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柴房外烧过的灰堆里,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前进。然任是如何小心,她也看不见掩埋在灰土下的一个火盆。一脚踩中,险些趔趄着绊了跟头。

    “晦气……”她皱着眉头,将黑黢黢的火盆踢开。不想那火盆里竟滚出了一样鲜艳醒目的东西。

    她觉得奇怪。在火盆里原是除了草木黑灰,甚么也没有的。但她拾起这团东西,发现是一条极素白的帕子。她细看这帕子,上面不知被谁剪了一刀,几乎拦腰剪断。而这帕子虽是自火盆里滚出,却白得耀眼,如冬日初雪。

    她仔细捏了捏,不由讶异:“火浣布?”

    记得从前在血夫人的书房收捡时,她也曾略读过一些文章,中有记载:“……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凝乎雪。”

    如是地方,怎有这样的帕子?她还在疑惑,发现这帕子里似乎又裹了些东西。

    抖开帕子,一角被烧剩下的布料,轻轻落在她脚边。她愣了片刻,觉得这块布分外眼熟,不由蹲下身来拾起。

    细细地搓净了灰,她将它在手心里展开。

    一朵泼泼洒洒的并蒂莲花,盛放在眼前。它身上绽出的颜色,几乎不曾染亮了她的眼睛。

    “这……是秋扇的那刺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火浣布:大们知道什么是火浣布咩。。。。没错!!就是石棉!!乃们初高中做实验都用过的、用来隔火的石——棉——网——~~~啊哈哈哈哈~~~~

    这个是不怕火烧的~~~夏屏的寄魂之物是石棉织的帕子~~~~所以二姐姐栽了。。。她不应该把刺绣跟手帕裹在一起烧的。。。作者很无良,二姐很苦逼,霜衣很愤怒。。。嗯,就酱~~~~

    43

    43、章四十三 归真 ...

    她不相信。

    她怀揣着这一面刺绣,一面趔趔趄趄地向前奔走。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读到的。

    天空依然当头压着,翻滚着的黑紫雨云在上空诉说雷暴的即将来临。闵霜衣发觉自己失去了方向,不论她走到哪里,她之所见都是同样的景象。一样的树,一样的悬崖峭壁,一样的山路,她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八门陀罗阵里,无法脱身。

    然她必须找到她。

    “……血夫人平素宣称,鬼娘为其将已死少女施术救活,然从未提及吾等前世因果。”

    ……

    “吾等前世,皆为平常女子,血夫人以己身为诱饵,效法吾等诱猎少女般,亲手将吾等诱骗杀害……将一魂一魄与前世记忆尽皆收入一样吾等生前至珍爱的物件中,是为‘寄魂之物’,保吾等魂魄不灭,不老不死。而因记忆被锁,亦无法投胎,惟有滞留尘世……”

    ……

    “吾等原为被害,然锁去记忆后,却反为其奴役驱使,用心绝恶。血夫人将秋扇救起之时,‘寄魂之物’因其元气不足,控力益弱,将原已封存之记忆外泄,故顷刻得知前世种种,与血夫人杀人之实……”

    她脚下跑着,嘴唇却咬出深深的两个齿印。

    “姐姐既见此书,则秋扇已殁。只恐血夫人已感知端倪,求姐姐取走自身寄魂之物一方素帕,速离此处,从此不再有任何牵扯……”

    她杀了我!闵霜衣紧紧攥着手里的那方刺绣。

    真是她杀了我?

    是她让我变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胎,并且听从她的调遣;是她教我去骗、去说谎,去心怀不轨地引诱他人?真的是她?

    闵霜衣忽然涌起一种羞辱,以及愤恨。

    若秋扇信中所言属实,则夏屏无异也是因此被害;红泥居上上下下四十九鬼娘,无一不被她玩弄于掌心。

    她要去到她面前,质问她,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血夫人。如今她满心只有惊骇愤懑,再容不下别的感情。

    “若真的是你,那么我,那么段琴……”她一想到这里,胸中又像是被谁重击了一下般疼痛。

    她仰起头,竭力捕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那一丝血腥气。她的嗅觉从不曾这样灵敏过,她要找到她身上浓得化不开的、还带着妖香的腥味。

    甚么两个时辰,甚么阵型崩塌,她都已经管不了了。如今她只要找到她。

    “夫人!你在哪?”她喊道,然而空空山谷,除了闷雷的咆哮,还有四下荡漾的回音,再无旁人回答。

    “你出来!”她带着泪水,从头到脚,不可自已地颤抖着。

    “七娘?”

    闵霜衣急忙回头,看见的是血夫人站在悬崖侧边,身边站着数名神色惊慌、不知所措的鬼娘,也许是走了许久,才发现根本无法找到出去的路。

    她盯着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安顺地跪伏。或许是读出了她眼中愈来愈重的憎恶与不信任,血夫人望着她,道:“怎么了?”

    “我来问夫人一件事情。”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原本已经冷了许久的血,暗暗烧起来了。

    她看见此刻的血夫人,已是头发花白,长长的白发,凄楚地在风中翻飞。她从未见过她如此苍老,以至于她险些认不出她来。这时候她意识到了,她毕竟是个凡人,纵然是靠着鲜血支撑了这么久的岁月,她也是终究会老,会病,乃至会死的。

    “你说罢。”这行将枯槁的妇人,平静地道。

    “夫人可认得这个?”她慢慢地抖开那并蒂莲花的刺绣,在风里如一片艳丽的枯叶。

    “你从哪里弄来的?”她道。

    “从夫人企图毁尸灭迹的火盆里。”闵霜衣道。

    “这没有经我的手,你该去问二娘。”血夫人道。

    “不管是谁做的,我且先将这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地读给夫人听。”闵霜衣捏着刺绣的手亦有些颤抖了,然而血夫人却打断她:“你不必读。当时二娘与你一样,拿着这东西来质问我,我便已经知道上面有甚么了。”

    闵霜衣狠狠咬了嘴唇:“既是如此,夫人怎么说?”

    她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竭力地想要看出她有否说谎的迹象。可令她料想不到的是,血夫人笑了一笑。

    她笑了一笑。

    “是我杀的你。”她说。

    她顿时觉得,方才燃起来的血,此刻又都如投入了冰里,瞬间从脚底凉下来,一直凉到头顶。“是你杀的我。”她重复道。

    血夫人点了点头。

    闵霜衣许久不语。她没想到,她竟这么爽快地便承认了,她原以为她会骗她,她还要费一番力气去戳穿她的谎——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为什么?”她只问了一句。

    可血夫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接下去道:“我不仅杀了你,你的养父,养母,订了婚的夫婿,也都是我杀的。”

    闵霜衣已是口不能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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