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当楚眠他妈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的时候,我真怀疑她是想让于燃看看脑子。”目睹了一切的崔荷如是说道。
    misaki:实际上呢?“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鲸歌.:他妈说那是给他们的圣诞经费。
    misaki:(o)那还是不错的嘛。
    鲸歌.:谁知道呢。
    妈妈的心思总是要猜,就连楚眠也不晓得,叶芝晗对他和男生谈恋爱这件事持什么态度,看不出她对于燃是漠然还是不满,总之表面上保持了优雅随和,送他们各自回家。单独和母亲相处时,楚眠就戴上耳机闭眼歇息,借此拒绝叶芝晗的一切过问,反正她马上要回瑞士过新年,没空操心他在学校的私事。
    “以后别再让老师跟你汇报我的情况了,每天都像被人暗中监视一样。”楚眠懒洋洋道。
    叶芝晗说:“那我就没有其他渠道能了解你的生活了。”
    “你不需要了解,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就行。”楚眠语气不容置疑,“总之也请你随心所欲点吧,何必把‘关心自己的儿子’这种事当成工作,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叶芝晗讪笑着耸耸肩,“是吗,但我感觉不到你现在的状态是快乐的。”
    “因为这是在你面前。”楚眠露出精心调整过的标准微笑,看起来礼貌而傲慢,他张开双臂为母亲献上拥抱和告别祝福:“froheweihnachten.”
    冬天的雾霾愈发严重,容港教育局发布了停课文件,成骏中学终于连放三天假期。然而会考临近,课时变少就意味着作业更多,老师压力更大,学生们也别想轻松。
    楚眠自己复习完,还得惦记着于燃的情况,帮他分析最近的物理试卷错题类型,“你落下的内容太多了,放假三天把笔记全背完,没问题吧?”
    于燃一沾学习就无精打采,瘫软在桌上“啊”了一声,不明确表态,只问:“那会考能过吗?”
    “我要是说你能过你是不是又不复习了?”
    “反正我不追求a还是b的”
    “不能过。”楚眠斩钉截铁,“回家按照我给你复印的大纲写题,先把笔记背了,开学我会查你。”
    于燃一脸悲戚,哀嚎着转向一边,不理会楚眠。
    原以为当了楚眠的男朋友,就能肆无忌惮地抄作业抄课堂测验,结果这位年级第一现在的要求比老师都严苛,越快考试越不肯放他自由。
    于燃刚开始还乖乖听话闷头学了几天,但之后就敷衍了事。他注意力有限,在感兴趣的方面能全神贯注,而面对学习就三心二意,无法持之以恒。
    雾霾天气有所好转,学校恢复正常上课。于燃的练习册还是空空如也,脑袋里也当然没装进多少知识。
    楚眠早就料到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便也不再多费口舌,索性收回了笔记。
    每堂物理课的前十五分钟都要小测,于燃看到题目只能写出几行公式,计算过程漏洞百出,本想转头拿楚眠的参考,对方却马上起身,上交了答题纸。
    于燃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我还没写完呢。”
    “那你就写。”
    “不会啊。”
    楚眠不看他,低头写其他试卷,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这些本来是你该会的。”
    于燃听出他情绪不好,再说是自己没按照他要求完成功课在先,所以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分出精力讲题。于燃胡乱写上答案,这节课安静听讲,希望能用实际行动哄楚眠高兴。
    “我选择题只错了一个。”于燃指着数学练习给他看,“老师说这道是高考题呢。”
    楚眠没吭声,于燃又说:“空间几何我也都会了,上课就听过一次。”
    气氛冷清,于燃为了暖场,只好用尖锐的声调自言自语:“真不愧是于燃,牛逼。”
    从这周开始,成骏的“校长树洞”邮筒又出现在教学楼外,每人都领来信纸,默默写下最近的心事和期许。
    楚眠只能趁于燃不在的时候写,提起笔,先是一句评价:“于燃是世界上最笨的人。”
    ——但喜欢他也是我最幸福的事。
    ——你快点认真起来,不要让我担心了。
    与他相比,于燃的内容则简洁许多,只有一句话:“楚眠要心想事成。”
    他们把各自的信纸整齐叠好,分别塞进邮筒里,与别人的喜怒哀乐混在一起。
    于燃中午吃完饭,跟崔荷一起去泡速溶奶茶喝,顺嘴提了句:“为什么我觉得楚眠的脾气没以前好了呀?他以前没因为我不学习的事生过气,现在同一道题都不愿意多讲两遍。”
    崔荷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故意逗他说:“男人的本性,喜新厌旧,他是觉得你烦了。”
    于燃半包奶茶粉都撒到了外面,他惶恐问:“真的?”
    “假的!”崔荷踢他一脚,“你这个缺心眼儿的,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楚眠怎么可能烦你,他吃饭都不看碗只看你。”
    于燃虚惊一场,满足地露出笑容,又问:“那我还认真听课不打扰他了,他为什么也不理我?”
    “想让你哄他呗。”崔荷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看楚眠就是个作逼,都是你惯的,谁让你闲得没事总迁就他。”
    “挫逼?不许你这么说他!”于燃义正词严,“楚眠一米八几呢!”
