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勉力压制住了。他听不得萧云卿这么说他,更听不得他这么说芋头。
    这么些年,从他选择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回归那个所有人口中所谓的正途了,更何况他这具身体又是那么特殊,怀孕那段时间有时候他恐慌得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觉得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后来虽然在家人的劝导下没再产生类似的不好的想法,可对一般人来说,他这身体,说难听些,也的确如他那些想法一般。
    之后他跟芋头摊牌,他从未瞒过芋头他是个男人所生的事实,芋头虽然理所应当的接受了,他却更不可能为芋头再去找个女人做他的母亲,那样他郁安之不会幸福,芋头更不会幸福,还会耽误一个女人的一生。他虽自私,可他做不来这种事。
    更何况,芋头也算是他萧云卿的儿子,虽然萧云卿现在还并不知情,可他却为芋头觉得委屈,被自己的另一个亲身父亲这么说,是谁都会觉得难过。
    萧云卿虽然对着五年的事不知情,可是,却并不代表着郁安之就能用这借口对他加以宽待。
    萧云卿被郁安之的怒吼镇住,愣愣地回不过神,他想不通,郁安之为什么突然就发了彪,这位遇到郁安之从来智商情商都直线下降的精英二货实在是迷茫极了,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郁安之看来就是对他人品人格的贬低,还有对芋头的侮辱。
    说到底,萧云卿也是被这一天一宿发生的事情冲击到了,先是遇到了朝思暮想尽管如此可是连做梦都梦不到几次的郁安之出现了,然后半夜跟个跟踪偷窥狂一样跑到郁家,本来没想过会见到应该已经熟睡的郁安之,可是没想到他们俩人竟然在夜里来了个“深情对望”,虽然这是他自以为是,忽略最后不太美好,可是过程环境还是不错的。在郁家宅子外面守了一宿,他好歹跟上了郁安之的脚步,本以为这人根本不想见他,可谁知这人却没有熟视无睹地来见自己了。
    这种种的一切让萧云卿有些激动,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慌张,再加上郁安之说的那些话,又让他有些害怕,有些惶恐,复杂的情感冲击得他语无伦次,被郁安之一激,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
    至于司为,其实也怨不得他,任谁看到心上人跟另一个男人那么亲密还带着那人为自己父亲扫墓还同吃同住而那个男人还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是个男人,恐怕都会想歪。
    “萧云卿,是不是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可以随随便便说订婚就订婚?说结婚就结婚?!没错,我是有孩子了,可那孩子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郁安之推开他,有些失控地吼道,随即一笑,突显艳丽的笑容却说不出的讽刺与自嘲,还有那么点意味深长,“我能有芋头,说来还得多亏了你”
    孩子的事情他最清楚?萧云卿皱眉,只当是当初他做的混事让郁安之逃离对他失望之后找女人结了婚。随即听到芋头这名字,再想想昨天白天在机场见到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萧云卿心中涌上一股从没有过的柔软,那感觉他很陌生,仿佛被小兽软软的爪子按在了胸口处,柔软又舒服得让人心颤,可那感觉太短暂,短暂到只一瞬间便被郁安之脸上的表情与语气中的意味深长吸引了注意。
    郁安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萧云卿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总是模糊问题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都不会反省么?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对上郁安之委委屈屈又有些茫然又惶恐的双眼,郁安之脑门儿上的青筋都快突出来了,可最终却只能无奈地叹气,反正他俩都快成路人甲跟路人乙了,犯不着为了这货生气:“你说你这些年了,怎么还是这样?萧云卿,你真以为当初我离开,仅仅是因为你订婚了那件破事儿吗?”
    萧云卿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可是他却总也抓不住,懊恼地抓了抓腿上的西装裤布料,只得转移注意力顺着郁安之的话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根本不合适。”郁安之被气得哭笑不得,瞧瞧萧云卿那憋屈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怎么受委屈了呢,索性说话怎么难听怎么来。
    一听这话,萧云卿瞬间狂躁了:“别跟我说这个,郁安之!现在就是不合适也得合适,我是不会放弃的!”
