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教导。
    凭什么到了尹行这里,就出现了记忆抽离的现象呢?
    可是若不是他爹,又是为什么?
    舒笙想不通,木青和木辰就更想不通了,两人见舒笙面无表情,也不敢轻易说什么,只沉默的帮着做饭。
    三人将一个早晨过的沉闷而郁结,直到吃饭时,木辰才道:“先生,有一事我想跟你说说。”
    舒笙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木辰道:“赵佶大人寻到的那处墓地中,翻出来了一些古本。”
    木青瞪着眼睛在桌下死命的踹他――你刚刚不让我说,现在怎么自己说了!
    木辰伸手自桌下按住他,面色不变道:“那些古本因为在地下埋藏的时间太久,遇风便化尘,城爷没敢动那个装着它们的盒子,不过有三思院的老先生看了盒子上刻写的古字,似乎与一些久远的异术相干。”
    舒笙愣了愣,木辰又道:“听三思院的老先生说,那些刻写的书目里,有一本是关于死而复生的。”
    话音落,就听“吧嗒”一声,筷子从呆愣的舒笙手中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死而复生,呵呵,开什么玩笑,啧,我去写作业了
    ☆、第55章 密术
    赵佶原本是奉旨去修缮松月附近一处山脚下的庙宇的。
    这庙宇是尹城他爷爷那辈的时候修建起来的,平日里偷偷出宫都要去上柱香,也算资历老道,但是再老道的庙宇也经不住经年久月的风吹日晒,几根承重的柱子糟了腐蚀,在前段时间终于断裂塌了下来,整座庙宇的一半都成了废墟。
    这地方尹城和尹行幼时也去玩过,先不说有童年的记忆,就是爷爷辈的这个情分在里面也得去修缮。
    赵佶接了旨,朝廷拨了款,很快便下去准备了,他打算将庙宇翻修一遍,谁知挖地基的时候居然在后院靠山的角落里挖出一个地下墓穴的入口来。
    墓中的陈设规模也不算太大,能看出是古墓,但是并非什么王侯将相的那种,赵佶好奇了半天,禀明了尹城,带人进去找了一圈,也只找到那么个书箱子。
    书箱子上的字生涩难认,至少不是近年使用的字体。
    赵佶心里一个咯噔,心道别是挖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吧,自己也不敢打开,带着箱子便进宫去找了尹城。
    尹城失了他哥两个月,这些时日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再一见这东西,便从三思院里叫了个老先生来。
    那三思院的陈老先生现年七十有六,本就是个老学究,毕生最喜欢的便是研究这些祖辈上流传下来的东西,一见这箱子便两眼放了光,抱回三思院花费了五天的时间,才勉强将上面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符翻译了过来,给尹城看。
    尹城和陈老先生两人都觉得奇怪,这箱子里的书都是些闻所未闻的,所涉及的方面也多跟奇闻异术有关。
    陈老先生仅仅的好奇的紧,尹城可就不一样了,他从水牧那边打听到了舒笙的过去,也听闻了鹤归山一事,现在又恰逢尹行离世,本就对这些事情敏感异常,当即便要开箱让陈老先生再看一看。
    谁知那老先生却被他一句话惊的一把花白的胡子差点飞起来,瞪着眼护着箱子惊慌道:“皇上不可开箱,这箱子在底下埋藏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年了,内里的书卷见风就化尘,开不得!”