    崔荷撇着嘴白了他一眼,“行,我换个意思,那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什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张着嘴欲言又止,暗示于燃歌词的后半句才是重点。
    然而于燃平时不怎么听华语歌,他默默念叨着崔荷的话,更揣测不出楚眠的心思了。
    晚自习时,容港迎来了今年的初雪,如白绒飞舞,随寒风一阵一阵紧密落下。
    于燃很想放学后出去打雪仗,但雪迟迟不停,让人担心头发会湿透。教室秩序有点乱,他靠在楚眠肩上,有气无力地哼唱雪绒花,最后问:“打几分?”
    楚眠面无表情,“一百。”
    “你总这么大方。”于燃拍拍楚眠大腿,“那你再心胸宽广一点,给我讲讲物理和历史呗。”
    楚眠轻描淡写道:“会考能过不就行了,有什么好讲的,你去玩吧。”
    于燃诙笑起来:“哟,你还学会阴阳怪气了。”
    “这不是说了你想听的。”
    “哎呀,我的错我的错,下次——”
    他话没说完,视野陷入一片漆黑,教室前后的灯全部熄灭。班里同学不约而同发出惊讶的声音,尤其是那些玩手机的人,脸上的微弱光亮此刻尤为突出,他们猝不及防关掉屏幕。
    楚眠感觉到自己下巴被人握住,接着就有两瓣柔软的唇贴到自己嘴上,一点一点地温柔蹭弄。
    怔了怔,楚眠抬手摁住于燃后颈,不让他脸再乱动。
    老师出门打听情况,回来安抚大家:“没事没事,电路维修,等五分钟就好。”
    众人失望地叹气,还以为能直接放学回家了。课程无法继续,手机也没人敢玩,同学们干脆再黑灯瞎火中闹哄哄地聊天。
    谁都不会发现教室后排的两个男生正偷偷接吻。
    于燃咂摸出来楚眠今天没涂自己送他的润唇膏,而是另一种淡雅的花香味。他用力抿了下嘴唇,依依不舍地移开脸,轻声细语道:“我的花仙子,别闹脾气了。”
    楚眠用额头顶撞了一下他,沉闷地说:“你别乱叫我。”
    “没乱叫,我很认真。”
    有人拉开了窗帘,让外面路灯的光亮照进来一点,同学们勉强看得清周围人的轮廓。
    于燃伸手摸两下楚眠的脑袋,“到期末为止,我会为了你好好学习的,你怎么讲我就怎么记,别赌气了噢。”
    “不是为了我。”楚眠正言,“为你自己考虑,别那么懒散,早点打好基础,高三时会轻松一点。”
    于燃赶紧点头称是。
    学校电路恢复正常,教室继续上课。夜晚的飞雪变得缓慢,几乎要停了。
    崭新的积雪松软无比,放学铃声一响,于燃就急忙拽着楚眠出去,想当第一个踩踏雪地的人。他用鞋印拼凑出五角星的图案,小心翼翼迈过去,跟随楚眠出校。
    到了个学生不多的角落,楚眠摘下书包,从里面取出一条新买的围巾,递给于燃,“送你的。”
    “嗯?跟你脖子上的一样。”
    “我一起买的,你就当圣诞礼物吧。”
    楚眠佩戴的围巾已经不是去年那条了,这次是纯白,最适合冬天的颜色。于燃将它挂上脖子,笨拙地缠两圈,最后还是楚眠上前帮他系出漂亮的扣。
    看见彼此都戴了同样的围巾,于燃凑过去抱住楚眠,将他们的纯白色合二为一。这样他就像是埋进了一大团蓬松的奶油里,而楚眠是最香甜可口的点缀。
    于燃压在他肩膀上,问:“如果你赌气以后我也不来哄你,你怎么办啊,该不会憋死吧?”
    楚眠环住对方的腰,收紧小臂,反问:“你会不来吗?”
    “不会,我见不得你不高兴。”于燃稍微抬起脸,轻轻啄了楚眠的下颚,“以后我多听你的话,你也多听我的。”
    楚眠拒绝:“不要,你的话太难听了。”
    “你他妈”于燃叹气,忍住了没跟他讨价还价,“行吧行吧,我听你的。”
    楚眠唇角悄悄上扬,贴着于燃冰凉的耳畔,呢喃道:“但你也可以不说话,换成给我唱歌。”
    于燃爽快答应了:“行啊,那我今晚睡前给你打电话唱。哎呀,这种要求你该早点儿说的,怪不得崔荷还唱歌提醒我呢。”
    “提醒你什么?”楚眠问,“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
    楚眠轻拧他耳垂,有些威胁意味:“她说我什么?”
    “她、她就”于燃回忆着歌词,“说你骚。”
    楚眠蹙起眉头,“你没反驳她?”
    “这有什么好反驳的,我爸还说过呢,狐狸精都是越骚才越讨人喜欢。”
    冰天雪地里,于燃说着说着先耳根红了,他笑两声,诚恳道:“当然了,你肯定不是狐狸精这种级别,你应该是聊斋全集,蒲公英转世——”
    楚眠忍不住开口打断:“于燃,你真的很烦。”
    他一边埋怨似的嘀咕着“我都让你别说话了”,一边低头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还不忘扯起两人的围巾,遮住冷风。
    世界像是被雪吸收了声音,他们相拥在暖黄的路灯下,只剩对方的呼吸清晰无比,却又温柔隐秘。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要是他俩到了分别觉醒s和m的那一天咩咩会十分变态地在床上考燃崽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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