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任何人。
    “你是嫉妒了麽?由香。”
    千叶的指尖挑高了由香的下颚,迫使她的视线与自己相平。此刻由香内心的不安可想而知,千叶的残暴冷血她是多有耳闻,如今与这样一个男人四目相对,她顿时有种会被瞬间吞灭的感觉。
    “属下……”
    “因为你看出川泽对兼人抱有不一样的感情,所以嫉妒了?”
    不可否认,千叶的话没有说错。当她第一次看到川泽强吻兼人的画面时,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很深的危机感。那是从前都不曾有过的惊惶的害怕。她以前一直以为川泽是专属於她的,直到今时今日她才发现即便这个男人承诺会照顾自己一生一世,但这是远远不够的。
    “对了,就是这种表情。”千叶挤出一丝算不得好看的笑容,使得他原本就阴冷的面孔更添了几分阴气。
    “你跑来告密,是想借我的手帮你除掉情敌麽?由香。”千叶的手一紧,捏得由香下巴一疼,秀眉几乎纠结在一起。但千叶不为所动,他凑近由香,咬牙切齿道,“不要忘了你的本分,敢动兼人的歪脑筋,我会让你知道什麽滋味比死更可怕。”
    “不,属下只是……”
    “好了!你回去吧。”千叶没有耐心听完由香的解释,他摆了摆手,然後转过身去,“川泽那个小子打算走我的老路麽?呵呵,兼人,我该现在就去把你要回来,还是该让你看清楚你那个宝贝儿子的真面目?”
    十七 上
    川泽将兼人的一切打理好之後便匆匆离开海港前往明家堡。而此後的一段时间里由香却已经悄然从千叶船上回来,并成功地骗过苍井的眼睛潜入兼人藏身的船舱。
    其实对於由香这种专司暗杀的忍者来说,要避开船上重重的防卫实在不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她还是川泽未婚妻,这就可以更好地掩饰住她的特殊身份。
    之前在千叶船上走了一遭,没想到千叶对川泽掳走兼人这件事居然打算袖手旁边,这让由香原本的几乎不得不搁浅下来。既然千叶打算顺其自然,那麽这件事只能靠由香自己来解决。
    她不希望在与川泽成亲之前再出现什麽意外,而现在看来这个白水兼人将会是她最大的障碍。她与川泽一起生活了这麽多年,很清楚沈淀在川泽心里的恨有多深,有时候甚至连她都觉得川泽的恨意更像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执念。她总觉得这对父子之前复杂的感情不是第三者可以介入的。而当她看到川泽向兼人表露了爱意之後由香才恍然明白。这种所谓的父子之情早已经蜕变成了另一种感情。
    那是一种连她都不曾得到过的。
    由香骗过苍井之後便径自走到兼人的房中。房里很昏暗,只有桌案上点著一支灯,等下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能看到人影在轻微地上下起伏,似是在梦里缓慢地呼吸,等她走近了一些才看清床上躺著的人正是白水兼人。
    只不过他的样子并不像由香从前看到的那样威武冷峻让人有些不敢靠近。眼下的兼人脸色并不太好,嘴角上还挂著淤青,全身上下除了脸其他部位都盖在被子里。由香靠近了一点就闻到了从兼人身上散发出的药味,她的脚无意间动了一下,撞到了床边垂下的链子,带出了一些声响。这时候睡得并不是十分安稳的兼人也拧了拧眉头,像是要醒过来。由香慌忙退了一步,站稳了再去看他才发现原来兼人并未醒来。
    这样的一个武道高手不可能对如此大的声响毫无防备,难道……
    “白水大人?”
    由香又试探地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对方回应之後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微弱的灯火下,她看到兼人露在外面的脖子上有些不寻常的红痕。由香心里悚然一惊,立即伸出手去想掀开被子,但她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又把手缩了回去。
    被子底下会是什麽样一个情况她不敢想象。若是真的看到什麽不该看的画面,她要如何回去面对川泽?难道这就是他虽然每晚睡在自己身边却什麽都不肯做的原因?