    尹城也听劝,实际上是他不敢,他心里总还是有那么点希望的。
    无法,便让木青将此事告诉舒笙,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相信那个书生比他更希望尹行复活,自然会尽心尽力。
    舒笙确实比他上心的多,未等木青将此事说与他听,自己就已经听说了。
    此刻听木辰补充了里面的东西,便愣住了。
    他扔开碗筷迅速的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只愿那些都是真的。
    此刻,他无暇去管为什么他脑海中关于尹行的那段记忆会满满失去,也无暇去管那究竟是何人的墓穴。
    其实猜一猜也差不多能猜到,就算是千百年前,异术这东西也没几个人会,留存最久影响力最大的也无非是文延的祖上了。
    传到文祖文延这一辈的时候就被生生的抑制住了,而舒青笠会,大概是文延偷偷教的吧。
    那墓穴,说不准就是文延哪个祖辈流传下来的东西,毕竟这些书目,在尹城他爷爷那辈,被发现的话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带哪儿也没带墓穴里来的安全啊。
    三人急急忙忙的赶去了松月,松月离若山远,原本是月余的路程,因为舒笙的心急,愣是被缩短成了二十天。
    尹城见到舒笙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原本就瘦的人,被这一通磨,就剩一副骨架,白色的舒笙袍子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被一路的风尘磨砺成了灰色。
    舒笙见了尹城也不多废话,开口便道:“东西何在?我要看。”
    那把嗓子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赶路累的,嘶哑的不成样子。
    尹城抿了抿唇,叫陈老先生带他去三思院看。
    他自己却是不敢去的,亦不敢抱什么希望。
    待舒笙走了,尹城才背着双手看木青和木辰,二人给他行礼,将在若山时候舒笙的情况说了一遍。
    尹城眉峰皱的更紧,记忆缺失?这是什么兆头?
    或者说世上还有这种病症?
    木青略有些激动的双眼泛红,哽道:“先生说,他想不起来我们王爷的样子了,这才过了两月,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会?”
    尹城怀疑的道:“他别是想我哥,给想出什么癔症来了吧……。”
    木青和木辰面面相觑,木辰应了一声:“或许……。”
    这种说法也不是全无可能,尹行对于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舒笙来说,就是最亲近的那个,这中亲近还只是他们想象的,而在舒笙的心里,说不定,尹行的那种亲近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
    他占满了舒笙的全部和身心的一切,如果说,舒笙是因为太在乎尹行,而刻意忘掉的呢?
    三人沉默了一阵,木辰突然道:“不太对劲,先生的情况倒不像是什么癔症,哪有这种违背自己意愿的癔症呢?”
    尹城皱着眉沉默的在屋里转圈圈踱步,试图想明白一点。
    木辰转头看了一眼木青,木青不比木辰的木头性子,也不比木炎的活泼至二,他是最会天马行空的一个。
    木辰倒是希望木青能给他一个答案,就算这答案跟先生和尹行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也无所谓。
    他们只求定心丸。
    木青还真没辜负他的希望,摸着下巴良久之后,突然道:“皇上,您说这是不是也是舒青笠搞得鬼啊?”
    尹城和木辰两人都一愣。
    “舒青笠?”尹城转头:“你们当初说,舒青笠赔上自己的性命替舒笙改命,难道说他顺便做了什么手脚?”
    尹城也不是不会想的,被木青这么一提醒,倒是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道:“就像是加了什么附加条件,你的意思是这个?”
    木青点头,道:“当初在鹤归山上时候,我们虽然没看见舒青笠,事后却有听说,舒青笠说过,他儿子是福禄相呢,若是真的伤心悲苦一生,怎么能说是福禄?”
    “抽取了舒笙的这些记忆的是他?”木辰转头看他,一脸的匪夷所思,先不说这话是不是鬼话连篇,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木青挠了挠脑袋,被二人看疯子一样的神情看得有几分尴尬:“我也是猜想,毕竟先生活了两世是事实,雅儿村的幼年舒笙我们也是有目共睹,见识过的总也做不了假吧,我听说过东赫的邪术是有密语控制的,如果说,先生的人生,也是被舒青笠控制的呢?”
    “舒青笠希望先生幸福快乐一生,不希望先生不高兴,所以就将他的不开心都带离,这么说也不是说不过去啊。”木青眨巴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二人,希望这段无厘头的猜想,能够得到二人的肯定。
    尹城盯着他半响,总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白活了,顺了好一会儿气才问道:“那么你说,当初舒青笠夫妇死的时候舒笙也是伤心难过的,而这段记忆却没有丢失过,单单丢了我哥?”
