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价钱。对於我这样不值一文的废物来说,三两银子实在太抬举我了。」
    林傲又笑,声音凄厉非常,直把许坚听得毛骨悚然。他未想到,冷飞竟能如此狠毒。
    「洗干净些,只怕是为了好卖些吧?我自己来就行。」
    林傲扶了墙站起,一把抢了许坚手里水瓢,舀水又往已冻得发红的身子倒下去,另一只手也使劲搓洗起来。他每搓洗一下,原本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不一会,竟看到他全身竟是再无一点完肤,地上冲洗的水渍里也尽是血迹。
    冷飞早就不愿再看,他冷笑一声,把准备好的一套衣衫丢给林傲,道:「洗完了就穿上。」
    林傲换了衣衫,又理了理长发,这才勉强一笑。
    「好了,冷老板,你可以带我去卖了!」
    「不急,之前我们还有些事要做。」
    那家男娼馆冠有个雅名燕归楼,老板白三面色俊雅却隐隐露出股阴气。
    白三见了冷飞出来,立即迎上去,递过几两散碎银子。
    「承蒙冷老板照顾,以後还请多关照。」
    冷飞淡淡一笑,接了银两在手,指了身後已被反绑了双手的林傲道:「他脾气倔的很,只怕还需好好调教一番。」
    「无妨,无妨,只要进了燕归楼,我自会安排一切。」
    白三谄媚一笑,接过冷飞手中绳头,拽了林傲便走。
    林傲身体已虚弱不堪,如今能站也全凭一口硬气,那里经得白三一拽,当下他便脚步踉跄,若不是许坚扶住,早已摔了下去。
    白三只道林傲有心反抗,抬手便打在林傲面上,骂道:「还不好好跟我走,想找死吗?」
    林傲被打得头稍稍一偏,正好看到冷飞冷笑。
    他轻喘一声,双目泛红,而喉中只发出一阵嘶吼,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白三看他如此,便问道:「莫非他是个哑巴?」
    「对,他是个哑巴。不过,你那里即使是哑巴也无关紧要吧。」
    因为怕林傲失言,适才在客栈後院,冷飞已将一根银针封进林傲哑穴。况林傲现在已无内力,自然也逼不出银针,所以冷飞并不担心。
    出了客栈大门,一辆马车已在外等候。
    白三扶了林傲上车,把绳头拴在车内,这才拉了门帘。
    林傲在门帘落下时,黯然望向冷飞,刹那便看不见那张决然冷酷的脸。
    轻轻掂了掂手里的散碎银子,冷飞看了马车扬起的尘土,随手一扔,便把那些散碎银子扔到路边,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关上大门。
    第四章
    林傲既已随白三去了娼馆,冷飞的神色方才缓和了下来。
    他关上大门,见众人或坐或立看了自己皆有异色。
    许屹闭目轻叹一声,朝他走来,问道:「老板,你把林傲送去那种地方,是铁了心要逼死他?」
    「是他要逼死他自己,怪不得我。」冷飞冷冷看了许屹一眼,便要上楼。
    他刚踏上几阶,忽听身後许屹又道:「当日之事,是我误送了放有媚药的饭菜给林傲,所以他才胆敢对你出手,望你念在他本是无心之失上,饶了他吧,就算毒已不能解,但至少别让他在那种地方受尽凌辱!」
    事到如今,许屹已经顾不得当日时风所陈说的利害关系,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真相告知了冷飞。许屹为人淡漠,但心地善良,自然不肯看见林傲就此丢了性命,又受那奇耻大辱。
    许坚在一旁顿时惊骸无措,不过他见许屹如此说了,心里反倒慢慢坦然下来。
    当下,也向冷飞道:「药是我下的,都是我的错。望老板饶了我哥和林傲,我愿承担一切。」
    店内众人又是一惊,纷纷望向冷飞,不知道他如今知道了真相又要怎样?是会幡然悔悟救回林傲,还是好好迁怒於这许家兄弟?