    “……谁?是谁?”
    由香怔怔出神的当儿,床上的兼人悠悠转醒。他眯著眼,一时还看不清站在床边的人是谁。但本能地他以为是川泽,满是倦意的脸上一下子就戒备起来。
    “白水先生,是我……”
    兼人稍微动作了一下,盖在身上的锦被滑落下来。由香的心随之一提,好还,被子底下并非是她想象中的赤身裸体。被子里露出白色的里衣,这让由香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川泽还没有荒唐到那种地步……
    “你是……”
    兼人终於看清了由香的面孔,他并不是很熟悉自己的这个准儿媳,不过因为照过几次面所以也觉得有些眼熟。现在她突然出现在这个完全封闭的房间里,这让兼人本能地有些尴尬和不安。
    下身明显的酸疼感一遍一遍地提醒著兼人不久前那场完全失控的欢爱。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川泽按住身体来回地进入抽插,而他自己甚至连咬舌自尽的机会都找不到。完全沈浸在情欲中的川泽就像无法发泄的野兽一样拼命地索求。他本来咬紧了牙没有发出任何哀求,可是到了最後竟完全无法抑制地像女人一样迷乱不已地呻吟扭动……
    川泽说得不错,这个身体,已经被千叶调教得淫乱不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麽开始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在男人身下承欢并将痛楚转化为快感。
    无论心里怎麽推拒,这也已经成了不可否认的事实……
    兼人想到这里,目光不由转到挂在房间一侧的铜镜上,不久前就在那个地方,川泽就著进入他的姿势,迫他对著那面镜子打开自己的双腿,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著自己如何失控地大叫,如何被一遍一遍贯穿直至昏厥。
    他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真的是自己……
    “白水先生,我是由香,是川泽的未婚妻啊。”
    由香对兼人笑得尽量温和,尽管她知道此刻只要自己动了杀心绝对可以把面前这个曾经叱吒一时的男人置於死地。
    “由香……未婚妻……”
    兼人的记忆渐渐清明起来,而羞耻感也随之涌上。怎能让自己未来的儿媳看到自己这副破败狼狈的样子?难道川泽是故意让她进来的?
    “白水先生……哦,由香该唤你做父亲大人了吧。”由香伸本想握住兼人撑在床沿边的手,但垂目一看,兼人手腕上赫然缠著两只镣铐,手腕的地方被磨破的地方已经上了药,但还是可以想象出当时挣扎得有多厉害。
    “这里不是随便可以进来的,你快离开吧。”
    不,不会是川泽让她来的。如果川泽真是有心侮辱自己,又何必偷偷摸摸把自己关进这个房间。但如果没有得到川泽的首肯,苍井是不会离开这里。那麽由香又是如何进来的?
    兼人想到这一层,刚刚放松地心情陡然沈重起来。他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笑得温柔的少女,不由自主地把身体往床里面缩了一下。
    也不知道川泽给他灌了什麽药,竟让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父亲大人似乎并不愿意见到我,是由香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对麽?”兼人退避的动作惹得少女脸上笑容渐失,她姣好的面容挂上了一丝不安之色。兼人摇了摇头,仍是要她快点离开。由香这时才说明了来意,“父亲大人不必担心,川泽并不知道我来了这里,我偷偷过来是想帮父亲大人做些事。”
    “我并不认得你,你没有必要为我冒险。”早在大风大雨里历练过来的兼人早就对所谓的亲情失去了信心。尤其在川泽这件事过後,他怎麽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仅和自己见过一次面的‘准儿媳’?她凭什麽要冒险救自己?