    木青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木辰沉声道:“木青的猜想也并非无可能,单单丢了王爷的,大概……是因为王爷是先生心里最重的那一个吧……重的超乎了性命。”
    他两相爱,或许已经融进了骨血,已经成了超乎性命的所在,所以尹行才会为了舒笙而毫无怨言的死去,舒笙也不惜代价的想要救活他。
    两个男人相爱,本就超乎了常理。
    尹城正待再问两句,好把脑海中的这根线捋直,就听外面未泽的声音急急报道:“皇上,不好了,先生在三思院出事了!”
    屋里的三人一愣,尹城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未泽满头的汗,慌乱的颤抖不已。
    尹城一见便眉头一皱,心知大事不好,问道:“出什么事了。”
    未泽道:“那盒子中有机关,先生伤了。”
    “……。”尹城一甩衣袖大步往三思院赶,未泽和木青木辰两人也赶紧跟上,尹城急道:“不是让你在旁护着?怎么会让他伤了!”
    “属下知错,先生开盒子时离得太近,那盒子中有几枚毒针就卡在缝隙里,先生不许我们碰,开的时候被射中了肩膀。”
    “叫上御医,快!”尹城转头吩咐,未泽立刻接口道:“属下已经叫人去叫御医了,此刻应该已经到了。”
    几人带着一班子宫中侍卫火急火燎的赶到三思院,就见陈老先生在一旁急的哆哆嗦嗦双目血红,舒笙被平放在两张长桌拼起来的桌上,一动不动,杨h已经到了,正在给舒笙把脉,只是脸色甚是凝重。
    “怎么样?”尹城进门挥手免了他们的礼,忙问。
    杨h却没时间去理会他,转头对一个侍卫道:“打的冰水呢?”
    那侍卫提着桶过来,杨h让开道:“泼!”
    一桶冰水哗啦一下泼在桌上的舒笙身上,桌上的人却毫无半点儿动静,杨h一皱眉:“再打桶温水来!”
    尹城过去,见舒笙面色红润,只是胸口已经不见了起伏,左边的脖颈上有几颗小小的血珠,被皮肤裹着微微凸出。
    “到底如何?”尹城追问。
    杨h抿了抿唇,道:“一试吧。”
    ☆、第56章 幻影
    舒笙虽是受伤昏迷,意识却是清醒的,他清楚的知道尹城来了,知道杨h为了救他,使尽了浑身解数。
    他想睁眼告诉他们他没事,但是身体却动不了。
    射在肩膀上的毒针很好的封锁了他的行动能力,让他只能像一个死人一样的躺着。
    他感觉到自己的颈间似乎是在麻木,麻木的感觉迅速的蔓延,渐渐的,整个脖子就好似不是自己的了似的,没有了一丝知觉。
    舒笙心中惊恐,他却不知道,站在那里看着他的那些人更惊恐,尹城之前在舒笙脖子上看到的那些红点就像是滋生的藤蔓一样,用一种快到可怖的速度将舒笙的整个脖颈缠了起来,那书生安安静静的躺着,实在不像是还有生命迹象的感觉。
    “那是什么毒!”尹城一把抓住杨h问道。
    杨h一皱眉,反手从旁边的药箱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来,让侍卫拿来火烛将匕首烤了烤,也不说话,直接就向着舒笙的脖子划了过去。
    他的手法极巧妙,轻轻割开一小片皮肤,看着殷红的鲜血流出来,心思一重回到:“回皇上,臣也未曾见过。”
    这声回答,就好似一个无情的宣判,尹城皱着眉看着濒死的舒笙,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的舒笙,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他蹙着眉努力的睁开眼,却见周遭一片浓墨一般的漆黑,眼前忽忽悠悠的浮动着一个小白点,在这漆黑之中像极了一只迟暮垂死的萤火虫。
    舒笙被这白色的小光点吸引住了目光,他偏过头,追随着小白点看了过去。
    极黑之中出现的一点亮光,是极其具有吸引力的。
    那个缓缓浮动的小光点慢慢的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停了下来,静止了一会儿,便又移动了起来,这次,它的所过在空中留下了白色的线,发着淡淡的莹莹白光。
    舒笙睁大着眼镜,看见那个白点儿一点一点的在空中游走,留下白色的画痕,慢慢的画出一个男人的剪影来。
