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

    年轻人终于泄了气,懊恼用手扶了一下额头,似乎是很不好意思。

    张良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微微一动,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得紧,不禁起了点捉弄的心思,便向前走了几步,调笑道:“既然无意这样做,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怎么,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二.

    韩信黑色的面皮顿时涨的通红,一双杏眼瞪大了看着张良。

    他确实有这个心思。当他看见张良两进两出,帘子一掀一落,不过几盏酒,几句话,坐在暗潮汹涌里谈笑风生,却让剑拔弩张转为歌舞升平。韩信一时间嫉妒横生,冲动之下就上前说了那句话,本也没有别的其他心思,就是想出个头,露个脸,叫他对自己刮目相看,谁知听他这么一说,就好像自己怀了什么坏心思似的……

    韩信的面庞愈涨愈红,最终只逼出来断断续续的话:“你……你……”

    对面的人眉间一蹙,一丝哀愁就缠缠绵绵上了面庞,只听得他低低地惆怅道:“你我见面也有几次,却不曾想到了此时竟连良的名字也记不住。韩郎,你可真是薄情!”语罢,还抬起宽大的袖摆掩住了口鼻,一副戚戚哀哀的怨妇作态,那望过来的眼睛却弯成了一轮月牙,亮晶晶的,明显在笑。

    韩信这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心中是又喜又恼,一面高兴张良这样的人物竟然记住了他的名字,一面又苦恼这传闻中的张先生怎的性子这般恶劣,偏要这样作弄于他。

    他在这边七想八想,冷不防小臂上一紧。韩信一个激灵回神,只见一只不大的手从他胳膊上收了回去,那手素白,手指纤长,他忍不住追寻望去,就见对面的人笑脸盈盈,道:“韩郎肉理紧实,身体颇棒,看来年轻的小伙子就是不一样,当真是龙精虎猛的。”

    韩信的脸上腾地烧了起来,那被捏过的皮肤肌理像被火烧火燎了一样触感愈发明显起来,好似方才那只手一直没离开。他再一触到对面人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下是又难堪又无措,偏偏还不知怎地,自己一看见那双眼睛就挪不了眼。

    张良扑哧笑出声,一双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口中直道:“韩信,你怎生这般可爱!”一面止不住的笑着,又断断续续的说些“真是个害羞的人”,“太可爱了”诸如这般叫人扭捏难堪的话。

    韩信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红着脸蛋和耳朵站在那里看他笑。对面的人终于笑够之后,眉间如雨过天晴,再无先前一派隐隐的沉重抑郁之色。张良放松过后,整了整衣襟,拿好快要掉出去的锦盒,面色沉稳地冲他道:“时辰不早,恐怕良要先行一步了。”

    韩信见张良收敛神情,重新握紧锦盒,便知晓了他的意图。他有些隐隐的失落,却也明白他还挑着重任,便为他让了道。韩信看着张良侧身从他身旁走过,束起的发丝乌黑,露出的颈子雪白,只叫他一阵晃眼。他正默默想着何时才能再与这张先生再见一面,就见正要走过的张良忽然一回头,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脖子上,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改日再来造访你,倘真有伴虎的才华,又何必浪费在有眼无珠的人身边。”

    韩信浑身一震,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再待看去,却只能望见一片青色的衣袂。

    三.

    张良腰杆挺直,面上的笑容滴水不漏。他往前走的时候,正见陈平也往这边赶来。

    两厢一对视,彼此不约而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陈平似不经意望了望张良的身后,笑道:“鲁公急于见沛公,托在下过来看一看。怎的这一如厕,就只见张先生,不见沛公了呢?”

    张良假意羞赧的赔笑道:“让陈都尉见笑,沛公比不得将军海量,实在不胜酒力,为免宴席失礼,不得不叫樊将军他们抬回去了。待会儿将军要是怪罪下来,还望陈都尉多多为良从中斡旋。”

    陈平笑道:“鲁公今日饮多伤身,如此歇息也好。只是不知若是在下相助,张先生该与我何等奖励呢?”

    张良也笑,意有所指道:“改日若是陈都尉登门,良必与沛公扫榻以待。”

    范增第二次从营帐中步出时,韩信从旁听他怒道:“哼!无知小儿!无知小儿!将来夺取天下的人一定就是刘季!我们这些人就等着做他的俘虏罢!”

    四.

    张良彻底赢了,韩信想。

    帘子掀开的那一刹那,韩信窥见张良背对着帐外,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望见他笔直利落的背影。

    五.

    项羽摸着那一对白璧,冲下首的人道:“先生代刘季辞行,就不怕我迁怒于先生?”

    张良笑道:“良相信将军不会滥杀无辜。”

    “好一个滥杀无辜!”项羽不禁笑了起来,“你无辜吗?我又没有真的醉,那个咋咋呼呼的黑大个,叫…… 叫什么樊哙的,不就是你弄进来的?他嚷嚷的那番大道理,八成还是你教的罢?先生在我面前耍手段,我看得出来的。”

    张良也笑了:“将军英明,可若将军没醉,就该知道可是将军的亚父先出的手,良不过为保全将军名声和沛公性命才出此下策罢了。”

    项羽听罢不禁笑道:“张先生可真会说话,明明就是些场面话,也能说得这么舒心。不过这事确实是亚父不对,我已经答应小叔父的事自然不会食言,所以我也不追究他刘季提前走这件事了。”

    张良作揖:“将军大人大量。”

    项羽一挥手,道:“你我之间不用这些虚礼。知道我为什么把曹无伤的名字告诉刘邦吗?因为这种卖主求荣的人我不稀罕,我喜欢先生这样忠良勇敢的人,不知先生可愿留在我帐中?”语罢,他的眼中显出热切的神色来。

    张良狡黠地一笑,道:“良若是留下,可还是忠良的人吗?”

    项羽一怔,许久才道:“好罢,先生口才这么好,我说不过先生。不过,我要是没记错,先生是韩国人,我叔父又已封先生为韩国司徒,辅佐韩王成。你就算要做个忠臣,也不该是做那刘季的吧!”

    张良无奈道:“是啊,可沛公已经向韩王把良‘借’走了,良也无计可施。”

    项羽哈哈大笑。那刘老贼以“借粮”之计硬从韩王那里“借”走了张良,此等无赖手段已是一件传遍诸侯的笑谈了。

    六.

    几日后,项羽也入了咸阳。

    韩信这夜正打算好好睡上一觉。白日里他随项羽行军,中途几乎没有休息过,四十万大军一日之内入驻咸阳,他虽没什么实际职务,这日也替人奔波办了许多杂事,累的是狗喘气儿。日头一落,他蹬掉鞋袜,脱掉外裳,连发髻都未取,便蒙头睡了,即刻进入黑沉沉的梦里,不意半夜一阵喧嚷,将他生生吵醒。

    窗纸上映出通天的红光,外面院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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