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魏贼拿命来!”
    趁着战船火光,留赞看准时机奋力一跃,左脚重重后蹬,右脚大步向眼前魏船前部甲板一跳,掌中大刀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奔一名水卒砍去。
    咔嚓——
    这把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地夺得这场规模交手的第一颗人头,只见留赞稳稳地靠在敌船甲板桅杆旁,他的右边脚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顿然落地。
    “喝!!!”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将肩披长发, 赤裸上身,那前身后背的道道狰狞伤疤在火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使得周围想要群起而攻之的魏兵顿时没了底气。
    他倒拖掌中大刀缓缓向前走去,身后吴军艨艟上的水卒们正接二连三的跳向这艘战船,更有甚者居然脱了上身铠甲翻身入水向左右伴随之船径游过去。
    “这……”
    “久闻吴狗军中有一老将每上战场必披发亢歌奋勇杀敌,这便是那老儿?”
    “唔……那又如何!若我等弟兄将其斩杀, 取彼人头,那功劳可是……”
    “那更待何时,众弟兄, 随我杀将过去,将这老儿人头取下!”
    刹那间,这群胆战心惊的魏军水卒瞬间找到了精神依托,他们掌中手持环首短刀与精铁长铩围上前去,在气势上丝毫不输对面吴军。
    “哼,想取老夫头颅,拿便来罢!”
    说罢,留赞那满是肌肉的双臂向后一振,沾满鲜血的大刀朝着眼前这群不怕死的魏军水卒们狠狠一指……
    腾——
    廉颇六十,尚有余勇。
    在他的带领下,身后吴军水卒如同潮水般向眼前剑拔弩张的魏军水卒奔涌而去。
    咔嚓——
    当啷——
    刀光剑影,血光乍现。
    留赞虽年迈,但他却丝毫不惧眼前敌军,只见他表情狰狞,眉头紧拧,掌中大刀大开大合, 杀意凛然……
    噗呲——
    左掌紧抵一人后背, 他掌中大刀反手一拿直奔其喉,只一瞬,又是一颗人头骤然落地。
    “喝!!!”
    随着吴军步步紧逼,这群刚刚顶上劲头的魏军水卒们内心不禁发生了严重的动摇。
    “这……这群吴狗如何这么强!”
    “退,撤出去!!!”
    “快撤,撤到右舷甲板!”
    踏踏踏——
    看着眼前渐渐向后溃退的魏军,留赞命令左右登上敌军战船的水师将士对敌军展开全面进攻。
    “给老夫杀,杀魏贼个片甲不留!”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魏军水师虽然不能和天下闻名的吴军水师相比,但自始至终对方都没怎么抵抗,是为什么?
    坐镇中军斗舰的张球站在甲板前端望向距离自己约二十丈远的先锋艨艟正在受到吴军的猛烈进攻,这让他不禁心生一计。
    身旁的副官看着张球他那出奇镇定的脸庞有些狐疑,但很快张球的命令就让他的疑惑彻底豁然开朗。
    “传令,先锋战船不准多加抵抗,走舸与五艘艨艟护卫我船左右!”
    “将军,这却是为何?”副官那张狐疑的脸庞此刻变得更为疑惑,“若是如此,先锋艨艟必会为吴狗所夺啊!”
    但张球却让副官立刻执行他的命令, 剩下的事情他自有计较。
    “末将遵令!”
    说罢, 副官左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刀, 然后抓住刀柄,表情很是凝重地离开了这里。
    谷殽
    咚咚咚——
    没过多久,斗舰高台的四面蒙皮大鼓发出节奏错落有致的声音,这是中军向先锋战船发令的信号。
    “传令,走舸全数退回斗舰!”
    “传令,五艘艨艟随走舸护卫斗舰!”
    各战船校尉根据中军斗舰发出的战鼓令彼此执行各自应该执行的任务,先锋只留下四五艘艨艟与吴军水师展开交战。
    扑通——
    扑通——
    突然,正北方向传来阵阵投水的声音,原来是留赞所处的那艘敌船已经完全陷落,仅剩下的魏兵别无他法只能投水逃命。
    踏踏踏——
    留赞带着身后二百多名持刀水卒来到艨艟尾部将这几面魏军战旗统统拔掉扔进水中,以表示这艘战船已被占领。
    “哈哈哈……魏贼如此不堪一击!”
    紧接着,左右两翼水师将士也传来捷报,留赞所处战船两侧魏军艨艟因抵挡不住吴军水卒的猛烈进攻现已全部失守。
    “将军,不能再打下去矣!”突然,留赞麾下一名校尉这时站了出来向其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留赞抬头看了看左右两侧被夺取的战船艨艟,又向船尾跟着的魏军战船望了望。
    只见魏军战船大有左右包抄之意,若留赞继续打下去,很有可能会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深入险境可是兵家大忌啊。
    “哎呀!大事不妙!”
    但这些被夺取的艨艟却又不能被对方再夺回去,于是留赞下令所有在敌船的将士迅速进入舱内操纵船橹向大寨退去。
    “撤退!”
    噔——
    噔——
    噔——
    鸣金手忽然从腰间拎出一面铜锣,又拿了一根锣槌在锣面上重重击打,但一人敲锣远远不够,五艘战船锣手一同鸣金,锣声瞬间蔓延至魏军斗舰张球处。
    “将军,敌兵鸣金收军矣!”站在张球身边的亲兵指着眼前被占领的自家艨艟忽然提醒道。
    见状如此,张球叹了一口气,不过所幸那些先锋水师大多都跳水游了回来,他才能得知敌军兵力到底有多少。
    很快,把那些逃回来的水师将士从水中拉到各个舰船甲板后,张球亲自带人走到那些逃回来的军卒们面前开始了一系列的盘问。
    “呼呼呼……”
    “将军来矣!”
    “速速起身,快!”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这些累得已经爬不起来的军卒们拖着满是湿乎乎的甲衣从甲板上勾肩搭背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尔等莫要起身,且坐在此处歇息一番!”张球体恤士卒,见他们这样,连忙命众人先行歇息。
    见张球这样说,那他们也就互相都不客气地瘫坐下来,这一战算是让他们真正的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水战。
    撞船靠停登甲板、水军潜水凿船底、甲板作战如履地,这都是吴军水师的先天优势。
    紧接着,张球原地蹲了下来与这些将士们同等对坐,然后态度平和地向他们进行了询问。
    “敌军人数、战斗力、领兵将军,这些尔等一五一十地对本将和盘托出。”
    说罢,其中一名武官装扮的人忽然发声,把吴军的大致兵力情况对张球如实道出,至于敌军将领,想想就感到很恐惧。
    试想,哪位战将上战场就脱了衣甲,披头散发拿着一把大砍刀在阵前没了命的引吭高歌。
    要是想一想,自古以来好像就这么一位一上战场就脱了铠甲开嗓唱歌振奋士气的将领。
    “什么?!留赞!”
    听到敌军将领是留赞,张球的身躯不禁颤了颤,如果是别人还好说,但如果是这个疯子,那这次败仗可就有些说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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