    剪影中的男人侧身站着,窄袖的衣袍,五官硬朗俊逸,眉目锋锐,正偏着头,微微挑着嘴角看着舒笙微笑。
    在白点儿完全的汇出男人的剪影的时候,舒笙感觉自己的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心口处似乎有一块被什么东西挖走了一样,空空落落的,他茫然的看着半空中的男子剪影,略有些疑惑的皱眉。
    他总觉得,这人他认识,这人是他应该记得的才对。
    舒笙努力的在脑海中思索着他的名字,他一遍一遍的在心里仔细的描绘着这个男人的影子,想要想起来。
    越回想,却越觉得不对劲儿。
    他去过很多地方,平山村,西河镇,山岚府,金焱县,松月府。
    这一年里,他一个人兜兜转转,一刻不停的在不同的地方落脚,再离开。
    那些记忆都清楚的告诉他这一年中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舒笙却还是敏锐的觉出来不对经来――
    蒋翰一事,是谁教训了蒋翰?鹤归山中,又是谁冒死带回的舒青笠夫妇尸体的?他又为何要去青山城,为何会被困在山谷中受伤昏迷?
    舒笙不相信是他自己,他有自知之明,这些事,决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舒笙又转头看了着空中莹莹白光勾勒出的男人,竟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喉间有个名字想要脱口而出,却被卡在喉头怎么都出不来。
    舒笙急了,狠狠的抬手锤了自己胸口一下,他想知道他是谁。
    这一锤,胸口一口郁气总算的梗了出来,舒笙只觉的喉头一甜,用微弱的声音喊出了两个字:“尹行!”
    他想起来了,尹行死了,死在青山城山崖下,是为了他而死。
    他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舒笙翻身趴在地上咳了一口血,抬手向着空中光影化出的剪影伸出手去。
    指尖快要触到的时候,却见那光影陡然碎成了无数的碎屑,在空中四散飞开,莹莹白光在一瞬间消散,融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舒笙怔了一怔,被掐住了咽喉一般的梗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瞳孔很快的散开来,眼前一片发花,却总有个男人的影子在影影倬倬的飘来荡去。
    杨h眼见无法,转头向尹城求了个赎罪的口谕,道:“先生似乎喘不过起来,或许的胸口处被淤住了,臣只能尽力一试。”
    尹城点头,杨h也不再耽搁,直接将手上那把小巧的匕首一下子刺进了舒笙胸口向下一寸的地方。
    尹城一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杨h不可思议的咦了一声,忙问:“如何?”
    杨h面色难看,抿着唇角转头来看了尹城一眼,便让开一条道,让尹城过去看。
    尹城探头,只一眼,便咬紧了牙。
    舒笙胸口处被刀子刺破的地方,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凝结的血块。
    滞留在伤口处,怎么都流不出来。
    “……怎么会……。”
    尹城呢喃了一句,木青一见,惊呼声生生的卡在喉咙里,随即肩膀就被木辰掐紧了。
    木辰脸上无什么表情,只是那只手死死的抓着木青的肩膀,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舒笙身子在的桌面上微微的痉挛了一下,唇边溢出一道极细的血线,一直流进脖颈里,再到桌上,不大会儿就凝固了。
    杨h无声无息的跪了下去,尹城只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他一手撑着桌角拼命的支撑着自己,却听身后的木青,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先生他……去寻王爷了吗?”
