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爱面子的他,这次居然不畏惧围观之人指指点点将我背回马车,我一直将头匍匐在他的背上,不将自己的脸露出来。
    “吃包子时那么难看都不怕,现在怕什么?”他不忘调侃我几句。
    “乐儿,以后别那么犟,吃亏的是你。”我冷哼一声不理他,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已经将我背回马车旁,他将我从马车上放下来,然后抱着进去,全程倒很规矩,动作很温柔,带着怜惜与疼爱。
    马夫扬起马鞭,三匹高头大马扬起蹄子,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回,而我的脚越来越痛。
    “痛就喊出来,越忍越痛。”他俯下身子,伸手脱我的鞋子,我第一反应就想躲,虽然更亲密的行为也发生过,但这样亲昵的行为我还是不适应。
    “别碰我,我自己脱。”
    “自讨苦吃的女人。”虽然他嘴里是这样说,但却没有停下手的动作,轻轻将我的鞋子脱开,本来被鞋子勒得紧紧的脚舒服了很多,可那脚却肿得不忍再看,这个男人真是残忍得很,我当年哪有那么用力踩他?
    “痛吗?”
    “痛。”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那就好,我很开心。”听到我说痛,他居然说好,恨得我牙痒痒的。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用很久就回到皇宫,回到皇宫他叫人召御医马上到我的寝宫,然后背起我往回走。
    这一路回去,我真正体会了什么是狐假虎威的感觉,看着平时对我趾高气扬的妃子跪倒在地的感觉的确不错。
    “够风光了吧,什么气都该消了吧。”他的声音漾着淡淡的笑意,好看的侧脸显得很是柔和。
    “我的风光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跺我这一脚,我要受这等罪?”
    “你当街喊我人妖,还故意在侍卫面前奚落我,如果是其他人早已经人头落地了,跺你一脚已经够轻了,还敢埋怨我?别太得寸进尺,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你应该听过。”
    “我银奕这辈子从没背过人,我对你已经够好了,知足常乐。”
    我撇撇嘴,这个男人总替自己说好话,他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忘记他对我的伤害。
    “参见皇上……”这时迎面走来他的几个宠爱的妃子。
    “爱妃平身。”他的声音很是温和。
    “皇上,妹妹受伤了?”先出声的是莲妃,他那个温婉而可人的妃子,她的声音中温软中带着关心,但其他几个虽然想极力掩饰,但那目光已经被妒火烧得红红的。
    “谢谢姐姐关心,不小心被一只大恶狗踩了一脚,将脚弄伤了。”
    “狗?被狗踩了一脚能肿成这个样子?”眼前这个丽美人似乎不相信。
    “是的,是一个体型比较大的狗,并且凶恶无比,这个狗以后还会在皇宫出没,各位姐姐可要小心了被他碰到非死即伤。”
    “皇上,我们皇宫怎么会有狗,是真的吗?”我的唇禁不住扬,因为我看到他的脸已经一点点变黑。
    “皇宫那么大,人那么多,偏偏乐妃你受伤,证明你不但神憎鬼厌,就连狗也看你不顺眼了,你不怕那“狗”再踩你几脚?”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眸子透出的寒光让人毛骨悚然,我的身体禁不住微微抖了抖,那本来觉得没有那么疼的脚,又剧烈地痛了起来,我忙将脚缩了缩。
    “怕就别乱说话,要不迟早会遭报应的。”他回眸狠狠瞪了我一眼,但转向他的妃子时,已经是笑如春风,温文尔雅。
    “朕的后宫又怎么会有狗,乐妃胡言乱语你们都信?乐妃无聊,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说完他试图背着我继续往前走。
    “皇上,今晚是芙儿生辰,我们几个今天在落樱楼设宴,皇上今晚能来吗?皇上很久没来看过芙儿了。”
    一个妃子含羞答答地问银奕,那看向银奕的眼是那样的情意绵绵,双眼亮晶晶,带着无尽的期盼。
    “皇上——”几个女人除了莲妃梨涡浅笑之外,其他女人的眸子都带着哀求。
    “恩。”银奕轻轻的应了一声,那些女人忙跪地谢恩,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挑衅与得意,似乎刚才与她们正进行一场对弈,而我惨败,她们大获全胜。
    本来夫妻就应该相互扶持,携手一生,彼此平等相爱,但身为皇上的女人,居然为他能出席宴会而感恩戴德,跪地谢恩,我突然觉得这群女人很可怜,但自己何尝不可悲?
    “生气了?”他见我不吭声,问我,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为什么要生气?皇上其实不必背我回去了,你叫宫人扶我一把就可以了”我的意思是他跟他的女人要去哪去哪,最好别出现在我的眼前。
    “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一点都不生气。”我如此大量,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冰冷,看到他生气,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莫不成他想我为他争风吃醋?