    “不,不是这样的。”由香连忙道,“昨日我看到川泽跟父亲大人争执不休,一直很担心他太过冲动冲撞了父亲大人。其实这麽多年来我待在川泽的身边不是看不出他的痛苦。如今他把自己的父亲囚禁起来,这种事情传到白水家会引起多大的冲动实在无法想象。纵使你们父子不合,但做到这种地步委实过分。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想自己的丈夫担任何的罪名。父亲大人,我说是来救你,但其实更是为了川泽。况且千叶家已把川泽视为死敌,要是让他们知道是川泽囚禁了你,那後果……”由香说到这里,眼睛里已经蓄了泪,声音亦有些哽咽。她的话里真假参半,偶尔说到痛处落泪叹息也显得格外真实。
    对方的拳拳之意看在兼人眼中难辨真假,但如果由香真能帮他离开这里,这绝对是个不可失去的好机会。就算与川泽的恩义已断,可白水家的恩情尚未报答。就当是偿还当年白水家主的养育之恩,他都要拿到川泽的解药替白水家延续香火。至於之後的事,兼人无暇多想了。
    反正已经生无可恋,等事成之後便找出地方安静等死也无妨……
    “你要怎麽帮我?凭你一介弱质女流,我又功力尽失,我们怎麽逃出去?”
    十七 下
    被川泽囚禁起来的兼人第一次尝试过这种失去重心的生活。以前在千叶的船上,尽管对方拿他当禁脔看待,但至少不会限制他的自由,更重要的是在千叶与白水两家的问题上他会尊重兼人的意见。然而现在如此可笑又可悲地被自己的儿子锁进船舱与外界失去一切联系。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才算真正体会到什麽叫做度日如年。
    之前由香信誓旦旦地说要救他离开,但其实转过头来想想,这又是何其的可悲。他白水兼人什麽时候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去救?但也许他不该抱有太大的期待,毕竟由香自小养在深闺,从未经历过任何险恶,她能怎麽应付川泽呢?
    兼人就这麽一直平躺著看著天花板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船舱里的光线很差,连什麽时候天黑了他都不知道。直到船舱外传来川泽的声音他才恍惚回过神来。
    是他……他来了……
    这世上有哪个父亲会像自己这样惧怕自己的儿子?就算当初面对发了狂的千叶他也没有这样心底发寒地怕过。
    受辱於外人,或许他咬碎了满嘴的牙忍忍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令他无颜苟活的人确实自己至亲之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後他听到了一声推门声。川泽手上端著的烛台让昏暗的船舱里有了一点光亮。兼人索性合上了眼,但川泽却知道他其实醒著。
    也对,在这种时候兼人怎麽可能还睡得著?一定是满心惦念著要逃走吧。
    “你醒著吧?怎麽,不愿理我?”兼人闭著眼睛,但耳朵清清楚楚地听到川泽走近床榻,放下烛台,然後跪坐在床边衣袂摩擦的声音。他的心随之提了起来,多少有点不可控制地惶惶不安。
    川泽今日的心情很好,因为今天他与明家堡谈妥了同盟的事情,而且对方也愿意出力替他找出解药。明不戒的手中虽然有毒药的配方,然而据医术记载,这种毒药在每种药草的分量上有严格的限制,也就是说倘若无法确定在配置中每一种药的分量,那麽根本无法找出解药。这也正是兼人为何派人暗中研制了这麽多年却仍未完成的原因。
    不过有这些精通药理的中原人帮忙,要找出解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眼下川泽只想著兼人再不必回到千叶的身边便觉得格外的高兴。
    “你也不用担心解药的事了,安心留在船上就好。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我们就可以回东瀛去。”
    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兼人的回应,但川泽也未因此而不悦。他在床边看了兼人好一会儿,似乎很喜欢他现在这样似睡未睡毫无防备的样子。如果说从前的兼人是柄无鞘的剑,随时都能伤人,而这会儿的兼人却让人想要去保护。
    侧过身装睡的兼人很快就感觉到被子的一角被人拉开,然後他紧绷的身体被川泽拉进怀中。床边的铁链又是一阵哗哗作响,听得人心烦意乱。川泽在他耳边厮磨了一番,最後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麽对你,可是除了这个,还有什麽锁得住你?”