    现在才来跟他说不合适,早干嘛去了?当初他追他的时候怎么不说,两人在一起朝夕相处两年怎么不说?五年来他战战兢兢地守着那么点微渺的希望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跟他说不合适,对不起,他从来都不觉得他俩不合适。萧云卿内心狂躁地怒吼,对待这么个油盐不进的郁安之,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初郁安之冷漠的时候他能不要脸的耍无赖,可面对如今这么个有些随性但却始终会克制理智对待他看似全无感情的郁安之,他实在是太无力了。
    是的,是的,当初面对郁安之萧云卿之所以能耍出那么多不男人的幼稚手段,靠的无非就是郁安之对他有感情,可如今,面对着横亘在两人面前五年的时间差,他实在有些拿不准。
    好吧,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说了。郁安之无奈极了,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开车吧,送我回去。”
    萧云卿龇牙,总觉得自己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但没让人有丝毫触动,反而惹了一身的灰自己烦躁。扒了扒额前的头发,忍了忍,终于将胸口梗着的那口气憋了下去,萧云卿狠狠等了郁安之两眼,转动钥匙发动了车。
    车子在落满了黄色落叶的林荫道上快速前进,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萧云卿脸色不大好,一路上黑着脸不高兴,反而是郁安之静静地凝视着窗外,一脸的平静。
    看着前方的那滩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水塘,郁安之缓缓开了口:“五年前,我开车来到这里,本想着跟爸爸道下别,可是途中却被一群人开的车撞了。”
    幽幽地话语突兀地出现在车厢里,萧云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虽然查到了一些当年的事,可是毕竟不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并不能全然知晓,再加之这一带人烟本就稀少,当初能查到的东西除了从水中捞出来的几乎面目全非的莲花上找,就是周围一些能被发现的证据了,就算如此,也依旧是少得可怜。他心中虽然隐隐有怀疑,可是却并不能确定。如今郁安之愿意说,他当然愿意倾听,可是他也知道,郁安之将这一切说出来肯定有他的目的,他只能不动声色地保持着静默。
    “我本来以为那只是意外,可是他们却接二连三撞了上来,那副样子,简直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我受了伤,身体又不好,为了保命,我只能选择坠湖,等到那群人走了再游上来。萧云卿,你知道那池水有多冷吗?你知道拖着受伤的身体在太阳底下暴晒到昏厥但是却依旧觉得冷得彻骨的滋味吗?若不是司为,我当年只怕连命都要丢掉了,所以,萧云卿,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们?”
    郁安之若无其事的问话,却让萧云卿心中揪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这些他都猜到了,就在当年证实那滩血迹其实是来自郁安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来了,他也想到了郁安之怕是被人救了,潜意识里甚至隐隐有些司为就是那人的感觉,可是他却不想承认,毕竟司为在他的心目中根本就是与“情敌”二字划上等号的,要他去对自己的(假想)“情敌”心存感激,这感觉绝对跟让他去吞了便便有的一拼。可是他没猜到的是,郁安之当时的经历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有惨烈。
    但,就在萧云卿这么想的时候,郁安之却又继续不要钱地给他投放一颗颗的炸弹。
    “就算司为救了我,可是,我还是失去了一个孩子……”郁安之没有看萧云卿,眼睛盯着窗外的景色,又好像看着虚空,茫茫的找不到焦点。
    “咯吱……”一声,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强烈的摩擦声尖锐到刺耳,郁安之的身体惯性地往前一冲,顺便又被安全带拉回了原位,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不去看萧云卿,好似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电光火石间,萧云卿瞬间抓住了那闪过的一丝丝灵感,他却不敢确定,毕竟这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了,于是声音有些发抖,语气不稳地问:“什,什么意思?”
