喝道:“傻瓜,走了!”
    依依在轮回镜前迟疑了许久,回答了一声:“来了。”这才恋恋不舍再次挪步,往奈何桥去。
    当年怎就吊上这根呆黑木头了呢,又呆又傻还害自己丢了好容易修成的百年道行。依依心里不是滋味,他就是舍不掉放不下,果然还是不想忘了他……
    端庄貌美的孟婆笑着递上一碗汤,他压根不想接,喝下了,就会忘了那个人,这份回忆,是他此生唯一留恋不舍的东西了。
    在鬼差的催促声中,手抖着接了过来,端着碗凝视着赭色的汤面许久,依依还是下不了嘴。
    孟婆在一旁笑劝:“多少人都像你一样嘴上说着不愿,心里扭着不肯,可一碗汤药下去还是会重新开始的。你今生是怎么死的你自己也清楚,重新开始过你的自在日子不好么?”
    这样说着,孟婆脸上笑着,笑意微凉令人背后发寒。
    ……一点都不好!依依在心里默默念叨,谁笑起来都没那根木头好看,虽然他基本不笑,但只要笑起来就是春天。
    想着,他叹气。地府的规矩是不会叫他一个小妖轻易更改了的。一想到喝了汤药轮回转世就会忘了那人,他便觉得投胎转世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了春天,桃花还怎么开?
    再不甘愿,孟婆一直紧紧盯着不喝也不行。他皱紧眉头,在心里告诉自己即使喝了这碗药也绝对不能忘了痴音!
    刚喝了一半,冷不丁背后一凉,依依“啊”的一声,往前倾倒,手中的药碗倾覆,人也从轮回之地掉了下去。他一转脸就看到身后鬼差阴测测的脸:“半碗也够了,别耽误了转世的时辰。”
    原来是趁没人注意,鬼差从后面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依依急速往下坠落,还能听见孟婆在跟鬼差吵吵:“还不是你带人来晚了,现在只喝了半碗汤药剩下的都洒了这样不合规矩……”
    声音渐渐渺远到听不见了,大概是药起效了,依依的思绪也有些模糊,在自己将要睡过去之前,他笑着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声谢。
    作者有话要说:
    ☆、有情人终相见
    “怎么,那个小东西还是死了?”
    正在羽海旁边神伤的痴音浑身猛地一僵,寂游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真的是你……杀了依依?”痴音声音颓然,缓缓转身直视着寂游的双眼。
    寂游则是冲着他笑的一脸纯良,还微微歪了歪脑袋:“你觉得呢。”
    “我……”痴音犹疑着说不出话来。
    寂游叹息着低眉敛目,显得十分委屈的样子:“痴音啊,我与你这么多年,还以为彼此心意已经相通,怎么你竟然还是不信我……”
    “我不是!”痴音慌忙否认,接着猛地抬头:“就是因为与你在一起相处了这许多年,我才不信……寂游你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说完他又垂下头:“我只是……需要时间想明白而已。”
    寂游听了莞尔一笑,笑容清敛纯净,往前走了两步似是要给痴音一个拥抱,痴音也伸出双手欲要回应,寂游却就那么笑着抬手猛地一掌冲着痴音拍了过去。痴音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个措手不及便往山崖后倒了下去。
    别说寂游没有想到,一旁默默观看的忍裟整个人也不好了,这到底是什么神展开?
    原本山下若只是羽海还没有什么,但现在羽海里都是银修释放的能量,整个大海一片火光,只在山崖边便能感到一种蚀骨焚心的力量。
    “那是那条小龙身上的业火,连属性为寒的羽海都被他变成了一片火海,他若真是发起疯入了魔,可没几个人能制得住他……”寂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寂游你……”痴音尚未完全掉下去,扒在山崖边缘仰着脸瞪大眼睛往上看,显然还难以置信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忍裟知道痴音没有死,不然以后也不会有鬼弦出现了。但是他与痴音一样也很难接受眼前这一切,为什么寂游害了依依之后还要害痴音?没道理的啊……
    谁成想不久之后寂游自己给出了答案,寂游他望着山崖下面轻笑:“极寒之地出来的妖怪,不知可否抵挡得住这来自火龙一族的炼狱业火呢?”