    “即便你用了这个锁住我又能怎样?”
    兼人低沈著声音反问了川泽一句。可对方并不在意他话中带著责难,而是欣慰於他终於开口说了话。嗓音还有点哑,怕是昨天做得太过分,所以至今都未能恢复吧。
    “不怎样,这样会让我很有安全感。”川泽把面孔贴在兼人的背上,手臂紧紧环住他。很久以前兼人也曾经这麽把他抱在怀里,这一次他们反了过来,拥有主动权的人成了他。
    “我一直很想回忆起以前有你陪著入睡的感觉,但是长久以来所有关於你的梦都是噩梦。但是现在不一样,换做我来抱你,我就再也不会做恶梦了。”
    兼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父子之间的温情会以这种形式出现。不,这不是温情,这只是一个错觉。
    “外公说我和母亲大人长得很像,你如果真是那麽爱她的话,看到我的面孔就想想她吧,这麽想就不会觉得厌恶了。”
    川泽把声音压得很低,已经不复少年时稚嫩的声音,现在的川泽有著深沈的,甚至有点冷峭的嗓音。作为一个父亲,兼人错过了陪伴他长大的十几年光阴,对於这个儿子,他了解得太少太少了。
    “你,你在干什麽……”
    刚刚因为川泽的话而有些心软的兼人下一刻便感觉到川泽的手穿过自己和服的下摆,探入到昨日里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尚未愈合的地方。他心往下一沈,当即睁开了眼,瞪向川泽。
    “没什麽,别怕,我只是看看伤口怎麽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冰凉的手指伸进兼人柔软紧致的後穴。兼人一急之下,本就狭窄的後庭处便紧缩起来,惹得川泽心神一晃,不由笑道,“真紧,莫非昨天还要不够麽?”
    “你,你住口!”满嘴的污言秽语,哪里有点白水家家主的样子。
    “是你先招惹的我,现在却让我住口。”川泽面不改色,依旧悠然自若地控制著指尖的力道在兼人身体里来回戳刺。
    敏感的内壁被川泽的指尖刮得火热,饶是兼人再怎麽绷紧了面孔也还是逃不过最终崩溃的命运。他哆嗦著身体,在川泽怀里无法逃开,双腿不知不觉地就被打开环在川泽腰间。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夜绝不再碰兼人一下的川泽这会儿犹豫起来。
    “你别动了,再动我就忍不住了。”川泽咬了咬牙,恋恋不舍地把手指抽了出来。他知道再这麽纠缠下去,他就算再有定力也不能保证不碰兼人。可是昨天已经伤得够厉害了,如果今晚再继续,那恐怕……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被川泽这麽一说,兼人的脸面哪还挂得住。本来冰冷僵硬的一张脸早已经红了一片,现在听到这话更是怒火攻心,差点没呕出血来。
    (十八 上)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被川泽这麽一说,兼人的脸面哪还挂得住。本来冰冷僵硬的一张脸早已经红了一片,现在听到这话更是怒火攻心,差点没呕出血来。
    “好歹让我把伤口上了药再说。”川泽不由分说地将兼人身上的薄被掀开,被子底下的衣摆已经被揉乱,露出衣摆下修长结实的大腿。兼人挣扎不过,只能再次合上眼扭过脸去。双腿被川泽随意地打开,衣摆被撩起来,兼人感觉到下身骤然一凉。顿时咬得嘴上一片猩红,
    “我今天带了些上好的药膏,听说真能立竿见影,哎,你干什麽,别咬,都咬破了,”看到兼人咬出血来的嘴唇,川泽忍不住覆上自己的唇细细摩挲了一阵。血色沾染到他嘴角边,让他原本就明w动人的面孔更多了几分妖冶的美。兼人茫茫然地望向他,一瞬间竟真的有点以为他就是世津子。
    但那个名义上的妻子对著他笑的时候从来都是疏远客气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能让他看到自己清晰地倒影。
    “是真的觉得我和母亲大人很像吧……”终於让自己看到了这个男人因情动而沈迷的面孔,虽然心里头知道不是给自己的,但却不知不觉地被这双眼睛吸引过去。他想,倘若有一日这双眼睛在看著自己的时候也能温柔得这麽美,就好了。