    “芋头,是我生的。”郁安之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萧云卿,嘴里毫无情绪地吐出一个足以让萧云卿眩晕的事实,将萧云卿脸上那瞬间闪现的不敢置信、狂喜、不安、沉痛、惶恐纳入眼底,他却没有丝毫动容,语气轻飘飘地继续:“离开前,我就已经确定自己怀了孕,可是那场车祸却让我失去了一个孩子,只留下了芋头。萧云卿,你一定不知道眼睁睁地感受着身体里的另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生命渐渐消逝但你却无能无力的感觉是什么,那种绝望……”
    话语到这里突然断了声,郁安之没有继续说下去,漠然的语气让纵然被郁安之以男身生子的消息炸的有些昏了头的萧云卿都觉得心惊,愣愣地抬起头,这才发现,郁安之的眼眶早就已经通红。
    萧云卿从未看过郁安之哭泣,过去十几年的相处中,郁安之总是淡淡的,做什么都很好,但是却甘于平淡且安于现状,有时候甚至平淡到会让人产生“这人的智商真的有那么高吗”的疑惑,但却是异常坚强,他所直到的郁安之唯一的一次哭泣,是在他父亲走时那家医院,郁安之不知道,可他却是实实在在地躲在了暗处窥得了一切经过,那时他尚且年少,感情尚且懵懂,秉承着是弟弟最好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弟弟应该爱护的想法,看着那个少年崩溃且痛哭流涕地抱着父亲的尸体疯狂叫嚣着不愿离开,看着少年一个人沉默地办完父亲的葬礼,看着少年从此越发冷淡沉默且坚强,他执拗且沉默地注视着郁安之周遭的一切,感情也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且更加深刻。
    生活的艰辛与磨难未曾让这个如今已经成长为男人且越加成熟的郁安之落泪,当初他们两人的感情渐行渐远这人也未曾有过太过外露的情绪波动。他以为当初郁安之那崩溃后的凄厉哭号已经是最令他难过心疼震惊的了,可如今看着面前静默流泪的郁安之,他却再次被震得几乎无法呼吸,胸腔里的空气渐少,心脏缩成了一团揪紧地疼。
    郁安之流着泪,不说话、不哽咽、不呜咽,没有一丝声响,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茶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沧桑与漠然,若不是萧云卿抬起头看到晶莹的泪珠成串地从郁安之脸上滚过,他甚至不会发现郁安之在哭泣。
    他愣愣地看着郁安之,胸腔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血脉神经与肌肉,让五脏六腑都在疼,脑子里嗡嗡地叫着,混乱的思绪还来不及整理,却又听郁安之继续说:“萧云卿,我想不通,当年我那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是谁会对我怀有那么大的仇恨想要置我于死地,策划了那一场谋杀。除非……只是牵连,而这一切,绝对与你有关。”
    郁安之语气淡淡的,仿佛仅仅是在述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平静,平静到萧云卿心中越发惶恐起来,他甚至在看到自己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无措之后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嘲讽且冷酷的笑,似乎无声地在说“萧云卿你还有什么资格对我理直气壮”。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萧云卿自问,心中是解不开的疼痛与纠结,他丝毫不曾怀疑郁安之话里的真实性。芋头是郁安之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萧云卿在一阵震惊过后却理所当然又平静的接受了。可是,他所承受不了的,是郁安之五年前经历的袭击原来真的与他有关,而郁安之又受到了那么惨烈的打击,当然,他更受不了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因为他的原因,原来还有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悄然地逝去,想到昨日芋头那精灵的小模样,萧云卿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安之,安之……”萧云卿突然将郁安之搂入怀中,紧紧地箍住,不愿意去看那冷意弥漫又漠然的双眼,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尾音有些颤抖,带着些抑制不住的哭腔。
    怀中那比五年前瘦削许多的躯体甚至隐隐有些不属于男人的羸弱感,他心疼极了,恨不得当年那个出事的人是自己,恨不得将当年那些罪魁祸首都找出来一个不放过地活活刮了。尽管到了这个地步,他虽是胆怯的,惶恐的,却也是祈求的,不愿意放开这人,到死都不能放手。
    这么些年,郁安之早就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执念,身为萧家继承人,霸道与掌控是天性,可萧云卿这个父母早亡缺乏童年的萧家继承人,却有着其他人没有的偏执,生命中唯一经历且尝试过得爱意甜蜜,纵然如今已化作酸涩与疼痛,他却依旧放不开,丢不掉,特别是在失去过一次之后,那种失而复得绝不放手的信念,成为了比一切都更加强烈的坚持。纵然还未曾将郁安之的心门打开,可是却阻止不了萧云卿的决心,阻断不了为之再次鲜活跳动的内心。
    郁安之有些发愣,他是故意将这一切告诉萧云卿的,纵然其中隐瞒了一些过往,可是,不可否认,这些都是事实。他说出来,只是想让萧云卿放弃,想让他看清现实,认清他没资格再要求自己回到他身边的事实。
    芋头,他不怕萧云卿来抢,萧云卿不会抢,也抢不走,先不说他有无资格跟他争,芋头愿不愿意认他都是个未知数。
