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息站在山下遥望云端上的信阳殿,比起巍峨庄重的天宫,在这世外幽绝之处,自有一股高广深寒,倒是与伏羲帝君清冷的性子有几分相似。
    她站着望了好一会,“帝君住在信阳殿中,不觉得寂寞吗?”
    晋云嗤的一声笑了,第一次到信阳殿的仙君无不感叹其高远不可及,偏偏凤息只问是否寂寞。
    “凤息,你可知信阳殿代表什么?”
    凤息自然不知,信阳殿是众神心目中仰望的神殿,不论别的,就眼前这长长的玉阶,看似普通,却是大藏玄机,若非仙根奇佳或是修为高深之人只怕永远都走不到顶峰,据说,在十几万年前,对于能入信阳殿中者,能得晋云等诸位仙尊会亲自指点,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瞧见帝君仙踪,是以六界众神皆以能上信阳殿中为荣。
    “信阳殿不就是帝君的家么,虽说清雅气派,看是过去冷清的很。”
    晋云稍稍怔住,笑道:“笨丫头,这里可是集天地之灵气,六界仙气最足的地方。”便又听帝君浅声道,“晋云先回宫去,我陪着凤息走一走这玉阶。”
    晋云向来八卦,很没眼力见的跟了他二人一路回宫,帝君忍了一路,大概终于忍不下去了。
    帝君眼神不容瓣驳,晋云只得遵命,又摇头晃脑的笑道,“帝君可真是会过河拆桥啊。”
    晋云临走还不忘竖长耳朵,听到身后帝君清润的声音道,“凤息莫非是嫌冷清,不喜欢信阳殿?”
    她笑道,“也不是,但倘若让我住在清静的峄山上,一定会觉得寂寞,不过你是伏羲,自然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帝君又牵了帝姬的手拾阶而上,“心中若如这沉寂山水,又如何会寂寞,心中若是有了牵挂,便是在那里都会觉得寂寞,我心中有了凤息,才知道何谓寂寞。”
    她抬头望着他,“那帝君现在寂寞吗?”
    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她的眉眼,低头便亲了上去,今时今日你就在我身边,又怎会寂寞。
    当帝君牵着少女的手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沉寂了几十万年的信阳殿齐声发出一声惊呼声,就连这信阳殿的四位上君都齐齐站在大殿的广场前,要知道这些上君都是跟随伏羲帝君十几万年,早就练就处变不惊,当然这得除了一个骚气的晋云上君。
    晋云上君藏了一肚子的八卦,一回宫便破不及待告诉信阳殿的上君与仙官们,不消半个时辰,帝君便会带未来君夫人回来。
    信阳殿会有帝君夫人?这是众仙君想都不敢想的事,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呢,深沉内敛的上君们开始不深沉了,纷纷打听这是何方的仙子竟让帝君磐石一般的心都能开化了,晋云上君只嘿嘿了两声,神秘的笑道,“一会上来你们便知。”
    当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出现在众君面前,众仙君的目光皆略有指责的扫向晋云上君,必是这个没正形的仙君捉弄大家,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是君夫人呢,帝君收的弟子还差不多,要知道帝君一向不喜与人亲近,从未收过弟子。
    少女极是好奇的打量了四周,眉目间说不出的生气灵动,见众人皆是望着她,她笑道:“原来信阳殿中竟有这么多仙君,帝君又何曾会寂寞呢。”
    仙君们习惯了众神在帝君面前恭俭端重,她却这般随意自在,帝君却是微笑道,“那凤息喜欢这里吗?”
    她点了点头,“是你的家我自然喜欢。”
    信阳殿的上君们们过来执了礼,帝君淡声吩咐道:“这是天帝陛下的女儿凤息帝姬,她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你们要好生照应她。”
    上君们自十几万年伏羲帝君消失后,便各自隐退,并不认识凤息,但是帝姬玩劣之事多少还是耳闻过一些,定又是天帝拜托要管教于她的。
    “帝君是打算收凤息帝姬为徒么?”
    晋云忍着笑,背着手在一旁看热闹。帝君极是淡漠的扫了一眼众人,还未开口,凤息脆生生的开口了,“我不是他的徒弟,我将来是要做他的妻子。”
    又见帝君唇角略微扬了扬,侧身望着眼前的少女,目光缠绵绯恻,众仙君心中一惊,帝君却柔声笑道:“好,只要凤息愿意,你便是这信阳殿的女主人。”
    完全无视已经目瞪口呆的仙君们,携着少女往主殿行去,帝君他们自然不敢去叨扰,晋云上君背着手干咳了一声,脸上写着我知道,你们都来求我,我便都告诉你们。
    一个不及万岁的小丫头是真的要成为伏羲帝君夫人了,虽说与长琴太子有婚约,但怎么做得数呢。都说老牛要吃嫩草,可这牛未免太老了些,草又未免太嫩了些,只有晋云帝君不以为然,帝君仙身也不过比凤息帝姬大个几百岁,怎么能算老!
