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斩敌宗紫府,黄山张家四筑基立下这一时期宗门战争的首功。
    对于此丹阳宫当然是不可能不拿出奖赏的,否则岂不是让门人弟子、附庸家族心寒?
    若是因此导致士气下降,那反倒是大胜若败了。
    不过因为张家是附庸家族,像这种宗门奖赏比对宗门弟子,天然就降低一个等级。
    最后丹阳宫高层几经商议后,赐下一枚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丹药土灵之丹。
    除此之外,丹阳宫还予以承诺,以皇甫绝的尸体反向推衍出天心五绝掌后,张家可以抄录一份,增加家族底蕴。
    “如果元烈你是宗门弟子的话,立下此等功勋,玄英玉髓不说紫心暖玉当能拿到一枚的,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洞府当中,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炼化皇甫绝的乾坤袋后,张相神来到张烈的洞府与其品茶下棋,顺便把乾坤袋送来。
    不同于张烈之前所杀的紫府修士,皇甫绝是影魔教老牌紫府了,几乎晋升到紫府中期,他的乾坤袋内收藏丰厚,可能是根本不觉得自己会死在战场上,皇甫绝的乾坤袋里光灵石就有两万多。
    除了灵丹、灵符,还有几件三四阶的法器,比较让张烈在意的,是其中有一件四阶下品的防御法器五光镯器胎。
    皇甫绝自己佩戴的五光镯是四阶中品,即便如此也为张烈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而现在手中的这只五光镯器胎,炼制手法更加纯熟,器胎处理更加完善,很明显皇甫绝是打算慢慢提升它的品阶,炼制出一件上品五光镯为自己护道的。
    “他所修炼的掌法,明显是逆五行功法路数,有逆便要有正,这件五光镯与他相得益彰,与我则契合的更加完美,还要超过皇甫绝!”
    五行亦分两面,称之为正反、阴阳、正逆都没有错,这件五光镯很明显是天心五绝掌修炼者参悟五行,为自己炼制出来的护道之宝,配合自身所修炼的功法,应用随心并且威力也是有所增强。
    而张烈现在所修炼的混元五行气,未来所选修的混元五行法身,都是立意高于五行而统御五行,五光镯在他手中可以威力神妙更加惊人。
    “族长,这册炼器法门与一万灵石我都收下了,其它的您都归入家族公账吧,家族为我分担风险,为我挡雨遮风,我不能好处都拿了一点事情都不做。”
    “更何况,您的颠倒五行幻阵我是无法还予您了。”
    说着,张烈将那册炼器法门与一万灵石取出,至于乾坤袋内的其它东西,他就没有再动,而是递给石桌对面的族长张相神。
    对此,张相神没有拒绝,而是转而从袖中取出两支白色瓷瓶,将药塞打开,自里面透出一股雄浑厚重、一股清爽纯净的灵气。
    “这是宗门赐下的土灵之丹与家族攒下的一枚木灵之丹,元烈,你是家族这代人中最有希望突破紫府境的,我说一句倚老卖老的话,希望你好好打磨法力后,就迅速返回家族冲击紫府境吧,在这个通玄修道的世界,一重境界压死人!”
    “知道了,元烈受教。”
    虽然,自己一身剑意剑气还需要一到两位紫府境修士血祭淬炼,但是族长的面子是要给的。以血祭剑又不是非得紫府境修士,四阶妖兽同样也可以。
    “那好,我就不打扰元烈你调养身体了。”张相神自己都没想到张烈会这么容易答应,此刻站起来就要离去。
    张烈赶紧起身相送。
    “我们家已经杀了一名影魔教敌方紫府,如此战功,就算是魏家人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过段时间我会动用一些关系把你调回到后方,你这段时间安心在洞府当中调养,不要落下暗伤折损根基。”
    在将族长张相神送出洞府之后,张烈手持那册五光镯的炼制典籍,在大厅当中来回行走数步,却是摇头失笑。
    他也知道,族长这是被自己的作死能力吓到了,虽然没与自己计较单独猎杀紫府修士这件事,却立刻就要把自己踢回后方去。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有稳定的环境,充足的丹药,雄浑的根基,再加上张烈本身就没有受什么重伤,时至今日些许暗伤隐患已然被他所尽数化解。
    这一日完成每日道业功课后略有闲暇,也不想做其它事情。
    张烈走出洞府去,却见张传书正在空地上捏了剑诀,运转碧血丹心剑刺杀得呼啸生风,漫天林叶飘卷,正在演练一门剑术。
    赤阳谷张家四筑基当中,张相神、张烈自身自然不消多说。张传书与张传鸿,却是心性性格截然不同。
    张传书老实,是那种很正派传统的修士性情,但有一些太老实了,缺乏几分灵性。