    正在众人犹疑之间,冷飞缓缓转了身,面上竟带了抹笑,只是这笑既冷又凄,无端叫人看了害怕。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林傲当时敢那麽做,全是因为他服了媚药吗?」
    冷飞目色一凛,笑得更厉:「其实我早知道了。要是不是借著药性,就算给林傲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碰我一根汗毛。我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把他除去而已。所以你们也不必自责,等他死了,这事便算了了。」
    这燕归楼虽然只开张了几日,但每晚也是络绎不绝来人。
    林傲被白三带回来後便被安置在二楼的一间客房。
    因为听得冷飞说他性子倔,白三想在接客前好好调教他一番,不然怠慢了客人那可不妙。
    他叫人把林傲缚到床上,亲自拿了涂了媚药的木制男形替对方扩张後穴。
    「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好好听话,三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白三边说话边把男形慢慢塞进林傲後穴。这男形其实并不太大,比之前的石块来说更要光滑许多,只是自己如今是在娼馆里受人辱弄,叫林傲如何甘心。
    他虽然手脚不能动,但却竭力挣扎起身子,就是不肯让白三好好插进男形。
    这下可惹火了白三,他手下一用劲,将整根男形都捅了进去,直捅得林傲肠壁也被磨破,血丝顺了後穴处就流了些许出来。
    看到林傲後面受了伤,恼恨他不顺从的白三却不停手,仍拿了男形在林傲□内乱捅一阵,唇边更牵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这後面以後上的人多了去了,你也得忍著点。」
    他像是已了解对方体内那一点所在,忽然抓住男形只在林傲□一处狠狠捅了几下,果真,不几下便听得林傲呻吟声已变,且分身也有了抬头之势。
    白三松手,取了一根绳子将林傲分身紧紧缚住,贴了小腹绑定,这才站到一边。
    再看林傲,已是面容紧绷,似是忍耐著极大的苦楚,只是他哑穴被冷飞封了银针在内,自然无法言语,只能低低呻吟两声。
    白三看林傲不停滴扭动著身子,不觉一笑,说道:「这也是为你好,明日我便要安排你接客了,这後面松松也是不错。虽然你年纪大了些,长得也不算漂亮,不过有的客官就好你这样的刚阳爷们儿。我可指望你给我赚钱呢。」
    白三又看了林傲一眼,这才关门出去。他在木制男形上涂抹的媚药药性足可维持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里,想必也够林傲尝尝快感无穷却又无法发泄的痛苦了,这也是为了让他学得听话些,不然以後这样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熬到下半夜,林傲方被解开,不等他喘息几口,白三又令人替他清洗後穴。
    原以为林傲受了一夜的煎熬,应当学得听话,可不料林傲却死活不从,最後竟将白三准备的上好的灌肠甘油倒了一地。
    白三岂是好惹的角色?
    他当即便叫人把林傲拖到楼下,当著其他倌人的面一顿好打。
    虽然已把林傲打得惨叫连连,白三却见对方依旧是副不肯屈从的傲然模样,他心里更恼,又想打下去,可想著这毕竟不能还没赚到分毫就把人打死了,便停下手来,吩咐下人道:「今晚三爷把他赏你们了,既然他不怕打,那就别打他,好好教教他待人之道!」
    这话的意思已是格外清楚,林傲若能说话,便要骂白三无耻下流,可他究竟不能,也只好冷笑了声,目露悲愤,由人把自己手脚左右分开绑在一起,又卸了下颌,扔到床上。
    那几个白三的手下听了自家老板吩咐,也不怠慢,脱了裤子,掏出男根便一前一後往林傲口中和後穴里去。