    “你……”痴音震惊加上愤怒惊惧,整个人完全说不出话来。
    “那个小桃树妖的确是我杀的!”寂游干干脆脆的承认了那件事,眼神也猛地变了:“我将修仙视为人生中的终身大业,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妖怪就轻易被绊住脚步?会经历那场仙劫也是我意料之中,若是渡得过就飞升成仙,渡不过便会灰飞烟灭……”寂游低下头咬牙,显得很是不甘:“我又怎么能折在那里?那次去极寒之地也是为了想些应对方法,只不过恰好碰到了你罢了。你与冽魄来自同源,又不知轻重硬是要追随我,我便恰好顺水推舟死马当活马医利用了你咯。”
    说着他冷笑:“你说你一个妖怪那么多情做什么,这不是找死吗?”说完,一脚踩了下去!
    痴音就那么直直掉了下去,看到这一幕忍裟惊诧得嘴都合不上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会在自家亲爱的师父脸上看到冷笑那种表情,还有那些残忍的做法。虽然知道痴音没有死,但是这一切也实在太离奇叫人简直无法接受。不过只纠结了片刻,他内心便肯定这人绝对不是真的寂游!
    一般的人也就算了,亲密之人绝对不会分辨不出,八成是有人假扮成师父做了这些事再嫁祸到他身上,为了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痴音再理智一点便能够发现,只是依依无辜枉死了,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后来才一心想要找到寂游报仇的吧……
    痴音掉进了羽海,似乎被火焰完全淹没了一般找寻不到任何身影,忍裟愣在玉山崖边许久。扭头一看,寂游的背影越来越远,他慌忙追了上去,想看看他最终归往何处。可四周突然有雾气腾起,而且他越往前走,周围的雾气也越来越重,直到寂游的身影完全隐藏在了雾中。看着周围缭绕的雾气,忍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前在青云山的时候,寂游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经常坐在某处发呆,他总是想不起将忍裟抱回来之前的事。而青云山有一处禁地,除了各长老以外没有人能够进入。那些长老向来缩头缩脑,而且对于寂游的过去讳莫如深的样子,与他们向来不对盘的忍裟便大胆猜测,别是谁将师父的记忆封锁了之后找人假冒他演了这么一出戏。而至于做这一切的是妖界还是……现在一切都不得而知。
    说起来,也不知小银修被屠音带到哪去了。这个念头只在忍裟心里转了一下,眼前景色便突然大变,换成了一处漆黑幽暗的地牢。忍裟战战兢兢沿着旋梯走下,就见地牢最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笼子。银修此时已经长成了成人的样子,被关在地牢内,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面目精致的像是一个人偶。
    屠音的声音似乎在不远处响起:“这下子可真是有够麻烦的。”
    另一个人的声音道:“妖王,他的力量已不是你我可能够控制得了。这一次他的爆发就集合了这么多人之力才能勉强压制住,而且每一次的爆发都让他的力量更加不可控制起来,谁知下一次会混乱成什么样子。我觉得,倒不如趁此机会……”
    那人虽没有说完,但那未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忍裟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又望向银修的方向,他仍是那个样子,呆滞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
    沉默了片刻,屠音冷冷开口:“本王做的决定何时更改过!他要真是失去了控制,你以为这笼子能关得住他?行了,他不可控的力量有无限开发的空间,若是能完全为我们妖界所用,前途不可限量。就先这么关一阵子吧,等他的这种状态过去,我自会想办法解决。”
    接下来过了一阵子都没有再听到两人的声音,大概已经走了,忍裟控制不住扑到笼子之外,隔着铁窗用描画银修的面容。
    “银修,银修……”忍裟轻轻唤他,回忆起了曾经做过的灵梦。他曾见过银修所在汪洋上的孤岛,还有现在牢房一样的地方,从小到大,银修到底是吃过多少苦啊……
    “银修,银修……”忍裟仍在轻轻唤他,然而这次银修却像是听见了似得,微微转了转头朝向忍裟的方向。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却令忍裟激动地几乎就要落泪。
    这时忍裟又听见冽魄那种特有的冰冷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
    怎么会突然有这个还不知现在是死是活的人在他耳边说话,忍裟是想不明白。但曾经想过的是绝对不会离开,不忍心留他一个人,可是现在……忍裟默默地叹了口气,谁对谁错,又怎么能说的明白呢?