    他算好了一切,甚至料到了萧云卿的反应,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又或者心生惭愧从而望而却步不再打扰他的生活,可却没料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被拥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耳边是萧云卿的声音,腰背上的大掌箍得他有些疼,可纵然如此,纵然那双抱着他的手臂在颤抖,他却依旧没有放开他。郁安之敛下眉头,翩跹的睫毛轻颤几下,遮住了眼中的复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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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44 萧仲卿的突袭
    耳边是萧云卿的声音,腰背上的大掌箍得他有些疼,可纵然如此,纵然那双抱着他的手臂在颤抖,他却依旧没有放开他。郁安之敛下眉头,翩跹的睫毛轻颤几下,遮住了眼中的复杂神色,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什么,但却绝对复杂。
    半晌后,萧云卿依旧维持着那个紧拥的姿势不肯放开,郁安之却不想在这怀抱里继续待下去了,那太过熟悉的温暖熨贴地让他心颤,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回去吧。”
    萧云卿将头埋在郁安之的脖颈处,眷恋地呼吸着那让他迷恋不已的气息,心中是绞痛的,却也有说不出的激动,惶恐犹在,他几次三番蠕动着双唇想要说话,可是面对这一切一切他从不曾知道如今却赤/裸/裸摆在他面前的事实,他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了。听了郁安之的话,他心中再不情愿,却也只能照做,再者,他需要时间,去调查一些事。
    萧云卿看了看自离开自己怀抱后就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的郁安之,那微蹙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清愁与疲惫,萧云卿心中微痛,沉默地发动了汽车。
    他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冲动,让当年残酷的真相这么快就被揭开,让郁安之就这么不得不自己将还未好透的伤口揭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昭示于人。可是他却不后悔,心中酸痛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知道了当年的事,他才能对症下药,才能离得郁安之更进一步,才能将六年的距离缩短一些,也会更加珍惜这个好不容易再次站在他面前的人。他不会退怯,只会更加坚定,坚定再次将这人拢入怀中的决心。
    郁安之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郁家大门外了,他转头,就看到萧云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眸光专注而柔情,郁安之一窒,略有些狼狈地转开了眼、
    身上是萧云卿的外套,被体温跟车厢里的暖气熏得温温的,看这样子,已经到了很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的原因,他竟然在路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车厢里有些沉默,不同于小说里那些“你怎么不叫醒我”“我看你睡的太香就没舍得叫醒你”这种既不现实又没营养的对话,俩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顿了顿,郁安之将外套递回,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打开车门,可右脚刚刚跨出车门,手臂便被人拉住,耳边传来萧云卿有些微颤地声音:“我,能不能见见芋头?”
    郁安之回头,便看到萧云卿那一贯沉稳而淡漠的眸子中的小心翼翼与祈求,心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可以,但是今天不行,以后吧。”
    看着萧云卿再次开口想说些什么,郁安之收回手,按在大开的车门上,语气淡漠地说:“放心,我还不至于自私到把芋头藏起来不见你。”
    随即不等任何回答,甩上车门便走了。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萧云卿心中痛得不行,郁安之最后的一袭话真就是在拿刀戳他的心窝子,可是偏偏他心甘情愿地受着,反抗不得也不想反抗。
    郁安之最后的话是故意说给萧云卿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膈应他,他知道萧云卿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恶言恶语却张口就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说好放开的,可每当跟萧云卿单独地面对面,他真的无法克制自己起伏的情绪。
    郁安之深吸一口气,像是感觉不到身后带着灼热温度的视线似的,一脸平淡地推开了门。
    偌大的客厅里,司为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副精英派头的严辰,正一丝不苟地跟司为汇报着工作,偏偏被汇报的人好似根本不当回事,翘着二郎腿儿没点儿形象地端着茶杯喝得欢实,看到郁安之回来,急忙放下腿摆出一副我很认真很严肃的架势。
    郁安之不免好笑,司为那副温润外表下的形象早就被毁得差不多了,明明人前一副典型的外国绅士做派,偏偏里子是个不守常规的,没正行的样子他暗地里看得还少么?可他也知道这人每每在他面前总是极其注意自己的言行的,当即翻了个白眼也不戳穿他,侧了侧脸对着严辰点了点头只当没看到,随即转头问司为:“芋头呢?”