    林傲嘴里被前面那男人腥臭的男根塞得欲呕,还不及挣开,後穴却又是连番撕裂巨痛。
    他喉中闷喊一声,难抑胸中不甘苦痛,泪水潸然。
    他知道自己伤了冷飞,也知对方这些年一直憎恶自己,只是未曾想到冷飞对自己的恨竟有如此之深,深到非要把他伤得体无完肤方才罢休。
    早知会有今日,自己便是宁可痛苦一生,也不要再去妄谈一个爱字了。
    他输不起,悔不及,年岁也去,徒留仇怨往事里。
    口中忽被火热男根刺入得更深一记,林傲猛一抬头,只见乌血已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
    当晚,刑锋在屋内想到林傲竟被冷飞卖到那新开的娼馆去,心中便不由得高兴。他一手撩了时夜长发在手把玩,一手又抬了自己分身,要与时夜欢好。
    时夜双手皆缚在床头,双腿也大分两旁,他眸色流转,乍清乍恍,看了刑锋,淡淡一笑。
    「你笑什麽?」刑锋腰上用力,眼神微敛,又伸手把了时夜分身在手,慢慢揉弄。
    「我笑你笑的。」时夜忽感身後一痛,又感下腹灼热,不由得短短呻吟了一声。
    刑锋见时夜笑得狡黠,知他有意逗弄自己,也不说话,只是又用力往前猛挺腰身。
    这一下,时夜也是无话可说,几声急喘,便做呻吟连连。
    方天正适才在楼下和萧进等人喝酒聊天,待到人散尽才回到屋来。
    还未进门,他已听到声声喘息,推门一看,果然刑锋和时夜在床上正欢。
    「你们两倒一点不搁事。」他关上门,面上颇有不快,边说边走了过来。
    「什麽事?」刑锋正忙得大汗淋漓,听方天正如此一说,竟也生生分了精力来问。
    方天正轻瞥得他一眼,倒了杯茶醒酒,说道:「今天,你们也看到咱们冷老板的心肠狠毒到何等地步了吧。莫说林傲是他几十年的兄弟,就是这店里的帮工得罪了他,也不必这麽狠吧。已经把人弄得要死了,还卖到娼馆,连死也不让他好死……我看这有间客栈,咱们也是呆不下了,指不定那天冷飞撒气撒到我们头上,还不把我们全卖了?」
    「东少巴不得有人把他卖去娼馆呢。」刑锋全然不把方天正的话当回事,仍旧哈哈大笑。
    时夜被他一说,虽已头晕目眩,却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哪知他还未开口,刑锋又是一撞,直痛得他急急呻吟了一声,咬了唇便再不敢多话。
    方天正无奈摇头,轻叹一声,看这两人全然已在床笫之间乐得逍遥,自己也不再多想。
    逍遥淫魔这称号,自不是白叫的。他脱了衣服,也上了床,竟直接坐到时夜胸上。
    时夜看他那东西正直直对了自己,自然知道这是为何。
    他乖乖张了嘴,方天正便将自己的男根趁势放了进去。
    「算了,不管那麽多,得过且过吧……」
    方天正闭眼微微一笑,正感男根被时夜唇舌侍侯得舒服,一时间,他也不做多想,只愿留身在这温柔乡。
    时风看许屹这几日皆是愁眉不展,自然知道对方心里想得什麽。
    「你别想那麽多了,那都是他的命。」
    时风正欲将手搭到许屹肩上,许屹冷冷看得一眼,便闪身避开。
    「我不信命。」许屹道。
    时风摇头,端起茶杯轻抿得一口,目光缓缓,看了许屹蹒跚下楼。
    既然是自己把林傲害到这地步,那麽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总也是亏欠了对方。
    许屹如此想著,心里已打定主意。
    冷飞方才就出门去了,许屹料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这便推了冷飞的门,去寻那蛇蝎美人的解药。
    燕归楼里本是白日无事,可今日却不同以往,嬉闹非常。
    冷飞踱到楼前,见门旁立了根木柱,柱上绑得正是林傲,一个男人拿了马鞭也不分轻重就往林傲身上抽了下去,边打边骂,旁边围了一群人自是乐得看戏。
    冷飞神色不变,走得更近些,方才看清林傲惨境。