    在他感慨的这会儿,突然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模糊了银修的脸,快速的转动让忍裟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眼。
    一阵剧烈的颠簸之后周围似乎些微平静了下来,忍裟这才睁开了双眼,就见银修那张帅的惊为天人的脸在自己眼前晃悠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刚刚不是还在笼子里吗?这么快就放出来祸害人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上下看看,自己正被银修抱在怀里跑路。觉察到他醒了,银修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那么一瞬间,身边什么景色他全都看不到了,天上地下只剩下他与那人而已。
    还是没醒吧,忍裟细忖着,既然是梦,那么再放肆一些也没关系,而且错过了这时,不知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了。这样想着,他便双臂环上了银修的脖子,将他抱的更紧了些。银修僵了一下,脚步也停顿了一瞬,不过很快又加快了步伐。
    “怎么办,虽然你骗了我,我很讨厌很讨厌,可我现在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你。”忍裟抱着银修梦呓一般轻声呢喃,还大着胆子在他胸前蹭了蹭。
    银修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后酥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几天前两人闹得惊天动地的,还害得自家主子差点暴走,就两三天又喜欢上了?
    晓夜也很是无语,他们可是在逃命啊,突然这种温馨的气氛是闹哪样……
    对于忍裟的这一系列行为,银修虽然一直没说话,心里却是狂喜不已。即使知道忍裟大概还是没睡醒,但无论如何,这种状态就表示他对自己没有情断义绝,他心里还是想着念着自己的,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曾经犯下的错,他会用心去弥补去挽回。
    抱着银修又闷闷地打了个哈欠,忍裟这才觉出哪里不太对,他不是应该触碰不到银修的吗?现在这一切也太过真实了,如果现在的一切是梦的话,那这梦做的未免也太好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腹黑冰山变忠犬
    想明白过来之后忍裟开始挣扎了起来,银修看他似乎是清醒了,在他屁股拍了他一巴掌皱眉道:“老实点别闹!”
    动作顿了一下,忍裟依旧使劲挣扎:“你混蛋!骗我还凶我!我不要见到你了我要去找我师父……”
    银修无奈,只好更加抱紧了他道:“我可是在带着你逃命,泠伢那个妖怪你们打不过的……”
    “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骗子负心汉混蛋……”忍裟虽然气,可他一直子啊青云山上住又是寂游带大的也不怎么会骂人,反反复复就只会那么几句。
    果然还是在记着呢,不过本来也没打算那么轻易就被原谅。银修望了望天叹了口气,干脆低下头,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虽然他们只分开了三天左右,但内心在纠结忐忑中却像是度过了好几百年。此时再次将心爱之人的唇瓣含吮在嘴里,只顾得细细品味那一阵独有的绵软甜香,令他十分受用,简直舍不得放开。
    “唔……”行动显然比言语更有实际的效果,这样一来,忍裟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也忘记再动作。然而现在还不是缠绵的时候,片刻之后银修恋恋不舍地放开,就见忍裟两颊微红,半阖着眼,一双唇泛着水光,简直诱人到不行。银修看的忍耐不住,干脆又沿着他的唇形舔了两下。
    酥酥在一旁几乎气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可还在逃命呢旁边还有俩人呢你俩还能不能好了?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忍裟羞红了脸,使劲擦了擦嘴,怒。
    银修毫不在意地随口回了一句:“那怎么没见你淹死?”
