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可能有我的爱人
    完成当天的直播任务后,春生将耳机取下使劲朝桌子上一砸,揉了揉眉心,余光瞥到计算机桌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五十分。
    桌子上扣着的手机,今晚不知道是第几次振动。
    他拿过来,也不看来电显示就给接了。
    里面的人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学习委员,她自己成绩好就行了呗,整天揪着他不放,他就不明白了。
    他努力压下不快,用略带疲倦的嗓音回:“有空了就回。”
    “那我周末给你送学习笔记,你在家吗?”
    “周末有比赛。”
    “我能去看吗?”
    春生有点不耐烦了:“随便你。”
    “你要睡觉了吗?”
    春生打了个哈欠:“你有事没事啊,没事我挂了啊。”
    “别,”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我现在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所以……”
    春生出房间准备去洗澡:“害怕你找宋琳啊,你们不是闺蜜吗?你老打我电话干什么?”
    小姑娘扑哧一笑:“她都睡了,我是看你微博在线才打你电话的。你怎么知道宋琳是我闺蜜,你关注我?”
    “我去,你能不这么自恋吗?我关注的是宋琳,因为人家是校花,你是什么啊……”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过,春生挥挥手,“哎,算了算了,我不挂电话,等你睡着了再挂,够意思吧?”
    得了应许的人兴致勃勃地给他讲班上最近发生的事,春生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是一直上扬着的。
    走到走廊拐角他被那个无厘头的学习委员给逗笑了,一不留神低头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身上。
    他手一滑,手机从二楼窗口飞了出去。
    “我去……”春生猛地扭身往空中做了个抓东西的动作,然后听到身后人冷笑了一声,他松开拳头回头,没好气,“笑什么笑?”
    唐胤站在暗处,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说:“有那种早恋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技能。”
    “谁早恋了?”春生回了他一嘴。
    唐胤比春生高,居高临下地看向他:“没早恋最好,不要以为和HOLD签了约就能高枕无忧了,我能签你,自然也开得掉你。”
    “哟,英雄所见略同啊,我既然能让HOLD签我,自然也能去别的战队。”
    “哦?你想试试?”
    “试试就试试。”
    春生比唐胤矮了半个头,没有唐胤的成熟稳重,却有着唐胤已经淡去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股劲拧着让唐胤不自觉地别开目光,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姜予是正在给建大法学系期末考试拟题,陈随坐他边上玩游戏。
    唐胤带着一身冷气进来,然后“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姜予是头都没抬,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既然看不惯他,为什么又要签他?”
    陈随问:“看不惯谁?”
    “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玩你的游戏。”姜予是说。
    唐胤走过来,坐下:“那是我签的吗?我为什么要签春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签我师父怎么了?”陈随不乐意别人说春生不好。
    姜予是双手敲着键盘:“你不想签,是可以不用签的。只是你不签的话,就不能得到舟行而已。”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姜予是点开工具栏上的一份表格,把计算机屏幕扭转向唐胤,“相关法律手续我已经给拟订好了,就差你签字走个过场。白路舟撤股撤得很干净,没给你留什么后顾之忧。当然了,一并撤走的还有京行集团对舟行几个核心项目的扶持。”
    “你说什么?”唐胤一震,“你说,京行对舟行一直有项目扶持?”
    姜予是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我以为,你都知道。”
    陈随放下手中的手机,趴到姜予是的肩膀上,越过他看向唐胤:“对啊,我们以为你都知道,虽然小舟舟三年不在建京,但白叔叔基本上算是替小舟舟履行了对舟行的职责。不说别的,让舟行的财务从负转正的几个大项目,资源都是白叔叔给的。我以为不说,你心里会有数的。”
    唐胤眉头一皱:“不可能啊。舟行的项目运作,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们和京行从来没有合作过。”
    陈随说:“小唐总,白叔叔肯定不可能用京行的名义来扶持舟行,但资源这一块,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出处啊。”
    唐胤还是不相信:“不是说,白董事长和路舟的关系……”
    “是不好啊。”陈随对唐胤的耿直和天真直咂舌,“但再不好,小舟舟也是白叔叔的儿子,那种父子不合父亲就不管儿子并用自己的权势让儿子混不下去的桥段,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姜予是把文件发送到唐胤邮箱,关上计算机准备离开:“舟行娱乐现已更名为唐生传媒,法律顾问相关的工作你再招个人,我会尽快做好交接。”
    唐胤往椅子上一靠,抬眼盯着姜予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问:“连你和陈随也要走了吗?”