    他冷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回到寝宫,御医已经守候在一旁,在御医的手下,我痛得咿呀地叫,而他却心情愉悦地喝着茶,似乎听到我的惨叫,看到我无半点血色的脸对他来说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这让我对他的怨气更浓。
    “我还以为要一年半载才能好,想不到一个月左右就会康复,真是可惜了。”听到御医说这脚最快也要一个月才好,我已经火的想杀人,他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眼瞪得那么大,当心眼珠都爆裂了,这样朕会发噩梦的。”看到我生气,他的唇微微勾起,我扭头不看他,但我不理他,他却朝我走来。
    “上床躺着吧,既然那么不待见朕,朕走就是了。”他将我抱起,往床走去。
    “迫不及待见你的女人就坦白说,别赖在我的头上。”
    “说真的,倒想她们想得紧,我这就去看她们,她们哪个不比你温柔?只有傻子才会留在你身边。”说完他就高雅无比转身离开。
    因为脚疼的很,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只好呆在床上睡觉,睡不着就跟小翠她们无聊地绣点东西打发时间,我觉得在宫中的生活实在无聊透顶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是为一个男人,活着也是为一个男人。
    “乐妃,你绣的鸳鸯真好看。”小翠啧啧赞叹。
    “不过这鸳鸯怎么各游一边,像老死不相往来一般?”小翠忍不住问我,一脸的可惜。
    “各游一边,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会是鸳鸯?这只不过是两只水鸭罢了。”
    “就是鸭子,乐妃绣得也好看。”真的好看吗?但无论再好看,我绣得再用功,也比不上当年绣给楚歌的那些,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扔了?那可是我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绣出来的。
    想起楚歌,再看看如今的处境,心生绝望,再没有说话的兴致,本来想弹琴舒缓一下内心的郁悒,但却越弹越哀怨,一曲罢,小翠竟然在拭擦眼睛,眼睛红红的。
    “乐妃,怎么听你弹起就忍不住想哭?”
    “我下次弹些让你笑的。”
    但我真的弹得出来吗?自己都不想笑,又怎能弹得出让别人发笑的曲子,小翠扶我到床上,我闭上眼睛觉得有点倦。
    他今晚应该不回来了,我放心地将灯火吹熄,不久睡意就慢慢袭来……但没想到他却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过来了,这让我好生苦恼。
    “你不是说只有傻子才留在我身边吗?”
    “人偶尔犯犯傻也没什么的呢?”他也不以为耻,坦然地躺在我身边,伸手一把将我搂在怀中,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让人禁不住有点心神荡漾。
    “睡吧——”他轻轻地说,双手抚摸着我的发丝,本来就疲惫的我那一刻竟然觉得灵魂有了依托一般,没有推开他,在他的怀中沉睡,睁开眼的时候,他刚上朝去了,我身上还留有他的气息,脸上还有他吻我之时的温热。
    “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妻子。”他离开的时候只说了这句话,微微的怨,浓浓的疼爱,让我的心竟不住微微一颤。
    在我脚伤未好的一个月之内,他每天晚上都留宿在我的寝宫,紧紧抱着我而眠,来得早就抱着我到御花园赏月。
    我绣的东西,无论丑还是漂亮,他都取走,甚至还将其中一块锦帕随身携带,偶尔遇到他的其他妃子,看向我时,眼底深处的恨意,让我身体一冷。
    一个月之后,当我的脚全好那天,我在御花园来来回回跑了很多圈,证实我现在是一个健全的人来。
    “疯婆子。”他笑着说,看向我的眼神特别的柔和,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的他,柔情似水地看着我,双目含情,带着吸人心神的蛊惑。
    “乐儿——”他喃喃地叫着我,声音微微沙哑,双眼染上了情欲,紧紧挨着我的身体已经慢慢变热,虽然这样的情景这段时间出现了几次,但却从来没有像今日那样强烈而持久。
    以往我只要打着呵欠或者白他几眼,他就安静下来,当今晚他的手先抚摸我的发丝,然后脸颊,再接着沿着脖子往下。
    “乐儿,我想你了,我今晚想要你。”他直接地看着我,那炽热的眼神让我的心一慌。
    “我不想你,走开——”我狠命地推开他,带着嫌恶,正意乱情迷的他没有防备,被我推倒在地上,再次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个多月,你还是想着他?我银奕就是那么糟糕吗?”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的冰冷。
    “我不想他,也不想你。”
    “真的一点都不想?”
    “不想。”
    我以为他就是不怒气冲冲,也会拂袖而去,但没想到他重新躺回床上,只是不再碰我,那脸却一直阴沉着,眸子深邃如潭。
    “不想就不想,睡吧。”他强忍着怒火说。
    “何况我银奕也不稀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说不出的倨傲,这晚相安无事,我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晚上,他不再如期出现,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一夜无眠,心有点烦躁,就是一个枕头枕了几天也有感情,只是他强行在我身边太久,我习惯了他的温暖罢了,我这样对自己说,心中释然。
    接下日子他都不再出现我的寝宫之中,而我也几乎没有走出过这座宫室,或弹琴或做一下刺绣,两人同在一座皇宫,竟然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乐妃,听说凉国进贡了一个绝色女子,皇上被她迷住了。”小翠有点愤愤然地说,似乎他成了负心汉一般。
    我听了唇微微勾起,他对我的新鲜感终于消失殆尽了,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岂会真心待一个女子?即使他对我再好之时,我也从不会自大地以为他会真的爱上我,帝王之心,凉薄至极。
    他这样的男人,岂知相思之苦,岂知情为何物?
    他对我厌倦之时,我也终于得到了解脱,想到这点我心情大好,将还没有绣好的花鸟虫鱼扔在床上,带着翠儿出去赏月去了。
    一路上与小翠说说笑笑,好不惬意,好久没有如此轻松了。但却没想到却在邀月亭与他不期而遇,当碰上他冷漠而冰冷的眼神,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此时正坐在一张石椅上,怀中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衣女子,妖冶而美艳,就如一朵怒放的牡丹,带着灼灼风华。
    他紧紧搂着她,看她的眼神温柔而多情,陶醉而痴迷,与曾经看我的眼神毫无二致。
    这样的男人,岂会懂爱?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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