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啸从火环中迸发出来。
    “我终于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哈哈哈哈!”
    火环猛的撑大,到了一人多高,紧接着,火环中部开始咔咔作响,火花四冒,在不断震颤之中,竟从中裂开。
    一只手轻轻的握在圆环正中,用力一抖,咔的一声圆环从中部彻底断裂,两边弹起,不断上下抖动跳跃,发出嗡嗡巨响。
    这声音整个云都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圆环变成了一根四米的璀璨长棍。
    这根棍子如燃烧着的炭火,明灭不定,一道道符文从火光中流转出来,慢慢消失在周围。
    捏住长棍的手轻轻舞动,似乎就将天地间的一切扯动,远处的墙壁纷纷垮塌,碎石如玉屑纷飞,悬浮于皇宫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圆环,从高空看下去,整个皇宫都在分崩离析,侍卫宫人们仓皇逃窜,也有人朝这边奔来,但都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回去。
    帝江眼中有着一丝疑虑。
    “冥神,这就是你用残存的生命维护的小家伙?他只是拿回了弥金棍罢了,一件区区法宝,也能用来杀我?是你老糊涂了?还是你觉得我太没用了?”
    皇宫破碎了,帝江完全不在意,他静静地注视琉生,冥神的举动使他再次燃起了一丝对琉生的期待。
    但,区区一根弥金棍,确实不值得他期待!
    就在此时,一道虚影从琉生身后慢慢膨胀开来。
    是一头身量巨大的猿猴。
    帝江的目光微微一缩,随后亮了起来。
    “大猿神?!果然是你!”
    那猿猴身高足有三四十米,庞大的身形就像一尊巨大的铁坨,低头俯视帝江。
    他头顶上有一朵黄色的小花,轻轻舒展着娇嫩的枝叶。
    蒙蒙细雨落在上面,小花似乎非常高兴。
    这,正是琉生精神世界中的大猿神骸骨。
    巨猿鼻孔中喷出的气息如滚滚云烟。
    此刻琉生脑海中已经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了那片精神丛林,自然也没有了那尊大猿神的遗骸。
    “十八,原来你才是大猿神的神格!”
    琉生惊喜道,他身后站着的,既是大猿神的残骸,也是十八!
    十八凝沉片刻后,竟缓缓用沙哑的声音口吐人言:“是冥神那老东西唤醒了我,我想起了一些事情……现在还有些乱……”
    琉生忽然问:“大猿神,帝江的父亲焰海是你和其他几个真神合谋杀死的么?”
    帝江闻言眼神也一下变得锐利起来。
    大猿神点头道:“是的,我们几位真神一起杀死了焰海!”
    帝江眸中的光忽然寂灭,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去探究这个问题,虽然他早知道答案,但却依旧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真神们没有击杀他父亲,焰海之死只是一种偶然。
    “焰海一心寻找灵脉,拯救九界生灵,你们为何杀他?”
    大猿神呵呵笑了笑,随后有些苦恼的道:“我临时复苏的记忆就要慢慢消融了,我要随冥神那老东西一起陨灭了,这老家伙真坏啊,本来我还有希望隐藏在黑暗中慢慢复苏的!”
    大猿神虽然口中埋怨,脸上却有一丝解脱。
    “灵脉枯竭是无解之题,我们早就劝说焰海,不要把精力放在没用的事上,要拯救九界生灵,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如龙族那样,寻找另外的家园!”
    “我父亲不愿意,你们就杀了他?”
    沉默的帝江终于开口了,声如雷霆,整个云都都听得真真切切,任谁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愤怒。
    大猿神摇头道:“我们最初没想杀他,但他执意要砸掉龙族故乡之下的托天殿,你们这些小辈不知道,那东西一旦垮塌,整个九界都将崩溃,焰海坚信,灵气灵脉就在托天殿下,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是眼看他毁灭九界,还是杀了他?帝江,你父亲的固执,你应该很清楚!”
    帝江沉默不语,许久后缓缓点头,愤怒的眼神中显出一丝释然。
    “原来如此么?托天殿我去过,那下面确实没有灵气灵脉!这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我一直以为是你们背叛了我父!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缘由放在你们觊觎撒勒法界上。”
    大猿神不屑道:“撒勒法界有什么好的,即便是天章那家伙也看不上你这小小一片界域!”
    帝江哦了一声,奇道:“那他为什么大费周章,将我封印,还占据我撒勒法界?”
