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害我。
    为什么害我们夫妻分割足足五十五年,再不能活着相见!?
    “我们夫妻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如此害我们?到底是什么让你犯下这种错!?”
    她怒目而视,发黄的眼白此刻布满了血丝:“回答我!”
    “···”
    许是从未见过李芳发火。
    郑成才一时竟愣住了。
    看了一脸懵逼,在一旁看戏的郑明道一眼,他低下头去,良久,才抬起头来,终于直视李芳。
    四目相对,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犯下这种错?”
    “我犯下什么错了?”
    “难道喜欢你,也算错?”
    “是,是我做的!”
    “那封信,也是我叫妹妹去找你写的。”
    “但那又怎么样?!”
    “你逃难逃到咱们杏花村,如果不是我们给你一口吃的,你早饿死了,你怎么也算是半个杏花村的人吧?”
    “当初我叫人上门说媒说了多少次?你都置之不理。”
    “我比他差在哪里?!”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怪异,甚至逐渐浮现出癫狂之色。
    “他凭什么可以拥有你、得到你的爱,而我只能暗自伤神?”
    “如果他不走,倒也算了。”
    “但他偏偏要走,这是老天要给我机会!”
    “他走了,我就有机会了!”
    “如果他不能回来,你就是我的了!”
    “可惜,可惜啊,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解围,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彻底分开,但却没想到,你宁愿孤独一辈子,也不愿意跟我。”
    “你问我为什么?”
    “我还要问你为什么!”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让你就算是孤苦无依,也不愿意跟我?”
    “我等了你十年啊!!!”
    “为什么?!”
    “啊!?”
    说到最后,这位八十岁的老人声嘶力竭、状若癫狂,甚至还带着一些委屈,好似他才是受了最大委屈的那个人。
    “好不要脸!”夏芳气急,不由怒骂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根本不是个东西!”夏青气到嘴唇都咬出血了,怒道:“虽然我没见过爷爷,但你也配跟他比?”
    “还哪里不如他?”
    “就你这样的,哪里都比不上我爷爷!”
    “老东西。”夏海洋怒骂。
    夏江河拳头捏的嘎吱作响,让人毫不怀疑他随时都有可能一拳打上去。
    而对此事一无所知的郑明道,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但他至少听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事儿的确是自己老爹对不住人家,因此,他脖子一缩,往后退了一步。
    “···”
    但李芳,却是猛的一晃,最终,还是扶着夏青,才站稳了。
    她脸上满是恍然与失望:“就因为,你当年喜欢我。”
    “所以,你就要害我们夫妻?”
    “那不是害!”
    “那是因为我爱你!”郑成才反驳。
    “爱而不得,所以生恨罢了,也配说爱?”林牱面露不屑。
    “你害我一生啊。”
    李芳声泪俱下:“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人心,果然,我早该想到的。”
    “他不止一次告诉我,人心最可怕。”
    “但我一直天真的以为,我以诚待人,人必然也会以诚待我。”
    “但现在看来···”
    李芳转身,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喃喃自语:“辉哥哥,都是我的错呀。”
    随即,她擦干眼泪,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从今以后,你我两家,恩断义绝!”
    “这些年对你家的帮扶,全当我喂狗了便是。”
    “孩子们,走吧。”
    “在这种地方待得久了,我嫌脏。”
    老太太也是个妙人。
    骂人不带脏字。
    却将郑成才父子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想捶他。”
    “我也想。”
    ‘江河入海流’二人组对视一眼,却都笑了:“算了。”
    “这么一把老骨头,万一打死了,还得坐牢。”
    “林兄弟说的对,人在做天在看!”
    “有这老家伙后悔的时候。”
    四人争先恐后搀扶着李芳,走出房门,又顺着院落往外走。
    但郑成才却不乐意了。
    骂道:“我没错,我有什么错?我爱一个人有错吗?什么报应?报应在哪儿呢?”
    “后悔?”
    “我一大把年纪,都要入土了,我还怕什么报应?!”
    关咲咲撇撇嘴:“晦气。”
    “的确很晦气。”
    林牱本想跟着离去,但听郑成才这样一番话,却忍不住道:“夏老爷子在那么艰苦时期来到杏花村,帮助你们摆脱贫困,让你们吃得饱、穿得暖,教你们识字、带你们发展。”
    “可以说,杏花村能有今天,全拜夏老爷子说赐。”
    “这等恩情,你却恩将仇报,你说,你没错?”