    “小家伙闹脾气呢,一回家就呆在自己房里不肯出来。”司为一撇嘴,指了指楼上说。
    郁安之脚步一转就要往楼上去,一边走一边说:“那我先上去看看,你们先谈吧。”
    打开芋头的房间,却是安安静静的,看了看床上听到声音后蠕动了几下的小包,郁安之勾唇笑了笑,关上门,也不说话,悄悄挪到床边。
    果然,不一会儿小包就露出了一条缝,鬼鬼祟祟地钻出半颗小脑袋,偷偷摸摸望了望门口,见没一个人,不禁垂了垂眼帘,小脸儿上有些失望。
    “芋头,爸爸回来了。”郁安之把手放到芋头乱糟糟的脑袋上揉了揉,温声说道。
    芋头一惊,迅速抬头,一刹那眼睛里满满的被喜悦填满,亮的惊人,可是瞬间又嘟了嘟嘴,故作生气地偏了脑袋不理人。
    郁安之也不恼:“芋头,见到爸爸不高兴吗?那爸爸走了。”
    “不要!”芋头一急,拽住郁安之的衣袖就不撒手了,眼睛里有些不安,眼看着就红了眼眶。
    “好,好,爸爸不走,”默默叹了口气,干脆坐在床边,摸着芋头的脑袋问,“告诉爸爸,芋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郁安之最怕的,就是芋头生病,当初芋头早产,虽然这些年被精心地养着,身体好了许多,甚至看上去比普通小孩儿还要强些,实际上芋头生不得病,一生病短时间内的打针吃药都不见得能好,有时候严重了还有并发症,所幸芋头养的好,倒不曾生过几次病,只是次次都折腾地郁安之疲惫不堪七上八下。
    芋头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家爸爸,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爸爸去见朋友了。”
    “是昨天机场里的那个叔叔吗?”芋头仰着脑袋看似好奇地问。
    郁安之一愣,显然没想到芋头竟然知道,迟疑着,他还是点了点头,抿了抿唇,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说:“芋头想知道那个叔叔是谁吗?”
    芋头垂着脑袋想了想,有些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那是我的另一个爸爸。”
    郁安之一惊,他倒是没想到芋头会联想到这里,芋头聪明他是知道的,可是,仅仅见过一面就知道萧云卿是他父亲是不是太逆天了,难道是父子天性血脉亲情,这也太牵强了。
    见爸爸半天不说话,芋头偷偷抬起脑袋看了看,见爸爸只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的样子,芋头抿了抿小嘴儿,糯糯的嗓音吞吞吐吐地说:“是舅舅告诉我的。我问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家,舅舅说,你去会我的亲爹了,我看见了,那辆车里坐的,就是昨天那个叔叔。”
    原本有些犹豫怎么告诉芋头萧云卿的身份,此刻却只需要顺着话往下说就行了,摸了摸芋头的脑袋,郁安之温声道:“芋头,告诉爸爸,如果那个叔叔真的是你另一个父亲,你想见他吗?”
    芋头低下脑袋想了想,抬起头乖巧又认真地说:“芋头有爸爸,足够了。”
    只一句软软的童语,便瞬间戳中了郁安之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免一阵感动,郁安之忍不住将芋头搂入怀中,亲了亲,说:“爸爸只是一个人,如果芋头再有一个父亲,就多了一个人来疼爱芋头。芋头愿意吗?”
    “爸爸不会生气吗?不会不要芋头吗?”到底还是不到五岁的孩子,心里始终有着不安。
    闻言,郁安之搂紧了芋头:“芋头是爸爸的宝贝,爸爸永远不可能不要芋头的。爸爸只是想要芋头拥有更好的一切,更多的爱,但是爸爸也不会勉强芋头。”
    “告诉爸爸,现在,你愿意去见他吗?”郁安之低下头,看着芋头的眼睛,认真地问。
    芋头迟疑着,却还是点了点头,但是却抿着嘴儿没有说话,好似有些害羞,又好似有些不情愿,只在低下头避开郁安之注视的时候,原本童真的眸子中划过复杂狡黠的光芒。
    ……
    目送着郁安之进了郁家大门,痴痴凝望了好一会儿,萧云卿才调转车头,回了公司。
    anna跟阿海早就等在办公室门口了,趁着萧云卿没来,anna八卦兮兮地问阿海昨天boss为什么回来之后那么失魂落魄还加班到半夜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
    纯汉子阿海实在不想嚼舌根,而且还是自家老板的舌根,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女性生物以八卦为乐趣的共同爱好,你看,就连外表御姐内心女汉子的anna都不能幸免。他正想义正言辞地拒绝anna的不合理请求,可惜anna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一斜,他立马萎了,原原本本地把昨天boss遭遇前情人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叙述了出来。
    anna边听边点头,时而皱眉时而握拳眼神时明时暗一副很进入状态的认真模样,末了摸了摸下巴,对阿海言语间对郁安之的不满很是不屑,撇着红唇吐出俩字将阿海瞬间打入深渊:“活该。”
    完了好似还嫌把阿海打击得不够,掏出手机熟练地拨了电话。阿海一看,心道,完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anna就对着电话笑眯眯又神秘兮兮地说道:“仲卿,知道你哥我老板他昨天遇到谁了吗?”