    一如既往的冷而且不留情面,说句好听的都不会啊!但忍裟的脸更红了。
    “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半天之后才想起来这件事,忍裟纳闷:“我师父和鬼弦呢?”
    “泠伢正派人追杀你们呢,屠音那边也派了人出手,鬼弦和你师父带着你不好跑,我就接手了。咱们兵分两路跑起来比较方便。”话是这么说,其实还不是为了想让这人回到自己身边。一开始还怕他闹别扭不肯跟自己一起走,没想到见到的时候还在乖乖睡着,简直是天赐良机,不带走都对不起自己了!
    银修跟忍裟解释完回头对酥酥和晓夜说了一句:“隐藏气息设置结界,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儿。”
    别说的我跟个累赘一样好不好!忍裟听银修说完又着急起来:“你怎么能把我师父和鬼弦单独留在一起呢?他俩误会还没解开啊,万一要是鬼弦忍不住对师父出手了怎么办?”
    “你再乱动我才是会忍不住对你下手的!”银修将忍裟放在地上,低头看他,声音微哑,眼睛也微微泛红。
    忍裟动作只停了一停,然后继续乱动:“你骗我凶我还想打我,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一旁晓夜差点没乐出来,这种神一般的理解力啊……
    银修无奈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但鬼弦不会对寂游动手的,什么‘他只能死在我手里’这种话只不过是给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找借口吧,明明真想要报仇的话就应该看到就直接杀了的。”他指一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忍裟,微微笑了一下:“鬼弦看寂游的眼神,分明就是有情人的眼神。”
    忍住不被这个微笑晃了眼,忍裟冷静想了想,也是,鬼弦若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过去他是被仇恨和依依的死冲昏了理智,所以才会一直追杀寂游。忍裟没法想象他是怎么从羽海火龙族的业火之渊爬上来的,但爬上来之后他的心里肯定也跟羽海一样恨到沸腾了。但青云山又不是他一个妖怪能够上去的,寻人不得,他只好在人世间苦等了这么多年,成功地把自己从一个忠诚有些呆的木头熬成了个腹黑冷酷的大冰块。
    不过所幸的是虽然那么多年过去,本质倒还是没有变。他是有情的,从他对虞美人那件事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而且就算知道了他忍裟是寂游的徒弟也没把自己怎么样,反而还很护着自己。嗯……是个爱憎分明的大好人啊,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他了。
    银修叹息,这个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再这么可爱的话分分钟吃了你啊!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这都累积了多长时间的思念了,还不得喷涌而出啊。
    酥酥继续佯装淡定地望天,这还是我那高冷的主子吗?你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小别胜新婚神马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所以你不用担心了,躲过这一阵子,我们就跟你师父他们汇合。”银修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继续耐心跟忍裟解释。
    忍裟还是用不信任的眼神上下打量银修,看的他有一点点受伤,但他也清楚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忍裟心里的这道裂痕必须他亲自修补!
    于是他低头吻了吻忍裟的额头柔声道:“对不起。”
    早干什么去了?苗都汗死了你想起来下雨了!再说了道歉有用还要捕快干嘛?这样想着,忍裟还是没说话。
    “你说你怎样才会愿意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银修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问他。
    别把问题丢到我这来啊!半响之后忍裟终于开口道:“是不是因为我身上带有你需要的……类似于千年寒冰那种东西你才挑中我的?”
    想起梦里他跟痴音所做的交易,忍裟也是一肚子委屈。
    虽然这问题有些奇怪,银修还是抱住他,认真回答道:“不是的,也许是上天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找到了你,但接下来都是我自己的心所做的决定,与寒冰无关。”
    忍裟没说话,银修接着又道:“我知道我让你难过让你伤心了,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用尽我的所有去弥补,你真的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虽然不想这么轻易原谅银修,但听了这话,忍裟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他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没出息,但从原本的腹黑冷酷冰山突然转变成这样温柔宠溺的简直一比那啥……还真是特别让人招架不住。
    “你还凭什么爱我啊混蛋!”忍裟终于开口,虽然是在骂他,声音却有些哽咽。
    知道他心里的委屈,银修更加收紧双臂,语气有些苦涩地道:“我凭你爱我。”
    本来连自己都不打算原谅自己的,但还是希望凭借你对我的一点喜欢恃宠而骄一下。我们,还能重新开始的,对吧?