    沉寂了十几万年的信阳殿开始有了笑声,游廊下有了灵动的身影,处处有帝君追随的目光,从来平静若水的帝君脸上多了温柔的笑意。
    就是晚上就寝帝君皆是把她带在身边,从未让凤息帝姬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不纯洁的上君开始猜测,清新寡欲的帝君是不是为了与帝姬双修?
    晋云却知道帝君冤枉的很,帝君的寝宫自然是被凤息占据着,帝君却是宿在一屏之隔的外殿的,晋云倒是一心盼着他们双修的,只是帝君似乎并无此意。
    忽然有一日,天帝与酆都帝君同时来了信阳殿,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晨曦,帝君坐云台之上,手中握着一卷书,浅浅念着什么,凤息就伏在他膝上,听的甚是认真,清晨浅浅的阳光照进他们雪白的长袍,连这静默的山川都变得异样的温柔。
    天帝站着看了许久,颇是伤感道,“凤息她,很高兴。”
    晋云点了点头,“帝姬很是喜欢这里。”
    一旁的酆都也静静看着远处二人,神色略有些复杂,又冷讽道,“她还能高兴多少天呢?”
    晋云心中怆然,天帝与酆都到此,必是已算好魔皇出世的时辰,帝君此刻心中该是心安怡然的,不负苍生不负心中之爱,他便无遗憾,可是帝君,若是你知道到了那一日,死的人会是凤息,你又会如何?
    凤息转过头,远远瞧见了父君与酆都帝君站在远处的游廊下,忙坐直了身子,“你看,我父君与酆都来了呢。”
    帝君漫不经心的合上了书,“我知道。”
    “你既早知道他们来了,为何不理睬?”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站起身,抬手抚顺她的头发,浅声道,“我还没有跟你讲完这卷书,自然不能让人扰了我们。”
    父君神色凝重,又与酆都一同前来,凤息心中已猜到是朱厌之事。
    她与父君也有时日未见,天帝关照了她两句,便与伏羲酆都二人进了主殿,又命人在门口严守着。
    凤息背着手站在云台上,静静的遥望着远处的山河。
    “看什么?”
    她没回头,仍是望着远处问晋云,“你猜我还有几日?”
    晋云微怔了一下,缓缓走到与她并排的位置,她神色清浅,并不见悲色,其实帝姬骨子就是个坚毅而勇敢的女子,不需要他善意的谎言求得安慰,“应该不会超过三天。”
    她又突然道,“晋云,你可与别的仙子双修过?”
    凤息向来不知何为害羞,晋云偏也是个坦荡好色的,“自然有,双修可增修为,又是美妙之事,有何不可。”
    凤息这时倒是露出一丝丝惆怅的笑意,“帝君甚美,我近水楼台,便时刻想着要染指帝君,省得将来便宜了别的仙子,可是帝君却是高洁寡欲之人,不好亲近。”
    她顿了一下,又问:“你说我是不是太猥琐了?”
    晋云嗤的笑了一声,又意味深长的道,“如若这么算,动情的男女皆算得上是猥琐之人,帝君其实也是动情之人。”
    他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伏羲三人议事至明月高悬才出来,刚一打开殿门,便见凤息一个人坐在游廊下,身子隐约了有寒露的气息,想必是等了好一会。
    她站起身,淡淡的问了一句,“朱厌什么时候出世?”
    三人皆是有些怔住,天帝似乎有些不敢看凤息,别开脸道,“三天。”
    凤息淡淡的点了点头,倒没再说什么。
    天帝与酆都当夜便离去了,伏羲扭过头,凤息还在原来那个地方怔怔的望着天帝离开的背影出神。
    他牵起她的手,“怎么了?”
    “最后一日我要去见见我母后与阿狸,大概是不能陪你了。”
    伏羲神色略顿了下,忽的抱起她便往寝殿中走,“好,我陪你去。”
    晋云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听着这两人分明说的是生死大事,神色却都是极淡漠的。
    “凤息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她把脸埋进了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有你在,我自然什么都不怕的。”
    他仍是把她抱进了自己的寝殿,他要离去,她突然坐起身来,拽住他的衣袖不放,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赧,“帝君可愿与我双修?”
    他怔了下,又微笑道,“你还小,等你到了五万岁。”
    她垂了眉眼,可我只有三天了。
    “我八千岁了,我听说也有不少仙子不足一万岁便与人双修提升法力呢。”
    又见帝君不作声,凤息转过身背对着他,有几分负气道,“听说双修美妙,你既不愿意,我明日便找别的男子与我试试。”
    帝君抬手便抚上她头发簪着那根青冥仙尊送的灵簪,此刻看着越发的碍眼,伸手便拨了下来,青丝便如瀑一般的洒落了下来。
    他半边的侧脸染上了月光的清辉,露出克制而隐忍的神色。“你想找谁呢?”
    她故意漫不经心摇头道,“你管我找谁呢,反正我不找你。”
    他俯身抱住她顺势将她压在身下,幽黑的眸中越发的深遂难辩,“笨丫头,双修这种事怎么可以找别人呢。”
    她眼中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极是猥琐的亲上了美人的锁骨,“那我就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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