    张传鸿却有一些亦正亦邪的气象,他修成筑基后似乎也不想着能更进一步,虽然每日的修炼功课也大都完成,但是剩下的时间他更愿意去御兽、游乐,找一些家族浪荡子、散修胡混、采补双修。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传书与张传鸿的修为进度却差不多,甚至于双方斗法斗剑的话,张传书往往斗不过手段多样、奇变百出的张传鸿。
    张烈站在一旁注视张传书修炼剑艺,瞧得片刻忽然有了些兴致,他随手一招,旁边的大树上就飞落下一根树枝,被张烈用神识法力裹着凌空一抖就向着张传书刺杀而去。
    张传书毕竟是苦修多年的修士,虽然青木神功更加侧重养生,让他容颜清俊,但根基颇厚反应亦复敏捷,听得身后风声,连忙合身一滚,避让开了张烈这一刺。
    他扭头望去,见张烈凌空驭着一根树枝,就知道张烈是要指点他的剑术。
    张传书手中所用的是真正的三阶上品飞剑,别说是一根树枝,就算是凡间的百炼精钢也是一触即碎。
    可是张烈的剑术比张传书高明出太多了,哪怕张烈将剑速剑力都压制到与张传书相近,甚至低上一筹的程度,可是一根树枝在变化之间,依然屡屡变招点刺在碧血丹心剑剑力不及的剑脊、末端处。
    张传书所修炼的是青木神功当中所记述的一门剑诀,虽然与功法相合,练得也算不错,但是木系飞剑的攻伐能力实在是举世皆知的弱。
    此时此刻,张烈的出剑,就仿佛是一块大石般,死死将张传书的碧血丹心剑给压制住了。
    双方越是斗剑,张传书就越是没有信心,他时时都想着弃剑认输算了,可此时此刻却被张烈的目光逼着,让他连认输都做不到。
    “你这套青木剑诀由浅入深,由内而外,在我看来实则是要比二长老张相杰与张传鸿所修炼的煞心诀更加精妙,更有前途的。”
    “但这前提是,你能忍得下一百年的寂寞、孤单,并且抱有破土而出的希望,木系剑诀不弱于天下任何一种剑诀,只要你能练出其中所蕴涵的真意!”
    张传书此时此刻的心情,原本已经低落抑郁到了极点,此时此刻被张烈以剑术、话语一逼,心中虽然闪过一瞬弃剑的软弱,但终究被他斩去,咬紧牙关凝聚心神。
    他本来对这青木剑术的领悟,还都只是寻常,此时此刻被张烈的那支树枝时不时的就攒刺到身上来,被硬生生得迫发出潜力,渐渐生出许多原本不曾领悟想到的变化。
    逐渐的,就觉得对体内法力的操控,已上了一个新的层次,尤其是在御剑过程中,法力转折随意,如臂使指,种种细微之处,皆是做得比以前要好得太多。
    蓦然长啸一声,法力与剑气相应相合,碧血丹心剑骤然灵动变化许多,终于迎上了张烈控制的树枝,刹那间将之绞得粉碎。
    “多谢元烈大哥提点剑术!”
    获得突破之后,张传书来到张烈近前深施道礼。却被张烈拦下,挥手拂起。
    “我只是适时推了你一把而已,你应该感谢的是苦修多年也不肯放弃的自己。”
    “全族都认为,传鸿机敏,传书木讷,恐怕在你自己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我明确的告诉你,今日之前你稍逊传鸿半筹,今日之后你已经胜他一筹,未来你的剑术更进一步,拉开绝对差距的时候,他的那些驳杂法力、御兽飞蛇皆是无用,你要败他只需要一剑而已。”
    如果一直没有人向张传书说这番话,那张传书这一辈子,可能都与张传鸿伯仲之间,只不过区别在于,张传书苦修了一辈子,张传鸿玩乐享受了一辈子。
    然而张传书有着不小的潜力,而张传鸿并没有,在张烈的立场上,他不可能察觉到却不去点醒张传书。
    在修道这件事上,要保持道心清灵固然重要,先天资质与悟性固然重要,但另一个方面,在这漫长的数百年、甚至千年道途中,却是没有一分努力的汗水是白流的。
    …………
    张相神希望张烈返回后方的愿望,终究未能达成。
    驻守于五岭山的萧山真人,设下宴会邀请此时还在这里的丹阳宫紫府与十数筑基修士,共同赴宴。
    张家四筑基,当然也全部都在邀请的名单当中。
    驻世八百年的萧山真人,这个老怪物的颜面在南荒百宗中没有几个人敢不给。
    至少,张家四筑基绝对不敢。
    好不容易才拜在萧山真人门下,立下一些战功,岂有在现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的道理。
    “元烈,你说萧山真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请我们这么多人去赴宴?”
    洞府之内,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张元烈四人全部都在,他们商量推衍着可能。
    “应当是为了巫神界域的事,九域与玄黄大世界作物不同、物产不同,玄黄大世界本世界做跨洲贸易,都有巨大的利润可图,更何况是那巫神界域!”
    “嗯,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传书与传鸿,你们怎么看?”
