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体谅,说,现在住房多难弄,提供住宿的话都能不发你工资了!

    云修只好作罢。随后在一张报纸的广告面看到这个汽修公司的招聘信息,上面写着:工资面议,提供食宿。

    走进店里,不大的地方,两边物架上满满当当,放着各式配件,像雨刮器、方向盘绒套、车用吸尘器等。地上堆着许多汽车脚垫,老板的办公桌放在一角,紧挨着的墙上贴着各种汽车坐垫的图片。桌子背后,是一堵用轮胎垒起来的墙。

    云修进去时,老板正露着一口黄牙跟坐在对面的人聊得嘻嘻哈哈。

    他感觉浑身不自在,鼓足勇气说明来意。

    老板停止说笑,跟他的客人一起盯着他,然后说:“可我招的是销售员,要能吃苦。”他显然觉得这个人太过文气,应该去公司应聘个小白领。

    “我能吃苦,工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觉得这话都有点说不出口,“只要提供食宿就行。”

    作为在一线摸爬滚打的个体户老板,他对云修并不中意,毕竟,即使不是汽修工人,也要接地气,能跟前来询问的客人打成一片,换言之,就是脸皮要厚、要会忽悠。

    他不用试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碍不下脸面去跟客人套近乎、跑业务。但听说可以少点工资,他有点动摇。这年头招工很受罪,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吃苦,工资要求却厚颜无耻、一个个恨不得开到天上去。

    “会记账吗?”

    云修想,这么个小地方,应该没问题,就说:“我学的是工商管理,懂点财务。”

    老板说:“我这里除了进出账还有每月基本报税,没有复杂的东西。那你就给我管管帐,做做接待业务吧!”

    云修欣喜不已。

    但当他看到宿舍面貌时,这份喜悦立刻就烟消云散,变成深深的忧虑。

    宿舍跟大学时的差不多,一个小房间里两张床上床,四个铺。狭窄逼仄,看床上铺着的被子,知道已经有两个人入住。窗帘是条半旧的被单,用竹夹子夹住,挂在一条黑绳上。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股浓重的机油味袭来。没看到另一个人,却看见地上有明显的水迹、痰渍。他扫了一眼卫生间,看到堆在洗脸盆边缘的肮脏毛巾,都不想进去确认什么了。

    男人看出他是新来的,倒很和善,提醒他:“想睡觉,待会到老板那里去领被子。”

    不用问都知道,被子肯定是别人用过的。云修下去时,都想好跟老板说不干了。但到了面前,又犹豫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可能真要露宿街头了。

    老板再次吃惊地望着这个年轻人,没听错的话,本来是图他便宜,现在一分钟的活还没干,就说能不能先预支点钱买床被子。

    “这里有被子啊。”老板娘拿出来一床颜色暗淡、有着黑色油渍的棉被。

    “我不习惯睡别人的。”

    老板几乎要失声大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来找工作的:“你知道现在差点的被子都要百来块钱吗?还是盖在身上没一丁点热气的那种?你既想免费住宿,又想盖新被子。年轻人,知不知道现在钱难挣么?”

    老板看他为难的表情,说:“给钱是不可能的,我这小本生意,怕碰上骗子。这样,我那里有干净一点的,你去挑。实在挑不出来,我看你也别干这个工作了。我们这儿,本来就不是写字楼。”

    云修妥协了。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本,现在也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

    当晚,他是穿着衣服勉强躺进被窝的。想着,天气好点的时候,一定要把它从里到外彻底洗一遍,再拿到太阳底下暴晒。

    说不情愿,工作也快满一周了。旁边有个移动营业厅,于是想着自己的手机号是不是该换了。

    大约三天前,赵医生打电话过来,说快到他父母忌日了,是不是应该回来跟他一起准备。这也是作为儿子应该做的事。

    云修答应了,所以这几天一直没换号,想着这事一了,号码一换,他的过去就被隔绝在那串旧数字上了。

    今天连打了几个电话,赵医生都没接。

    心想:也许他俩的交集到此为止了。父母的忌日,他自己会去。

    所以,他走进营业厅,说换个号码。

    但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爱的献身

    十二月中旬的夜晚,空气里有冰碴的感觉。掠过脸庞时,那尖锐的寒冷都能割破皮肤,让它渗出血来。

    程雄脱下手套,低头走进这个低矮的废弃鸭舍,仍没感觉暖和一点。

    手电光柱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晃荡,最终,光束落在一个人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不能动弹。

    程雄没有挪开手电筒的意思,蹲下来:“好久不见,赵医生。”

    男人的脸轻微抽搐,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你终于还是要出手了。”

    他被囚禁在这里三天了。原先一丝不苟的人,现在头发脏乱,脸和脖子上布满伤痕,嘴角淤青,皮肤干裂。他们只给基本的生存食物,他今天喝了不知道可有半杯水。一凑近,程雄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你一个医生,从没想过自己会过得这么邋遢吧?”

    赵医生动动干涩的嘴唇,说:“这么多年,能看到你受到小小的折磨,寝食难安,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要杀要剐,赶紧吧!”

    程雄咯咯一笑,笑得很收敛。虽然知道这里杳无人烟,但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又冒出个流浪汉什么的。而且,他没打算弄死他,弄死一个已无多少筹码的人,不是上上策。

    把他弄到这里来,一是避开城市里无处不在的监控,二是给他一个教训。这个老头,再不出点手段,就要把程式闹得鸡犬不宁了。

    “说来,你还真是伟大。为一个女人,隐忍这么久。我都要怀疑,云修是不是你儿子?”

    “嘴巴干净点!”

    程雄啧啧感叹:“还真是感人。换做我就不行。谁从我这拿走,我就要夺回来;谁欺骗了我,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手电筒移开,赵医生置身黑暗中:“做这么多坏事,你就不怕有报应?”

    程雄站起来,俯视着他:“报应?你看我俩谁更像得到报应的人?信神、信报应的话,我可能都活不到今天!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吧!那个孩子,我会好好收拾他。”

    “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养了他那么多年,没有血缘也该有感情啊!”

    “这话应该对他去说。正因为我养了他那么多年,却反咬一口,我才咽不下这口气!”程雄再次蹲下来,气息喷到他的脸上,“我不会让你死,我会慢慢折磨你,折磨你的身体,折磨你的灵魂。直到让你看见那个孩子死去,我才会放心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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