    姜予是收拾好东西,站得笔直:“唐胤,少年时代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拥有了唐生,我们自然也要去找我们想要的东西。”
    落地窗外灯火阑珊,盛夏的夜在高温中沸腾,而会议室里,依旧是唐胤喜欢的16℃,冷气拂过他手背上的皮肤,渗透到血液中,流进了心脏。
    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这个温度,真的冷。
    回去的路上,陈随问:“咱们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厚道?”
    姜予是专心开车:“仁至义尽。而且,你知道白路舟为什么要把公司给唐胤吗?”
    “冲冠一怒为红颜呗。”
    “有那个原因,但不是主要的。”
    “那不然是为了什么?”
    “过去的三年,唐胤掌握了公司实权,这可以说是因为白路舟不在,他不得已而为之。但你只要留心就不难发现,在白路舟对舟行绝对控股的格局之外,还有一个人零零散散地收购了剩下绝大部分的股份。”
    “你说那个人是小唐总?”
    “用的不是唐胤的身份信息,但绝对不是没有关系。不过,就到此为止吧,深究下去,没有意义。”他又补充,“唐胤和白路舟不一样。他的野心是建立在野心本身上的,而白路舟是建立在得天独厚的社会资源上的,所以有今天的结局,是必然的。”
    “那,”陈随问,“我小唐总的那些作为,我小舟舟知道吗?”
    “不知道他就不会撤股了。”
    “看来……”
    “你小舟舟……以后别叫那么恶心,白路舟也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简单的人。”
    “那咱俩这样是不是就算公开站队了?我们要站小……舟舟那边?”
    “谁也不站。当然了,你如果真想站队,就站在我身边。”
    “那是为什么啊?”
    “因为只有我,不会让你吃亏。”
    陈随饶有兴趣地把目光投向姜予是,车窗外是一闪而过的城市夜灯,姜予是成熟冷静的面庞在夜光中有着极为深邃的轮廓。
    他的兄弟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被他叫几句四眼田鸡就会脸红的小个子。他已经长成能够面不改色地说,站在他身边他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了。
    “哈哈哈……”陈随忽然就笑得停不下来了,“行啊,我跟着你,你别让我吃亏。”
    姜予是握紧了方向盘,趁绿灯冲过马路,把车子驶向了回家的方向。
    车载电台里正在播放全国天气情况。
    主持人说,建京明天还是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而北方的降雨,可能会持续到下周。
    第二天上午,北上的高速路上。
    摄制组开车的司机把播放天气状况的电台换成了播放路况的,顺便抱怨:“雨一直下个不停,去了能拍啥,还不如延后。”
    副驾驶座上的摄像大哥抽着烟,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雨:“时间是不能推迟的,雨天有雨天的写法,晴天有晴天的表达,是吧,春博士?”
    靠在后排一直睡觉刚醒还有点迷糊的春见“嗯”了一声。
    那人又说:“化颜那丫头家的馆子等咱们从北方回来再去拍,你先写好脚本,争取到时候给俩镜头。”
    春见又“嗯”了一声。
    这时王草枝发来消息,让她赶紧转账给家里。
    车子过山洞隧道,手机信号消失,给王草枝转账转了一半,突然中断。
    持续十分钟的隧道过完后,汽车在隧道口停下,前方堵车了。
    司机下车往前问了情况,回来带了一身的雨。
    “走不了了,说前面国道与高速路交界处滑坡了,上下都堵成一团。”
    摄像大哥问:“那怎么办?”
    “只能等路清了再走,”司机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哎呀,常在路上走,遇到这种小规模滑坡太正常了,别着急。”
    信号恢复了但很弱,王草枝迫不及待地一直打电话催,春见只好下车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找信号。
    大概走了几百米后信号才一格一格恢复起来。
    也不知道这条路堵了多久,前面的司机很多都下车围在应急车道上抽烟,天南海北地聊着。
    春见在转账留言上输入“房租”然后点了确定。
    等待转账成功的过程中,听了一耳朵司机们的八卦。
    “这边的滑坡还不算什么,听说前面发生的泥石流才严重,整个车队都没了。”
    “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找刺激,这下可真刺激了。”
    “也不知道像这样的还有没有生还概率。”
    “还生还个啥?我看悬!”
