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血可热否?
    行军途中,张郃忽然看向赵云道。
    他也带着本部的五百精骑。
    而这五百精骑中,有一百是他新手训练出来的精锐,可此时此刻,因为连续的快速行军,这一百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然而赵云的五千骑兵,状态要好上许多。
    这让张郃有了一种挫败感。
    他在冀州军中数年, 自认深谙练兵之道,所训练出来的一百本部精骑,甚至已经凝聚出了军魂的雏形。
    可比起赵云的真五千骑兵来,耐力竟远远不如!
    “儁乂有所不知,这支骑兵的训练方式,是主公亲自制定。”
    赵云意气风发,尽管风尘仆仆,却毫无疲倦之色:“主要有三个重点, 一是攻杀,二是纪律,第三就是耐力,像这种高强度的千里奔袭,我们经常演练,就是为了闪电战做准备!”
    闪电战!
    这是汇聚了张辽、高顺之后,从赵云口中说出来的。
    据说是主公所发明。
    说起来其实没什么新鲜的,无外乎贯彻兵法中“兵贵神速”的精义,用最快的速度奔袭敌军,在敌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攻其不备、奠定胜局。
    这个道理,张郃、张辽、高顺都懂。
    但还是第一次,听人总结出具体的战法。
    “难道说,今日之战,其实早就在主公的意料之中吗?连士卒都专门训练耐力的?”
    张郃忍不住深深一叹,这一路行军,甚至出现马匹累了之后,人牵着马走、让马匹获得休息时间的情况, 可以想象,赵云的这五千人,耐力好到何等程度!
    若不是照顾他麾下的五百人,速度甚至更快。
    “从涿郡到辽西管子城,足有一千多里,而我们却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这个时间,主公大概还没到蓟城吧……”
    如此想着,张郃对此战的信心,几乎满的溢了出来。
    大军又奔行了数十里,天色渐渐暗淡。
    赵云当即下令全军原地修整。
    不扎营、不生火,只吃随身携带的肉干和干粮。
    张郃又一次看着五千士卒,将手中长枪杵在地上,系上马缰之后,便靠在枪身上陷入睡眠。
    “世人皆知,豪族私兵的战力完全无法与朝廷精锐相比,但甄家的这支私兵,比起朝廷的所有精锐, 怕是都毫不逊色, 甚至更强!”
    张郃、张辽、高顺三个未来的名将, 忍不住对视一眼, 嘴角同时泛起一抹苦笑。
    然后也有样学样,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次日被惊醒时,天色还是一片漆黑。
    吃过早饭,大军再次开拔,竟是赶在天蒙蒙亮时,来到了管子城外。
    此城四面被围,城外是密密麻麻的营寨。
    乌桓大人丘力居的大帐,就在城西。
    “按计划行事!”
    赵云一声令下,便再不出声,将这支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罗锋、秦林、林镜三人。
    不多时,大军来到城西大帐外。
    “来着何人?!”
    早有哨探看见这支骑兵,当即派出数骑,出来质询。
    罗锋高声大喊:“是我,安定将军麾下的骑兵主将!”
    身为张举、张纯的心腹,罗锋三人经常跟随着初入丘力居的大帐,知名度还是挺高的。
    哨骑听到声音,连忙靠近,透着刚刚蒙蒙亮的天光,看见罗锋的脸,不由诧异道:“罗统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不只是我,秦统领、林统领都随我一起来了!”
    罗锋大笑:“陛下此次出兵大胜,非但斩杀了新任幽州牧,还趁势攻下了中山国,洗劫府库,得到了数千精锐兵器铠甲,还有战马,特命我等回来报信!”
    乌桓哨骑一听,伸头一看,果然就见罗锋身后的骑兵数量,比起出兵之前多了不少。
    之前只有三千。
    现在,最起码有五千多骑兵。
    乖乖!
    洗劫了整个中山国,这是发达了啊!
    哨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忍不住道:“这么多好东西,难道没有我们大人的份吗?”
    “当然有!”
    罗锋声震四野,故意让营寨中的乌桓人也能听到:“陛下非但洗劫了中山国,最关键还得到了无极甄氏的海量财富……”
    怕这些乌桓人不知道甄家的名声,他还特地解释道:“无极甄氏听说过吗?乃是我大汉第一豪富之家,富可敌国的那种,现在陛下和安定王还在数钱呢!”