    尹城撑着桌面的那只手失了力气,被未泽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他微微的闭了闭眼,转身便向外走去。
    三思院里,一时沉寂如旷。
    舒笙的身子冰凉了,那躺在黑暗中的灵魂却依旧躺在地上,脑中一遍一遍的晃过尹行的影子,忽而又换了场景,却是他看见自己刚刚重生的那会儿,在平山村远离人户的小院子里,一个人沉默的种地,沉默的教书,躲避着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担心着蒋翰会不会追过来。
    然后,那个男人闯了进来,在他的紧张与心惊胆战下躲进了柴禾堆中。
    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相守,从平山村到松月,再要金焱鹤归,舒笙看着看着就想笑。
    过去的种种,都走马观花一样的从眼前一一闪过,舒笙心想,自己大概就要死了。
    实在是辜负了他爹的一片慈父心,他不是个好儿子,他爹娘用性命换来他幸福,可是,他却怎么也幸福不起来。
    可舒笙一点都不觉得后悔,既然找不到尹行,既然救不回他,他宁愿跟着尹行一起去死,他一点都不想忘记,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两个月,他活的太辛苦了。
    远在雅儿村的蒋翰找到了山后的茅草屋。
    那屋里满是清冽的山林气息,后山上的那两只长尾巴锦鸡正站在屋顶上,仰着五彩斑斓的脑袋眺望着远方。
    蒋翰让带的人将小屋翻了个便,什么也没有,他又让人去山前山后寻,再去镇上寻。
    自在松月那事之后,他便被扣在了宫里,跟宫里无数不能算男人的男人一样,活在了最下层。
    幸亏他算是有几分手段的,偷偷摸摸的想尽了法子,带信给远在若山县的家里人。
    蒋家虽只是平民百姓,好歹也是富庶一方,背后总有几个靠山,千方百计的寻人将蒋翰弄了出来,至于宫里的怎么交代的,这倒轻松的多,宫里死个小太监什么的,没几个人会去关注。
    蒋翰一路历经风霜的回了蒋家,蒋家的老太爷却对他冷眼相待。
    蒋翰是蒋家的独子,肩上还有着传宗接代的责任,如今不能人道,在老太爷眼中,便是真真的废了。
    蒋翰不再受待见,不几日,蒋家便从族系旁支中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众星捧月一般的养着。
    蒋翰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是他不能人道在先,怪不得家里。
    这笔账,他还是算到了舒笙的头上,自那日舒笙醒来之后,便变的让他不认识了,才导致了这一切。
    千方打听之下,却听说那尹王爷尹行死在了白契手中,舒笙孤苦一人,又住回了若山县,就在后山的一个小棚子里。
    蒋翰银牙咬碎的带着人寻上山,想要为自己报仇,谁知,却空手而归。
    正当他气恼的拿那两只锦鸡出气,发泄一般拔着锦鸡身上的毛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转脸看向东方,那里有很多县城,那里,也同样有着松月府和皇宫。
    蒋翰只觉得浑身抖了一下,连接在他心底深处的那根线嘣的一声崩断了,弹回来把心室打的抽痛。
    蒋翰抬手捂上心口,手中饱受摧残的锦鸡赶紧扭着长尾巴跑开逃命去了。
    蒋翰锤了心口一拳,却轻轻的道了一句:“你居然死了……我们的账都还没算完,你怎么能死!”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我真的是亲妈,一定会给一个好结局――当然不会是两人都死在然后在地府相遇的那种好结局
    其次,蒋翰这次出来打酱油,关于他为什么会跟舒笙有感应这事,下章解释
    晚安么么哒
    ☆、第57章 活着
    舒笙死了。
    蒋翰茫茫然然的站在雅儿村后山的茅屋前,看着东边的方向,突然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身后的下人惊呼了一声“少爷”,便去扶他。
    却见蒋翰浑身瘫软的捂着心口处,眼中没有焦距。
    “少爷,您怎么了?”几个下人吓的脸色苍白,拼命的将蒋翰拽了起来,蒋翰倚在下人们的身上,嘴唇抖了抖,转手一把抓住扶着自己的下人,狠狠的往茅屋上一按,狠声道:“不是说阿笙就在这里吗?人呢!让你们盯个人都盯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他用的力气太大,那下人被他一把按在茅屋上,茅屋的一根承重木柱子经不住这么大的力道,哗啦一声连同整个茅屋都倒塌了。
    下人背上生疼,一张脸疼的扭曲起来,惊恐的辩解道:“少爷,这不怪我啊,舒少爷他身边有功夫很好的人保护,我们都不能靠太近啊。”
    边说边七手八脚的抹掉脸上的草道:“一个月前他还天天去泉边打水呢,我们都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
    蒋翰嘴角抽了抽,面目狰狞道:“一个月前?你他娘的一个月前的事现在才跟我说,死了算了!”说罢狠狠的将那下人往地上一惯,下人短促了呃了一声就被摔晕了。
    蒋翰的怒气淤积已久,他曾在无数个夜晚想象着等找到了舒笙,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他是恨死了舒笙,可此刻,心里跳出来个念头,告诉他舒笙死了。
    他并没有觉出有多少畅快,也没有觉出有多少开心,心里反倒平静的很,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来。
    那个人,就这么死了?
