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也不能。因为你看轻的事情,也许就是别人以之为业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话,程归甚感意外。前后几分钟里,谷梁对自己展露了他截然不同的两面。一面是看惯的严肃正派,另一面却是头一次见到。而这头次见到的一面,怎么有点儿阴气森森的感觉呢?就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里,突然出现的暗室,让人止步,让人不安,又让人……好奇。

    谷梁仿佛并不在意程归心中的猜测,随口问道:“让你来搞后勤,有没有意见?”

    “没啊。”程归回答得很干脆。如果有意见的话,当时就不答应了。

    “其他的mt都在为登台做准备,而你来做幕后,费力不讨好的。”

    “没关系。”

    “你是不是本就怕登台?”

    “也不算。”程归只是不喜欢,谈不上怕。小学的时候,升旗献词、主持班会,都是老师看成绩直接点名。所以程归小朋友登台的经验很丰富。只是上了中学之后,开始流行选举,没有老师派遣的压力,程归就顺随着本性偷懒了。再后来,因为声音缘故,愈加沉默起来。

    谷梁似乎不相信程归不怕,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你要是真不怕,我这就有个机会。年会进行的时间太长,主持人撑不住整场。抽奖环节时,要临时加个派奖主持,就是念一念谁抽中了什么,很简单。”

    没听到程归回应,谷梁转过身,目光一挑,“怎么?不敢?”

    程归说:“这个角色很讨喜啊,应该很容易招到人吧?”

    “你要是觉得好,就上啊。”

    程归确有动心。可是他太老实了,觉得无缘无故,就被指派这样一份好差事,不甚踏实,莫名联想到内幕交易——与自己多么遥远的四个字。

    谷梁说:“到时候需要大声喊的。”又说:“出场时,可能要唱两句《好运来》之类。现场遇到突发情况时,也要善于应变。”

    谷梁逐渐增加条件,把原来单纯的任务复杂化,似乎想把这只馅饼掩饰得不要那么简单粗暴从天而降。否则,会被拾饼不昧的人拿去交公。

    “到底敢不敢?东北人这么不果断?”谷梁不给程归权衡的时间,他只想要一个肯定的回复。如果程归拒绝,他会展开其他攻势,费点儿力气再得到个肯定的回复。

    “你还有没有别的……”程归思考着合适的词语,“别的隐性条款?”

    谷梁被逗乐了,“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这叫程归怎么好意思承认呢?可是,这种问题,如果迟疑一秒,就相当于是默认。

    谷梁左眉一挑、右眉一皱,不满道:“你看,就因为当初我传递给你一个坏的评级信息,我在你眼中就成了坏人。跟你这派奖的任务截然相反。简直就是刽子手与接生婆的区别。”

    这夸张的比喻,让程归忍俊不禁。两侧的酒窝,让谷梁也觉得心情很好。

    就在谷梁想要再加把劲的时候,程归的手机响起来。程归掏出一看,是霍霍的电话,接起来之后,听筒的声音极小。

    也不知道是那边信号问题,还是自己手机老了,程归把免提打开,声音才算正常。

    程归问:“啥事?”

    霍霍说:“你还记得那个圣诞传真吗?我刚遇到我从广州回来的同学了。”

    “是他传的吗?”

    “我严刑逼供过,他都没招。”

    “这样啊。”其实,程归本来也觉得不会是他。

    “但是,他跟我说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霍霍可能是走到了信号强的地方,声音陡然高起——“他说在婚礼上,看到有人亲了你。”

    什么!程归赶紧把免提关掉。可是谷梁已然听到,目光直射过来。

    第44章 givemeasign

    程归觉得脸上发热,急忙阻止霍霍说:“我在公司呢。”边说边往门外走。

    “你今天在公司干嘛?又偷偷加班?”

    “和人事他们准备年会的事。”

    “人事?”霍霍一顿,“哪些人事?谷梁权他们吗?”

    “嗯,刚才正一起讨论问题呢。”程归稍稍解释。现在走廊上空无一人,终于放心问起:“你同学当时看清是谁没?”

    话问出口,程归顿时觉得心脏紧了紧,耳朵也下意识地稍稍远离听筒。如同小时候过年,等待鞭炮炸开时的紧张心情。

    然而,线路那边却没有及时回应。

    难道信号又没了?程归疑惑地看看手机屏幕,通话还未结束,放回耳边,“喂”了两声。

    “听到了,”霍霍的声音再次响起,兴致仿佛不似刚刚强烈,略显敷衍地说:“宾客那么多,我同学又不认识几个,只跟我说是个男的。”

    程归不免起疑:“那他怎么知道我?”

    “灯亮之后看清的呗,他跟我说有酒窝,我一猜准是你。”

    “噢。”

    对于这样平淡的一声“噢”,霍霍不满意了,“这种事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过,让我从别人嘴里听说,叫我多没面子。你就知道闷声发大财。”

    闷声、发大财?对于霍霍无拘无束的用词,程归也是无奈了。既然她已没什么问询价值,程归直接表示:“我还有事要做,不跟你聊了,你别再跟别人说哦。”

    霍霍敲诈:“周一给我带你煎的手抓饼,要加两个蛋。”

    “好吧。”挂上电话,程归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心里琢摸着,刚才不小心被谷梁听去那敏感的一句,若是他一会儿问起,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刚才的“亲”不像听起来的那么暧昧呢?越想,越觉得耳朵发热。

    可是这么躲下去,更加容易引人误会。脑海里冒出个牵强的理由后,程归就回到办公室。此时,谷梁正站在窗边望远,穿着衬衫西裤站在大幅的落地窗前,留给程归一张笔挺的背影,如同印在地产广告上的画面。

    难道是怕自己尴尬,所以背对自己?鉴于谷梁一贯得体的做派,程归很自然产生这样的联想,内心稍稍得到舒缓。

    “那个,”程归也跟着望望窗外,“我想下去一趟,看看他们排练得怎么样了。”

    “你去吧。”谷梁语气如常,仿佛刚刚什么特殊的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程归松一口气,出门而去。

    谷梁依旧站在窗前,眺望外面阴沉的天色,目光在乌云的边缘游移。窗子的倒影中,线条硬气的脸上,眼神深邃,嘴角却浮起一抹称得上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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