    “你不配在我面前提起她,我宁愿她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对著曾经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的儿子,如今的兼人也只能吐出这样一句狠心无情的话。说出这话,或许只是激怒川泽,但对兼人而言,是对过往十几年努力地全盘否定。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为什麽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也宁愿自己时别人的儿子,但为什麽偏偏你要是我的父亲?”受伤的神情从川泽的眼中一闪而过,他接著挑动嘴角苦笑了一声,从兼人的身上挪开了自己的身体。窄窄的床榻上,两个人并肩,过了许久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我要走了,由香还在房里等我,”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川泽终於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他转过头看著似已睡去的兼人,俯下身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床边还放著他带来的药,川泽的目光触及到那小小的药瓶上,嗤笑声从嘴边溢出,“那个东西也不需要了,反正,你根本不知道疼是什麽滋味吧?”
    你有尝过被刀剑扎进心坎里的滋味麽?你没有。但我可以告诉你,现在的我日日都在忍受这种痛苦。而给予我这些痛苦的人,就是你,我的儿子,我拼命守护了多年的亲人。
    “和千叶的一战在所难免,等他死了以後,天底下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秘密。到时候我会在白水家替你证明一切,让你在死後灵位能堂堂正正进入白水家的神社。”川泽顿了顿,喉头有点发干发涩,像是说不出话来,“到时候你的灵位可以去陪著母亲大人,但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几日下来千叶的船上始终没有什麽大的动静,虽然这一切很是反常,但一心扑在与明家堡结盟一事的白水川泽却刻意忽视了这一点。但他却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千叶的船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千叶打算让兼人在川泽船上待上几日,待他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之後便会死心塌地地回到自己身边。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固然有点不那麽光明磊落,但这已经是千叶最後的妥协了。他已经无法使出强迫的手段去伤害兼人,只能企求他能早一日看清现实,早一日明白过来这世上再没有什麽人比自己更值得他去依靠了。
    虽然他下了狠心,但只要想到他在川泽船上可能遭遇的事情,千叶的心底还是一刻也不能平静。走这一步到底是冒险了,万一川泽借著这段时间的相处赢回了兼人的心,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千叶矛盾在这慌乱的心情里无法安下心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侍从的通报声。千叶只能暂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所有烦心的事先缓一缓。待那侍从得令走进房间的时候,千叶看到他抱著上次那只给兼人传信的信鸽,鸽子的脚上依旧帮著一只细长的竹管。侍从把那信鸽脚上的东西取下,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千叶之前看过一次信里的内容,知道那不过是兼人与家臣们的通信。不过想来这一次距上一次收到信不过短短数日,难道是白水家出了什麽状况?
    千叶想到这一层,连忙接过那支竹管,抖出了里面的信笺。他把信展开之後,看到上面仍然是像上次一样,简简单单交代了几句白水家一切如常的套话,并无实质的内容。这封信从内容上来看没有一点问题,可是就是因为太没有问题了,反而引起了千叶的注意。
    他很清楚兼人的性子,他不是那种会浪费时间做无用功的人。两地频繁地传信不可能只为了说这个。难道是这话里另有玄机?
    千叶把信来回翻了翻,确确实实连夹层都没有,可是他又不能相信这样一封信会真的像表面上那麽简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敢,招来了不少侍从,让他们一一翻查过去,众人都未发现这信有何不妥,到了最後连千叶亦有些怀疑是自己太过多疑了。这时候,其中一人将信朝著有光的方向举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番惊道,“主人,这信上行与行之间有些不寻常的水渍!”