    “哎,还记得去年西南那边的泥石流吗?一瞬间,整个村子都没了。”
    几秒钟后,手机扣款短信发来,王草枝回了个“收到了”。
    春见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往回走。
    身后的聊天的男人唏嘘:“要是以后我儿子敢搞什么户外啊极限啊越野啊什么的,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往前走的脚步突然停住,春见回头,心里像是被挠了一爪子:“大哥,您刚说什么?户外越野怎么了?”
    那男人被春见那一脸惨白惊骇住,机械地回:“前头有个搞越野的车队,被泥石流埋了。”
    春见心里一抽,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四下张望一番后,心脏被吊起来,带着最后的侥幸问:“那这……这是哪儿?”
    “起阳高速啊,就是起州到阳山的高速,前面就到阳山。这鬼天气……”
    对方声音不大,却像是朝春见头上闷了一锤子,她脑袋一麻,双腿就软了,后退了好几步,湿冷的雨从伞布边缘流下来,尽数润进了她衣服里。
    趁着理智还没崩塌,她掏出手机找到白路舟的号码,颤抖着拨号,电话是通的,但没人接。
    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伞是什么时候从手中滑掉到地上的,春见根本无意识,她站在雨中,心乱如麻。
    摄制组的司机看春见很久没回去便下来找了过来,远远地冲她喊:“春博士,前面路口快通车了,你赶紧回来。”
    春见边往回走边继续拨电话,到了车跟前,也不急着上车,抓住司机问:“从这里到阳山还有多远?”
    “甭管多远,暂时都去不了。刚车里的新闻还说阳山那边发生了泥石流,有段路被毁了。现在你们导演已经决定要等前面路口通了掉头去起州的。”
    “我是问你有多远!”春见几乎是吼的。
    见一向温和的春见突然这样,司机和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还……还有十公里路。”司机愣愣地回。
    春见擦了一把脸上的雨,强行冷静:“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起州,我要去阳山。”
    见状,坐在后面车上的导演从车上下来:“春见,你这是怎么了?现在怎么去阳山啊,车过不去啊,再说你去能干什么啊?”
    “车过不去,我就走过去。”她打开车门将放在后排的背包抓出来背到肩上。
    导演一把按住她,替她决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这种情绪明显不适合做决定,先跟我们一起去起州,之后的事再说。”
    春见挣开他:“阳山的几条国道和高速地理位置我都清楚,能够发生严重滑坡和泥石流的路段只有两条,一条在北纬三十三度附近的国道,一条是和这条国道平行北上的阳河高速在靠近河浊五公里的那段路。之所以会发生这种地质灾害,除了自身的地质原因,更重要的是,”春见稍稍呼吸了一下,“几年前,在那里有过大规模的开山采矿活动,严重破坏了山体。”
    “而我,”她抬头,雨水在她脸上横流,“参与了那次的矿山勘探工作。没有人比我对那里的地形地貌、地质构造了解得更清楚。如果施救需要用到地质数据,我比其他人都熟悉。”
    她问:“你说,我现在的情绪适不适合做决定?我该不该去?”
    “可……可是……”导演被震到说不出来话。
    “何况,被压在山洪碎石下的,可能还有……我的爱人。”这话她是对自己说的。
    春见去意决然,所有人都拦不住她。
    事件过去半个小时不到。
    这次阳山的泥石流灾害已经在网上铺天盖地地撒开。
    白京坐在办公室里,白着脸盯着计算机屏幕半天没说一句话,秘书站在一边低着头,目光都不敢和他有汇集。
    “去阳山。”白京坐得挺直,声音沉沉。
    秘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白董,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说遇难的车队就是……”
    白京果决干脆地站起身,重复:“去阳山。”
    ……
    一河相隔的金牛座。
    唐胤闭着眼听了一首完整的《红日》然后把耳机取下,对着电话说了句:“可以发了。”
    此时的阳山,北纬三十三度附近的国道被毁掉的路程远远不止一公里。
    泥石从上游三面高山环围的深沟中涌泄而出,流经中游的国道线以泼天之势将路面倾覆,连带着当时正高速行驶的十余辆越野车一并推至下游的开阔河谷,顷刻间将一路的房屋田地全部扫平。
    以国道堆积隆起的泥石为界,及时赶来的消防官兵分成两批,一批在由南上北的南面,一批在自北下南的北边。
    北边冲毁的程度要高于南边,所以那边的人多一些。
    尽管如此,人手还是不够用。
    因为除了要全力营救被泥石带至下游的司机们,还要留一部分人疏散和安抚被困在路上的人。
    在这帮身着橘红色作训服的救援人员中,有两个穿着休闲装的志愿者格外显眼。
    顺着绳索往河谷摸索的时候,其中一个消防员开口问:“兄弟之前哪儿服役的?”
