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大桌子菜,乂继夜留下刷盘子了,边刷边往窗外看他爸妈牵手一起散步的背影心里还是暖和的。
    这晚他也没处儿鬼混,只好待在屋里画稿子。
    图纸上是一只雏形初现的项圈,窄而小,不过后颈处乂继夜给加了条短链用来调节,项圈的前方刻着“RANYE”乂继夜给这项圈取了个正经名儿:
    ‘澜夜’谐音意为然也,绝对正确的意思。
    给项圈侧边画了些纹饰后乂继夜兴冲冲地揣着图纸跑下了楼,熟悉地打开保险室后将门锁了起来。
    这是他们家储藏原始原料的地方,有玉、金、银、还有些玛瑙之类的石头,乂继夜想也没想就拿了块已经炼好的银条,随后走进了打磨室亲手准备起给尤然的十八岁礼物。
    乂继夜将硬块打成长条后总觉得自己的手跟不上脑子,他心里想的都是尤然带上这副项圈叫他主人的模样,耳朵里听到的不是槌子打银的砰砰声,而是尤然在他面前对他笑的声音。尤然的声音那样清冷,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一样,以至于乂继夜不再反感尤然一口一个主人的叫他,因为他清楚这世上什么最忠诚。
    是狗,乂继夜不能再放任尤然做一只没有项圈的狗。他必须用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栓住尤然的心和脖颈。
    这个想法最初在乂继夜脑子里萌发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可现在尤然躲他躲到了学校,他实在不能再抑制自己的欲望了。那怕这在外人看起来有些不伦,哪怕尤然有可能会恐惧。
    乂继夜做不到了,做不到袖手旁观着一只从头到尾都对自己摇着尾巴的狗,何况是那样一只可怜的,又有些温暖的大狗狗,没人拒绝的了得,除非是狗肉店的厨子。
    银这东西好打磨,在主体上做好雕刻、抛光等一系列工作后乂继夜给挑了一颗指甲盖儿大的小蓝宝镶在调节链上,镶好后乂继夜又琢磨着给添点儿什么,可想来想去也没再走进一步保险室。蓝宝已经赋予了这只项圈独一无二的意义,实在不需要其他的来做点缀了。
    乂继夜看了眼儿项圈后就开始抛光擦油,他爸乂大德推门进来的时候把他吓了一大跳。
    “呦,蓝宝,这是给谁的呀?”乂继夜听出来他爸语气里的逗弄,只好实诚说了。
    “然然,等他考完了给他…这蓝宝的钱我回去就打给您…”话音未落乂大德直摇了摇手,
    “免了,咱们父子还说什么钱,你啊,你让小尤好好考,考好了老叔我也给他包个大红包,对了,这孩子有说考什么没?”
    乂继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
    “土木…他本来想学考古来着…”他爸哦了一声又道,
    “那…我记得你那儿周边是有个建大,这孩子北大能进吗?能的话学考古也不错呀,你小时候不也嚷嚷着要学这个?”乂继夜听了直叹气,
    “哪儿能,这一个月才赚多少,还不如学土木呢,就是他自己非得在建大,说是离家进,我前儿打电话问了,老师说他比较孤僻,自个儿住一屋,估摸着他大学是没想住读”乂继夜一说这事儿心里头就烦,直拍了拍有些酸痛的肩站起来了,他爸倒是乐呵呵地给取了个黑丝绒的包装盒递给了他,
    “小夜啊,老爸是觉得这孩子黏上你了,但怎么着也得劝他住读两年,你自个儿也是半道拜师的,知道学两门儿手艺多辛苦,你就让小尤专心学就好,至于其他的,你
    乂继夜边给他妈吹头发边问道:
    大学里好看的人太多了,坏人也多,乂继夜不会操心他的功课,可在这事儿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他怕学校里的人比自己好千倍万倍,也怕尤然看着自己的样子恶心。
    “哝,一片三十几,这个便宜就不和你要钱了,你还嫩得嘞,要什么贵妇面膜呀,那是女人用的,你用了也没效的”乂继夜只好渐渐点头,给母亲吹干了头发后又让贴了一张面膜,过了小时分钟李华珠给他做了个基础护肤,乂大德回屋的时候他妈妈直推搡着他出去,说什么让他早点睡呀,什么自个儿也要休息了,乂继夜只得拿着两盒面膜走了,其实心里头都明白,他爸妈感情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孩子是意外也是真的。
    乂继夜渐渐明白了,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不觉得腻歪和厌烦才是爱情,单身不一定就会寂寞,若是两个人在一起心还没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寂寞呢。就像他和老昂,明明什么都到位了,什么都做好了准备,可是真要和他谈情说爱的时候又没那劲儿了。
    们年轻的感情自己把握好分寸就是了,离家那么近怎么不能谈恋爱了”语罢,乂大德拍了拍他的肩出去了。
    “算了,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就要面膜,不是药膏。”谁知李华珠听了这话直把小罐子给放进了抽屉了,随后又从踩脚处拿出来两盒膜布面膜,不太稀罕似地直把面膜放桌角了,
    故,乂继夜在胡思乱想了大半个钟头后急色匆匆地钻进了爸妈的屋里头,好像小时候那样看着爸妈都不在屋里就往化妆椅坐,只不过小时候他是拿妈妈那些瓶瓶罐罐过家家玩儿,现在他是翻箱倒柜地找面膜,可乂继夜怎么也找不到,只好把妆台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遍,谁知正整理到一半李华珠就抱着一桶织物进来了,
    “妈,我找面膜呢,死活找不到,不要补水的,要抗老抗氧化的”李华珠听了直笑他,笑完了还是从抽屉里拿了一小罐涂抹式的面膜,
    “五千多嘞,这罐还是新的,妈妈给你打个折,算你五千就好了”乂继夜听了简直不敢相信那还没手心大的小罐子要五千多,接到手还没半分钟忙又给放回去了,
    乂继夜心说老爸你想得也太远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随后自己竟也遐想起来往后和尤然在一起的日子,他不知道尤然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尤然的性格会不会变得外向一些,更不知道上了大学尤然会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
    乂继夜知道,在床上,他必得是安慰人的那一方,不需要亚硝酸盐不需要甘油他就能把人安慰得很好,这条路会走得很疼,乂继夜能做到的只有温柔对待那个愿意俯首称臣的他,他觉得两个男人就该是平等的,是灵魂上的平等,生理上的平等,社会性的平等,这也是为什么最初尤然喊他主人的时候他会感到厌恶的原因。
    可如今他却动摇了,或许人人平等,或许真地有人愿意俯首称臣,或许有人选中了他,选中他作为一个领导者,鞭挞者。不是或许了,是尤然。犹然,好像他是注定会在乂继夜生命里出现的一个人。犹然,他仍是尤然,仍旧在等着乂继夜一个温柔的答复。
    “小夜?找什么”话音未落,乂继夜的太阳穴边已经抵上了一把吹风机。他一副举起双手故作投降的模样,随后一把拿下了李华珠的吹风机,请母亲坐到了化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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