    萧仲卿还没起呢,被电话吵醒心里本来就不爽,他昨天可是开夜车开到半夜的,anna又不直接说重点还吊人胃口,于是萧二少有些不耐烦了:“爱谁谁!”说着就想挂电话。
    anna一点也不急,淡定无比地吐出三个字:“郁安之。”
    萧二少顿了一下,好似没反应过来,沉默了好半晌,就在anna都有些怀疑萧仲卿再次睡着了的时候,那边传来萧云卿激动地语无伦次的声音:“真,真的?安子,我哥……”
    谁知anna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直接挂了电话。接着看向阿海一副眉飞色舞的幸灾乐祸的样子说:“嘿,boss要吃苦头了,咱有好戏看了。”
    阿海一愣,看着anna邪笑的样子莫名地打了个冷颤,忆及boss把anna当汉子没日没夜毫不留情地奴役致使anna越加憔悴连最注重的脸上都挂着俩粉底遮不住的黑眼圈的情景,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得罪谁也别得罪每个月流一星期血都不死的生物,此话诚不欺我。
    等到萧云卿上了楼出了电梯,两人早就恢复了一身套装的精英样,一脸正色翘首以盼地看着电梯方向,好似殷殷期盼着他的到来。
    萧云卿边走着边松了松领带,面无表情地坐到椅子上对着阿海吩咐:“再帮我调查当年郁安之东郊遇袭的事,当初做事的大概是三到四个开着黑色大众的黑衣人,查出背后的主使,连着文家一起,给我细细地查。”
    当初他与文思婷有婚约,他又着急着处理一大堆烂摊子,还着急着寻找郁安之,原以为文家会认为联姻已是板上定钉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来,倒是把这个不定时炸弹忘记了,文思婷对他有意,郁安之那时却又与他有纠缠,依着文家大小姐霸道的性子,能找上郁安之想必也能出这种阴损的着,文家想必也不会放任当时还是准女婿的他与郁安之继续纠缠,而作为文家家主的文致远,又是文思婷的父亲,也是极有可能出手的。
    阿海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出了门,面上看似淡定,心中却在叫苦不迭,看来又得加班了,尼玛这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门内anna认真地向萧云卿汇报着今天的工作安排,好似之前使坏招的事儿根本就是幻觉,一丝不苟的样子让人肃然起敬。
    二十分钟之后,一辆金色保时捷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萧氏大楼前,萧仲卿穿着红色外套推开车门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大门,直奔总裁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伸脚踹开后就高声嚷道:“安子呢?哥,安子呢?”
    安静的室内萧云卿一个人坐着,明明面前摆着一大堆的文件,可是他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去处理,直到萧仲卿贸贸然闯了进来,他皱了皱眉,不禁伸手酸软的额角。
    “你是怎么知道的?anna告诉你的!?”萧云卿的话语里充满了笃定,他一早就料到这事儿瞒不住萧仲卿,昨天是阿海跟着他,他不会瞒着anna,但却也不会不经他这个老板的允许私自告诉萧仲卿,倒是anna如今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萧仲卿双手撑着办公桌,俯身,沉沉地问:“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他在哪儿就是了。”
    提起这个话题,萧云卿脸色就有些不好了,毕竟郁安之住的地方在他看来就是司为的房子,他不想多想,可是若说他们没什么,那司为对他来的敌意也太怪异了,就算司为清楚当年他对郁安之的所作所为,那也应该是气氛居多,而不是面对面时表现出来的复杂。人人都说,女性的直觉准确,其实陷入爱情的男人的直觉也同样准确,萧云卿总觉得司为对郁安之,不是那么简单。
    “他是这次‘yl’一方代表的其中之一,明天会跟随他的老板到萧氏洽谈合作事宜。”
    “那他现在住在哪儿?”萧仲卿立马接受了郁安之如今的成功形象,或许在他心目中郁安之能做成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萧云卿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下,这才开口将地址说出,可随即想到郁安之在车上时脸上的疲惫,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刚回来,别太打扰他。”
    萧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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