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用颤抖的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期盼着那是陆梓山带来的好消息。

    可是让她失望了,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手机颤抖着一点一点将赵谨言的心颤入深渊。

    她最怕的那种可能,最不能想象的那种可能,还是发生了。

    赵谨言死命捏着手机,看着那串号码,强迫自己面对,强迫自己去思考。

    “喂,我是赵谨言。”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的,破碎的不成句。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满意赵谨言的反应,因为“它”轻笑了一声,声音经过变声器的扭曲,显得更加尖细诡异。“它”捏着嗓子出声了:“陆岁月和赵谨岚现在在我这里。我要先声明一下,她们是被我绑架了。”

    赵谨言几乎整个人都在打颤,“你们要干什么?开个价吧?”

    “不不不,赵小姐有钱赎回她们么?我们的价格可是出得很大的,就算是陆家,也未必能给的出来呢,呵呵~~”

    “那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呵呵~~很简单,我们受了一位美丽而诱人的女士的委托,她给你留了留言,只要你能和钟家的独子分手,她愿意为你支付赎回人质的费用。”“它”停了一停,又说:“提醒一下,如果三天内没能拿到钱,绑匪的规矩大家都懂了~呵呵呵~~”

    说完,“它”就挂了电话,无情的嘟嘟声在赵谨言耳边回响。她闭上了眼睛,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板上。

    “阿言!怎么了?”赵谨年想要扶她,却被她用颤抖的手臂挡开了。

    赵谨言回想起陆岁月和赵谨岚的一颦一笑,八岁那年在医院向自己伸出手的陆岁月,稚嫩不晓事躲在自己身边的赵谨岚,出国前找她拼酒哭成一团的陆岁月,除夕夜俏皮地向她眨眼的赵谨岚,牵着赵谨年的手笑得那么幸福的陆岁月,在电脑前努力写论文的赵谨岚……她们的俏丽神态仿佛就在眼前。

    她们那么好,那么幸福,那么努力,为自己想要的生活奋斗。她们一个是她的好闺蜜兼新晋嫂子,一个是她从小到大爱护的亲妹妹。可是因为她,她们陷入了这样的危难和痛苦。

    赵谨言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来,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她已经知道是谁了,是谁要这样来算计,这样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她离开钟明凌。

    那人只能有一个。

    林饶。

    可是她知道又能如何?去找林饶拼命?赵谨言慢慢的呼出一口气,不可能的。

    林家实力太大,如果贸然行动,到时候可能不仅自顾不暇,也救不了岁月和阿岚。她甚至连报警都不能,因为如果报警,不但人质可能被撕票,如果林饶因此进了监狱,林家绝对不会放过陆家和赵家,特别是他们几个,会被报复到死。她绝对相信林家有这个胆子。

    白皙的手握紧成拳又无力地松开,一如赵谨言此刻的心,纷乱而无力。

    第二天,赵谨年站在客厅里,放下电话。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赵谨言紧闭的房门,在原地踌躇了好久,还是走过去敲响了她的门:“阿言?”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响起赵谨言嗒嗒的脚步声,门被拉开,赵谨言披散着头发,惨败得像女鬼一样的脸庞出现在门后:“哥哥。”

    “叔叔和阿姨让我们过去吃饭。你怎么样?如果没有问题,那么换上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赵谨言点了点头,重新关上门。她好累,根本不想说任何一句话,可是叔叔和阿姨请他们过去,她又不能不去。

    十分钟后,赵谨言衣着一新,拉开了大门口紧闭的那一层木门。这一拉开她就愣住了。随即再次手脚发凉。

    因为她看到外面的铁玻璃门已经是一片血红。她颤抖着手脚,花了好大力气推开玻璃门,走到外面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门。

    一片血红,那刺目的红从门栏泼下,蜿蜒流下,在地板上凝结成了大大的一滩,犹如当年在奄奄一息的叶夏身下的血泊。

    赵谨言的眼睛被那血红也染上了些许血红,她颤抖得几乎不能自已,大口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冷静下来,跟着赵谨年下了楼。

    赵谨年嘴角紧抿,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路上车里安静无比,连以往惯放的音乐都停了。

    到了陆家门口,看见陆家门口也被泼了红漆,路过的街坊们都不敢从陆家门口经过,躲躲闪闪地绕着走。赵谨年已经能冷眼看着这血红了,赵谨言则是难堪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进了陆家的家门,赵谨言在厨房里见到了张凤慈。张凤慈听到有人来的声音,转过了头,刚好对上了赵谨言愧疚的眼睛。赵谨言看到张凤慈眼眶通红,两个眼睛肿得像金鱼眼,鼻子有点酸,低下了头不敢对上张凤慈的眼神:“阿姨。”

    “阿言……”张凤慈吸了吸鼻子,摸了摸在自己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啊,阿姨一时控制不住……绑匪把恐吓电话打来这里了,阿姨……”

    “阿姨……”

    她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赵谨言站在门边,眼眶也红了,想打破这尴尬:“阿姨,你不要担心……我……”

    至于要“我”什么,她“我”了半天也没能“我”出什么来,因为张凤慈以极快的速度打断了她:“好了,厨房油烟大,你先出去吧……很快就能开饭了。”

    饭桌上的气氛比车里还要冷寂,陆梓山看着面前的菜色,半晌下不去手,张凤慈吃着吃着饭,泪却流进了碗里。赵谨年沉默地捧着饭碗,一点一点地吃,赵谨言埋首扒饭,压根儿不敢看饭桌上的众人。

    “吃饭就吃饭,哭什么哭!”陆梓山终于忍不住了,重重敲了敲桌子。张凤慈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哽咽着开口:“阿言,那是你妹妹,那是阿姨唯一的女儿……阿姨…必须求一求你,阿言,你……至多阿姨给你跪下了!”

    说着她就要跪。赵谨言连忙把她扶起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颊也湿了:“阿姨!您什么都不用说了……”

    吃完饭,赵谨年把赵谨言提去了阳台。

    赵谨言抢着开口了:“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赵谨年沉着眸子,眺望远方。

    赵谨言跟着他望过去,那是一片远山,被朦胧的云雾包裹着,时隐时现看不清真面貌。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在气氛就要凝结成冰块的时候,赵谨年开口了:“阿言,我希望你能拿捏好分寸。”

    赵谨言沉默。

    说到底,这是她的亲人。她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陆家在叶夏死后收养了他们,让他们免于风霜雨打,给了他们一个温暖的家。他们的恩情比海深。

    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友谊早已将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是一种比血缘更紧密的联系,紧密过那常青藤装饰的爱情的绳索。无法割舍,联结在一起。

    所以,赵谨言必须做出这个选择,哪怕代价是…牺牲掉她自己和钟明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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