    此时,林傲赤身裸体被缚了手脚在木柱上,发丝直垂腰际,一身是伤,既有早前被自己打的伤,也有送到这燕归楼来後添的新伤,而最令人感到悚然的是他双腿胫骨处竟穿出条铁链,链梢相扣,锁在一起。而铁链前端的锐部更是顺流下滴滴血迹,转眼地上便红了一片。
    林傲口不能言,惟有惨哼,他先还会因为剧痛而呻吟两声,可是连番鞭打之下,竟连呻吟声也弱了。
    那男人见马鞭打在林傲身上似乎也无甚效用,干脆抄起一边已经削尖了的木棍直刺进他手臂。果然,林傲被这木棍一刺,立即发出一声闷吼。
    他翕动著唇,眼神怨愤难当,只可惜说不出只字片语。
    见了林傲依旧是副不服的模样,那男人也不客气,又把鞭子拣起来,狠狠抽了过去。
    大概是林傲已痛昏过去,打人的大汉才喝骂一声,叫人拿水泼醒他。
    「哼,现在你胫骨也穿了,看你还怎麽跑!」
    林傲缓缓醒转,腹上便挨得一鞭,血珠立溅。
    冷飞站在人群中,听了人笑人讥,也似听不见。
    他直直盯了林傲,神色木然。
    林傲自然是痛得厉害,抬头时一双眼却仍是戾气满布,不见丝毫示弱。那男人被林傲看得一寒,又抄了马鞭劈头抽去,这才打得林傲痛哼一声垂下头。
    人群里讥笑声逾大,冷飞渐渐不闻。
    武功被废,毒入骨髓,胫骨也穿,你为何还是不肯屈从?这一辈子,你总是太固执。
    他正要转身,白三却看见了他,急忙走了过来。
    「冷老板!」
    林傲剧痛中听见这一声,心中一沈,挣扎著抬起头。
    果然,街角处站著个挺拔修长的身影,面容冷峻阴郁,正是冷飞。
    他见冷飞远远站著,虽已无法成言,但唇却忍不住微微一动,面色也渐渐变了,方才还痛得扭曲的神情竟慢慢化做惨然一笑。
    那男人不知林傲为何发笑,只是见他已血污满面又笑得凄然可叹,心里一怵,转头看了眼白三。
    白三目光微敛,身形不动,冲那男人点了点头。
    从昨晚发现林傲想跑起,他便命人把林傲拉出来,脱光衣物後绑在这里一直打到现在,无奈林傲死活不肯屈从,一怒之下白三干脆叫人便把胫骨也给他穿了。
    事到如今,白三料想性子再倔的人也该知痛听话了。
    「以後还敢跑不?」那男人会了白三的意,走近林傲身边,拿鞭子抬了他下巴便问。
    林傲直视著冷飞,对身旁男子的话置若罔闻。
    白三也回头去看冷飞,冷飞面色肃重,眉宇间似有心事。他瞧出两人之间异样,一时也不做声。
    忽然又是一声鞭响,站在林傲身边的男人见他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又是几鞭。
    「问你话呢!以後还敢跑吗?!」
    林傲冷冷一笑,竟点了点头。随後,目光又定定落在冷飞身上。
    白三瞥见手下被林傲激得恼怒正要动手,轻咳一声,止了他,转头对冷飞说道:「冷老板,人是你卖给我的。虽说人钱两清,可毕竟他也曾是你的人,这样吧,你去劝劝他,也让他少吃些苦头。」轻笑一声,白三已叫人让了道,让冷飞过去。
    冷飞走到林傲面前,又仔细打量了他。
    体无完肤,当真可用这四字形容。
    肩胛处被自己咬下一块肉的伤口,无人照料,已经开始流出脓血。
    至於手臂、胸口、腹部则是密布鞭痕,仔细看,还有不少血孔,想是拿铁签一类的刺进身体又拔出後留下的创口。
    冷飞目光落在林傲腿上。林傲双腿一片血污,竟象是浸过血水。两条手指粗细的铁链生生从他胫骨处穿出血肉,穿孔之处血肉剥离,森然可怕。
    白三见冷飞看著林傲伤口神色渐变,笑了解释道:「这几日,他老是想逃,我教训了几次,他还是不听,只好把他胫骨穿了。」
    冷飞不理白三,抬头看了林傲,忽然出指在林傲哑穴旁出一点,原本扎在林傲体内的银针立即飞出,落在地上。
    「你要逃去那里?」
    不知是不是哑穴被封得太久,冷飞见林傲唇动了却听不到声音。而林傲眼里则是一片漠然,和以往每每见了冷飞总是心痛无奈相搀杂神色已是大不同。
    「我只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林傲拼尽全力说了这一句,声音低涩难闻,看著冷飞的目光不变。