    大猿神嘿嘿笑道:“你应该还记得吧,天章是你父焰海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你父被谁一击陨落的么?”
    帝江沉吟不语,眸子暗沉。
    “是天章,他苦劝你父,不要砸毁托天殿,你父不听,蓄力准备出手,最终我们几个联手制住你父,但焰海乃是九界最强真神,我们无法将其长期禁锢,天章无奈出手将其击杀。”
    “你可知天章为何把你投入焚妖炉,却没有杀你么?”
    帝江冷声道:“他觊觎我父焰海的神通和血脉,想把我炼化成傀儡供他驱策,从而控制整个撒勒法界!”
    大猿神用力的捶了捶脑袋,眼神模糊起来:“哈哈哈,我想起大神‘轮’的口头禅了——所有看起来靠努力改变的命运,都不过是真神的怜悯赏赐!你以为你靠自己炼化了焚妖炉?创造了奇迹?”
    “天章只是顾念旧情舍不得杀焰海的儿子罢了。”
    “他亲手杀死你父,他惧怕你知道真相,数次想要杀你,却又下不了决心,只能把你养在焚妖炉中,你以为你炼化了焚妖炉?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凭你?你那个时候可还不是真神,凭什么炼化焚妖炉?”
    “是于心不忍的天章给了你一个拯救自己的机会,而你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仅此而已。”
    “天下本没有那么多的奇迹!”
    “天章是真蠢啊,因为心中的仁慈愧疚没有杀掉你,等于放出了一头妖魔,他被你杀掉,九界生灵也因此惨遭屠戮!”
    说到这里,大猿神再次用力捶了捶脑袋,发出咚咚闷响:“啊啊,冥神那老混蛋害了我啊!不过他说得对,我们这些老废物没资格再霸占这个世界了,将一切交给后来人吧!”
    大猿神眸光渐渐暗淡,挣扎着凝视琉生道:“当初我和帝江死战,最终两败俱伤……”
    帝江冷声道:“是我险些打死你!”
    大猿神不理他继续道:“帝江的伤势比我轻,天珠也被帝江抢走大半,我的神格也即将破碎,帝江觊觎我的三种神通,我自然不能叫他得逞,所以,我一直沉睡在地下的隐秘之窟。”
    “直到十几年前,我的伤势加重,再也无法维系生命,便将神格分成三份。”
    “三个神格,一份埋藏在你的记忆深处也就是现在的我,另外一份就是你口中的十八,我本想以悲悯之力给这份神格创造肉身,不过那时我已经油尽灯枯,只能寻到我手下大将琉武刚刚怀孕的妻子,将神格投入其中,与胎儿同化,最终诞生出来的就是你!这样一来,任谁都无法察觉你们乃是我的神格转世。哈哈,我真是天才!”
    琉生闻言不由一怔:“琉武?以一己之力挡住帝江大军,保护丹中界,最终搬山封死道路的琉武?”
    琉生走出吾珥界的时候曾经经过百妖谷,那个时候百妖谷谷主婆婆特意带他去看了琉武搬山之处,甚至还叫他给琉武磕头,当初琉生没有所觉,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座山下埋葬的竟然是他的父亲!
    大猿神目光柔和:“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明白,你和十八,都不是我,你们只能算是我的孩子,所以,大猿神已经死了,你们不必背负什么,真神之间的所有仇恨恩怨都与你们无关,你们想做什么,就按自己心中所想去做吧!”
    “不过,有件事,我很抱歉,若想得到我的全部力量,你和十八,只有一个能存活下来,我即将随记忆一起泯灭,会变成干净纯粹的神格,你们两个却要做出抉择,毕竟只有三个神格碎片合在一起,才能重塑真神之力!”
    “当初我只想隐匿神格,却没想到会给你们出这么一个难题!”
    大猿神说完,哈哈笑道:“旧时代落幕了,你们的烦恼与我无关,我的事情你们也不必理会了!”
    笑声戛然而止,随后大猿神的身形急速收缩,重新化为十八的模样,一颗橙黄色破碎的神格碎片悬浮在十八身前。
    琉生和十八对视着,眼神波动,内中复杂无比,他们万万没想到竟有这么一天。
    “呵呵,有趣,琉生,之前,你说我舍弃了人最宝贵的东西,只剩下无情的衡量利弊的理智,如今,你宝贵的善良会如何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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