    他这一说,千叶也不由地移步过去,将信接在手上仔细看了看。确实,那虽然是很细微的痕迹,但只要在亮出一看就能发现空白处似乎像被人用水写过别的什麽字一样。他能看出水痕是有规律的,但是这痕迹毕竟模糊,他无法辨识到底写了什麽。
    “主人,我知道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十八 下
    几日下来千叶的船上始终没有什麽大的动静,虽然这一切很是反常,但一心扑在与明家堡结盟一事的白水川泽却刻意忽视了这一点。但他却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千叶的船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千叶打算让兼人在川泽船上待上几日,待他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之後便会死心塌地地回到自己身边。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固然有点不那麽光明磊落,但这已经是千叶最後的妥协了。他已经无法使出强迫的手段去伤害兼人,只能企求他能早一日看清现实,早一日明白过来这世上再没有什麽人比自己更值得他去依靠了。
    虽然他下了狠心,但只要想到他在川泽船上可能遭遇的事情,千叶的心底还是一刻也不能平静。走这一步到底是冒险了,万一川泽借著这段时间的相处赢回了兼人的心,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千叶矛盾在这慌乱的心情里无法安下心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侍从的通报声。千叶只能暂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所有烦心的事先缓一缓。待那侍从得令走进房间的时候,千叶看到他抱著上次那只给兼人传信的信鸽,鸽子的脚上依旧帮著一只细长的竹管。侍从把那信鸽脚上的东西取下,小心翼翼地双手奉上。千叶之前看过一次信里的内容,知道那不过是兼人与家臣们的通信。不过想来这一次距上一次收到信不过短短数日,难道是白水家出了什麽状况?
    千叶想到这一层,连忙接过那支竹管,抖出了里面的信笺。他把信展开之後,看到上面仍然是像上次一样,简简单单交代了几句白水家一切如常的套话,并无实质的内容。这封信从内容上来看没有一点问题,可是就是因为太没有问题了,反而引起了千叶的注意。
    他很清楚兼人的性子,他不是那种会浪费时间做无用功的人。两地频繁地传信不可能只为了说这个。难道是这话里另有玄机?
    千叶把信来回翻了翻,确确实实连夹层都没有,可是他又不能相信这样一封信会真的像表面上那麽简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招来了不少侍从,让他们一一翻查过去,众人都未发现这信有何不妥,到了最後连千叶亦有些怀疑是自己太过多疑了。这时候,其中一人将信朝著有光的方向举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番惊道,“主人,这信上行与行之间有些不寻常的水渍!”
    他这一说,千叶也不由地移步过去,将信接在手上仔细看了看。确实,那虽然是很细微的痕迹,但只要在亮出一看就能发现空白处似乎像被人用水写过别的什麽字一样。他能看出水痕是有规律的,但是这痕迹毕竟模糊,他无法辨识到底写了什麽。
    “主人,我知道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人群中走出的侍从恭恭敬敬在千叶面前跪了下来,千叶端详了他一阵,翻过手里的信笺递到他手中,“你有什麽法子不妨说出来试试。”
    对方小心翼翼接过那纸薄薄的信笺,凑近鼻前闻了闻,继而胸有成竹笑道,“请主人准备一支蜡烛,这信上涂有一种药水,需借火烧方能显形。”
    千叶虽然半信半疑,但也依言让人送来了烛台。在他行动之前,千叶突然间想起了什麽,下令所有人都退到门外去。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主仆二人之後,他才示意那侍从动手。果然,不消半刻,在烛火灼烧下,那张信笺的空白处慢慢显出一行小字。侍从心道这一次自己立下了大功,势必能得到千叶封赏,却不料千叶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後阴沈著脸许久未置一词。
    那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仅仅那麽一句话足以把千叶重重打入地狱,令他不得翻身。
    侍从警觉地看到千叶的面孔慢慢蒙上一层骇人的怒意,渐渐地,那怒意被另一种莫名的悲凉取代,到了最後,千叶抬起头,将那纸信笺放在火上,付之一炬。而他自己,却勾起了嘴角,笑得犹如厉鬼修罗。
    白水川泽,原来你隐忍这麽多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解药,你是打算只要解药一到手,就立即离开我回到白水川泽的身边?难怪那一日我问你若拿解药交换,你是否愿意同我一起归隐,你那时的反应那麽坚决。
    原来一早就有了准备,一早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是不是?原来你一直在演戏,一直在骗我!