    “对了,我梦到了师父和鬼弦……也就是痴音曾经的事情,也大概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次没有再反抗,忍裟任他抱着,有些闷闷的开口。
    小家伙还真是很好哄啊,银修感慨。自己可更得看紧了,千万不要让别人哄跑了。
    “哦,为什么?”重新抱着心上人,银修难得心情很好地八卦了一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寂游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一看就是道骨仙风那种,很难想象他也会动情,还是对一个妖怪。
    忍裟严肃脸简单明了地跟银修讲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灵梦的内容,当然略下了他遇到了小号银修自己还特别喜欢这件事。
    银修摸了摸下巴:“原来是这样。”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所以我要回青云山一趟!”忍裟没说完他的猜想是什么,但他表现得很兴奋。
    “不行!”银修斩钉截铁地就给拒绝了,他很是紧张,青云山一般妖物是上不去的,好不容易这小家伙才回到自己身边,又怎么能轻易让他离开。
    “为什么?”忍裟不满,他还想他师父和痴音前辈早日和好然后合家团圆共创幸福美满大结局呢!
    “现在天上地下的都在追杀我们,简直是四面楚歌,我怎么能让你离开我身边?”银修回答地深情款款,妄图用似水的柔情打动忍裟。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我的怀抱才是最安全的港湾啊晓不晓得!哪怕让我自己受伤,也不会叫你受到一丝伤害……
    “难道不是我回到青云山会比较安全吗?再说这天上地下四面楚歌的结果你以为是谁造成的啊?”忍裟很认真地发问,打断了银修柔情万分的话语,他很是受伤。
    不过细忖之后,他倒是觉得忍裟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与其让他跟着自己东躲西藏四处奔波吃苦受累,还不如让他回去,起码不用这么劳累,安全也会很有保障。
    银修阖上眼:“先跟师父汇合再说吧,现在先休息一会。”
    这是我师父又不是你师父你叫那么起劲干什么我们又没有很熟!忍裟很想把他拽起来冲他的耳朵咆哮一番,但看他的神色的确很是疲惫,他在心里想,还是算了吧。
    自己毕竟还是很善良的啊!
    见银修似乎是睡着了,他跑到酥酥和晓夜跟前小声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永世爱一人
    原来不是没有看到我们啊,酥酥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望天翻了个白眼,接着回答忍裟道:“你刚走没多久,主人就因为急火攻心导致体内法力紊乱陷入狂躁状态了。”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晓夜瞪大了眼睛看酥酥,那意思,银修不是说过不让告诉主人这件事吗,你怎么还是说出来了?
    酥酥立马回瞪过去,你懂得什么?不告诉他他怎么能知道主人心里有多纠结多混乱?怎么能明白主人对他的用情至深?人俩又该怎么完全和好?
    晓夜就算眼睛瞪得再大也比不上酥酥的那双溜圆的猫眼儿,只好耷拉着脑袋默默挪到一边儿去了。
    听到酥酥的话忍裟果然默默心疼了好一阵子,他一手托腮想象那画面,一边皱着眉头,一张脸都鼓成了小包子。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能力失控时银修那副难受的样子他都是见识过的,看上去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另一边,银修本在皱着的眉头却忽而舒展开来,还翘了下嘴角。而刚刚挪到他身边的晓夜郁闷地直挠地,还说不告诉他怕他担心,现在看到主人这副反应却在偷笑,你这样装睡真的合适嘛……
    看到这傻家伙明显的表情变化,熟悉他的酥酥明白自己的攻心策略奏效了,于是他再接再厉:“虽然这股躁动被后来赶到的屠音些微镇压下去了,但是现在以屠音的法力已经不足以压制主人的力量了。天地即将毁灭,万物即将凋零,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你留下的那个破三棱锥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就融进了主人胸口,一下子便抚平了主人狂暴的情绪,主人才从而清醒了过来,大彻大悟对你的感情之深。于是先派了晓夜通过与主人之间的契约力量前往寻找你,联络你的师父和鬼弦,我们随后跟来,恰好挡住了正要攻击你们的泠伢手下。你师父感动之下,将你交托给了主人,然后自己就跟鬼弦一边御敌一边解决私人恩怨去了。”
    酥酥喋喋不休地说着,还适当地夸大了事实让忍裟惊讶。忍裟果然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什么三棱锥,什么感应……
    猛然想起了什么,他跑到银修身边趴到他跟前小声问道:“当年你给依依疗伤的时候,其实是可以将寒冰取用过来的,对不对?”