    “老太太与老爷子分别前已经拜堂,在那时候,拜堂就是结婚。”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却因一己之私,害的他们此生永别。”
    “你说,你没错?”
    “你说你是爱。”
    “那老太太年少,面黄肌瘦、饥不果腹,几乎饿死、冻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老爷子不辞辛苦,不畏流言,帮老太太活下来,长开了之后,你却见色忘义···”
    “你说,你没错?”
    “恩将仇报,是为不忠,害的他人夫妻分离,是为不义。”
    “你这等不忠不义之人,还真以为,老天不长眼?不信你抬头看!”
    林牱有那么些许怒了。
    原本他以为,在蓝星这种凡间世界,应当没有人、没有事能让自己动怒才对,但现在,他发现还真并非如此。
    如此时此刻。
    本来这种天作之合都不用自己去牵线,自己都会走到一起。
    且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命里注定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结果却因为他的横插一脚,导致如今这幅情景。
    这就算了,他竟然还死不悔改,认为自己没错?
    当然,让林牱耗费一次仙力去收拾他,倒也没那个必要,因为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浪费仙力。
    而且。
    谁说报应还没来的?
    “小子你谁啊你?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郑成才气的浑身发抖:“还报应?!”
    “什么神神鬼鬼、玄学之流早就被官方证伪,你跟我说报应?”
    “报应在哪儿呢?!”
    “还抬头看,我看了!”
    “在哪儿呢?!”
    “莫说是没有,就是有!我都快入土了,还怕报应?”
    郑成才很生气,也很懊恼,但却没有半点害怕,也没有哪怕一分一毫的后悔。
    错?
    错了又如何?
    老子有错不认,老子就是要一错到底,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他摆明了就是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丝毫不怂。
    关咲咲顿时眉头大皱,这一刻甚至想变成男儿身,直接冲上去给这老家伙两耳光。
    直播间里更是热闹。
    “卧槽,这老逼登是真的气到我了。”
    “无耻之极!”
    “去,给他两耳光,让他涨涨记性。”
    “李副官,你他娘的燕洲大炮呢?”
    “主播,让你表哥上去给他两个大逼斗吧,打出事了我负责,太他妈气人了!”此人咔咔就是十发火箭。
    “大佬666!”
    “主播,快让你表哥上。”
    “这老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害的人家夫妻分离半个多世纪,直接天人永隔,还死不悔改···”
    “郑成才:没错,说的就是我,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
    “好气啊!”
    关咲咲银牙紧咬,真想上去捶人,但她还是冷静的,反倒是怕林牱忍不住冲去捶这老家伙。
    人间,是有法律的呀。
    这种老逼登,一旦沾上了,怕是把内裤赔进去都不够。
    谁知,林牱却呵呵一笑,对郑成才道:“你问我报应在哪儿,还说你不怕?”
    “可是,有谁说过,报应就一定是报应在你身上?”
    郑成才一愣。
    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啊。”
    林牱转身走出这间屋子、缓步远去,关咲咲紧随其后。
    一声略带讥讽的话语,悠悠传来:“你家这房子这么大,人丁应该很兴旺吧?”
    “家里一定是夫妻和睦、孝子贤孙满堂、婆媳关系融洽、里里外外都井井有条,对吧?”
    “呵。”
    话音落下,林牱与关咲咲两人已然走出了院子。
    只剩下郑成才猛的一颤,方才脸上的强硬和凶狠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突如其来的惊恐、心慌!
    “不!”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的,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这?!”
    “原来是你!!!”
    砰。
    郑明道此刻却是嘶吼一声,双目赤红的扑上来,一拳将他老爹打倒在地,状若疯狂:“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他骑到自己老爹身上,一拳接一拳,疯狂输出。
    “我说妈怎么年纪轻轻说没就没了!”
    “我说我结婚三次,怎么死两个跑一个!”
    “我说一儿一女不是夭折就是车祸!”
    “为什么?!”
    “啊?!”
    “你自己做的孽,凭什么让我们来还?”
    “报应,这特么都是你的报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哭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现在却再也忍不住,哭声大作。
    郑成才躺在地面,苍老的脸上带着伤痕与失魂落魄,良久蹦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这一幕,正好被关咲咲偶然间的回头拍下。
    水友们瞬间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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