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进了客栈,沐浴更衣之后,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她搂紧了怀里的兔子,她方才骗了秦虞天,其实这只兔子从来不叫小白。她一直都唤它作厉轩。

    那是蓝玉心上人的名字,是梁国的太子,五年前曾经出使大周。在宴席上蓝玉一眼便看上了他,他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不管别人怎样惹怒他,他都不会像秦虞天那样摆出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他的唇角时常挂着抹温柔的笑。

    他武艺高强,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他是蓝玉这辈子遇到过最完美的男人,五年前的那一个月,也是蓝玉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她与厉轩两情相悦,形影不离,在御花园中私定了终身,厉轩说过,他日必将再入大周迎娶她。

    然而她却再也等不到这天,其实这一切在她初遇厉轩的第一天就已经注定。

    蓝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将兔子放在了桌边的一个篮子里,铺上草料,阖上了双眼。

    半夜里蓝玉起来喝水的时候像往常一样看了眼篮子,就那一眼,却叫她全身冰凉,手脚都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兔子,厉轩不见了。

    蓝玉点起了蜡烛,她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可是没有,到处都不见那只白兔的身影。

    那一瞬间蓝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她是那样喜欢厉轩,甚至愿意跟他回梁国,但是不行,父皇不答应,梁国也不会愿意迎娶她这个太子妃。大周与梁国向来龃龉不断,除了每年一次的互会,其余时间本不相往来。

    她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厉轩的身份,让他回去难做。蓝玉只能站在城楼上,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载着厉轩驶离她的视线。就像这次一样,厉轩走了,蓝玉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

    蓝玉提着灯笼,跌跌撞撞跑出了客栈。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上哪儿,她只顾往郁郁葱葱的密林深处跑。篮子里的草都空了,厉轩必然是饿了,在草多的地方,应该能找到它。

    蓝玉跑着跑着,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淌满了泪。她幼年最珍贵的是母妃,可惜她在她六岁的时候便得了重病,撒手人寰。后来她把厉轩看成了最重要的,其实蓝玉心里明白,倘若厉轩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喜欢她,他必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回梁国。最后她把蓝容看成了最重要的,蓝容却把她当成一颗棋子甩出了京城。

    因为她的懦弱,她的识人不清,她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东西,然而这一次她必定不会放弃,厉轩只是一只刚满月就离开母兔的幼崽,她若是不找到它,它定然无法在荒郊野外生存下去。

    当蓝玉看到,不远处的湖泊里扑腾着一只白色的幼兽,她什么也没想,就打算脱下鞋子跳进湖里去。然而就在蓝玉俯身的一刹那,一只手扣住了蓝玉的肩膀,将她往后拉退了一步:“做什么?想不开,要投河自尽?”

    是秦虞天,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蓝玉身后。他语气冰冷,扣在蓝玉肩膀上的手掌僵硬得就像一块岩石,他勾起唇角,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中半明半寐:“要不要我送你一程?也省得你泡在水里半死不活的扑腾,让我断了对你的念想,现在就把身子给我,我杀了你如何?”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秦虞天冰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蓝玉战战兢兢地看着秦虞天,她可以清楚看到他眼底涌起的浓浓杀意。

    蓝玉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敢再看秦虞天,只能低着头,轻声对他道:“我的兔子,小白掉进河里了。”

    秦虞天定定地看着蓝玉,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蓝玉见兔子在河里扑腾了半响,居然开始往下沉,再也顾不得那许多,她紧紧抓住了秦虞天的衣摆:“小白,快些,小白要淹死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秦虞天,她水润的妙目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她的身体在秦虞天掌心微微颤抖。

    秦虞天往河边跨了一步,他走进冰冷的河水里,弯腰将那只四个月大的公兔捞了起来,蓝玉心中一喜,立刻伸手接过了它。

    蓝玉抬起头来,想要和秦虞天道声谢,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喉咙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发起酥来。

    秦虞天脱掉了濡湿的外衣,他小麦色的皮肤在淡金色的月光下笼上了一层蜜色的光晕。他全身的肌结实而又紧绷,充满了野的爆发力与张力。他不光脸长得俊美,便连身体也是上天的恩赐,完美无缺,无可挑剔。

    蓝玉口干舌燥,身子里面腾地升起了一团火。这样完美的东西居然是她的,她觉得无比骄傲。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秦虞天,然而她又尴尬地发现她找不出理由。

    她只能蹲在草丛里,假装自己走不动。果然秦虞天走到蓝玉面前,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蓝玉立即把自己全身密密地黏贴在了秦虞天怀里。

    蓝玉虽然未经人事,毕竟常年生活在里,那些个嫔妃侍妾的诱惑手段,她虽然不能学个十成十,倒也能学个七八分。

    当下她把小白扒拉到一边,将自己酥软的脯紧紧贴住秦虞天,伴随他走路的上下晃动,几不可觉,缓缓地磨蹭起了他。

    她发现她早已没了三个月前的厌恶,反倒是一股新奇的燥热感涌遍了她全身。对秦虞天的独占早已扩散到了蓝玉的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先是想独占他的温柔,跟着是他的呵护与体贴,现在则是他的身体。他从头到脚每一寸地方。蓝玉用胳膊紧紧圈住了秦虞天的腰。