    何止憋着气往下溜,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才回:“九方山。”
    “森警?”
    何止露出一口白牙:“你眼睛挺毒的啊,咋看出来的?”
    那人不好意思:“我瞧着跟你一块的那个兄弟,临时指挥起来根本不像个社会人,有板有眼的,而且你们这绳索使用都很专业。”
    何止特骄傲:“那是。我告诉你,我兄弟在部队那好赖也是个分队长,立过战功无数的那种,何况,俺俩退伍还不到半年,有些东西忘不了。”
    “那难怪了。”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只搜寻到了一辆被冲到河谷的越野车,但是那辆车连车门都不剩了,只有车头直愣愣地竖着在移动的泥流当中朝更低的地方游去。
    河谷对岸稍高处站着十几个村民,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到现在还没恍过神。
    绳索的长度有限,没有办法直接到达对岸将被困者转移到安全地带。
    见状,消防副队长指挥队员折回高地更换施救工具。
    白路舟吐了一口嘴里的泥沙,反对:“我说哥们儿,你这不浪费时间吗?你看看上游,山体还在垮着呢,泥流的横截面越来越宽,你回去拿个绳子的工夫,对岸的十几个人可能就完蛋了。”
    “同志,你的建议我都理解,但如果不回去拿绳索,我们现在就过去转移被困群众,万一中途遇到二次横冲,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白路舟扫了一眼对岸的情况,提出:“这样,咱们把所有绳索交由一个人,让这一个人过河转移,另外你呼叫你的战友送更多的绳索、挂钩、安全吊带下来,咱两边工夫都不耽搁,能救一个是一个。”
    副队长点头,依此方案全员很快实施起来。
    运气比较好的是,在此过程中没有发生二次和次生灾害。
    只是在转移最后一个被困者时,遇到了一点问题。
    小战士气喘吁吁地回来,指着对岸说:“那姑娘死活不肯跟我走,我又背不动她,队长你换个人去吧。”
    副队长气得一巴掌呼到小战士脑袋上,吼:“你闹着玩呢?拎不清形势啊你?你都过去了,拽你也要把人给我拽过来啊。”
    小战士特委屈:“可我一靠近那姑娘,她就用石头拍我,我也没办法啊。”
    “行了,等收队看我怎么收拾你。谁还没轮到,找个体力强的过去把人给我扛过来。”
    副队长看着一个个抢险了许久灰头土脸被水泡肿了四肢的战士,心里一软,准备自己过去。
    白路舟捡起小战士的绳索,伸手把副队长拽了回去:“我去,你留下来指挥。”
    副队长一口否决:“那不行,你是老百姓,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白路舟面色忽然严肃,面向那位队长站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九方山,森林武警第二支队第三中队白路舟,前来报到,请指示。”
    那位副队长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地回礼:“目标,解救最后一名被困群众;时间,十分钟之内。”
    白路舟勾嘴一笑,给了他一个“这就对了”的眼神,长腿往泥流当中一跃,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绑好了。
    河谷的泥流已经漫到了姑娘脚边,她浑身湿透哆嗦着,双眼红肿地望着面前曾经如画的河山,不肯接受如今颓败的现实。
    白路舟好不容易滑过去才站稳,她就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身上砸,边砸边说:“走开,你不要过来。”
    但白路舟不是那个小战士,他解下腰上的绳索,一个箭步冲过去,在那姑娘将手中石块拍向他脑袋的前一秒灵活躲开,然后面对面将姑娘双手擒到背后,迅速用绳索捆住,二话不说拦腰将人扛到肩上转身就往回走。
    姑娘一边挣扎一边啃咬白路舟的肩膀:“你放我下来,我不走。”
    白路舟加快了步伐:“你给我消停点儿,老子媳妇都没咬过我,你再给我弄得说不清了到时候。”
    “我不走,我要等我爸妈,他们还在家里,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
    姑娘哭得撕心裂肺,白路舟心头一软,恍了神,就是这恍神的瞬间,上游的山体再次更大面积地坍塌了,正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下游奔腾而来。
    副队长急得在对岸扯着喉咙朝白路舟喊,他根本听不清,他的脑袋里嗡成一片,想到的是很多年前,有个人站在门口冲要去学校的他挥手,说晚上早点回来,妈在家等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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