    「冷飞,你已经费劲心机让我尝尽苦头,到最後,就放我一马吧。」
    冷飞曾问许坚,蛇蝎美人之毒要多少日才会致命。许坚说,三十日。
    如今,只过了十余日,林傲已命在旦夕。
    冷飞知道皆是因为自己。
    自己玩弄林傲於股掌,废他武功,骗他服毒,又亲自拆穿这戏,气他讥他,到最後,把他卖到这银狐白三的店里,无非是要他生不如死。
    如今,林傲将死,自己与他仇怨也了。仇怨一了,这世上便无自己所恨之人,也无和自己驰骋江湖二十余年的兄弟,更无那举凡天下唯独深恋自己的男子。
    冷飞原有深恨不由刹那恍然。
    「好,我答应你。」
    白三见冷飞解了林傲抱了要走,急忙上前阻拦。
    「冷老板,我只是叫你劝他,你怎麽要带他走?!还有不少客官等著让他伺候呢!」
    冷飞转眼一瞥,目露寒光,他看了怀里已是神智不清的林傲,对白三道:「他在被卖来前就中了剧毒,不出三十日必死。我原本是想借你手好好羞辱他一番,没想到,你的手段如此之狠。那三两银子,隔日你叫人来我店里取。就让我带他回去断气吧。」
    留下这话,冷飞也不等白三答复,身形一动,带著林傲已掠出人群。
    正在冷飞怀中,林傲身上所中的蛇蝎美人猝然发作。他原本已神智不清,可那如火如焚的剧痛下又醒转过来。只是他已被折磨得了无生气,在冷飞怀里也无法挣扎,痛哼了几声,吐出一口血,双手不自觉抓紧了冷飞的衣襟。
    林傲微微睁眼发现已离了燕归楼,又看冷飞面无表情正抱了自己疾走,目光一暗,心已成灰,「放下我……让我死在道边便可。」
    只是他气虚至极,说完这句话也未见到冷飞看他时那忧伤的目光,头一偏又昏死了过去。
    许屹在冷飞房中翻找好一会才发现一方锦盒,打开一看,内盛了一粒貌似珍珠的药丸,清香之气盒开即闻。
    那日,他见许坚亲手把这药丸交给冷飞,料定是蛇蝎美人的解药必不会错。
    许屹这就拿了药丸,又放回锦盒,把一切重置回原位後才小心退出。
    许屹拿了解药正要赶去燕归楼,还未到楼下,便看时风正负手站在回廊一边。
    「你要去那里?」时风一改往日儒雅温和,目光犀利,直逼许屹。
    许屹面不改色,淡淡道:「不用你管。」
    「你想害死大家?」时风微有怒气,已移步挡在许屹面前。
    「要死,我死,放心,不会连累你们。」许屹冷笑一声,丝毫不惧。
    时风见许屹此次是打定主意不肯退让,心里正恼,突然旁边房门一开,出来的竟是时夜。
    时风、时夜二人本是堂兄弟。只不过两人一个是堂堂北中原武林盟主,一个却是以美色行走江湖的杀手,自是少有联系。即使在客栈见面後,又因为时夜常被禁锢在屋里,两人更是无什接触,直到近日,时夜出了屋来做事,时风才又见了这个深藏不露的堂弟。
    「兄长,您这是做什麽?」
    时夜看到时风和许屹对峙在楼道上,心里颇有几分好奇,只见他一笑,便走到二人身边。
    时风冷冷看他一眼,似是不愿答理,又回头盯了许屹,笑道:「好,你若想死的话,我陪你。」
    此话一出,许屹心里一惊,眼神也缓缓变得凄酸起来。
    他从未想过冷酷深谋如时风这样的人,竟会对自己如此真心,只是想起两人往日恩怨幽幽,终是一叹。
    许屹垂首不语,正要抬头,时风竟已到身边,一手直取自己命门。
    原来刚才对方那番话只是为了使自己分心而已!许屹既惊且怒,正要闪开,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转头一看,原来竟是时夜出手点中自己穴道。
    「不用你帮忙。」时风急忙接了许屹滑倒的身子抱在怀中,冲时夜一瞪。
    时夜浅笑一声,目光却兀自盯了许屹看,「兄长真是好福分,竟能得到这麽一个不俗的蓝颜知己。」
    时风再不答他,抱了许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时夜也颇觉这个堂兄无聊,冷笑一声,正要下楼去收拾下大堂的桌椅,忽然,半掩著的客栈大门已被人推开。