    蒋翰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却又突然觉得奇怪了起来。
    舒笙死了,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微妙的,蒋翰觉得,舒笙应该是死在他的手上的,他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却很坚定的相信着,舒笙是死在他手上的。
    他应该风风光光,替蒋家光宗耀祖,然后?然后,他怕舒笙之事终有一日会泄露,便决定将舒笙杀死,那是他这一生中做的最遗憾的一件事,却不后悔。
    蒋翰伸开手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念头,那一段明显跟他现在境遇不相符合,也跟他的遭遇没有干系的记忆就这么突然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甚至看见了舒笙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浑身都是鲜血的样子,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深刻。
    蒋翰的心里突然就冒出来无数的心酸与悲凉,只是他分不清这心酸与悲凉究竟是不是他应该有的。
    这诡异而突兀的一段多出来的记忆,让他心烦气躁,一时又癫狂如魔。
    那日之后,蒋家那个不能人道的少爷却又突然疯癫了,整日红着眼神志不清,四处要杀人,蒋家无法,总不能真让他闹出什么事来,就干脆将他关了起来。
    蒋翰却终于是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或许都是真,又或许都是假。
    人世蹉跎,又何妨前世今生。
    舒笙知道他自己死了。
    他在那片虚空的黑暗中不知躺了多久,渐渐的已经感觉不到外面的情况了,灵魂与真正分离。
    舒笙心道,当初重生之时,怎么都没有这般场景呢?
    不知道这次,他死后,是不是就能去见他爹娘了,是不是就能找到尹行了。
    他躺了许久,久的整颗心都沉寂了下来,就像是寺中终于参透了生死,静坐圆寂的老和尚一样,心如古井,平静无波。
    只是偶尔还会想,他怎么还不入地狱呢,他怎么还不转世呢?
    若是转世的话,大概不能做人了吧,这世虽说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但也不能算是一个绝对的好人。
    人,总是要让好人来做的。
    不过那些坏人,上辈子又是什么呢?
    舒笙胡思乱想着,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却见眼前一片天光微亮,窗户开着,他躺在床上,被寒冷的夜风吹的浑身冰冷。
    舒笙怔忪了片刻,猛地坐了起来――他不是死了吗?
    舒笙茫然的握了握被冻僵的手,抬头,见眼前这间屋子极是眼熟。
    一张床一张桌,两个腿儿高低不平的小板凳。
    门口处挂着靛青色的破旧布帘,布帘那边的房间是厨房。
    这是平山村。
    舒笙近乎机械的下床来,穿上鞋子走过去站在窗前看了看,屋外那一小片青绿的小白菜长的郁郁葱葱,叶子上挂满了露珠。
    这是夏末初秋的清晨,晨光刚刚撕开天幕。
    他又……活了过来?
    舒笙右手掐着左手的手腕,拉开破旧的房门走了出去,宁静的小村子一片万籁俱寂,偶尔还有几声晚夏的蛙鸣。
    他抬头,远处的村子里,几户开着小饭店的店铺已经早早的在做早饭了,薄烟从烟囱里冒出来,缓缓飘上天空,然后变淡。
    舒笙在外面站了许久,直到天光大亮。
    舒笙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又重生了,或者说,那前世的种种,不过是他在逃亡途中的南柯一梦罢了?