    “派我们回来,就是要将这些精锐兵器、铠甲,都献给丘力居大人的!”
    都是给首领的?
    哨骑一听,这些汉人果然上道,当即大笑着头前开路,将五千骑兵放进营寨之中。
    说是营寨,其实马匹可随意通行,就是每隔一段路程,都有哨探而已。
    毕竟是草原上的蛮人,兵马以部落为单位,到处都乱糟糟的,与汉军的规整截然不同。
    丘力居得到通报,很快就迎了出来。
    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但看见罗锋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又忍不住道:“这么多好东西,你们怎么穿上了带回来?都弄脏了!”
    “没办法,装在箱子里带回来太慢,陛下希望这些东西尽快送来!”
    罗锋早有准备。
    丘力居不疑有他,快步走向罗锋:“陛下和安定王有心了,有了斩获,还想着我们,不枉我们随他舍命厮杀啊……”
    话未说完,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身为乌桓首领,亲自出来迎接,就连张举、张纯都要大礼相待,然而此刻,骑兵统领罗锋竟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
    不只是罗锋,其他人也是一样。
    不对!
    “你们……”
    霎时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心头狂涌而出,丘力居正要大喝,隐藏在罗锋身边的赵云,便已经猛夹马腹,狂冲而出!
    “丘力居,我奉幽州牧之命,取你首级!!!”
    暴喝声中,赵云枪出如龙,火红色的枪影犹如一只只火鸟,汇聚成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带着惊天霹雳之势,刺向丘力居!
    “你们是朝廷的人?!!”
    丘力居惊骇欲绝,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
    他也是草原上首屈一指的勇士,论勇武,不惧任何汉军猛将,然而此刻,竟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仅仅因为猝不及防!
    更因为赵云的枪太快了!
    快到难以形容!
    凤凰虚影中更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犀利,仿佛可以刺穿一切,无论是坚甲还是血肉!
    “嗤!!!”
    电光石火间,所有乌桓人都听见一声长枪刺入铁甲的闷声,紧接着就眼前一晃,人马合一的赵云竟是一枪将丘力居挑了起来!
    “噗——”
    被挑在半空中,丘力居口中鲜血狂喷,心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长枪彻底洞穿,身上穿的铠甲犹如纸糊一般!
    这个汉军将领好厉害的枪法!!
    这一刻,他想嘶吼咆哮,却只能感觉到风声呼啸,视线快速倒退!
    赵云的冲锋之势竟完全没有停止!
    一枪挑起丘力居之后,便继续朝着营地深处冲杀而去,同时放声暴喝:“丘力居已死,降者不杀!!!”
    “丘力居已死,降者不杀!!!”
    “丘力居已死,降者不杀!!!”
    几乎就在赵云冲锋而出的同时,张郃、张辽、高顺三名大将也同时暴起发难,高举手中长枪、长刀,便号令五千五百骑兵,发起了血腥的杀戮!
    早已蓄势待发的五千多骑兵,没有丝毫犹豫,纵马而出,便疯狂砍杀起来!
    霎时间,喊杀声、惨叫声、血肉四溅的声音、马蹄的轰鸣声响彻四野,汇聚成一曲夹杂着死亡与鲜血的死亡乐曲!
    原本兴高采烈,想着能分到朝廷精锐武器和铠甲的乌桓大军,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杀惊呆了!
    丘力居大人,就这么被杀了?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不是张举、张纯的友军吗?
    怎么变成了朝廷大军?
    朝廷大军大举来袭,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还有这几个为首的将领,怎么如此悍勇?!
    “这到底怎们回事?!!”
    无数的疑问充斥着每一个乌桓人的脑海,本就不擅长思考的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顺从本能,寻找各自的部落首领。
    但天可怜见,各个部落的首领跟他们一样,都是懵的!
    五千五百名蓄谋已久的骑兵,在营地中发起冲锋的阵势,是极其可怕的,尤其此刻,天才刚刚蒙蒙亮,很多乌桓人还处于睡梦之中,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整个营地已经四处起火,大乱丛生!