    蓝玉不知自己亲密的厮磨早已引起了秦虞天的反应,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忍受一种酷刑,回到营地的时候,秦虞天的额角已经布满了汗水。

    他把手伸进蓝玉的衣摆,轻轻触碰蓝玉的腰,往上抚蓝玉的背,再绕到前面,猛地抓住了蓝玉的。

    蓝玉嘤咛了一声,其实她本没有睡着,秦虞天的每一下触碰都像在她体内的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火。蓝玉酡红着双颊,柔弱无骨地黏贴在秦虞天怀里。

    秦虞天咬住了蓝玉的耳朵,他声音沙哑地在蓝玉耳边轻笑:“小妖,哪里学来的魅惑人的功夫?是跟你父皇,还是跟那个叫厉……”

    秦虞天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顿,此时此刻,天空中的一轮弯月恰好从云层中探头,照在秦虞天脸上。他神情鸷,眸底更是仿若凝结着两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坚冰,他猛地将蓝玉的上衣扯下,扣住她的双臂,就在这杂草丛生的野地里,压住了蓝玉,开始疯狂地亲吻她。

    在秦虞天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下蓝玉竟然安逸地闭上了双眼,半夜里跑出来找厉轩,她早已累坏了。

    秦虞天将蓝玉从头到脚,连脚底心都没放过,统统亲吻了一遍,若不是蓝玉来了月事,他必将占有蓝玉。他气喘吁吁地从蓝玉雪白的脯间抬头,他额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落在了蓝玉身上。

    他斜着眼睛,望住了那只在蓝玉身边不停蹦跳的兔子。他用手把它提了起来。

    只听得“咔嚓”一声,兔子的脖子瞬间折断,秦虞天面无表情地将兔子剥皮开膛,抽去了骨头,用刀背拍成了一团泥。

    他将那团泥放进了汤锅中,那正是他每日用来为蓝玉做汤的锅子。

    早起蓝玉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她像往常一样抱起了兔子,不知为何厉轩似乎比昨日瘦了一圈,或许是掉进池塘里,受到了惊吓。

    当秦虞天把早点——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端到了蓝玉嘴边,她没有丝毫地疑惑,张嘴便将它咽了下去。

    粥很鲜,不知秦虞天往里面放了什么,蓝玉一连喝了两碗。在喝粥的间隙,蓝玉发现秦虞天一直神情古怪地看着她,她每喝下一口,他脸上的笑意便增添一分。蓝玉不明所以,她放下碗筷,望住了秦虞天:“怎么了?”她低低问。紧接着她立刻想起了昨晚那荒唐的一夜,她一定是疯了,竟稀里糊涂勾引了秦虞天,幸亏她一直假装睡着,没有睁眼。秦虞天,他必定没有发现。

    蓝玉涨红了整张脸低下了头,她在心底迅速盘算着下次要如何诱惑秦虞天,打死她也不会告诉秦虞天,她喜欢死昨晚他亲她的感觉了。

    那种被迫切需要,被强制独占,被禁锢着,完全只属于某个人的感觉。

    秦虞天正在收拾行囊,对于蓝玉的疑问,他只淡淡一笑:“没什么,好喝吗?”

    蓝玉点了点头,她奇怪地发现秦虞天竟然披上了战甲,他后腰上着一杆银白色的长枪,手里握着剑,他这是要上哪去?

    蓝玉紧紧攥住了秦虞天的衣角,她声音沙哑,略带着颤抖地问秦虞天:“你……你这是要上哪去?”

    秦虞天的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一把甩开了蓝玉的手:“去为你卖命,去送死。今日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再不相干。”他说罢大喝了一声,策动了胯.下的战马。蓝玉本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秦虞天却已绝尘而去。

    怎么回事?蓝玉的眼中嘬满了泪,昨天晚上他还好好的,还那样迫切地亲吻抚了她,她都已经放下了心防,打算接受他,为何早起他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蓝玉不解,她只能急急抓住了身旁的小厮:“怎么了,他要去哪?他到底怎么了?”

    那小厮冷眼看着蓝玉,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鄙夷和憎恶,他勾起了唇角,蓝玉现在才发现,他居然和秦虞天有几分像,他冷冷冰冰对蓝玉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他甩给蓝玉一张纸条:“这是将军早上刚刚从信鸽身上截获的密信,别说你昨晚没收到这样的密信。”

    什么密信?蓝玉不解,她本没收到过什么密信。蓝玉颤抖着手指打开了那封信。她顿时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那是蓝容的笔迹,是蓝容从中传给她的密信。

    “吾儿如晤:秦虞天虽然发兵,但却一直在京城外徘徊,不愿入京,京城守将聂周号称万人敌,秦虞天必是有所忌惮。玉儿可寻机献身,劝他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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