    远处村里的小孩子们提着小书袋去学堂,远远的看见舒笙,有小孩鼓起勇气,用小手圈住嘴巴喊了一声:“先生早。”
    脆生生的声音。
    舒笙微微笑了笑,拍了拍身上这件从舒家带出来的,半新不旧的书生袍子,冲小孩挥了挥手,回屋里收拾了书卷,锁好门向私塾走去。
    近了,有小孩看见舒笙在笑,一时便呆了呆。
    这个舒姓先生从来不喜笑,他的神情总是平静的近乎冷漠,偶尔被小孩缠了一下还会生气。
    小孩正呆着,却见先生已经走了过来,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道:“进去吧,快上课了。”
    小孩傻呆呆的看着舒笙,想不通为什么一夜之间,先生就突然这么和蔼可亲了。
    舒笙一手牵过另一个小孩,将两个孩子带进屋里去。
    年轻的书生带着小孩子们念着“人之初,性本善”。
    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念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有小孩好奇问他后两句诗是何意,书生只笑笑,一边讲解,心里却不免的闪现出一个高大而健硕的影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曾经执子之手,如今却连偕老的机会都没有。
    想着想着,却听有小孩突然小心翼翼的了一声:“先生你怎么了?”
    书生用书本挡住脸,白色的书生袍的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两把,便强撑起笑容道:“无事。”
    上学下学,一直到七月,舒笙总是一个人在小院子里进进出出,喂鸡喂鸭,浇水除草,不过却喜欢跟村里的人说话了。
    私塾中的孩子们往往喜欢跑过来拽着他的袍子让讲故事,舒笙却也耐心,渐渐的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他本就是一个人的。
    不日,终于到七月中,陈家阿婆端着一只整鸡过来敲门,笑眯眯的道:“舒先生,家里炖了两只鸡,看你一个人住肯定吃不好,老婆子给你送一只来。”
    那阿婆又道:“先生还没婚配吧?我家孙女跟先生差不多大……。”
    舒笙手里端着碗,恍惚的想着,这情景竟是这般的熟悉,苦笑了一下,只回到:“多谢阿婆好意,可惜我已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阿婆的一片心意了。”
    那阿婆一惊:“咦?先生竟然已经心有所属了?”
    舒笙点头。
    陈家阿婆更是好奇:“怎么从没听先生说过啊,她在何处,怎么不跟先生一起来?先生年纪也不小了,莫要辜负了。”
    “他……。”舒笙微微走了走神,嘴角不由的翘了起来,他想起那人曾经一脸委屈的让他负责,还想起他靠在他的怀里喊着你不爱我的时候。
    舒笙这才发现,原本他的心里还装着那么多的他,满满当当的塞满了整个小小的心脏,又哪里再装得下其他的人呢?
    “先生?怎么了?”阿婆见舒笙发呆,便伸手推了推他。
    舒笙回过神,笑着指了指心口处,轻声道:“他在这里……。”
    “……。”阿婆愣愣的看了看,心道这先生别是疯了吧?
    不过再一想,这些年轻的文人,总是文绉绉的。
    阿婆走了,舒笙却怎么都镇定不下来,他手里拿着擀面杖,呆愣的看着门口处。
    那里,在记忆中,会有人人闯进来,站在门口打量着屋里。
    然后,就在一声大力的开门声中,舒笙愣住。
    门口的男人窄袖黑衣,面容俊朗,脸上表情微微透着股严肃的焦急,正打量着屋里。
    舒笙感觉自己的身子在颤抖,他不可抑制的咬紧了牙,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松,擀面杖从手中咣当一声摔落在地上,打了脚背都不知道。
    男人疑惑的看着他,挠了挠头,心道别是自己突然闯进来把这书生给吓哭了吧?
    “你没事吧?”
    那书生摇了摇头,红着眼圈哑着声音道:“你要躲人吗?柴禾堆里可以藏人,你去躲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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