    既然是袭营,自然是要纵火的!
    很快,绵延数十里的营地之中,数以万计的乌桓士卒或是惊慌逃窜、或是哀嚎狂奔,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找到了马匹,汇聚在了一起,进行反抗!
    但这,已经是徒劳无功!
    ……
    管子城的城墙之上,
    哪怕是凌晨时分,城中汉军依然在密切关注着乌桓人的动静。
    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快!速去禀报将军,乌桓人的大营乱了!”
    负责守卫的城门小将,眼珠子猛然瞪大,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大吼道:“不是幻觉,是真的!好像有人袭营!!”
    什么?!
    城墙上的数十名汉军闻声大震,所有的瞌睡都在瞬间消失,全都瞪大双眼看向外面。
    有人则连滚带爬的去禀报公孙瓒。
    公孙瓒很快就来了。
    他被围困在管子城中,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非但死伤惨重,更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尤其城中的粮食已经消耗殆尽,完全可以算是穷途末路。
    所以这段时间,他做梦想的全都是朝廷出兵来救自己!
    但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一百多天的围困之中,公孙瓒都要绝望了,他甚至觉得,朝廷已经放弃了自己。
    却没想到!
    就在此时此刻!
    “朝廷大军真的来了?!”
    他登上西城城墙之后,入眼所及,便是到处燃烧着的熊熊大火,嚣张狂妄的乌桓人像是仓皇逃窜的蚂蚁般,被杀的七零八落。
    公孙瓒的呼吸猛然一滞。
    是真的!
    援兵真的来了!
    美梦骤然成真,使得公孙瓒出现了一刹那的恍惚。
    而就在这时,一名汉军将领左手长枪挑着一具尸体,右手持刀疯狂砍杀,竟是如入无人之境,将整个乌桓大营杀了对穿,一路纵马来到城门之下。
    “公孙瓒何在?!”
    这名小将浑身浴血,却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抬眼看了一眼城墙之上,暴吼道:“我家主公乃新任幽州牧陆朝歌,他让我问将军一句,被困百日,血仍热否?”
    话音落下,此人便调转马头,再次杀向乌桓大营。
    公孙瓒如振聋发聩,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看的清楚,那名小将左手长枪上挑着的尸体,分明就是乌桓首领丘力居!
    这些朝廷援军,竟然已经杀了丘力居?!
    公孙瓒心神剧颤,眼见那名小将再次冲杀回去,所过之处,尽是乌桓人的鲜血狂飙,竟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如此猛将,恨不能为我所用!!”
    如果当日追击叛军之时,自己的身边有这等猛将,怕是也不会被围困在管子城中吧?
    脑中转过这个念头,公孙瓒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下令。
    “召集兵马,杀出城出,与援军汇合!!!”
    “干死这群狗娘养的异族人!”
    管子城外的叛军,加起来足足有七八万。
    其中并不全是乌桓异族。
    还有一部分被张举、张纯裹挟的流民、贼寇。
    毋庸置疑,这些人的战斗力几近于无,只能顺风的时候壮壮声势,一旦出现颓势或者意外,最先乱起来的就是他们。
    今日也是如此。
    当城西大营的喊杀声、哀嚎声传遍四野,城南和城北大营的叛军很快就听到了动静,霎时间,军心大乱、人人自危。
    “发生什么事情了?”
    “朝廷大军杀来了?”
    “我好像听到了丘力居已死……首领死了?!”
    “这怎么可能?!”
    “我就说朝廷一定不会放任我们造反的,这次肯定派了精锐达军前来剿贼,会不会是中郎将卢植领军?”
    “亦或者是朱儁?”
    “我们该怎么办?!”
    窃窃私语的声音如浪潮一般蔓延开来,两座大营很快就乱象丛生,趁乱逃跑之人不知凡几。
    好在,这两座大营都有乌桓将领坐镇。
    “慌什么!”
    城南答应中,一名乌桓将领手持长刀,随手将一名逃窜的汉人斩杀:“再有趁乱逃窜者,就地斩杀!!”
    在他的威慑下,众多乌桓士卒纷纷反应过来,毫不客气斩杀趁乱逃跑之人。
    不多时,大营的骚乱竟是被强行稳住。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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