    时夜投去一瞥,赫然看到冷飞进来,而冷飞怀里抱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金色长发散落的人,正是林傲。
    想起前几日,自己让林傲消受得那番冰火两重天,时夜微微一笑,眼神更冽。
    而此时,许坚刚做了一道蒜泥茄花出来,准备下酒解闷。
    他看到冷飞站在堂中,怀里又抱了林傲,愕然片刻便迎了上去。
    他放了菜在桌上,下意识地便去察看林傲的伤势。
    一见之下,可真谓触目惊心,纵使许坚行走江湖这麽多年,也少有见过一个人被伤成如此,不仅浑身不见一寸完好之处,而且双腿胫骨竟然被人用铁链穿过,况且他又知道林傲此时已是身中蛇蝎美人之毒,也难免心中愧疚。
    他只道冷飞带林傲回来只怕还要折磨对方,说话里不免带了些哀求,「老板,算了吧,就算没中蛇蝎美人之毒,林傲也活不久了,你就别再……」
    冷飞瞥了眼许坚,不待他说完,便道,「去准备些药,帮他治治伤。」
    「好!」
    原来自己是会错意,许坚心道这次林傲总算有救了,只要冷飞发了话,那麽林傲这身外伤自己还是能保他不死的,而蛇蝎美人之毒想必冷飞也会把解药拿出来替林傲解了。
    「不用救我。」一直躺在冷飞怀里的林傲忽然睁眼道。
    冷飞看林傲已醒,也不多话,只是径自抱了他去自己的房间。
    时夜依在栏杆旁,见冷飞抱了林傲上来,笑著低了低头,眼波微澜。
    把林傲往床上一放,冷飞急忙转身去找蛇蝎美人的解药。林傲躺在床上,身子痛得近乎麻木,他别过头,不知冷飞在找什麽。
    只是如今,他对冷飞实在心死,更不求再苟活片刻。
    「你把我害成这样,还嫌不够吗?还要怎麽折磨我?」
    林傲看冷飞只是匆忙翻找东西,想起前日点点,凄苦又上心头,已是低低冷笑了起来。
    冷飞左翻右找蛇蝎美人的解药却忽然听林傲在自己身後哂笑,面色一白,转身便点了林傲睡穴。
    许坚拿了药过来,却看见冷飞一脸木然地坐在桌边。
    「老板,是不是现在就替他治伤?」许坚看他脸色怪异,恐怕有变,只得低声下气了问。
    「恩,替他上药……」
    冷飞站起来点点头,跟了许坚走到床边,桌上放的锦盒里空空如也。
    虽然许坚已经足够小心,可上药时仍痛得本该失去意识的林傲大汗淋漓,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许坚才替林傲止住伤口的血,上好药。
    只是林傲小腿伤得厉害,铁链还穿在其中,一时他也不敢随便动,只怕对方如今虚弱异常恐怕是受不了第二次铁链穿骨之伤。
    「他的腿怎麽办?」冷飞看了林傲双腿已有溃烂的迹象,只担心如不尽早医治会留下更多後患。
    「现下他身体这麽虚弱,只怕也熬不住我替他取出铁链时的折磨。不如先给他解了毒,去了後顾之忧,我再帮他治腿,你看如何,老板?」许坚偷瞥了冷飞眼,对方一听自己这话神色稍稍一变,显得有些无措。
    「蛇蝎美人的解药,你还做得出来吗?」冷飞突然问。
    许坚一愕,只好道,「这解药最是难配。要天山雪莲之第七瓣,又要蛟须……」
    「我只问你还做得出不?!」
    「配齐所有药後,我自然能做得出。」许坚被冷飞看得一怵,缓缓道。
    「那马上去配!」冷飞忽然面上一喜,著实让许坚有些摸不著头脑。
    「可是搜集齐那些药材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当年我为了做出一颗解药整整游历了塞北一年,如今……」
    「在他死前,你是做不出第二粒解药了?」
    冷飞声音一涩,缓慢而低沈,他已转头又看向在昏睡中仍旧痛苦满面的林傲。
    「这……」
    许坚不知为何冷飞手里的解药会不见,可他既如此问,自己也实在无能为力。且不说林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这蛇蝎美人一旦发作,只会一日沈重过一日,要救他,必须在三十日前给出解药,而自己配制一剂解药最少也要半年之久。