    见忍裟肯主动跟他说话,银修当然也不装了,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疑惑问道:“依依是谁?”
    “就是那个桃树妖啊!”好奇心上来,忍裟也顾不上生气了,两只手推着银修催他想起来。
    “哦,就是那个小妖怪,要是取走了他赖以维持内丹的寒冰,他可就真的灰飞烟灭了……”半响回想起来,银修便随口说了一句,说着说着他却猛然反应了过来,赶紧翻了个身看忍裟:“慢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难道鬼弦连这件事都告诉你了?”
    鬼弦与当年相比气质虽然没有大改,但是模样却发生了大变,毕竟是掉进了含有龙族业火的羽海,又满心恨意,会发生改变也是正常的。再加上当年鬼弦与银修只有那么一面之缘,所以银修一开始也没想到现在的这个一身戾气的鬼弦就是当年谪仙一般的痴音。不过就算后来想明白了过来,他也并不认为那些事情鬼弦会告诉忍裟。本质上来说,鬼弦和寂游还有自己对待忍裟的心思是一样的,那就是不希望单纯的忍裟了解太多事情,毕竟有些事知道的越少活的才会越轻松,背负的越多也就越沉重。
    忍裟眯着眼忽然就笑得很开心,也不说话,翻了个身躺到一边去了。
    银修反而睡不着了,也随着翻了个身凑到忍裟身边捏了捏他的脸,猜测道:“你是不是梦到关于我的什么了?”
    忍裟笑嘻嘻不说话,还在回想小时候的银修,小小的一只长得那么精致可爱却做出一副冰山的样子,而且明明心地还蛮善良的嘛,嘴上却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这种反差最萌了!
    银修稍稍有些郁闷,该不会真的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吧?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便觉得很窘,啊啊啊好丢人!他不甘心地往忍裟跟前又凑了凑,想要伸手抱住他:“不公平啊,你都看到我那个时候的样子了,我还没看过你小时候呢。”
    “别闹!”忍裟很严肃地一把挥开他:“我现在年纪也不大,而且少侠我还没有原谅你呢!”准你贴上来了吗?现在脸皮真的是变得非常非常厚!
    “小裟。”银修忽然软了声音,深情款款地呼唤他一声,激的忍裟打了个哆嗦。
    习惯了他整天冰山似的面无表情,而且还时不时的毒蛇,银修突然深情起来,忍裟反而感觉不适应,他深深感慨,难道自己还是个受虐狂?不被虐还觉得不自在了?
    这种思想要不得!
    银修突然不顾忍裟的挣扎猛地大力抱住他:“我们现在又在走寂游和痴音的老路了,老实说,我很怕……你虽然是修仙之人,但并未修成上仙,而且看起来也……不太可能修成上仙了。”
    “喂,不要说得我很笨一样好不好?那完全是我不想修!”忍裟愤愤冲银修挥拳。
    银修被他逗笑了,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道:“你并未修成上仙,所以也不具有长生不老的能力。人间百年对你来说是漫长的一辈子,而对于我们妖怪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话一说出口忍裟就有些后悔了,还说自己没有原谅他,这不是马上就暴露了嘛!
    银修盯着他看了良久,直到忍裟这个厚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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