    “据我从典籍中所知道的,巫神界域还处于极为蒙昧蛮荒的发展阶段,灵气充盈,大量的土地无人耕作荒置,人迹罕至的旷野当中不乏千年甚至万年的灵药。其中甚至有一些,是我们仅有记录但是在玄黄世界已经灭绝的延寿灵药。”
    张传书注视着众人,这样说道。
    萧山真人已经八百岁了,就算能够平安度过魔劫,他的寿元也已经耗尽,更何况度劫这种事很难没有损伤,正常修士度劫即便受些损伤也没什么,境界提升、生命力大涨,有足够的时间与生命力恢复。萧山真人却是不同,他这个年纪再亏损元气,谁也不知道那会不会是他最后的一点元气。
    “萧山真人挺好赌的,这段时间以来他数次出门前往五岭山北面,与影魔教修士协商,现在两宗战争烈度越来越低了,萧山真人应该是打算联合影魔教修士,两宗共同探索连接着的巫神界域。”
    张传鸿交游广阔,信息渠道多样。洞府当中,张家四名修士彼此交流一番,心中基本上有一个揣测了,但是终究不可能不去。
    “走吧。”
    说着,族长张相神祭出渡云旗,扩散云气将身旁的族人全部都卷入进去,飞遁而出。
    丹阳宫萧山真人设宴,此时此刻五岭山方圆范围内,但凡有些身份的修士,皆受到邀请了。
    夜色当中红莲洞府的上空,一道道遁光飞转,极是眩目灿烂。若是在平时,大家在接近这处洞府时,都是要避让的,但是今日是受到邀请,因此可以飞到相对近处直接进入洞府。
    红莲洞府,之前张烈等人已经来过一次了,说实话此地气象不像仙家福地,反倒像是一座魔窟。
    这一次萧山真人也不改变风格,依然是酒池肉林,美婢林立,只是洞府当中摆放着许多白玉长案。
    在修士进入洞府,拿出请柬之后,自然有侍女接过引领,将客人带到对应的玉案之后。
    “元烈大哥,那个就是魏元虹。”
    在坐到对应的白玉长案后,张烈发现自己等人的座次极为靠前,几乎接近左首第一排的位置。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宗门战争,自萧山真人到来之后,丹阳宫最大的斩获便是皇甫绝的人头。
    此事的余波还没有散去,萧山真人予以重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坐在对面的,却是一位中年男子形貌,周身黄袍软甲的紫府境修士,不用张传鸿提醒,张烈也知道那是魏家三紫府之一的魏元虹。
    事实上无论是丹阳宫还是影魔教的金丹紫府修士,张烈几乎全部都已经通过驻影石记下其形貌了。
    免得遇到了,警觉都未及提起便被对方一剑斩了。
    虽然在心里可能都盼望着对方快点死,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境下,魏元虹与张烈两人彼此相视点头,都是客气温和得不见半分火气。
    在这个时候,一身白色道袍的萧山真人也已走出来了。
    他老人家似乎很满意今日众多修士的到场,在接受了众多晚辈的施礼后,双手开张,让众人落座。
    同时言道:“前段时间,本座杀了一头灵蟒,泡了四碗参王血酒,有滋养元气,增益法力,延年益寿之神妙,今日便赐予有功之人与我共饮。”
    在萧山真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基本上都在魏元虹以及张相神的身上徘徊。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战功之盛者莫过于这两人。
    张相神带着自己的三名族人,结阵斩杀影魔教紫府修士,威震一时。
    而魏元虹虽然比魏元辰年轻一些,但他的境界法力却比其更高,兼有军略之才,这段时间在五岭山与影魔教修士僵持,也是出力甚大。
    因此,在场众多丹阳宫修士一时也弄不清,这三碗参王血酒先赐予谁,后赐予谁。
    好在,很快就有答案了。
    “第一碗参王血酒,赐予黄山赤阳谷张家张相神,奖其有功,酬其辛劳。”
    “谢真人厚赐,相神定然为宗门竭尽所有,忠心不二。”
    张相神起身,先是向上首的萧山真人表示忠诚,而后接过玉碗中的血酒,仰头一吞而尽。
    他本就是魁梧豪迈之人,此刻这番展示,顿时让萧山真人容颜舒展,微微点头。
    更不乏有察言观色的修士,发出喝彩。
    而对于此,魏元虹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也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斩杀敌方紫府修士是怎样的战功。
    “第二碗参王血酒,赐予黄山赤阳谷张家张元烈。”
    在这一刻,不仅仅是其它人有些隐隐诧异与哗然,就是城府颇深的魏元虹也微微神色变化了。
    张相神他可以忍得,双方是同辈中人,魏元虹也清楚双方若是身份背景互易的话,张相神必然可以成为紫府修士,而自己却未必能做到对方的那个地步,不仅仅将张氏家族经营的兴盛,自身筑基九层修为也是相当不弱,别有玄机。
    可是张元烈……
    张烈在接过第二碗参王血酒的时候,也知道这是萧山真人别有用心,激化张魏两家的矛盾,但是二桃杀三士这种阳谋,就算明明知道在绝对实力不及的情况下也是无法破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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