    他想起了上一次截下的那封信。那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地以为白水兼人没有背叛他,但其实,一切都错了!
    你好狠,你好狠!
    这十多年里你是抱著什麽心情待在我的身边?我对你从来就不该再有任何幻想,因为你才是真正无情的那个人。
    “……”千叶的身体猛烈地摇晃了一下,终於跌坐在了地上。侍从想要向前去扶他却被他狠狠推开。他抬眼向那人看去,两道寒意逼人的目光生生让那见惯了打杀场面的武士後退了几步。
    “主,主人……呃……”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尚来不及夺门而出就被身形如鬼似魅的千叶扼住了咽喉。他甚至看不清千叶是如何在转眼间来到自己的面前,等他想起千叶家最令人不寒而栗的忍术时,也到了咽下最後一口气的时候。
    挣扎的手在千叶的手腕上留下了道道血痕,而千叶只是木然地看著面前那个瞬间消逝了生命的男人。他的心里窜起了一种令他自己都觉得害怕的冲动。他想如果这种时候他去见兼人的话,一定会像这样将他扼死在手里。
    他死了就再没办法逃走了。
    “哈哈哈哈……”千叶的手一松,那断了气的侍从颓然倒下,门外的人听到了声响,推门进来一看皆惊惧不已。千叶背过身去,根本不看他们一眼,
    “这人是白水家派来的内线,已被我就地处决,你们把他拖出去。”
    这怎麽可能?!与地上这个人相熟的侍从们怎麽也无法相信这个人是白水家的奸细。可是,如果不是,千叶为何突然出手杀他?
    “传令下去,备战。”
    一片昏沈的房间里,千叶的面孔甚为模糊,跪在门外的侍从们根本看不清他脸上正露出怎样的表情。也许是笑,或者是愤怒,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麽,竟让千叶突然间转变至此?
    “备战?那……”为首的一人壮胆多问了一句,“船上白水家的人,怎麽处置?”
    千叶这麽多年来一直没有真的对白水家动过一次手多多少少是因为顾及白水兼人。这一点船上的人大多知道,白水家内部固然不合,但还没有发展到双方剑拔弩张的地步,这一次如果千叶趁著白水兼人不在船上的时候贸然对白水家动手,恐怕……
    “都杀了,”
    千叶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感觉全身震颤。
    “然後把他们的尸首挂在桅杆上,我们要向白水家宣战!”是的,宣战。
    白水兼人,我要你亲眼看著自己一心一意守护的东西毁灭殆尽。
    “主人,这麽做,白水大人他……”
    千叶如何重视兼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现在他突然下达了这样命令,这实在匪夷所思。他是真的打算跟白水兼人决裂,还是只是一时失控。他这麽做,倘若日後後悔怎麽办?
    “没有什麽白水大人,那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罢了,”千叶嘲弄地笑了笑,细长的手指抚过木质的窗栏,“对了,你们去向对面喊话,如果白水兼人不出来,就放火焚烧他们的尸身。我要白水兼人跪在我面前赔罪!”
    物极必反,我终於明白了,我要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就可以有多恨你。你想走?想逃?我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不过是千叶家的一条狗!
    十九 上
    就在千叶的船上正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同时,川泽已动身前往明家堡与明不戒商谈结盟一事。而在川泽的船上,由香已经从川泽那里拿到了钥匙。她走进兼人房间的时候,看到兼人尚未醒来,心里虽然对他有著滔天的恨意,恨不得让他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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