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数百余年前,修真界传有异象现世。数千年无人飞升的窘境似乎看到了希望,久居不出的化神修士纷纷寻找突破的机缘。
    有传闻说那一年有天阴之体诞生,不过后来被证实这只是谣言,骚动逐渐销声匿迹。
    被认为是藏匿于修真界某处的映月派叛逃弟子段铭玉,其魂灯在其年龄六十六岁时熄灭。听闻在此之前映月派一直在暗中搜寻他,此事一出,长达数十年的寻人终于彻底宣告失败。
    此后不久,修真界四大门派之首的映月派,修真界最高修为的绛吝老祖终于也败给了命数,于一千五百三十七岁坐化。门派长老曲旃蒙进阶化神取而代之。
    即便如此,千年来坐镇映月派的化神修士一朝陨落,很快映月派的领头羊地位还是不保,只得和其余三派平起平坐。期间不少小门派发展了起来,一时间修真界进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良性竞争模式。
    其中最为人瞩目的便是以炼器起家的云清阁。曾几何时几乎衰败的云清阁却出了一位极其年轻的元婴修士聂世云,自那之后其门派便一路高歌。由他带入门派后与其师妹喜结连理的半妖修士杜执,行踪神秘被外人誉为神童的玄阳前后修得元婴,在几十年前,被同门衬托得“刻苦有余可惜天赋不足”的少掌门聂兴安也终于迈入元婴。
    就在众人觉得云清阁已经风光得不能再风光了的时候,所有人又被扇了个嘴巴子。距今二十年前,聂世云以不足两百岁的年龄迈入化神,是当世除了映月派挂名长老的翟白容以外,最年轻的化神修士。
    要提到映月派挂名长老翟白容,那是映月派的弟子都不好意思说人家是自己门派的。谁都知道,翟白容早几十年前就连那个不怎么回来居住的洞府都彻底搬走了。曲旃蒙刚进阶化神的时候他还卖几分薄面,待到自己也进阶了化神,其敷衍程度就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连某次长老大会好不容易将人请来了,结果愣是把聂世云也给捎上了。哪有自家长老开会,却把隔壁门派长老请来的道理!映月派的人既不方便迎外人进机密重地,但也不敢怠慢了这尊大佛,那漫长的三天里堪称左右为难。那之后映月派只要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一般也不特意叫翟白容回来了,最后真的就只剩了个毫无意义的空头挂名和一盏魂灯留在门中。
    “非要说的话,至少还能给我们门派的化神修士数量充个数……”也就仅此而已了。
    反正门派里的修士都是这样自欺欺人的。
    “你见过翟长老吗?”
    “我?我刚入门派十来年,上哪儿去见!说起来这十几年,长老真的回来过吗?”
    门派中的弟子又说起来他们这位未曾谋面的前辈来。
    “我比你来的早,见过一次呢!”似乎在映月派亲眼见过翟白容已经成了某些弟子可以拿来炫耀的经历。
    “当真?怎么说,翟长老真的如传闻所说,龙章凤姿?”
    另一名弟子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他其实也只是离了好远好远隐约看到那么一个身影罢了。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哪敢靠近?别说靠近了,当时连头都不敢轻易抬起来。但虚荣心作祟,他还是摆出一副非常自豪的模样,从善如流道:“当然是真的。比传闻得还要俊美呢,不愧是化身修士,和普通人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好想见见。”围在一边的新入门的弟子们纷纷露出羡慕崇拜的神色。
    “想想就罢了!你们也知道吧?翟长老对门派事宜,还有咱们这些后辈都没什么兴趣,只对道侣的事上心。”
    “我知道我知道。云清阁的聂世云长老对吧?”年轻的修士哪有不知道的。
    “嘘,小声点。别被咱们门派上头的那些大前辈们听到了。”
    映月派上层对聂世云的态度极为复杂。简而言之,就是这家伙把自家长老给拐跑了的!但是人家又厉害得要死,偶尔出手炼器的时候还会意思意思,给他
    聂世云手脚麻利地将竹篓鱼竿都收回储物空间去,转头见他盯着自己瞧,失笑道:“就这么看着,是不是很无聊?”
    聂世云心里受不住地“唔”了一声,忍不住地凑上去亲吻:“真会说……”
    “不去。”聂世云不加犹豫地斩钉截铁道。聂世云虽然有那么点上进心,但也信奉活在当下。更何况化神修士如无意外可以活上一千五百岁,未来的路还长着呢,突破飞升之类的事就以后再说吧。就这样,时间慢慢流淌。
    聂世云也喜欢在家看闲书,但古代的闲书也是有限的,看上个几十年谁都会腻。所以他宅久了就会和翟白容一同出门,对外宣称云游,对内简称摸鱼。今天去钓鱼,隔天去种树的。
    就算平时亲热已经和吃饭喝
    在某个谈论到未来的夜晚,躺在身旁的翟白容曾这样信任地对聂世云说道:“我相信你也一定做得到。你若是想去,就去。我会在这等你。”
    “这里是不是根本没有鱼啊……”聂世云盯着一动不动的水面。
    “总之,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我们轻易能见到的。”
    新晋弟子们神色凝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啊,颗粒无收啊。”
    翟白容倒不像聂世云这样兴趣繁多,他只要看看话本,偶尔在家写字作画就算做娱乐了。但聂世云邀他出去,他自然是会同行的。
    聂世云终于闹够了,退了一步。翟白容瞧了他一眼,随手理了理衣领,又用手背轻擦了一下嘴角,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你就这样等下去吧。”
    “那不就没有意义了!”