    虽然你害苦我半生,但最终却是如此被我害死。想必,你一定不甘。
    冷飞替林傲擦去额角冷汗,苦笑一声,摇头嗟叹。他曾是那麽恨林傲,如今看对方命在旦夕,却又觉得无法坦然。其实,林傲并非那麽可恨,而是自己太自私。如若不恨他,自己总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妻子,於是对妻子的歉便转到对林傲的恨上,越积越深。
    可是,害死妻子的,除了林傲,怎麽又少得了自己这个伪君子。
    冷飞长长一叹,眉目难舒。时至今日,他才看清自己,而对林傲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对方已被折磨得要死了,可自己却连救他的最後机会也失去。冷飞不知是谁拿了蛇蝎美人的解药,不过既然敢从他这里盗走东西,那麽自己想找也是无从找起。或许更只会让人看了笑话而已。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这个做大哥的会把你害成这样。」
    冷飞目光黯然,一手揽了林傲在怀,一手慢慢摸上林傲气息微薄起伏的脖颈处,缓缓收紧。
    呼吸一窒,林傲从昏睡中立即醒转了过来,只觉脖子被人箍得死紧。
    他原本就气衰力竭,根本就无法挣扎,睁眼看见那只手的主人竟是冷飞时,不由扯了一抹冷笑在唇角。
    把自己折磨到这份上,冷飞终於是肯亲手了结自己这段痛苦了。
    只是枉自己这麽爱这个男人,得到的却是绝无怜悯的残忍。连死也要让自己饱尝痛苦。
    林傲以为冷飞恨自己太深,所以才要亲手杀了自己。他看了冷飞一眼,再无多言,渐渐闭了眼,任由冷飞把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
    林傲面色从容,冷飞却是神色慌乱。
    他眉头紧皱,手上竟无法聚力,最後只得慢慢松开了林傲。
    恰在此时,房门突然一开,进来的是时夜。
    冷飞一惊,正要叫他出去,时夜却淡淡笑了,对冷飞道:「冷老板,我有些事对您说。」
    「我没时间听,出去!」
    冷飞扶林傲躺下,背对时夜,心里也平静下来。
    时夜也不走,只是站在门旁,又压了声音说,「您不是想救他吗,我有一法。」
    许屹虽然穴道被制,但神智未失,他看了时风从自己怀里搜出蛇蝎美人的解药,心里且怒且急,无奈却不能做声,只好拿了眼瞪。
    时风倒不在意许屹瞪他,他收好解药,也不解开许屹,反倒替对方脱了靴,把人扶上床。
    「你还是少去瞎搀和冷飞的事,免得落到林傲一样的下场。这解药我会拿去给他。」
    时风边说边盯著许屹看,只见许屹眼里先是微有怒意,又慢慢消散,渐渐竟变得一片惘然。他道许屹已放弃了救林傲的打算,这才轻叹一声,伸手点了许屹睡穴。
    「睡会吧,一觉醒来什麽都好了。」
    二楼甬道上静得可怕,时夜和冷飞已经出了房间。两人站在门外小声低语,不惊旁人。
    时夜看冷飞对自己所言一脸不信,浅笑一声,目光邃远,神色一敛,「如果老板不信,我也没有他法,不过这是我所知的唯一可救林傲的法子。他现在中毒这麽深,身体又伤得厉害,若无一人替他……」
    冷飞忽然挥手打断时夜,踌躇不定道,「好吧,就算有如此奇功,我且问你,若是失败了会有何後果?」
    「魂飞魄散,只留肉身。所以,只有本身武学修为深厚的人才可以冒险一试,不然换了其他人,岂不白白送了性命。」时夜又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此法实为险招绝招,要是不看冷老板救人心切,我本不想说的。我师傅当年传我一身武功,把移魂换影的秘籍也给了我,只叮嘱我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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