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氏的身边坐下,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后背,发现很湿,李贤不由得叹息一声,准备待会儿就去天后那里求个情。
    对于房氏来说,这一路能把她半条命给去了。
    被突然袭击的房氏吓了一跳,上半身顿时僵硬成了石头。
    听到李贤的叹息声,她转过头,踌躇了一会儿才问:“夫君,您是要为妾身求情去吗?”
    李贤点点头,用脚碰了碰房氏的脚说:“才走出一上午的时间,你就这样了,要知道接下来还有一整天的路程,差不多要明天正午,才能抵达乾陵。走完这一路,我很担心你回去的时候怎么办。”
    房氏忽然笑了,实话说,这女人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就是见惯了美女的李贤,一瞬间都有点失神。
    一具软软的身子靠了过来,房氏很大胆地把头放在了李贤的肩头。
    “能被您担心,妾身就是走死了,也心甘。您还是不要去为妾身求情了,这样有损于您的威严。”
    威严?威严能当饭吃?
    伸手揽在房氏的腰上,李贤无奈道:“可是....”
    没等他说完,房氏就重新起来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两只大眼睛里面,就差写上“倔强”两个字了。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李贤只好任由她去了。
    等到这傻女人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己才不会在乎威严不威严的,老婆都不好好呵护,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用处?
    午休的时间很短暂,重新启程的时候,好多人都垮了脸。
    一直走着,还能坚持着突破自己的极限,可一旦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以后,再启程,反而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苦着脸的表情,在重新列队以后,除了一张脸以外,就全部消失了。
    剩下的唯一一张脸,是李贤。他在灵车前面,更前面只有开路的将军、道士和尚,这些人没事儿不会回头,而两边监察的御史,也只会管教文臣的队伍,不会跑到前面来看雍王殿下是不是维持着肃穆的样子。
    太累了啊!
    尤其是在前一晚还熬了夜的情况下,今天的运动,就像是一直撩拨他身体那根弦的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断。
    房氏也很难受,她只觉得脚底板没有一个地方不在传递痛苦的信号,但是,想到夫君中午说的话,她硬是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透过战马的脖子,依稀能够看到夫君前进的脚步。
    只要看着那边,房氏忽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就算走完这些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想着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在一个刹那以后,房氏忽然觉得自己眼前失去了什么东西,人懵了一瞬间,随即就清醒过来。
    “殿下!”
    “雍王殿下!”
    ....
    听到另一侧李荇等人传来的呼喊声,房氏顾不得太多,松开缰绳,就跑了过去。
    只见刚刚还走着路的夫君,此刻却仰面倒在了地上,浑身冒汗,眉头紧锁,脸色也是苍白一片。
    恐惧,一瞬间就满溢在她的胸膛之间,脚一软,人就坐到了地上。
    “快传御医!雍王殿下昏过去了!”
    最先跑过来的李荇,托着李贤的头,只是稍加诊断,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他是知道李贤昨晚熬了一夜的。
    得知前面出现了情况,众大臣都纷纷凑过来,没多久,李贤的身边就围了一群人。
    事实上,李贤昏的并不彻底,他还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的情况,也能听到声音,就是没有力气把眼睛睁得更大一点,也没法说出多少话来。
    御医没来,反倒是帝后二人在姜暠和春梅的搀扶下,匆匆的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御医呢?怎么还没来?”
    李治推开搀扶他的姜暠,扯着嗓子就嘶吼出声。而天后,早就跪坐到了李贤的另一边,抱住他,早就泪水满面了。
    李荇张了张嘴,才要说明情况,就听见程务挺扯着嗓子喊道:“圣人,御医来了。”
    话音刚落,一脸惊恐之色的御医,就被程务挺丢下了马,摔倒在地上。
    御医才要发怒,可是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后,就要对着帝后行礼。
    李治的眼睛已经成了红色,嘶吼道:“免礼,赶紧看看贤儿怎么了!”
    赶紧闭目呼吸,调整好状态以后,走上前抓起李贤的手,开始摸脉。
    摸了一会儿以后,御医睁开眼睛,疑惑道:“怪了,殿下这也不像是中暑的症状啊,反而像是心脉上有所损伤,应当是疲累或者伤悲过度所致,只是....”
    御医的话还没说完,天后就抬起头焦急道:“莫说这些,本宫只问你这孩子到底怎么样,能不能治好?”
    一边的李治,也攥紧了拳头,眼睛瞪得老大。
    看到帝后这样的模样,御医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
    闭上眼睛又摸了一会儿脉搏以后,御医才睁开眼睛,说:“回禀圣人、天后,依老臣之见,殿下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切不能再行走了,应当选一辆宽敞的马车休息,更不能遭受颠簸。至于老臣,这就去给殿下熬药,休息一晚,明天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听御医这么说,李治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御医赶紧去干活。
    得知是虚惊一场,众大臣们也松了一口气。难以想象要是雍王也出点什么事儿,皇帝会变成什么样子。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虽然事实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天子发怒,让长安雷云滚滚还是没问题的。
    张文瓘的脸色也是苍白的,但是想起今天的遭遇,不由得稍微大声一点地嘀咕道:“雍王殿下前段时间不是习武来着?只是走路,不至于累成这样啊!”
    郝处俊从来都是精明的,听到张文瓘这么说,就叹息一声道:“御医都说了,殿下这是疲累或者伤悲过度,既然不是疲累,应当就是伤悲过度了。”
    听到俩人的话,李荇眨眨眼,再一次出现在嗓子眼儿的解释,被他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
    听到周围传来一片赞叹雍王对太子情谊如何的声音,半眯着眼睛的李贤,只想捂脸大哭。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熬夜再加上赶路,累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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