    们打个可有可无的小折扣,所以映月派的人敢怒不敢言。
    天色暗了。直到最后聂世云都坚持不用灵力纯靠技术钓鱼,作为初学者的他今天运气不怎么好,身边的竹篓里空无一物。
    就在此时,众人口中神出鬼没的大前辈聂世云正在……钓鱼。
    “明日起来再试试吧。或许换个地点会好些。”光线昏暗,翟白容早就把书本收起来了,只是在一旁看着聂世云。
    “话是这么说。唔嗯……还是、回去再……”
    “你施加少许灵力做饵便是。”
    翟白容缓慢地翻动了一页手中的书,春风恰到好处地吹拂过发梢,好似刚才的书页也是被风所吹动过去的。
    两人十分享受这样安静平和的日子。修炼固然重要,可到了化神修为,在这修真界便是到了顶点,再努力也无处可去。
    “嗯……好了,走吧,在外面呢。”翟白容的嘴唇被擒住,只能在间隙断断续续地含糊道。
    “又没人。再说了,有人不小心看到也该他们掉头就跑才是。”聂世云没松手。
    在这些修士们眼里,化神修士深居简出,常年闭关,高深莫测。往往说话都带着一股生人不可靠近的仙气。
    “不会,”翟白容轻笑道,“看着你,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无聊。”
    路人若是远远看到,兴许还会以为这幅场景出现在下界的农家。
    “活的年头长了总要多培养点兴趣爱好嘛。不然活得太没意思了,”聂世云本人这样说,“没有手机真无聊啊……”
    聂世云和翟白容彼此都知道,聂世云手上有紫罗仙衣。更是在几十年前聂世云就参透了修复其缺损的古籍。原作中,独自去了上天界的段铭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重新打开了通道和其余人重聚,由此可知飞升通道是可以被修复的。
    水一样习惯了,翟白容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古人的礼数还是在关键时刻毫不让步……让人心痒。
    聂世云不禁思考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翟白容某方面的喜好是不是已经发展成性癖,一发不可收拾了?
    “啊。”聂世云愣了一下,某些不健康的想象被打断。是空间里通讯晶石。他将通讯晶石分了类,只有玄阳的被单独放在空间里,而不是储物戒指中。
    “怎么了?”
    “是玄阳。”聂世云简短地说道,将通讯晶石拿出来。
    玄阳压制修为许久,最后在骨龄三十五的时候进阶元婴。元婴修士能够以自己肉体更年轻的外貌现身,也就是凡人所说的返老还童。大部分修士都会停留在筑基的外貌年纪,懒得去做过多改变。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兴趣特殊的,要以小孩或者白发老人模样示人的。
    化婴那一年,玄阳的肉体已经有了人类少年十五六左右的模样,至少在外人看来不会太奇怪。被迫“闭关”这么多年,玄阳终于得到了解放。
    云清阁的人许多同门都见过玄阳小时候的模样,但后来却几乎见不着他了。大家都以为此神童刻苦修炼,经常闭关,其实知情人士都很清楚,玄阳几乎是满世界地在追着沈延跑。自从小时候起了误会后,他就像是撞了南墙也不死心一般,一条路走到黑。聂世云和翟白容当他一时心血来潮,没有去管。连沈延本人都当这是小孩子耍性子,没当一回事。
    偶尔沈延也会觉得苦不堪言。因为玄阳狗皮膏药似的,比当初被招魂谷追杀还要难缠。可毕竟玄阳没有恶意,沈延也不好下杀手,只能被贴上来了就连夜甩开。如此一追一跑,时间竟然过得如此快。
    “他不是去年又去找沈延了吗?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翟白容奇怪道,“难道是沈延出了什么事?”
    聂世云没放在心上,随手捏碎晶石道:“玄阳已是化婴大圆满。沈延自己也是元婴了,能出什么事?我看沈延出的最大的事就是招惹了玄阳,真该谢谢他没有定期给我寄账单索要精神损失费……”
    “聂世云!快来啊!我压不住修为了!快来帮我压阵啊!我不想被劈死啊啊啊!”
    玄阳焦急的大叫声传入聂世云耳中。
    聂世云:“……这个傻子!”
    “怎么?”翟白容见聂世云一秒钟变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淡然了,露出焦急之色。
    “他没控制住修为要进阶了!我早嘱咐过他根基不稳,进阶化神一事要在门派准备周全再进行。鬼知道他现在跑去哪个荒郊野岭去了!估计身上法宝都没带几件!”
    距离太远,聂世云一时间也感知不出玄阳在哪。他又传讯过去,但大约是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玄阳那头没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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